【访谈】追随梦想——记一位老人与《森林大帝》的回忆
2012年3月3日,我在西昌市作家协会进行课外文化实践学习时,心血来潮,向协会的老成员们探听关于当年中国播放《森林大帝》的情况,却有了出人意料的收获。一位张姓大爷告诉我,他们的老同事殷大伯以前常常谈起从前一位朋友和《森林大帝》的事情。我向老人们打听到殷大伯的住处,便回家准备访问工作。3月10日,我们来到殷大伯的住处,西昌南方黄联镇外山脚下的一间农舍,却没见到他。直到3月17日我们再一次前往时,才见到殷大伯。殷雄,1958年本地人,原市作协成员,现于乡下务农。在我们的一再坚持下,殷大伯为我们讲述起多年前老朋友李载兴大爷与《森林大帝》的传奇故事……
李载兴大爷是1946年的湖北人,他在21岁时加入了一个狩猎队。这个合法的狩猎队当时隶属于一家国营动物制品厂,他们在鄂西山区为该厂狩猎以获取原料。
1969年春,厂里几个被派往日本学习新式工艺的同志回来了,其中一位带来了当时在日本广为流传的“东洋画片儿”——《森林大帝》和《阿童木》的动画带。恰逢厂里正在审查一些政治问题,狩猎队全部休猎,呆在厂里。在百无聊赖的闲暇时光中,大家便想起了“东洋画片儿”。由文学界一位懂日语的朋友翻译过来,把字幕直接印在画带上(就像国产老式电影一样),便成了日本动漫在中国大陆的第一个译本。就这样,每到下午,几十号人便聚在厂里会议厅看动画片,最先看的是《森林大帝》。
让猎人们看这样一部片子,结果可想而知。所有人在为生命的奇迹而惊叹的同时,也为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痛心不已。随着影响的扩大,《森林大帝》又放映了一次,不过这次是全厂三百多号人全天轮流着看。结果便是全厂上下心灵的震撼,“征服自然、利用自然”的传统观念受到极大冲击。他们再也不愿干这个行当了。
开工日期到了,不出所料,狩猎队全体罢了工。然而,在那个政治狂热的年代,堂堂国营企业罢个工,就几乎等于造反!“文革”的大潮早已涌入湖北;消息不慎走漏,红卫兵便蜂拥而至,包围了厂子。当时李载兴是狩猎队的一个分队长,面对这样的危急形势,他在慎重考虑后决定,追随内心的向往,带着同志们,冲出去。他把想法报告给了队长,又经全队表决,一致同意“造反”。
厂口的大铁门徐徐打开。红卫兵们冲进厂子,然而眼前的景象令他们大惊失色:几十支明晃晃的猎木仓对准了他们。李载兴朝天放了一木仓,人群顿时鸦雀无声。狩猎队开始前进,红卫兵手上没有武器,一步一步被逼退至厂外,双方对峙着。就在队长准备让大家按计划撤离时,手持冲锋木仓的民兵冲入人群,开木仓武力镇压。狩猎队还击,但伤亡惨重,场面极为混乱。眼看快要全军覆没,李载兴只得扔了猎木仓,趁乱钻出了人群,消失在小巷中。后来李大爷回忆时曾说,没能带领同志们突围,是他的一大愧疚。
“文革”开始后,李载兴的家人都在河南避难,自己在湖北本已孤身一人,如今厂子被抄,队伍又被打散,这个地方对于无依无靠的他来说已经非常危险。去河南吧,那边赤色程度更深,而且“造反”事件已经传开,很可能在路上就被揪出来。听说西边比较安宁后,他果断换了身旧军装,找了本“红宝书”,带着包袱挤上了去成都的火车。
然而道听途说的事毕竟不可信。到了成都,走了没几条街,是一面贴满大字报的墙。李载兴凑近一看,赫然发现上面有湖北“造反”事件的报道,并说几名主要的“反动分子”(包括自己)已四处逃窜,极可能来成都,让大家注意清查。李载兴在成都认识不少人,他明白,一旦被人认出来就全完了。他回到火车站,靠着柱子坐在站台上,不知还能去向何方。
饥饿的李载兴身无分文,向一个卖糍粑的大爷讨吃的。善良的老大爷给了他吃的,但随即就看出他不像红卫兵。李载兴心头一惊,转而向大爷打听容身之地。回答是:全川的“文革”已搞得轰轰烈烈,只有三个民族自治州较为平静,其中凉山的条件相对较好。李载兴当即决定去凉山躲一阵。
那时成昆铁路尚未建成;由于武斗派的封锁,公路交通也已全面停运,自然也没人有胆量驾车出城。李载兴本打算找一辆牛车或马车,但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口音完全无法装成一个当地农民。无奈之下,他只好决定先徒步出城,再走一步看一步。
没想到,一路上李载兴竟未能找到任何可用的交通工具。四天之后,他走出了盆地,进入了荒袤的山区。至此,他已对交通工具不抱任何希望,只能靠自己了。在一个岔路口他走错了方向,越走越偏僻。他感到不对劲,然而匆匆赶路时根本记不起是哪个路口。他只得靠指南针和粗略的地理概念确定方向,在山林中自己开辟道路。
他的包袱里还有火柴、煤油灯、几发本打算突围时用的猎木仓弓单,以及一把狩猎队配发的短刀(此刀曾于突围时被子弓单打缺,后赠与殷大伯,至今挂于其家中墙上)。就这样,李载兴在莽莽山林中披荆斩棘,艰难前行。受了《森林大帝》的影响,他不愿猎取动物为食,只以野果和嫩草叶充饥。暴雨中,他冒着泥石流、塌方和山洪的危险在陡坡上攀爬;黑夜里,他靠着煤油灯的微微光芒在沟谷和乱石间摸索,直到走不动灯火才熄灭。不知多少次他已倒下,精疲力竭而濒临昏死,是信念给他注入了力量——《森林大帝》片中音乐的振奋旋律一次次回荡起来,在他一个人的天地间响彻长空!生命使然,永不停息,希望的足迹蜿蜒千余华里。在李载兴离开成都后的第十一个清晨,1969年夏的一天,他最终来到了西昌县(今西昌市)——他几乎是爬着进城的。他原本并未想到来这儿,因为当时西昌地区还不属于凉山州。
李载兴在城边山脚下搭了个柴草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靠采集菌类和中草Yao贩卖谋生。之后,他在政府部门找了个看门的差事,有了安身之处。他给家里写信询问状况,然而回信的却是一位同去避难的老乡。他告诉李载兴,就在几天前,家人因妹妹阅读英文书籍而被批斗,父母伤势过重而去世,妹妹出逃后下落不明,李家房屋已被造反派占据。李载兴不禁泪如雨下,他知道自己的家已不复存在。单位的大门,他一看就是七年,他对这个小城渐渐产生了感情。
“文革”结束后的1976年秋,李载兴回了趟湖北老家。拜祭了父母后,孑然一身的他决定定居西昌。他把家里在湖北的地产卖了,又向老乡借了点钱,便告别了故乡,在西昌城北置办了一间住宅,做起了水果生意。他时常还写一些从观念层面分析“文革”以及讨论中国人思想的文章。1980年,由于一篇结合新中国社会历程深度剖析人性的文章(据殷大伯回忆,此文中有对《森林大帝》及其思想的论述),李载兴一时小有名气,不久便被吸收进了市作家协会。也就是在这里,他认识了青年时代的殷雄。当时两人住处很近,性格又合得来,便成为了好友。
1982年,中央电视台正式播放《森林大帝》,两人以及许多作协成员都收看了。在收看后,李载兴想起了十三年前浩劫中那场生命的突围,不禁百感交集。他将那段传奇般的经历前前后后详细地向殷雄讲述。殷雄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当即把这些内容作了笔录(不幸的是,该笔录于前年整理物品时遗失)。后来,两人决定从自身开始践行这份宝贵的精神财富——1988年,他们共同投身于本地山林管理与生态环境维护,多年间,他们共植树造林约40公顷,协助破获十余起盗猎与滥伐森林案件,协助查获2处珍稀动物交易黑市,数次排除山火隐患并3次在山火萌芽时将其扑灭。
1994年,李载兴住处附近一栋居民楼失火,他当即前去救援,在大楼中不慎被围困,重度烧伤。在医院里,奄奄一息的李载兴告诉殷雄:自己有这样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值得了;然而他希望让更多的人知道《森林大帝》这部片子,将那些宝贵的精神传承下去,人类可以通过这部片子重新审视自己,进而让世界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几个小时后,李载兴救治无效而去世,终年48岁。
时至今日,殷大伯仍然对过去的这一切历历在目。知道了我们此行的来意,殷大伯有一些话想让我们传达:“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理想,我们的理想源于一位日本漫画家。我不懂政治,就算说我们亲日也好,‘汉奸’也好,我只知道这些精神财富对整个人类的发展都有意义。我们这一辈怕是对现实无能为力了,只希望年轻人当中有人能够继承如《森林大帝》般的思想,按照自己和大家的愿望去改变这个世界。”
是的,我们为身边有这样的传奇故事而自豪。我们不仅仅是一群纯粹的动漫爱好者;我们也会尽力将世界向我们理想中的那个方向推动,哪怕只是一点点。相信老一辈们会知道,有一群《森林大帝》思想的践行者,已在路上。生命的光辉永远闪耀;在那风和雨的彼端,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访谈/撰稿:曹子轩 笔录:刘青锋 森林大帝是什么我就不说了。。 保护野生动物无可厚非,本来就是“借”了人家的地方生活、发展。
现在“保护动物”方面的矛盾是在于非野生动物非保护动物已及动物利益和人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如何取舍的问题,拿野生动物来说很多时候是偷换概念了 保护野生动物无可厚非,本来就是“借”了人家的地方生活、发展。
现在“保护动物”方面的矛盾是在于非野生动物非保护动物已及动物利益和人的利益发生冲突时如何取舍的问题,拿野生动物来说很多时候是偷换概念了 现在人类是喜欢保护动物但却没有清晰的界限区分什么动物应该保护,一堆不知情的人看到一堆试验动物在做实验的时候在破口大骂,怎么都那么不人道,却不知道自己一直因这些研究受惠,而自己正是这些研究的利益驱使者,真让人讽刺。人在可怜某些动物的遭遇时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天天在吃的猪是受着多得的磨难,随着保护意识的加强,这可以看出人类意识在有所进步。但不学会批判地看事实的话这仍是很大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老扯保护动物?我看的时候都没特别注意这个。我注意的是文化。 文化?于是这个其实是“动漫爱好者”洗白文? 差不多。另想看看多少人记得或知道森林大帝的。 。。。手冢老师的作品一直都是如此 有深度的 我的审美或许也就停留至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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