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4:04:30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6-8-26 15:32 编辑
第四卷 梦幻与真实的交汇点
第〇章 诀别
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房间内的清冷气氛。
一阵脚步声在铃声的背景中响起,然后一起归于沉寂。
“……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年声。
“沈默?”话筒另一端传来一个利落的少女声。
“嗯。”沈默明显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喂,我觉得这种情况你应该问我有什么事才对吧?”少女的声音带上了不满。
“哦,那,有什么事?”
“……”不难感觉出话筒另一端的沉默背后酝酿着即将爆发的怒气。
“……”沈默很不识时务地放任对方的怒气不断积累。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少女听上去是咬牙切齿才忍住没有爆发。“听着,马上给我出来。别找借口,我知道你很空。”
“……去哪?”沈默倒没有什么反抗情绪,听之任之。
“学校!”
“干什么?”
“刚才还不吭声现在怎么废话这么多?让你出来你就出来。”
“……”沈默表示无声的抗议。
“嘁……最后看望一下母校,这么说你满足了吧?”
“最后……?”沈默表示茫然。
“你睡醒了没?哦抱歉,忘了你还在春眠期咧。”少女挖苦道。
“……”沈默逆来顺受,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怒。
“醒醒吧,夏天都快过了!”几乎可以从少女的声音中勾勒出一个摇头叹气的形象,“8月26日了今天!”
“……!”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沈默似有所动。
“总~之!”少女决定快刀斩乱麻,“给我老老实实地来!”
“好。”不再混沌的沈默这回干脆地应道。
“真是……”挂断之前,话筒那边依稀传来少女不满的碎碎念。
沈默挂掉电话,心中五味杂陈。
8月26日……已经8月26日了吗?
不知不觉间,高中生活……已经到头了。
这几个月,自己都在干些什么啊?
就连高考,都没有太多的印象……迷迷糊糊地就过去了。
从“那一夜”起,自己就浑浑噩噩地放任时光流逝……如果没有星羽刚才那一通电话,自己大概还会无知无觉地去往根本想不起来的什么大学,之后虚度个四年也不足为奇吧。
单逸在“那场比赛”后的感受,应该就是这样吧?放弃思考,自我麻痹,以此忘却不堪回首的痛苦……
单逸是因为希望打倒吴心,却不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而痛苦。
自己又是……?
因为倾?不,这太扯淡了……可又似乎不能完全否决……?
因为真相终究不可知?不,这太浅薄了,而且解明真相的希望远未到断绝的程度。
因为拼上全部的努力,却被轻易否决的无力感?嗯,大概就是这样。
怎样也好,总之已经不想再浑浑噩噩度日了。
但……好像也已经没有继续探索真相的斗志了。
甚至,连向老师询问,哪怕只是“那夜的真相”而非“完全的真相”,都没有切实地付诸行动。
对了,老师……
想起了一点,“那一夜”之后的事情。
※——※——※——※——※
4月8日,日期能记得如此清楚完全归功于那是那一夜后第一个周一。
早自习时间。
“喂,听说了吗?”经过整个高中的时光仍奇迹般坐在沈默前面的星羽回过头。
什么,早自习?用来无视的而已。
“什么?”这时的沈默也是心不在焉,但心不在焉背后的情感迥异于回忆外头的8月26日。
“周老师的小区遭遇了恐怖袭击什么的?好像正好炸掉了老师那栋楼诶。”星羽的语气糅合了女生八卦时的莫名激动和对周天状况的担忧。“不知道等一下他还会不会来……”
——第一节正是周天的语文课。
如果姜凡在场,哪怕中间隔了几排桌椅,我们也有理由相信他会立刻窜到二人身旁,然后作出些破坏气氛的无聊评论——然而他对几乎什么都不上心的处世态度使他这么多年下来仍然是无可救Yao的迟到魔,所以就没有所以了。
话说恐怖袭击这种事都能不带恐惧地八卦,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真是个人才啊。
“会的吧。”沈默倒是没有吐槽这个,相当认真地斟酌了一番再答道。
如果是平常老百姓,被那么一吓请个十天半月的假也不足为奇。但真实的周天与平常二字无缘,何况那不是什么恐怖袭击,而是他的顶头上司亲自为她策划的不明行动而毁灭证据。
“但愿吧。”不明真相的星羽显然无法报以太多信心。
“是啊,但愿。沈默闭眼,低头。”
这一整个周末,沈默都在焦急的等待中煎熬,就等周天回到他的视野内,然后询问那一夜的始末。
事件的始末,自然包括了“那个人”的下落……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于是沈默重新睁眼,抬头。
“就在昨天,IV战队整个被抄了。”说起这个星羽立刻欢欣鼓舞。“是你做的吧?太棒了!”
“……”沈默却无法报以微笑。一直死等的他哪可能有空做那种事?要不是星羽说起,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事!
肯定和那一夜、和协会会长有密切的联系。
自己长期努力也无法彻底摧毁的敌人就这么被协会会长蚂蚁般碾死……何等的挫败感。
“不过貌似他们的老大到最后也没有抓到啊。”星羽完全没注意到沈默的情绪,自顾自说了下去,“好可惜……这种人,绝对应该送进牢房关他几年!”
老大没抓到?
难道那个老大,就是那一夜与协会会长对阵的二人之一?
虽然没有特别去注意,但沈默确信那二人只有一人逃掉——还是在他和吴心眼皮底下。于是那个老大又会是逃掉的那个,还是不知被生擒还是干脆被做掉的另一个?
……果然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喂,聊啥呢?说来听听?”从这乱入者的语调就能勾勒出一张带着坏笑的脸。
“难得哦,没有迟到。”星羽侧头,善意地取笑乱入者。“就是IV战队啦。”
“被我们的最强传说大人单木仓匹马灭掉之类的?”乱入者是姜凡无疑,说着瞟了表情淡漠得有些忧郁的沈默一眼。
他和星羽不同,几乎可以肯定他看出那不归功于沈默……沈默也不在意这个就是了。
“不然呢?”星羽歪头道,那语气就像是姜凡质疑的是万有引力定律这样的权威。“自己做不到就不准别人做到么?”
“我有这个意思吗?”姜凡笑容不改,眼睛上翻手抓后脑作无辜状。
“哪里没……”
星羽的话因沈默突然拍她肩膀戛然而止。
几乎同时,姜凡也发现了情况,落荒而逃。
“嗯哼!”讲台方向传来一声刻意的清嗓,教室其他部分不知何时已归于寂静。
“真的来了耶!”星羽甩下这句话后迅速收敛仪容。
上课铃恰好响起。
毫无疑问,是周天来了。一如既往的准时。
就算知道会来,沈默看到周天仍是百感交集。
“这节课我们评讲上星期五的模拟卷……”周天看上去全无异样,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脸上也全无疲惫之相,好像这个周末过得非常安逸的样子——但沈默知道那绝无可能。
“老师太厉害了,居然没事人一样!”这种程度星羽还是看得出来的,于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后方的沈默道。
“……”沈默不语。
……周天回归后的这第一节课,沈默完全没听进去一个字。理由再简单不过,没有解说的必要。
结果……
“沈默?”铃声过后,传来周天的声音。
“呃?”沈默不知所措地应道。
“搞什么啊,这么不给面子?”周天摊手笑道,“我注意你很久了,这一节课你完全不在听嘛。”
“……”沈默静静等待周天的下文。
“你,跟我来。其他人下课。”说着周天收拾教案,准备离开。同学们自然就地解散。
“你搞屁啊,居然弄得周行建都看不过去了?”姜凡嗤笑道。周遭人等的议论也大都是这个内容。
——作为教师,周天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印象中这是首次点人名拉出去“谈心”。
星羽除了一个对着天花板施放的招牌式白眼,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沈默没有一贯的羞赧,也没有对姜凡的言语表示愤怒,而是暗暗握拳。
周天没有带着沈默去办公室,而是来到乐天派中午活动的土坡,在一个树丛环绕相对隐蔽的石桌落座。
不是午休时间,这里鲜少有人出没,不用担心谈话内容泄露。
“如果把那个晚上比作一场豪赌,那么没有人从中胜出。”首先发话的是周天,他收敛起了假面般的笑容,如此感慨道,“我们没有身处风暴核心,这是幸,抑或不幸?”
“……”沈默不知该作何表示,便以沉默应对。
“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我会尽力解答你的疑惑。”感慨发完,周天主动切入正题——课间休息没那么多时间可供挥霍。
“……”沈默张口欲言,却感到一股深切的疲惫从灵魂底层涌起,终究令他没能问出一个字。
“……你怎么了?”发觉异状的周天敏锐地抓住了症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沈默没有说出口,只是缓缓从随身卡盒中取出一张卡,放在了两人之间的石桌上。
“……原来如此。”盯着那张表面上没有特殊之处、本质上也许同样稀松平常的卡数秒后,周天吐出一口气,用那种知晓真相却无法轻松的语气道。
“……”沈默连询问怎么个原来如此的好奇心都生不出来。
“这张卡,”周天伸手将那张卡推向沈默,“还是由你保管吧。”
由他保管?
而不是还给它的主人?
“她……”无法将不安继续压制,沈默终于开口。
“放心,她……”周天知道沈默想问什么,但似乎无法将“没事”二字吐出,最后也只能用那种完全无法让人放心的语气答道,“……我绝不会让她……死的。”
死……
死…………
一直以来都用生死儿戏的卡组,偶尔还会用半死不活的姿态指挥死神散播死亡。
一直以来都在死亡边缘行走,有时还会以身犯险亲临死地追寻不知所谓的真相。
甚至杀过人,虽说不能完全算亲手,也不能完全算故意。
……却头一次体会到,死亡一直都被过于轻忽的沉重。
沈默已经脱离常人境界很久,却发现自己仍旧无法轻松面对这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就算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
只觉眼前阵阵发黑,甚至比当年和吴心一起面临绝境时更加强烈。
只是创造那个绝境的人,似乎是很难再回来了……哪怕是,重新以敌人的身份。
曾经鲜活存在的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消失了……
何等残酷,而现实。
※——※——※——※——※
下面的记忆就非常模糊了。
最后老师是让自己回去上课了,这是肯定的。
可是自己神志恍惚时,老师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完全想不起来。只能肯定老师始终没有用可靠的语气告诉自己,倾没事。
这些时日过去……事情应该已经尘埃落定。那么到底倾有没有事呢?
想要了解的话,就只有问老师这一个办法了吧?
问题是老师房子被炸之后搬去了哪里?
沈默本来就是那种不问人家电话和地址的无口男,和乐天派混了这么久是没当初那么自闭了,但本质上还是比较自闭不会错的。现在的他不会逃避交流,但也绝不会主动凑上去。
所以待会儿去问一下星羽……
还是算了。
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只是沈默真的已经对探寻真相失去热情了。
老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而且要是去问了,最后却得到悲惨的答案……那还不如抱着或许注定无谓的希望算了。
话说那之后自己倒也不是没再在私底下见过老师,但都是老师叫自己去的,行尸走肉般的自己当然是没有提问的兴致了,甚至老师试着对自己进行一些专业培训——当然是超自然力方面的——也受限于自己的精神状态而裹足不前,到头来自己的收获只是勉强记下了老师硬要自己记下的一种称为「封尘」的能力的修炼及运用方法而已。
而且仅仅是记下而已,一·点·也·没·有·练。
老师明知自己学不进,却硬要自己记下这个能力,是为什么呢?
沈默当然不记得老师对此的解释,很可能根本没有解释过,毕竟沈默又不问。
但从这个能力的各方面特征来看……几乎可以肯定是用来封印那个不知名的恶魔的。
那么,从今天开始,努力练一下吧。不为已经不复存在的、颠覆决斗协会的雄心壮志,只为了保全自己的心灵自由。
至于现在……去见星羽吧,顺便告别不堪回首的高中生涯,以及……
事实上早已不存在的,乐天派。
学校,刚才还提到过的土丘。
“啊啊,鼓掌。”星羽说着真拍了几下,“我还以为决斗早已远离你而去呢。就像,就像和你一样无聊的单逸!”
沈默低头看了看右腕上竟显得有些陌生的决斗盘,无法反驳,也无意反驳。
——行尸走肉般虚度时光的他,当然已经很久没有决斗了……从“那一夜”开始。单纯地直觉应该戴着它见星羽而已。
“算了,反正带着人还有卡组一起来就可以了。”星羽表示不多计较了。
“……”沈默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左右张望了一番,貌似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找啥?”星羽一摊手,轻笑道,“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看不到姜凡就觉得生活没有了乐趣?”
哪可能。
沈默没有说出这三个字,但他捂脸的囧状清楚明白地叙述着这层意思。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是我们仨在这里碰头嘛。”星羽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解释。
这唱的是哪出?
沈默还是没有说出这六个字,但他半眯的双眼分明表达着无声的质问。
“干嘛这样看着我?”星羽故意抬眼望天回避沈默的目光。“我不能以我个人的名义约你出来吗?”
也不是不可以……唔,还是面对现实吧。
“好吧。”沈默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了,“那么,我们尊贵的星小【又是这个】姐有何差遣?”
“啐,别说这种蠢话。”星羽貌似被恶心到了。“行,我承认,告别母校什么的只是借口啦。”
废话,只有刻板的好学生才会对告别母校这种有严重煽情之嫌的事报以热情——而刻板这个形容词从来和星羽无缘。
“所以?”沈默兴致缺缺。
“别以为你骗得了我,两年前那场比赛之前不算,你从来没有对我出过全力。”星羽的食指几乎要顶到沈默鼻尖,“今天你别想逃,我们在这里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全力……”沈默困扰地摇头,“你对全力的定义为何?”
“这有什么可商讨的吗?”星羽表示莫名其妙,“不就是毫无保留地碰撞吗?”
“这样的话,我只能说,”沈默仰头叹道,“你又不是我的敌人!”
“就是说,我得在这里张开一个死亡决斗什么的你才能对我出全力?”星羽表示不可理喻。
“那样的话我宁可自己KILL自己。”沈默掩面垂头。
“好好好,怕了你了。”星羽大感头痛,“把你的魂力全部使出来,这样行不?”
“那完全是比赛作弊,根本不是堂堂正正。”沈默一票否决。
“呼——那你说你能怎样全力?!”看样子若不能得到满意的答复,星羽必然会爆发。
“该怎样怎样吧。”可惜沈默的答复如此不给力。
“……”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开始我也许有刻意保留——我是说那场比赛之前。但,”沈默似乎想到了什么,及时补充道,“最迟一年前起,我就再没有那样了。”
“……”星羽按捺怒气,等待下文。
“不过我心态上确实没有太认真,说我是放水也没有错。”沈默平静地陈述,“说真的,虽然不想贬低吴心什么,但我真的不想像他那样,时刻使出形同作弊的‘全力’——你明白的。”
星羽自然明白——涉入虽浅,但她实际也是里决斗界的一员,虽说是最最边缘的那种。
“既然你今天这么说……”沈默为自己的陈述作结,“我尽可能认真点吧。只是现在的我,能拿出多少热情,真的不好说。”
“……呵,这好办。”星羽的怒气在不知不觉间已被沈默诚恳的话语消融,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已是灿烂的笑容。“喏,这两个,给你。”
星羽变戏法般拿出两个卡包。卡包一个是没有印上图案的银色,另一个……是纯黑的。
“……!你,这是……”沈默心头巨震,几乎无法言语。
“这么吃惊干什么?有必要吗?”星羽把右手上的卡包转交给左手,腾出的右手伸到脑后搔头表示不解。“这个估计是你那个……MH什么来着?这个什么都没印的就不知道是啥了。天晓得是谁连同我的BTS一起放进我家的邮箱的,还留纸条要我连同一句话一起转交给你。”
“……什么话?”沈默没有马上伸手去接,心绪仍因方才的震撼而纷乱。
“她死了,但她还活着。她还是她,但她已不是她……唔,什么乱七八糟的……”星羽困惑地继续抚摸后脑勺,“对了,全部是女字旁的她。”
她……
是指倾吗?
死了……还活着?
是她……已不是她?
是老师托星羽传达的吗?但这又算是哪门子的哑谜?
别说星羽,沈默也想不明白。目前来看,只有暂且记在心里了吧。
“管他她它的……喂,拜托你快点接过去啊,我手都快酸了!”星羽不耐地将左手上的东西递到沈默眼前。
沈默只有百感交集地接过。
也许,从这疯狂的漩涡中逃脱,确实是不可能的。
讽刺的是,一直以来坚持这“不可逃论”的正是此时真心希望能置身事外的沈默本人。
“不过,真的很好奇,这个什么都没印的是什么,居然也是给你的?不公平啊。”星羽作不满状,但很显然这只是诱使沈默拆开给她看的不太高明的手段而已。
“我看看……”沈默把黑色卡包放在手边的石桌上,非常随便地将无印卡包撕开。
“怎么,没有剪刀也没关系?”到底同学这些年,星羽还是很清楚沈默收集卡包包装的怪癖的。“还是说你其实私底下搞到过这样的卡包,却从没告诉我?”
“……人是会变的。”沈默看着卡包中的卡默然时许,感情空虚而复杂地道。
“……果然变了很多呢。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星羽盯着沈默看了几秒,一翻白眼道。
回应她的是人如其名的沉默。
“嘁。拿来,我看看。”星羽知道多作纠缠也不会有结果,果断转移话题,一把夺过沈默手中的卡。
“……什么啊,很一般的东西嘛。我还以为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宝贝呢。”星羽表示失望,将那些卡塞回沈默手中。
“……”沈默一言不发。
这些卡……对他而言很陌生,但即便如此沈默也能看出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些他浑浑噩噩期间发售的实用卡片罢了。是老师考虑到他的状态,特地为他备好的吧?
“对了,貌似缺了点什么?”星羽好像想起了什么,探过头去一看。“嗯,果然……还好我早有准备……呐,给。”
“这是什么?”沈默疑惑地看着星羽从随身卡盒翻找出的两张散卡。
两张都是扎眼的白底色。
两张白卡中,有一张尤其扎眼……让沈默不由自主想起了刚刚还提到的“她”。
“这是回礼啦回礼。”星羽手上作驱赶动作,就好像这是个不值一提的小问题。“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迟到的生日礼物吧。”
回礼?
自己什么时候送给星羽过礼物?
“别慢吞吞的了,赶快调整一下卡组决斗啦!再慢天都要黑啦!”被星羽这样催促着……大概是没法问这个问题了。“看我干什么,我可是该加的都加了,你也别客气,MH啥玩意的只管用就好!”
于是决斗近乎毫无道理地开始了,在沈默勉强完成调整后。
说真的,刚入手的那些卡,和沈默原先的白骨战术非常不搭。然而理所当然地,沈默没有带上卡本,所以也不能以刚入手的卡为中心组一套全新卡组。因此沈默目前手中实际是一套说白骨不白骨、说同调不同调的半吊子产物。
半吊子……呵,也是,半吊子用半吊子卡组难道不是很般配么?
也许,用这样的卡组,真的能够发挥出星羽要求的“全力”?沈默发觉自己本该死灰般的心,竟又有些了复燃的迹象。
“先攻我收下了哦!”星羽扇状展开六张手卡。[星羽 LP8000]
“啊啊。”沈默看着手中“好久不见”的五张卡,表示无妨。[沈默 LP8000]
多么糟糕的陌生感,但愿别生疏得太过严重……
“放置怪兽,盖后场,结束回合!”星羽的回合已经简单利落地画上句号。
按照常规的发展,防守的怪兽会是为了接下来的回合顺利展开而使用的遗言系,所以不随便进攻才是上策。
“到我,抽卡!”沈默动作生涩地引出第六张配牌,“我……盖怪兽,结束。”
“我说,太过顾忌狩猎场所以不盖后场什么的,”星羽边抽卡边说起教来,“搞不好会让事情更加糟糕啊。手卡「神鹰女王」的效果,拿「神鹰的狩猎场」,发动。召唤「霞之谷的战士」。召唤了鸟兽族怪兽的回合,手卡「北风之羽」(DIY)可以特殊召唤。再以它效果除外自身,让霞之谷的战士这回合可以攻击两次!上!”
“「白骨夫人」的守备力是2200……”
“没用。”星羽当即掐断沈默的废话,“两边都没有被破坏,所以白骨夫人回去。[星羽 -300 LP7700]接着直接攻击!”
挨下直接攻击后飞出来的怪兽早已有了,但挡下直接攻击的怪兽这时候还没有——栗子球那种非主流货色不算。因此沈默只能硬接这一击。[沈默 -1900 LP6100]
“就这样结束回合。”星羽一摊右手——左手还捏着卡不能摊,“反攻过来吧——不过照平常来看你还会再苟个一两回合?”
“彼此彼此。”沈默嘴角弯起一个“好久不见”的弧度,“一上来就是快攻,这才是你啊。到我,抽卡!”
经过刚才那一下,沈默算是稍微清醒了。
霞之谷的战士在“那一夜”前便已发行,所以有点脱节的沈默还是知道它的。那是风属性鸟兽族的四星调整怪兽,拥有还可以的数值和效果。
虽然它的效果比起前辈锤头恐龙,多了需要战斗双方都存活才能发动的限制,一般也就是破解防壁……总之用白骨夫人防御这种蠢事是不能再干了。
此外刚才那只几乎被当做魔法卡使用的、应该是Secret Edition的怪兽……怎么想都不会这么一除外就不复还,就像效果类似的「邪心英雄 地狱连魔」那样,肯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继续帮同族追加攻击吧。
所以必须改换策略。只是,不死族的下级战力太糟,没有一个能单卡匹敌狩猎场中的霞之谷的战士是个问题……
“召唤「金字塔龟」,攻击霞之谷的战士!”老样子用这招叫出上级怪兽压倒吧。
“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星羽摇摇手指,表示这招没法一直管用下去,“「次元幽闭」,去你最不想去的地方吧。”
“……”说实话,沈默本以为那是神鸟攻击的。
对于靠墓地吃饭的不死族,异次元绝对是最糟糕的归宿。现在的情况是沈默不仅失去了防壁怪兽,墓地也还是空荡荡的,对面却毫无疑问即将展开进一步的快攻,想盖后场防御却又要顾忌狩猎场强大的破坏力。窘境啊窘境。
沈默看了眼插在左手六张卡中央的这回合抽到的卡,将其盖下并结束了回合。
“到我啦,抽卡!自我除外的「北风之羽」在准备阶段时回到手卡。”星羽在抽卡后便不出沈默所料地从除外仓取出了那只怪兽,“我想想……盖着激流葬还是奈落的?防御手段还是这样缺乏创意啊。”
沈默只有苦笑。换成他也会如此推论,只是不会讲出来让对方难堪而已。但这样才是星羽,不是吗?
换成别人也许会反唇相讥“你的幽闭有多少创意”,但沈默没有。这样也才是沈默,不是吗?
“召唤「神鹰女郎1」!狩猎场发动效果,破坏你的后场!”即便看穿,即便没创意,坑该踩还是得踩。
“「激流葬」!”沈默很勉强才把这被看得很透的盖卡的发动喊出些许气势。
“好怀念的一幕,还认识它吧?”星羽取下决斗盘上的三张怪兽卡,仅将其二送入墓地,剩下的那张则亮了出来。
“……”沈默非但不会天眼通,而且视力还持续缓慢恶化中,只是这张效果怪兽卡的星数少得惊人,卡图也颇为眼生,恐怕是……“凤雏……么?”
“Bingo。凤凰神是没有了,这次来点新花样吧。”星羽将久违的「凤凰之雏」(DIY)送进它该去的墓地,取下卡组扇状展开,抽出一张卡拍在前场,“来吧,「暗黑斯摩夫」!然后,「北风之羽」特殊召唤”
惨了。沈默吐舌,寒了一个。
没有抵挡手段,这2900×2的伤害是吃定了。
虽说不至于立毙当场,但没有人能在暗黑斯摩夫面前盖卡,单纯的防御是完全不可能了。
手上尽管一把牌,目前也确实没有逆转的手段……这么快就被逼入绝境,不愧是星羽啊。
沈默忽地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周天那一夜所说的话。
倾是星羽那样的存在……吗?
也许拥有凌驾倾之上的潜力的星羽……
“喂,醒醒,接招啦!”现实状况不太允许走神。“暗黑斯摩夫直接攻击!”
“全中。”沈默挡住头脸,无奈地承受了连绵不断的虚拟风暴。[沈默 -2900×2 LP300]
“那么我结束回合!”星羽瞄了眼不多的两张手卡,道,“你该不会想说这就是所谓的全力?再不加把劲就来不及了!”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狼狈啊,果然是生疏了么。
手卡数是压倒性的优势,但要派上用场缺了关键的一口气。
不,大概是两口。
第一,没有墓地基础。哪怕一张也好。
第二,暗黑斯摩夫的攻击力太高,他的卡组没有简单可行的方法正面与之抗衡。必须有除去卡,而且不能是陷阱。
幸好星羽没有盖后场,不然还得担心会不会是「魔封的芳香」……
想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抽卡决定一切。所以有时候想太多真的没用。
“到我,抽卡!……「暗之诱惑」,再抽两张。”
如果就此抽废,岂非无趣。所以幸运女神理所当然地没有抛弃沈默。
“好!除外「白骨夫人」,「死者之书—封印的咒术—」(DIY)!”沈默眼前顿时一亮,“把暗黑斯摩夫送去墓地,除外的金字塔龟回到墓地!”
两个问题被此一举瞬间解决,站场大怪一失,形势顿时倾倒向拥有卡数优势的沈默。
“召唤「僵尸之主」,以其效果,手卡「僵尸带菌者」送去墓地,然后特殊召唤!”
沈默此刻甚至不知道这张直到很久以后仍旧是不死族唯一调整的怪兽卡——当然,是就表决斗界而言——所属的卡包是何时发售的。因此理所当然,它不可能是沈默自己弄到手的,而是应该是老师的某人为他封入银色卡包的几张卡其一,但不知何故那人并没有为他准备任何同调怪兽。
“啊,这么快就要来了吗?第一次同调召唤?”星羽说着又瞟了一眼自己的手卡,“不过你好像没抽到‘那张卡’,我也没有什么不死族怪兽,所以只能出那个了吧?”
沈默从额外卡组取出一张白底卡,同时遗憾地看着仓内的另外一张。没错,虽然真的很想召唤那第一眼就夺取了他目光焦点的同调怪兽,但它的效果实在太诡异了,在此刻毫无用武之地。
第一次同调召唤……吗?
准确地说,是第一次“表”同调召唤才是吧。被恶魔短暂夺舍时,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
同调召唤时,好像应该念叨点什么?但沈默实在没有灵感。也不是什么非常必要的事情,不念也罢……说到底这是放在动画片里也显得十足中二的无谓举止。
“4星,「僵尸之主」;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这些沈默觉得还是应该念的,“同调召唤!「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
简单迅速地上演一场光圈套光珠的把戏后,一道平淡无奇的绿色光柱亮起,尸化的「冥界的魔王 哈·迪斯」便毫不闪亮地登场了。
“……”本来这只怪兽对沈默而言远远不及还在额外卡组的那只抢眼,但此刻看着以此衰朽之躯仍然要残存于世的魔王,沈默忽地一阵怅惘。
……依稀记得,两年前的一天,自己和吴心曾经把“茶”言欢。那天他和吴心第一次决斗,他用了眼前这只怪兽的前身。
物不是,人亦非,不过如此。
“哈·迪斯直接攻击!”决斗时常能勾起各种情感,却又不给人时间充分体会。沈默惟有怀抱这份怅惘继续决斗。
“成功了。”星羽摊开空闲的右手。[星羽 -2450 LP5250]没有后场所以攻击成功是理所当然的,有场地所以没有东西跳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沈默看了看星羽那边,又看了看自己剩下的三张手卡。“盖卡,结束。”
2450的攻击力虽说能囧翻一群上级怪兽,但就星羽的爆发力来看只怕不是那么值得依赖……可是沈默没有能抵挡攻势的魔法陷阱在手,方才盖的卡也并不是能归类于坑的类型。唯今之计只有将下面的部分交给运气了。
“到我了,抽卡!”“啦”换成了“了”,根据经验,这个变化表明星羽开始动真格了。“「北风之羽」再次回来,接着发动墓地的「暗黑斯摩夫」的效果,手卡「风帝 莱札」「D.D.乌鸦」除外,复活吧!”
沈默寒毛一炸。这几乎是最差的预期,居然成真了。
从手卡的位置来看D.D.乌鸦上回合就在星羽手中,却眼下这一着留而不发。难怪星羽几次有意无意地看自己手卡……唔,事后诸葛亮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召唤「北风之羽」,自我除外为暗黑斯摩夫追加攻击!”星羽看似多余地将这人尽皆知的手卡第三度用出,追加了似乎并不需要的第二次攻击,“暗黑斯摩夫,攻击苏生的魔王!”
攻击力差为450,一旦击中,胜负立判。然而沈默的盖卡并不能阻挡这次攻击……
“「沙尘的大龙卷」!破坏狩猎场!”沈默不得不使出权宜之计。
战斗照样继续,但由于失去了狩猎场加持,黑化的神鸟刮起的烈风极为惊险地未能将沈默的基本分连同不甘的魔王一道扑灭。[沈默 -250 LP50]
但还远没到能松口气的时候……
“没完呢,暗黑斯摩夫直接……”虽感到有些不妥,星羽仍旧贯彻穷追猛打的策略。
“我受到了战斗伤害,因此手卡「悲怆魔」特殊召唤!”沈默顶住压力,用一张宝贵的手卡勉强捱下了这一波攻击——不消说,这张卡也是那银色卡包中的卡。
这只恶魔族怪兽不似冥府使者的人型,黑色身躯异常庞大,类似蜘蛛的难以形容的狞恶造型阐述着此为魔物这一无可争议的事实。不过虽有魔王的等级和气势,依靠手卡数决定能力值的它此刻并不比一个变形壶坚韧,在烈风中只有如松散的沙雕般彻底粉碎飞散。
“呵,果然是难以置信的顽强生命力呢。”星羽倒是没有必杀一击受阻的那种沮丧或是忿忿,耸肩轻笑道,“只是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能扭转过来吗?真让人好奇呢。盖后场,结束回合!”
星羽的手卡用尽,但方才还有六张手卡的沈默此时竟然有所不及。扣掉沈默自己最清楚它不管用的一张手卡等于空手,确确实实的空场,基本分用一只中了收缩的黄泉青蛙都能打没。
区区七回合,沈默已到达极限中的极限。
……“区区七回合”的说法,老实说在某种意义上是存在问题的。
在沈默和所谓的乐天派构成的小圈子之外的环境,最迟从508发售后便急剧加速,而且毫无缓解迹象。随着猫僧同调这一套路的发现,决斗的快节奏更是愈演愈烈。能打到七回合,已经算是很长的决斗了。
而沈默本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所钟爱的不死族,也是加速环境的凶手之一。甚至,是一整个时代的霸主。
——但这些和他们这个小圈子,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至少,和沈默、星羽没有关系。姜凡也没有跟随快节奏的主流,而是继承昔年“NO-CHAOS”的精神,选择了克制高速环境的路子。凭借这样的卡组和他本人不认同的魂力,他令所有与之对阵的主流玩家含恨倒下。
至于星羽是如何与这种环境对抗的……自己想象一下吧。
归根结底,对于沈默和星羽的这场决斗,“区区七回合”的说法大抵是没有问题的。
回到决斗,惯例的广告。
星羽的结束阶段。
星羽LP5250,空手,控制「暗黑斯摩夫」和一张盖卡。
沈默LP50,手卡一,空场。
沈默深呼吸,平平淡淡地一抽。
不知道该怎样一卡回天,反正想再多也没用。
更进一步讲,输了也无所谓。真的。
“……「流转的宝札」(GX改),抽两张卡。”这张卡是被那不知名的恶魔变出来的,但决斗之后却没有像死神那些东西一样消失,沈默感觉它没有什么暗病就留下了。
好像抓住了希望,但似乎又在转瞬间破灭了。
抽到的是「白骨骑士」(DIY)和「沉默守护者」(DIY)。
本来用白骨骑士堆下沉默守护者,即使星羽下回合召唤怪兽并使用北风之羽,三次攻击也能完全抵挡——白骨骑士复活沉默守护者即可。
可这苟活战术却随着沉默守护者上手而灰飞烟……哦不,流转的宝札结束阶段时要送一张手卡去墓地,所以战术还是成立的。
只是纵使苟住了又如何?下回合用一卡扭转比现在更凄厉的劣势?不可能嘛。
输了……就输了吧。沈默发现自己一点失落感也没有——不,失落感早已彻底占据了内心,所以感觉不到更多了才对吧。
于是沈默把那两张卡转交左手,右手缓缓压向卡组。
星羽一直密切关注着对手的动向,沈默的这一举动当然逃不过她的眼睛。于是她眉角上翘,张口便欲呵斥。
但她并没能将这声呵斥吼出。
沈默的卡组没有爆出火花弓单开他的手,但他的手确实像遭受电击般猛地一抽搐,停在了距离卡组不过一厘米处。
沈默本人难以置信地将手掌举到眼前观察。
并无异状,当然没有,沈默自己最清楚。阻止他投降的力量不是源自于手,而是……灵魂深处的一股骄傲的反冲力。
那个不知名的恶魔?不……感觉不一样。
这股力量,微弱,而不屈。以沈默的力量,完全可以压过它,硬是投降。
硬是投降?
听起来就特别蠢。既有此斗志,何不用来奋力一搏?但决斗不比真人PK,卡都已经抽成这样了,再多斗志都没有用武之地啊。
——有的。还没有结束。
恍若幻觉,沈默听见自己灵魂深处传来这个轻微的、绝不属于他的声音。
没有结束吗?
也就是说,这三张卡隐藏着什么逆转的秘策?
等等,自己的目光,是不是太局限了?资源只能在手中吗?
一念及此,沈默立刻将思维发散出去。
灵感,犹如电光石火般迸发。
“……”星羽被沈默怪异的气势突变完全震慑住了。
“抱歉,星羽,我改主意了!”沈默一言唤回星羽的意识,“我发动墓地「僵尸带菌者」的效果,一张手卡回到卡组顶,特殊召唤!”
“又要同调召唤?”星羽的眉角再度一翘,“难道说你有「御用守护者」?”
“……那是什么?”沈默表示茫然——601 The Duelist Genesis和602 Crossroads of Chaos他都没有哪怕最基本的了解。
“不知道最好。”星羽不想提那个妨害和谐的猥琐男。“那,继续吧。让我看看你打算玩什么惊世骇俗的Combo。”
“惊世骇俗不敢当。”沈默识趣地没有追问,暗自记下准备回去自己查询。“召唤「白骨骑士」并发动效果,我场上有两只怪兽,所以从卡组把「马头鬼」和「沉默暗杀者」(DIY)送去墓地!马头鬼的效果,自身除外,复活「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沉默暗杀者在墓地存在时,我场上攻击表示的从我墓地复活的怪兽上升400攻击力,所以哈·迪斯的攻击力是2850!攻击暗黑斯摩夫,然后白骨骑士直接攻击!”
“原来是这样啊,不错。”星羽满意地一点头。[星羽 -150 -1300 LP3800]“但留着那个攻击表示的白骨骑士真的没关系?”
“这个嘛……结束阶段时,因为流转的宝札,我要送一张手卡去墓地。”沈默亮出自己最后的手卡,“沉默守护者。”
“嗯,这样是没关系了。”星羽看了眼一边蜷缩着防御的僵尸带菌者,又点了下头,“到我了,抽卡!北风之羽再回手。盖卡「贪欲之壶」,墓地里就五只,全回去,再来两张!”
居然是贪欲之壶……沈默囧囧有神。幸好上回合展开时没有去顾忌它。
每一次抽卡都携带着一份庞大的可能性,上回合沈默的逆袭已经有力地证明了这一点。而此刻星羽手中有着三倍的分量。
“你的场上有魔王和带菌两只暗属性怪兽,于是我特殊召唤「神禽王 亚力克特」!”现在则轮到星羽来证明这份可能性了。“召唤「猎手猫头鹰」,特殊召唤「北风之羽」。北风之羽攻击带菌!消失在时空的缝隙中吧!”
“喂喂,不用这么激动吧……”沈默一脸黑线地看着通体雪白的类似鸽子的小鸟带着凛冽的气流掠过举着粗壮双臂笨拙地防御的总体上是灵长目动物的样子却长着蹄子的变异僵尸,后者不堪一击地彻底崩毁,被自己的效果送进了奈落。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这次不发动它的效果而是直接用它攻击?它糟糕的数值就算欺负得了僵尸带菌者也决计不能站场,而这种只有一回合作用的战斗辅助效果按说是不能在主要阶段2发动的……就算可以发动,先攻击再逃掉也未免多此一举。
“接着猎手猫头鹰攻击白骨骑士!”谁也不会因为对手在思考而暂停攻击,星羽尤其。
“沉默守护者的效果,伤害无效,并用白骨骑士将它复活!”理所当然的发展。
“老老实实回去!”星羽右手作手刀状劈下。
周身萦绕王气的赤翼银甲鸟王得令,昂然腾空随后急速坠下,一拳将金光闪闪的亡灵卫士打回了属于他的墓地。
“最后,发动「翼之报恩」(GX改),支付六百抽三张卡!”星羽飒爽一抽,展开三张。[星羽 -600 LP3200]“结束回合!”
(“原来是这么回事,为下回合一鼓作气彻底破局而蓄力……加上通常抽卡,下回合又会有四张之多,太危险了……”)沈默心下了然,(“三千二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麻烦了……”)
“到我,抽卡!”又是仅此一张的机会。不,之前其实是两张都不止来着,这回却是真的没有别的力可借了。
“……哈·迪斯攻击神禽王。盖怪兽,结束。”这次的阶段性结论并无出人意表之处。[星羽 -450 LP2750]
“这么快又到我了,抽卡!”星羽的气势并未因鸟王的退场而受到任何挫折,预想中的反击想必还是会毫不缩水地袭来。“「死者苏生」!你的「沉默暗杀者」我就借用了!”
沈默不禁打了个战。失去这与沉默守护者相对应的幽影般的黑色亡灵斗士的后果他可是很清楚的,苏生的魔王若失去了这份微妙加持,便不再难以逾越。本以为沉默守护者封住了除外就不用担心此事发生,结果还是太天真了吗?
“接着召唤「苍穹隼」,它的效果是召唤成功的回合时可以额外对4星以下的非调整怪兽召唤一次,所以来吧——「神鹰女王」!”星羽一下子便将前场塞满,欲发起决定性攻击。“再度发动北风之羽的效果,选择猎手猫头鹰可以攻击2次!起来一次我就打掉一次!魔王什么的,消失吧!”
“沉默守护者,伤害无效!”忠诚的卫士再次为沈默挡下了微弱却足以吹熄他风中残烛的生命的伤害。
“有趣,还有五次攻击你打算怎么挡?猎手猫头鹰,第二击!”星羽右臂横斩。
盖怪翻开,是一只采取举镰刀挡住自己头脸这种难堪的防守姿势的迷你死神。只听一声叫人牙酸的刺耳刮骨声,猎手猫头鹰手中似镰似木仓的武器划过迷你死神白骨森森的躯体,却没有造成任何明显的伤害。
“就这么挡。”沈默擦了擦额上不知是热出来还是吓出来的汗。
“真是服了你。”星羽掩面摇头,但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振奋精神的途径。“没关系,解决它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现在嘛,有件东西正好要给你看一下!4星,「神鹰女王」;2星,「沉默暗杀者」;2星,「苍穹隼」。调和!”
(“那只怪兽……原来是调整,难怪效果是特殊召唤‘非调整’……”)沈默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星羽的同调召唤过程。(“8星的同调怪兽吗?”)
“陨落之星于此燃烧生命划破天空,化白银之翼护佑万物!”星羽轻快的语调完全表达不出这段召唤词所要传达的舍生之决意,但反正是玩华丽,那种东西表不表达出来其实真的不重要。“同调召唤!展翅吧,「星屑龙」!”
这自然是一条飞龙,色调以银白为主,某些铠甲状部位则呈现深浅不一的青。造型风格和这个游戏以往的龙族怪兽不大一样,各种细节繁复得若要一一描述过来势必太过冗余。单看它的局部很有些丑怪,尤其是那鼻端伸延出去的钩状部分;整体来看和“美丽”貌似也不怎么沾边,但若要说帅气、尊贵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
(“这是……601的封面卡,而且好像是新番动画主角的王牌?”)沈默虽对TDGS的了解几乎为零,但封面卡的宣传一向是特别提前的,因此倒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它来。(“8星只有2500,肯定有什么强力的效果……该死,到底会是什么?”)
出现这种状况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问对手,星羽肯定是会回答的。但沈默这个人……你懂的。
“星屑龙是风属性,所以根据苍穹隼的效果我可以收回一只非调整同调素材——神鹰女王。盖后场,结束回合!”
(“解决削魂是‘时间问题’,盖卡应该不是神鸟……老样子抽了卡再说吧……”)于是沈默不得不在困扰中开始又一次艰难的逆袭。“到我,抽卡!”
若盖卡其实是鸟击,单卡绝对无力回天——「死神之施」不算。所以无论如何也只能在假定那不是的前提下行动,但亦不可太过狂放。
而卡组给出的答案是……
“「来自异次元的埋葬」,我选择回到墓地的是「马头鬼」「僵尸带菌者」以及……”沈默说着一指星羽左腕的决斗盘,“「北风之羽」!”
星羽愣了一下,不过立刻就恢复过来,爽快地将那张对沈默造成了巨大困扰的伪魔法卡切实地埋葬到墓地。
星屑龙和猎手猫头鹰的数值都不十分高,只是后者暂时无法被攻击,前者的话用有沉默暗杀者加持的苏生魔王即可击破。但赌那张盖卡不是圣防护罩什么的实在有点……
于是若采取守势,在星羽手上还有一张神鹰女王可参战的前提下,马头鬼应该怎么用呢?
“我就这样结束!”单单复活一只,加上场上已有的削魂的死灵,除了已经否决的苏生魔王以外对目前形势皆完全无解。所以沈默只有行险等待时机。
“到我了,抽卡!”星羽看到上手的卡后,表情明显囧了一下,破局的卡无疑并未现身。“到你啦,直接到你啦……”
自决斗开始便以攻击击溃沈默所有防线的星羽,发现自己碰上无法战斗破坏竟束手无策,这感觉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星羽的卡组除去力其实不低,但运气似乎在前面持续猛攻的时候用光了,现在盼除去竟然盼不来。
但这种状况持续不了太久的,除去力在卡组里堆着,随着抽卡的进程推进中奖率将不断上升,星羽知道,沈默也知道。
事到如今,决斗彻底演变成了抽卡的比拼。是星羽先破解沈默脆弱的防线,还是沈默先完成连目标也不甚明确的拼图呢?
一个等得郁闷,一个紧张得快要断弦。
“到我,抽卡。”沈默尽力平息紧张情绪,有些颤抖地抽出行险等来的第一张卡。
场地魔法「不死世界」,归属于SD15-……这么说来在自己神志恍惚期间,竟发售了不死族主题的SD15?
只是从这个场地以及仍躺在他额外卡组的那张白卡的效果来看,协会方面这次给不死族的定位相当吊诡:挖对面的坟墓。
实话说,不喜欢。通过让对方被自己的怪兽背叛甚至击败来满足自己的掌控欲和虐待癖,绝对是一种变态。
而且不太容易用!一切战术都要依赖注定站不稳的场地来支撑,没有场地对方也不碰巧是不死族卡组那这些挖坟效果就是一堆笑话。结论是这个主题注定没有稳定性。
算了,腹诽这个对眼下也没什么意义。
额外卡组剩下的同调怪兽如果能用出来,还是相当厉害的。而星羽的卡组没有任何不死族怪兽,除了依靠手中仅此一张的场地别无他法。
“还是就这样结束!”场地要发动,但不是现在。对现在的情势基本无用倒在其次,星羽手上有一张众人皆知的神鹰女王才是关键所在。
“这么快又到我了,抽卡!呃……”一看即知,这次抽卡又辜负了星羽的期待。“女王拿场地,发动。结束结束!”
“到我,抽卡!”沈默忍不住大松一口气。这样一惊一乍对心脏不好,真的。
这回是……「哥布林僵尸」。
显然并没有多想的价值,上场找抽检索点东西就是。防御是指不上的,沉默守护者已经用过,尚未离墓地重置,星羽若是一张地割过来,就是只用现有的两只怪兽攻击他也倒了。
当然,如果用马头鬼复活个白骨骑士,别说地割,闪电漩涡打下来都能维持住防线。可如此一来问题还是一样:丧失了逆转的一个重要筹码。因此继续行险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不死世界」。盖怪兽,结束。”
星羽见自己场地被顶,不自然地露出一个超出应有水平的惊愕的表情。沈默注意是注意到了,但一时也想不透这背后隐藏的意义。
这个取代了空旷狩猎场的新场地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却比纯粹的黑暗更让人不舒服。这将几乎所有怪兽不死化的阴森场地正如其效果那般,若能见的一切,甚至本该是背景的植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尸化迹象。
……别说星羽,连沈默都有点受不了这森然鬼气。
很可能是那不知名的恶魔潜移默化的影响,沈默用不死族怪兽从来都没有因它们毫无美感可言的恶心造型而生出反感,但现在看来这也是有个限度的。
沈默发现他居然很想把这场地立刻从决斗盘上拆下来撕掉——当然也仅限于想想,他没缺乏自制力到会把这种疯狂念头付诸行动。
“……”星羽罕见地默然抽出卡片,从她貌似反胃恶心的表情来看这和连沈默也受不了的背景决计脱不了干系。
“结——束!”并非直接结束,星羽是在用手势攻击宣言击破沈默的哥布林僵尸并放置一前一后两张卡再低吼出这两个字的。省略的理由想来同上。
沈默亦不敢多言,拿了事先想好的怪兽亮了一下便收好。
检索上手的怪兽其实很有讨论的价值,但星羽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这令沈默庆幸选择了沉默。当然,也庆幸这一回合居然还能撑住。
只是庆幸归庆幸,沈默并没有忽略这一次性盖上的两张卡背后的意味。
——晃过不死世界的种族改造来使用神鸟攻击。这次应该不会错了。
那么,僵局也就到此为止了。自己若不作出突破,就势必会“被突破”。
“到我,抽卡!”突破的第一步,就是引出那破局的推动力。
抽到的卡……有戏。下面就看星羽的选择了。
“「生还的宝札」!”沈默没有进行有违规危险的连续操作,打出抽到的卡后顿了一下。
没有响应。
“墓地「马头鬼」除外,「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再临!诱发生还的效果……”
“「神鸟攻击」!解放「神鹰女郎1」,破坏……呃……”星羽正如沈默预料在这一时刻发动了破局的切札——并陷入了两难困境。
削魂的死灵能够继续苟活,魔王拥有难以逾越的数值,生还的宝札经过漫长的岁月已发展为BUG般的抽卡机器,不死世界则严重干扰其他种族的展开。沈默场上的每一张卡都有很高的破坏价值。
“魔王……还有生札!”星羽权衡利弊的结论是高打点和抽卡机器。
“……那我就这样结束。”沈默的反击攻势被确实地遏止了。
“到我了。”但星羽也只有继续被沈默场上原来那两张卡给卡住。“盖后场,结束回合!”
好像应该能破局的推力过后,双方依旧打得顿挫不已,终局似乎还遥遥无期。
“到我,抽卡!”激烈的战斗早已令沈默抛弃了杂念,全身心投入这场其实很平常的决斗中。
这回的卡看似平淡无奇,却反而被时间证明为彻底打破相持的关键推动力。
“「旋风」……”沈默随便瞎指定了星羽数回合前盖下一直没用的卡。
“这可不行!”完全出乎沈默的预料,星羽表示要康掉这随便乱来的破后。“「星屑龙」的效果发动,解放自身,无效破坏场上卡的效果!Victim Sanctuary!”
(“什……什么?!为了保护那张盖卡竟牺牲星屑龙?那张卡有如此价值吗?”)沈默对着满天星屑瞠目结舌,(“等等,莫非……嗯,肯定也是会回来的。”)
不知道星屑龙的效果很吃亏,但沈默直觉自己的推断没有错。而视线的焦点,转移到唯一的手卡、之前用哥布林僵尸检索的那张怪兽卡上。
“召唤「疫病隼」!”盖卡有两张……但何妨一搏?
“隼?”星羽闻言惊觉自己之前可能错过了什么,“刚才你拿的就是这个?该不会也是调整吧?”
“不幸是。”沈默无奈笑笑。“不太有趣的巧合呢。”
二人所打哑谜的谜底是星羽的苍穹隼。想来不需要多做解释才是。
“疫病隼的效果发动!”简短的吐槽后回到决斗。“一回合一次,我场上没有四星以上怪兽时,可以复活三星以下的不死族怪兽!「白骨骑士」!
“疫病隼可以当作「僵尸带菌者」来同调召唤,于是3星,「削魂的死灵」;3星,「疫病隼」。调和!”
沈默还是没有同调召唤台词的灵感……所以这个连光柱颜色都是没特点的绿色的同调召唤过程就省略掉了。
“同调召唤!「死亡帝王龙」!”沈默怀着激动的心情,终于将这只怪兽使了出来。
它同样是原有怪兽的不死化版本,只是它的原型虽然诞生时间远比「冥界的魔王 哈·迪斯」距离现在要近,在决斗者的记忆中刻下的印象却反而大有不及。原因已表,不再赘述。
但沈默不会忘记那只怪兽为他挑战混沌幻魔并制胜,更不会忘记那时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那只怪兽的真正主人。
那一张平凡又不凡的怪兽卡,自“那一夜”起便一直随身携带于他的卡盒中。
“喂?”
沈默回过神来看见的第一件东西,是星羽在他眼前晃动的右手。
“喏,要这个是吧。”星羽主动从墓地取出笃定会成为死亡帝王龙的效果对象的星屑龙递给沈默,“记得还我,虽然是你送的……我可是给了回礼的哦。”
然后丢下发怔的沈默回到站位。
原来这就是送给星羽的礼物?
沈默却完全没有印象。连它的效果都不知道就是最好的证据。
等等,该不会……
※——※——※——※——※
不记得是哪一天。
记忆是如此模糊,完全可以断定是发生在周天回到教师岗位之后的恍惚阶段。
事件的另一主角星羽的行为明显表现出尚未习惯沈默的恍惚状态这一讯息,所以应该是4月中旬左右的某一天。
具体过程和对话只怕星羽也不记得了,所以只能说重点:星羽不满沈默突如其来而无法解脱的颓丧,恰逢601发售,便硬是把沈默拖到了卡店。
沈默试着如星羽所愿,通过消费来排解情绪——然而仅仅摸了一包,剪开来发现目光无法集中在任何一张卡上后,沈默就明白这已注定是徒劳的尝试。
于是乱七八糟地付了那包卡的钱,沈默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而这段回忆,也就乱七八糟地到此为止了。
※——※——※——※——※
沈默确信自己没有带走那一包五张卡,想必是随手塞给了星羽。而这一包恰好RP爆发出了此时捏在他手中的Ultra Rare星屑龙,于是阴差阳错地成了礼物……
这是什么鬼扯淡般的发展啊?沈默只觉自己好像终于领悟了“哭笑不得”四字的真意。
算了,多想无益。反正说真的,沈默用脚趾头都能感觉出这星屑龙和他的魂力简直毫无兼容性可言。当时即便自己神志清醒,也只会是送给肯定很适合它的星羽了事。
就结果论而言,没差别。
沈默稳定心绪,将那“礼物”摆在自己的决斗盘上。
终于来到终盘的决斗,现在的局势是这个样:
沈默LP仍锁死在50。空手,控制「死亡帝王龙」「星屑龙」「白骨骑士」。场地「不死世界」。
星羽LP3200。手卡一,控制「猎手猫头鹰」和两盖卡。
“战斗!”沈默振奋精神,开始最后反攻。“白骨骑士攻击猎手猫头鹰!”
不看星羽的盖卡,光从场上的力量对比来看,沈默赢了——可惜足足两张盖卡哪有理由全是摆设?沈默自然是没有天真到认为这回合就能取胜,但用面前的战斗力尽可能扭转颓势却是必须的。
“「圣防护罩-反射之力-」!”盖卡果然掀起了,比沈默预想的还要给力。
“那我也发动星屑龙的效果,自我解放,无效圣防!”沈默只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星屑龙再次化作漫天星屑,看似是绵软无力的防御,圣防护罩弓单回的狂猛攻击却全在半途就被化归于无。星屑随后甚至有意识般涌上,将那陷阱本身也消融掉了。
星羽的怪兽阵容没有变化,所以攻击不会卷回,白骨骑士从圣防护罩的反冲力中缓过来后就继续直直冲向猎手猫头鹰。
但很可惜,星羽另一张盖卡也不是摆设。
“这又如何,「歇斯底里的聚会」!”星羽干脆地将唯一的手卡一把塞进墓地,再从中取出另外两张排在决斗盘上,“「神鹰女郎1」和「神鹰女王」守备表示特殊召唤!”
这次就要卷回了,而且沈默必须卷回。且不说猎手猫头鹰的隐蔽技能……多了两只风属性怪兽且有神鹰1号加成的现在,它的攻击力比死亡帝王龙都要高!
“那么攻击神鹰女郎1,再是死亡帝王龙攻击神鹰女王!”事已至此,沈默也没别的可做。
已经没有能阻止沈默的后场了,因此这两击顺利通过。
“就这样?”星羽抱臂,听起来好像沈默辜负了她的期待似的。
“结束阶段时……”虽然不明白星羽这话的意思,沈默还是照常操作。
“效果适用的星屑龙在我场上复活。”星羽截下沈默的话头,耸肩摊手,“说到底是在我的墓地发动复活效果,你该不会以为它会回到你那边吧?”
本已消散的星屑急速凝聚,在银光中恢复了龙的姿态,以凛然之姿回到了星羽身后。
“……”其实沈默本来是想说疫病隼拖出来的白骨骑士结束阶段破坏来着,不过星羽说的那种误解他倒还真有。
该破坏的还是破坏了,但一看便知,用白骨骑士复活什么,都无力回天了。
“到我了,抽卡!”星羽甚至懒得看自己抽到了啥,“星屑龙攻击死亡帝王龙!Shooting Sonic!”
引导伟大之风的飞龙得令,喷出一道白色光束般的音波将双翼残破、身躯死灰的曾经地狱帝王龙轰成了碎屑,并确实地吹熄了沈默拼尽全力维系的最后一丝生命。[沈默 -100 LP0]
穷极机变,最后还是败了。沈默感到一阵失落。
失落?
沈默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重新燃起了某种……对生命的热情。决斗不愧为灵魂的碰撞。
只是……该怎么应付星羽呢?
她肯定会觉得自己放了水吧……
“唔……你搞什么飞机啊?”星羽果不其然发飙了,“输就输吧,可你这输得也太失水准了吧?”
“没办法,太久没玩,生疏了吧。”沈默硬着头皮分辩。
“所以是不可抗力吗?”星羽的双眼怀疑地眯着。
“呃,算是吧。”沈默的嘴角尴尬地抽动。
“唔……说不定就是这样。”星羽阖眼沉吟时许,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连星屑龙的效果都不清楚……”
沈默囧不可言。
“喂,可就算这样……”眼睛重新睁开,星羽的眼神还是充斥了不满——每次和沈默决斗都会这样。“从结论上看,你还是没能使出全力嘛。”
“所以?”沈默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要再来一局吧……
“所以只能算了嘛。”星羽的回复倒相当让人意外。
“啊……啊?”
“啊什么啊?”星羽白了沈默一眼,“就算再来一次,你这么快就不生疏了?”
“那以后……”
“以后就没有以后啦。”星羽摇了摇头,言下颇为遗憾。“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也快了,不是吗?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见了吧。”
没错……沈默这才想起,高中最后的暑假已经到尾声了。
“以乐天派为名,大家凑在一起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得天各一方呐。”面对这个现实,连星羽都显得有些伤感。“所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们有自己的路要走,”虽然沈默对未来的路从来都没有概念。“毕竟不能让乐天派这个名字成为我们的枷锁。”
“哈,其实大哥走了以后,乐天派就已经是过去式了。”星羽忽地自嘲,“这些年我们只是在维持一个幻象罢了。到头来该破灭的还是得破灭。”
“活在幻象中也无所谓,是不是乐天派也无所谓。”从来没有真正成为乐天派一员的沈默也故作轻松地一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注定会成为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咳,好啦好啦,别煽情了。”星羽闻言失笑,“那,有缘再见咯。”
沈默静静地目送星羽远去,心头难免一阵怅惘。
悲莫悲兮生别离……但还是终须一别。
怅惘之中,沈默右手从卡盒里取出一张卡递给左手,再用右手取下决斗盘上的一张卡,并排举在面前。
左手,「地狱帝王龙」。
右手,「死亡帝王龙」。
她死了,但她还活着。
她还是她,但她已不是她……
这两句话说的,也许就是左右手上的两张卡这样的差别吧。
那也无所谓。
半死不活也好,残缺不全也罢。
存在,就好。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存在,就好吗?”一个银灰色的身影,孤独地仰望着天空。
=注释分割线=
关于“星屑龙”:从「星屑的辉煌」和「星屑的残光」(注音「スターダストフラッシュ(Stardust Flash)」)可以看出,「スターダスト·ドラゴン」的官方译名应该是「星屑龙」。事实上,日本那边向来都是把stardust翻成星屑的。虽然「星尘」听起来更有气势,但上面那两张卡都把这么大的汉字标出来了,文中这个中国地区有代理的背景下也只有「星屑」了。其实,「星屑」听着也挺带感的
=卡片分割线=
MHND-CN005 疫病隼(Plague Falcon)
风 星3 不死 调整 A1000 D1000
这张卡可以作为「僵尸带菌者」的代替成为同调素材。这张卡不能用效果怪兽的效果特殊召唤。1回合1次,自己场上没有4星以上的怪兽表侧表示存在的场合,可以选择自己墓地存在的1只3星以下的不死族怪兽特殊召唤。发动这个效果的回合的结束阶段时这张卡和这个效果特殊召唤的怪兽破坏。这张卡为同调素材的不死族以外同调怪兽结束阶段时破坏。
◇K社不出不死族调整,那就只好我们自己YY了——总不能让主角一张带菌玩到底吧。你说痛苦油漆工?黑卡时代的东西算了吧
◇灵感来源当然是疫病狼,属性、卡种和效果以外都一样,而且效果也有疫病狼的意识在里头
MHND-CN006 沉默暗杀者(Silent Assassin)
暗 星2 不死 A1200 D0
只要这张卡在墓地存在,以下效果适用。●自己场上攻击表示存在的从自己墓地特殊召唤的怪兽的攻击力上升400。●只有1次可以在自己回合的战斗伤害计算时发动。自己场上的怪兽不会被那次战斗破坏,进行那次战斗的对方怪兽伤害计算后破坏。
◇对称是美
◇实际上Assassin牵扯到宗教问题,是TCG禁语,大都用Assailant(攻击者)或者间谍意思的单词替代了。真有够敏感的……
BTS-CN003 北风之羽(Norther Plumage)
水 星2 鸟兽 A600 D1000
自己对鸟兽族怪兽的召唤成功的回合,可以把这张卡从手卡特殊召唤。把这张卡从游戏中除外,选择自己场上表侧表示存在的1只鸟兽族怪兽才能发动。这个回合,选择的怪兽在同1次的战斗阶段中可以作2次攻击。下次自己的准备阶段时,为这个效果发动而从游戏中除外的这张卡回到手卡。
BTS-CN005 苍穹隼(Firmament Falcon)
风 星2 鸟兽 调整 A800 D800
这张卡召唤成功的回合,自己在通常召唤外加上只有1次可以把1只调整以外的4星以下的怪兽召唤。这张卡被风属性同调怪兽的同调召唤使用送去墓地的场合,可以选择自己墓地存在的那次同调召唤使用的1只调整以外的怪兽加入手卡。
◇游星哥在5D's最后一场决斗中开场同调召唤星屑龙使用的调整。原作的效果设计非常诡异,明明自身是鸟兽族,召唤时却限定拖龙族怪兽,且只能用来同调风属性怪兽,就是想学龙骑兵团那也搞反了吧喂!更扯的是,它的注音是「ブルー·エクスペンス·ファルコン(Blue Expanse Falcon)」,能翻译得更没技术含量点么?
◇因为原作的效果太烂了,所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甚至抢了游星哥后来同调召唤方程式使用的「马赫同调士」的效果。此外最初按原作设计为特殊召唤,但游星哥用这张卡特殊召唤并诱发效果的星辉龙ocg变成了召唤诱发,虽然这二者没多少并用的价值,为了再现度还是修正成追加召唤
=能力分割线=
能力:封冻/封尘
属性:水·暗/风·光
解说:反制魂力的手段,能施放干扰魂力的力场影响敌人的发挥,并有效破解精神攻击。几乎任何人都能将此二能力修炼至相同水准的敌人无法随意作弊变牌的地步,但所有突破这一瓶颈的尝试皆举步维艰。除了驱动属性,两者间的差异仅在于反制方式:封冻为「破」,封尘为「化」。不过这个界线不是绝对的,互相间的渗透之处很多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20:04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6-7-5 16:43 编辑
第一章 异变
????年?月?日。
某不明高楼的天台。
?时?分。
天空一片漆黑,应当是一个乌云密布的夜晚。
这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沈默知道自己在做梦,而且从紧绷的气氛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梦。
尽管如此,沈默也无法让自己醒来。
视角是第一人称……这架势是在决斗的样子。死亡决斗,大概吧。
自己的对手遥遥立于天台的另一边,脸看不清……这是当然的,毕竟是梦啊。
局势也看不清,甚至连场上到底有没有卡存在都识别不了。
只是自己的处境并不乐观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促成了眼下的状况,却能够感觉到梦中的自己情绪很紧张。
……但尽管知觉如此模糊,对于梦而言,现在这个也实在太过清晰具体了。
所以这个梦境……是自己的记忆吗?
可自己有在这种场合决斗的经历吗?
浑不可解。
“……”对手说了什么话,但沈默一句也听不明白。
突然间,对手身后升起一个黑影……不是从他们脚下的天台起来的黑影,而是从地面升起的,比这栋高楼更高的黑影!
黑影的形状无法辨认,但沈默看到它身上确实有奇怪的黄色条纹。
“……”自己似乎看呆了,震惊地说了些什么……大概是怎么有这么大的怪兽之类的吧。
对手回头看了看那个黑影,若无其事地扭回头来说了句话……听当然是听不清,但对方的意思沈默却能感知到:“这不是我的”。
还有半句……“我的在你背后”。
背后?
沈默的意识和梦中的自身一齐惊恐地转身。
……梦境在这一瞬间迸碎成千百万片。
※——※——※——※——※
2009年1月4日,周日。
虽然是周日,但调休到了周五凑三天元旦假期,所以这是需要上课的一天。
7时36分。
沈默的宿舍——是的,不再是房间了。
“乓!”沈默的床铺的铁围栏被敲了一下。
其实不用敲,沈默就已经被噩梦惊醒了。
迷迷糊糊地,倒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思考刚才的梦境。沈默下床,穿衣,洗漱,把上午要用的课本放进单肩包,和舍友一起走出宿舍。
只是刚走出宿舍门,沈默猛地止步。
“?”貌似没多少介绍必要的一位舍友发觉了异状,“怎么了你?”
“好像少拿了什么东西……”沈默几乎是自言自语地道。
迅速检视全身上下包里包外:笔,有;课本,有;钱包,有;手机,有;钥匙,有。牙刷过了,脸也洗过了,被子不叠也罢。
“抱歉,我神经质了吧。”沈默自嘲笑笑,跟上舍友的脚步。
二楼。
一楼。
宿舍楼的玄关处,有一面不小的落地镜子,用意不明。
经过时,沈默无意中看了镜中一眼。
然后再次止步。
这次再没有舍友注意到沈默,丢下他走了出去。
“……”沈默向镜子走近一步,瞪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对,不是神经质。
真的少了什么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这样一眼就能看出不对,那问题肯定在显而易见的部位……脸上。
沈默再凑上去一步,脸几乎要贴到镜子上。
由于太近了,反而无法完整地观察面部,只能与镜中自己充满惊疑的双眼对视。
双眼?
对了……眼镜!闹了半天原来是忘了戴眼镜。
沈默一时只觉又好气又好笑,转身原路返回。
或者说,本打算原路返回。
……沈默缓缓收回向楼梯口迈出的脚步,将加倍惊疑的目光重新投向镜子。
近七百度的近视,当然要戴眼镜。可……怎么回事?
刚才离镜子大概两米,换言之沈默与自己的镜像距离四米左右……凭他这么烂的视力居然能看出自己没有戴眼镜?
沈默的睡意瞬间全部驱散了。
惊疑不定地环视周围……世界看起来竟是如此清晰,自记事起就从未有过的清晰,刚配好新眼镜时都没有这么清晰。
没有个5.2的视力,裸眼断然无法这样清晰地观察世界。
已经没有睡意,但沈默还是狠狠掐了自己的脸一下。
不痛。是做梦吗?
可……有这样清晰的梦境吗?刚才的噩梦又算是什么?梦中之梦?
顾不上可能惊世骇俗,沈默使出很多年都没用过了的自我刺激的必杀技:照着右手手背用力一咬!
……沈默呆呆地看着手背上几乎要流出血来的鲜红牙印。
总算痛了,但却轻微地难以置信。
不是做梦……
那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等等……
沈默今天第N次瞪大双眼,这次是盯着自己的手背。
就刚才那么一个走神……牙印已经消退了?
连能够证明刚才的自残举动的余痛都没剩下一点。
这真不是做梦?太不真实了!
沈默不作他想,祭出从未现世的超必杀技:左手食指指甲在方才咬的位置用力一划!用的是那种足以拉开一道怵目惊心的血口的凶残力道。
还是只有轻微的痛楚,但皮肤千真万确地被撕开了,那鲜红令沈默一阵眩晕。
沈默竭力保持神智清明,双眼死死盯着伤口。
鲜血几乎没有流出,表面一层浅浅的鲜红之下,隐约可见伤口正以妖异的速度合拢。
抹去血痕,皮肤完好得就跟没这回事一样。
假的吧……假的吧……
自己,变成了什么样的怪物啊……
12时19分。
心神不宁地混过了上午两讲课,沈默连吃午饭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回到宿舍整理一团乱麻的思绪。
首先,尽管几乎是彻底的废话,沈默现在已经在上大学了。在一个可以算是坐落于偏远地带的大学,校名什么的与主题无关因此不予赘述。
大学生活和之前为高考奋斗的岁月相比,实在是太轻松了。今早算是特例,其实课程占满早上的场合真的很少。
轻松,但却乏善可陈。
沈默的高中生活,完全是因为乐天派而丰富多彩的。到了这里,类似的机缘自然是不会再有的了。
与吴心的邂逅,毕竟是一段不可复制的经历。
沈默和他的新同学们的关系始终若即若离,算是一个相当边缘的人。
沈默也想不出和同学打成一片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怕麻烦所以基本就一个人呆着了。
这种情况并不奇怪,沈默和星羽、姜凡之外的高中同学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也是这样。究其因,算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9月入学,10月军训,11月12月混日子。
1月才刚开始。元旦三天当然是……
“呃?”沈默突然发觉自己完全没有元旦三天的记忆。
当然了,无所事事并没有记忆的价值,可……三天假期才刚刚过去啊?就是打混过去也该有打混的记忆才对吧?
问题就出在这三天里……没有其他解释了。沈默绝对确定,元旦之前自己不戴眼镜走路都有点小问题,而且……
沈默用右手食指指甲在左手手心上轻轻一划。
施力的食指和受力的手心都没有感觉,就像这不是自己的双手一样。
事实上,不止疼痛,他连冬季的寒冷气温,以及鞋对脚底的反作用力,甚至是厚重的冬衣乃至自己身体的重量……一律几乎感觉不到。
自己的灵魂与这个世界之间,好似被割裂开来一般,只能远远眺望另一边的光景。
“诶,这么快?”宿舍门打开,是早上叫沈默起床,出门后问沈默怎么回事的那位。在同学中算是和沈默走得比较近的了,特殊技是快速消灭饭菜。
“我还没吃。”沈默随口应道。
“哦,食堂太挤是吧。”舍友表示理解,虽然这和沈默的真实情况不搭界。
“对了,我元旦三天假期,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没有?”沈默随意一问。
“你怎么会这么问?”对方失笑道。“还不就是待在宿舍里什么都不干?”
“是吗……”沈默看着自己左手掌心,陷入迷茫之中。
“不过哦,虽然多管闲事不好,可你总是一个人不出去活动也不是个办法嘛。”舍友忍不住友情提醒。“好像你有决斗盘的嘛,那为什么不见你出去找人打?”
“决斗……”这倒确实提醒了沈默,只是和舍友劝告他的本意也不搭界——无论动机为何,他的确立刻打开了身旁的衣柜翻找决斗盘和卡组。
和星羽的道别决斗之后,沈默就再没能见到一个能令他的斗志死灰复燃的对手,所以决斗盘和卡组也就一直封存着。
“诶,这不是有嘛,那放在柜子里发霉算什么事啊。”舍友以为自己劝告生效,笑道,“楼下好像就贴着决斗社团的海报,参加一下没有坏处吧?总好过一天到晚宅在宿舍。”
“……”沈默看着手中的决斗盘,表情阴晴不定,社团什么的完全没听进去。
不出所料,决斗是眼下探索的谜团的重要线索。
这是一个时下主流的5D's标准决斗盘。
可沈默发誓他从没有把最初那个标准学院决斗盘换掉。
到底是谁换掉了他的决斗盘?什么时候?又为什么这么做?
对了,决斗盘换了……卡组呢?
沈默急忙将决斗者视之为生命的卡组在桌上铺开,仔细清点种类数量。
一张也没有变……还好。
那么腰上别着的卡盒里随身携带的、由Secret Edition构成的副卡组呢?
沈默谨慎地来到阳台,面对着宿舍房间取出那些卡检视。它们的存在是必须保守的秘密。
Secret Edition也都在,还好……
“……?”刚收好那些卡,那种“少了点什么”的不妥之感再度浮上沈默心头,于是又取出来检查了一遍。
Secret Edition确实都还在,MHND的001至006,加上「流转的宝札」,共七张。自己的Secret Edition就这些了不会错。
——Secret Edition之外的呢?
又来了,这个心底响起的细小声音。
不是Secret Edition自己随身带着干什么……
等一下……
一张卡的影子闪过脑海,沈默顿时全身冰冷,就像触觉回到了他身上似的。
不见了。
倾的「地狱帝王龙」,不见了。
13时44分。
沈默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颓丧地坐倒在自己桌前。
找不到……衣柜,所有上过课的教室,所有去过的厕所,所有走过的路,所有具备失物招领功能地方……都没有。没有。
毫无缘由,自己就失去了倾留下的唯一纪念品。
沈默痛苦地抓头——痛苦完全来源于内心,头根本抓不痛,你懂的。
居然弄丢这张比多少Secret Edition都珍贵的「地狱帝王龙」,这是何等不可饶恕的罪过!
眼泪,不能自已地流下。
……这一天剩下的部分,沈默始终沉浸在这份痛苦中,无法自拔。
是夜,23时正。
熄灯了。
然而早在熄灯之前,沈默便已就寝。
但他还没有睡着……虽然这一整天的精神折磨早已令他困顿不已。
尽管困,躺在床上,沈默的意识却反而很清晰。
仅仅一个元旦假期,自己就成了一个几乎完全不同的人。
失去了长久陪伴自己的决斗盘,失去了重要的卡,失去了大部分触觉。
得到了一个崭新而陌生的决斗盘,对于当代大学生而言相当难得的高超视力,和只让他感到不安的超再生能力。
一切疑点,都指向那个无论如何努力追忆,都无法回忆起哪怕一点点细枝末节的元旦假期。
舍友说他三天一直都宅在宿舍……不是不相信舍友的人品,只是若相信了这个说法,那么一切谜团都将宣告无解。
然后,沈默无法不联想到今天早上惊醒他的那个噩梦。
沈默有理由怀疑,那个噩梦反映的是他失落的假期记忆……
那么,祈祷今夜能做个梦吧。
不过不要好梦,只要噩梦。
沈默阖上疲惫不堪的双眼。
※——※——※——※——※
????年?月?日。
?时?分。
祈祷似乎奏效了。
沈默正以第一人称视角,脚步沉稳地走上一段楼梯。
也许“故作沉稳”更为贴切,因为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梦境中的自己心中的不安。
楼梯尽头是一扇门。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广的天台……正是先前噩梦的舞台。
沈默发觉,这个梦比起之前那个,意象远更清晰。应该是自己入睡前的念想所致吧。
对手已经在之前的噩梦中的站位等候已久的样子。
……尽管四周是如上所述的清晰,可唯独对手的形象仍是一团混沌不明的黑……果然无法这么简单就知晓真相的关键吗?
“果然还是来了啊。”对手的话语能够识别倒是相当意外。但这句话的声线极其怪异,就好像四五个人异口同声一般……沈默直觉并非对手的声音原本就如此,而是某种阻碍他复原这段记忆的精神力量将对手的声音和形象一并化开了。
那么,决斗的过程会不会也这样模糊化呢?是的话,真相只怕要永沉于迷雾之中了……
“我当然要来!”与沈默软弱动摇的自我意识形成鲜明对比,梦中的他虽然有些不安,意志总体上倒还是相当坚定的。
“为了同伴?”对手对沈默的决意相当不屑——为了便于叙述,下面就用“沈默”指代梦中的他吧。
“无论何种意义,确实都是是为了同伴。”沈默丝毫不动摇,“也包括你在内。”
“无论何种意义。”对手丝毫不被感动,“都是愚蠢。”
“愚蠢是什么意思?”沈默微微愠怒。
“其一,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是你同伴的错觉?”本来是满载嘲意的话,竖起食指的对手语气却是冷冰冰的,没有感情一般。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沈默语气中充满疑窦。
“其二,”对方完全无视沈默的质问,冷冷地将中指也竖起,随之而来的是致命的第二点愚蠢。“你怎么会以为只要你来,你的同伴就能安然脱离?”
“什么!?”沈默的镇定瞬间被击成粉碎,“你把×怎么了?”
以第一人称视角旁观事情发展的沈默的自我意识发现,自己的这句话中,最关键的“同伴的名字”居然连长度是多少个字都无法识别……越发让人担心这个梦境对恢复记忆能产生多大作用了。
“蠢货,难道你感觉不到我一直在这里吗?”对方冷笑。
“难……难道说……”沈默惊恐万状,显然是想出了一个可怕的合理解释。
“虽然那家伙很让人讨厌……但我确实不是一个人来的。”对方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显然他的同伴相当不讨人喜欢。“今夜你们一个都别想生离此地。”
“为什么……”沈默竭力压抑心中的恐慌和怒火,“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任务。”杀手风格的简洁回答。
“任务……?”沈默感到不可理喻。
“与其浪费时间和我废话这些,不如快点尝试打败我。”对手不知算不算善意地提醒道,“也许还能赶上救Ta。”
“你……”沈默看上去濒临爆发边缘,“你根本不是×!”
又来了,幽灵视角的沈默的意识深感绝望。连对手的名字也被和谐了……话说回来,自己和这个对手好像相当熟悉?
试图在记忆中搜索这样的人,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毕竟是睡眠当中,大脑的功能连平时的一半也发挥不出,维持这个梦境貌似已经榨干了此时的可用内存。
“什么蠢话,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的……也罢,你说不是便不是吧,”对方根本不在意,“反正这个代号也好,我的生命也好……世间的一切存在,都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可以开始决斗了吗?”
“一开始……嘁。”沈默无法反驳这一说法的样子,忿然展开决斗盘,“行,那么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我不需要!你这次就由我一个人来打倒!”
沈默的意识留意到,这个时候的自己,决斗盘还是当初的学院决斗盘。真相果然隐藏在这个梦境中,但愿下面的决斗打码不会太严重……
“我不被任何人需要……也不需要被任何人需要。”对手的价值观显然与沈默严重冲突。“多少年还是这样……没完没了的无聊废话,自以为是能超越一切障碍的无比存在……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还能保持这种可笑的妄自尊大吗?”
“你说的话,好像一直都比我更多吧?”沈默反唇相讥,熟练地抽出一叠五张卡展开,“妄自尊大什么的,我原话奉还!先攻由你选择!”[沈默 LP8000]
“你自找的。”对手毫不意外地抽起第六张卡以示先攻,[??? LP8000]“「传说的白石」,除外,「真红眼暗钢龙」。”
不知怎么的,沈默的意识突然从梦中的自身那里收到了一种违和感。
“「异次元复活」。”尽管感到不妥,梦中的沈默还是暂时按捺下了出言询问的冲动,于是对手继续流畅而异常迅速地操作,“复活「白角龙」。一、六调和,「爆翼龙」。「青眼白龙」上手,「抵价购物」。盖卡,结束。”
包括必要的影像效果,这场决斗也仅仅开场三十秒上下就轮到了后手的沈默。不得不说,乍看很喜欢长篇大论的对手,一到决斗中这叙述就严重过分简略,操作快得接近眼花缭乱,同调召唤的过程也近乎闪现。详细些讲就是这么回事:异次元复活丢白角龙归还白石,暗钢效果复活白角,白角加白石出爆翼,白石检索青眼白龙,抵价购物换掉白龙,最后自然是盖一张后场。
“到我,抽卡。”沈默却没有去追逐对手的快节奏,将抽起的卡转交左手,视线投向对面,似乎有非说不可的话。当然,绝不会是抱怨对方太快,或是此时连消息都没有的爆翼龙是啥之类的蠢话。“为什么有光属性怪兽……还是青眼白龙?”
“为何不能有?”对方像是听到了一个无聊的笑话,尽管话中的笑意其实少得可怜。
“不能有不是问题,能有才是问题。”沈默冷哼一声。“你果然不是×。”
对于这句表示坚定的重申,对方不屑到连“蠢”都懒得再讲了。
“盖卡两张,「手札抹杀」!”沈默看来打算一改往日作风,开场便用大规模的反攻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对方瞟了眼自己手中的两张卡,随即毫不留恋地弃入墓地。
“「生还的宝札」,「死者苏生」!”沈默一口气用出刚盖的两张卡,“「僵尸之主」!诱发生还,抽卡。接着发动僵尸之主的效果,手卡「地狱的门番 伊尔·布拉德」送去墓地,复活「死反玉」。诱发两个效果,合计抽两张卡。”
按说对手那里有一张盖卡,这一连串既依靠永续魔法又依靠墓地还少不了攻击力1800且离场则效果不处理的怪兽的操作,能如此顺利进行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情况确实是那张盖卡一直没有发动,若非攻击反应那就根本是和坑不相干的东西吧。
“召唤「白骨骑士」,从卡组将三只不死族怪兽送去墓地。”虽然展开度相当高,卡差也居于优势,但沈默的卡组包括额外在内都是要攻击没攻击要除去没除去,为了扭转局面,这里只有一个办法。“白骨骑士攻击爆翼龙!”
自己KILL自己攻击通常是要选攻击力较低的怪兽为对象没错,但这里有一个小问题……
“无聊。”对手左臂横斩,除了双爪、尾部以及异常臃肿的背部之外全部不自然地枯瘦的戾气横溢的飞龙喷出一道炽烈的龙息将不自量力的挑战者轰杀至渣。
这个过程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在沈默受到的伤害上面。[沈默 -1300 LP6700]
“这个效果是……”为了不在接下来的较量中吃暗亏,沈默捱过焦热的气流之后终究还是将没水平的问题提了出来。
“哼。”对方懒得给出言语上的解释,但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通过投影系统将卡片资料完整地投射在了沈默眼前。
“原来如此……不过没差别的!”既然选哪个都是破坏,而且伤害还是爆翼龙这边少一些,沈默的确也没什么可懊恼的,保持原先的气势继续决斗。“诱发破坏的白骨骑士的效果,复活「白骨王」,攻击真红眼暗钢龙!”
没有瞎操心的必要,以毙敌为目标的这次攻击同样顺利通过。[??? -200 LP7800]这样看来对手的盖卡确实是和坑不沾边的东西,估计是后续展开的铺垫之类的吧。
“盖卡,结束。”爆翼龙不是唯一还能攻击的僵尸之主所能匹敌的,因此沈默的攻势只能告一段落。
“抽卡。”对手的语气毫不因明显的劣势而表现出任何软弱,依旧是冷酷而不带感情的。“「龙之镜」,「真红眼黑龙」「真红眼暗钢龙」「传说的白石」除外,「真红眼究极龙」。”
对手在第一回合并没有把真红眼黑龙送去墓地过,无疑是手抹通敌了……不过沈默的意识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这只怪兽身上。
三首的黑之龙王……梦境的表现力有限,所以无法感受到它全部的威势——也幸好不能,光是被轻微打码的模糊登场秀以及伴随而来的龙吟便几乎让大脑无法维持这个梦境……不对。
让梦境濒临崩溃的不是……或者说几乎不是因为怪兽本身的震撼效应,而是这只怪兽背后的……别的什么……
沈默的意识勉力集中寥寥无几的精神力,冒着直接惊醒的风险仔细观察剧烈颤动的梦境。
在八级地震般的震动中,所有事物、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而本就混沌一片的对手的形象,在朦胧背后的真实却若隐若现……
一个名字涌上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
……梦境不知何时恢复了稳定,对手的真面目也重新被迷雾掩盖。
“「暗次元的解放」,「真红眼暗钢龙」。”不幸中的万幸,梦境没有在刚才的震颤中不明不白地快进,决斗是接着之前的融合召唤继续下去的,“「白角龙」,除外「手札抹杀」和「死者苏生」……”
“妄想!”沈默墓地中涌出一团金光罩住了决斗盘,将飞龙的白角射出的魔力吸收力场隔绝在外。“只要「沉默守护者」在墓地存在,你不能除外我墓地中的卡!”
“无所谓……「巨龙振翅」。”
被选中施展龙族专用大岚的自然是被「暗次元的解放」束缚着的暗钢龙,它一振似乎不太应该振得起来的金属双翼,将失去意义的束缚和沈默的「生还的宝札」及盖卡「废铁的稻草人」一并吹飞了。
“哼,那种东西……无聊。”对方听上去像是高估了沈默的盖卡,“「假面龙」,除外,「真红眼暗钢龙」。复活「青眼白龙」。战斗。究极·黑炎弓单。”
目标当然是只有真红眼究极龙才能打倒的白骨王。
此时白骨王凭自身效果最多能有可以秒人的8000攻击力,然而为了放入同调沈默挤掉了三张白骨,因此就算堆墓到极限,连沉默暗杀者都算上,沈默的白骨王也只能和一升一降回到5400攻击力的真红眼究极龙堪堪打成平手。所以白骨王毫无悬念地败北了。[沈默 -2400 LP4300]
“另一只「白骨王」除外,破坏的「白骨王」复活!”沈默快速处理完效果便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随时准备防御和回避。要知道接下来的伤害即便有沉默守护者的效果,也仅能苟活过去而已,但这个过程中若不能保持最基本的意识清醒来发动它的话……
“那又怎样。爆翼龙。”虽然还是不能识别对手的真实声线,但有一个与声线无关的不和谐因素到了此刻已经发展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自始至终,对手的语调都低沉得加不上感叹号——之前倒还好说,这七个字还加不上一个感叹号就很不合情理了。
“灵魂残缺”,沈默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怪诞字句。
无论如何,控制者的语调再冰冷,也不可能让烈焰龙息的温度下降。白骨王在骇人的爆炸声中步上了它手下骑士的后尘。[沈默 -2000 LP2300]
接着又是三个怪兽名被冰冷地念出,沈默剩下的怪兽便在它们的合作轰炸下以全军覆没收场。[沈默 -1200 LP1100]所以说得这般简略,不是因为没有多言的必要,而是在五种不同风格的龙息的轮番洗礼之下,沈默的视界几乎天旋地转,连自己怎么及时发动免伤效果保命的都不知道,这个重现记忆的梦境也就无法将这部分细致地表现出来。
“呜……啊……”虽然眼花缭乱,沈默的意识还是从微妙的光影变幻感觉出,梦中饱受折磨的自己头晕目眩地跪倒了——这么说来,这时他的触觉还没有麻痹,超再生能力应该也还八字没一撇吧……
而无论这场决斗的结果如何,从刚才的攻击的威力来看自己断然会受伤不轻……只是决斗受到的伤害会是获得超再生能力的契机吗?还是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更加可怕的事?
“不过如此么……结束。”没受太大影响的听觉则收到了不太友善的讯息。
沈默听闻此言,凭着一股怨气一拳重击地面将身体弓单起,而拳头的剧痛瞬间驱除了一半的晕眩。
“到我,抽卡!”沈默顶着眼冒金星的剩下一半眩晕用力一抽,看这气势怕是不打算转为守势。当然,在继续死磕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定神看清手卡——而定神期间正好有件别的事可做,那就是吐槽,“不过如此的是你!如果是Ta,究极龙一定会用三体真红眼融合,这样我焉有命在?”
“呵……你是这么想的啊……”对手反常地在决斗中认真回应了质问,似乎是被触动了某根敏感神经,“就算是你臆想中的Ta,也绝无可能认同你强加的这个想法。”
“……”对手的回应令沈默颇为错愕,但并没有深究,立刻抛诸脑后继续决斗,“「闪电漩涡」,除了究极龙,全给我下去吧!”
虽有投机取巧之嫌,但卡组对沈默斗志的回应倒也算不错。一阵电闪雷鸣之后,眼前的障碍就仅有质量而无数量了。
“然后呢?”对手又恢复了百无聊赖的常态,完全不把被轰成焦炭的四体上级和最上级龙族怪兽当一回事。
“「生者之书—禁断的咒术—」,复活「地狱的门番 伊尔·布拉德」,除外「青眼白龙」!再度召唤并发动效果,复活「僵尸带菌者」。”由于对方没有盖卡,沈默无所顾忌地铺开阵势,看上去是要用什么八星同调怪兽对抗由于他的生者之书而变得更加高不可攀的真红眼究极龙。
“6星,「地狱的门番 伊尔·布拉德」;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这次同调召唤的过程毫无特点,而且沈默和他的对手一样没有用任何召唤词为之增光添彩,不过出来的成品倒有些意思。“同调召唤!「暗黑终结龙」!”
无特点的绿色光柱中现身的这条两翼轻薄的飞龙通体漆黑如墨,脑袋两侧对应着人类的太阳穴的地方各长了一根笔直的尖角——不过最大的特征无疑是腹部上那一张恶鬼的脸。一看就不会是什么良善的化身,只是不得不说它脑袋以外的部分都显得相当……怎么说呢?“粗制滥造”这样的感觉,腹部的脸尤其如此。
“暗黑终结龙的效果发动!攻守下降五百,究极龙送去墓地!”这个效果其实也设计得相当粗糙,但应对眼下的问题却再合适不过。“直接攻击!”
粗糙的鬼面张开粗糙的血盆大口,喷出一大口漆黑如墨的粗糙吐息。被吞没的究极龙发出了鬼哭神号也不足以形容的咆哮,待浓重似潮水的吐息散去,它已经被融解得连渣渣都没剩下。接着自然是不太粗糙的龙首喷出另一道还是很粗糙的吐息,给对手造成了决斗开场以来第一次可观的伤害。[??? -2100 LP5700]
“……盖卡。”沈默看了看自己硕果仅存的手卡,心怀忐忑地盖了下去。“……结束。”
乍听上去沈默的状况挺寒碜的,只有一条用过效果后战斗力就很不靠谱的漆黑之龙,外加一张貌似不太顶用的盖卡。
其实对手就卡数而言更加不利,三光了已经——但沈默依然无法压制住内心的不安。
毕竟,已经没有多少基本分了。忽略那张不能报以过多期待的盖卡,一张死苏,一张早埋,一张洗脑,那都是死翘翘。
——不知不觉间,沈默已经忘了自己在做梦,像正常的做梦般全心沉浸在扮演自己的角色中,人称上的区分自也不再需要。以沉睡中的精神状态,一直牢记周围是梦幻泡影反而不大现实吧……
如此身临其境的状态,也不知不觉间让梦境越来越清晰,笼罩着对手的迷雾也渐渐减淡……但正是因为如此状态,沈默自然而然地并没有注意到,离达成自己做这个梦的初衷已然近在咫尺……
“……抽卡!”已经隐约可见眉眼的对手在手指触及卡组的瞬间,无表情的面容忽地一肃。最后将卡抽出来时,语调竟带上了至今方现的亢奋之意。
沈默察觉异状,立刻摆出警戒的架势。
“「死神之施」(DIY),抽四张卡!”要一发逆转,可能没有比这意味不祥的东西更好的了——不过单就这个能让这副样子的对手也按捺不下激动吗?还是说真正的原因潜藏在它带来的四张卡背后?
答案无疑将很快揭晓。
“「恶龙」,「真红眼使龙」,「真红眼飞龙」!”对手从手中井喷出三条形态各异的飞龙,看样子恶龙是自身效果特殊召唤而真红眼飞龙是通过真红眼使龙的效果登场。它们无法直接洞穿沈默那边暗黑之龙的防御,所以显然眼下已经十分惊人的瞬间展开还有后着。“三、五调和,「真红恶魔龙」!”
“……”本来严阵以待的沈默,在这个同调召唤后却一阵发怔。
简单来说原因有二:
其一,这个召唤过程没有同调召唤台词就不提了,连影像效果都乏善可陈。如你所见,平庸到直接就被笔者略过了。
其二,这个召唤成果……以羊角恶魔为蓝本的红莲之魔龙……呃,该怎么说呢……
“……”本来好不容易有点激动的对手,在自己的同调召唤后也沉静下来,沉静到失落的地步。
还是抽丝剥茧地解说吧。
陌生的Secret Edition「真红眼使龙」是3星调整。
「真红眼飞龙」是4星。3+4=7,再出一条爆翼龙打暗黑终结龙,效果伤害直接KO。
「恶龙」是5星暗属性。3+5=8,出另一条暗黑终结龙效果干掉沈默那边那条,瞎打打也是KO。
而「真红恶魔龙」……对手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在这种情形下使用?要是沈默没有那张貌似不管用的盖卡,那当然也是瞎打打就KO。问题是那张实际确实也不怎么管用的盖卡对上面第一种假设全无作用,第二种假设只能做到苟延残喘,对眼下这情况么……虽不能全身而退,那也相差不远。
就算不知道沈默盖的啥,前两种假设也是相对更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也许下面应该说其实这张「真红恶魔龙」是本体,可……怎么看它都是烂大街的普通复制品,完全感觉不到本体的精魂寄宿其中。
“还是……失败了。”对手难抑伤感地闭上双眼,但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一贯的冷漠无情,睁眼横扫右臂。“……真红恶魔龙,攻击。Absolute Power Force。”
魔龙没有模式化地喷火,而是捏紧右拳振翅凌空,随即居高临下扑向沈默的场地,化拳为掌裹挟着烈焰将暗黑终结龙暴力轰杀。[沈默 -900 LP200]
“死吧……”对手语调空虚地下达了最后一击的指令,没有铁拳可挥的真红眼飞龙自然只有模式化一下了。
“「天使升降术」,「白骨王」!”因为不是本体没有伤害加成,所以沈默轻易扛下了真红恶魔龙的实体化伤害,抬手挡下了对手的追击,随即开口发问,“失败了?什么失败了?”
“结束。”攻势受阻的对手没有回答沈默,直接结束回合。
死神可不是助人为乐不求回报的主,对手宣布结束回合的瞬间,真红眼飞龙和真红恶魔龙立刻被无形的死神巨镰砍中般,瞬间化为飞灰。
“到我,抽卡。”沈默看了眼抽到的卡,是「疫病隼」(DIY)……这样下面行动的备选选项就很多了,需要好好斟酌一番——只是沈默的心思暂时没法放在那上面。
与此同时,对手低首抱臂,全身都散发着一股“无可奉告”的气势。沈默方才的问题,似乎是刺到了他的痛处。
“隐瞒也没用,你觉得能召唤出本体,却失败了……就是这么回事吧。”短暂的沉思之后,沈默相当肯定地道。
“……知·道·你·还·问。”对手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五个字,语气带上了少见的怒意。
“你确实很像Ta,生气的时候尤其……”沈默没有对对方的愤怒生出比较正常的,比如歉意、惊慌之类的反应,倒是一副沉浸在记忆中的样子。
“……”对手没有再回答,散发出的怒意倒是陡增数倍。
“也许……只是也许……”沈默像是怀抱着什么微小的希望,从腰间卡盒取出一张卡。“你看看这个,能不能想起些……”
沈默的话,被一道刺眼的火光打断了。
没有爆炸声,只有突然起火的“嘭”这么声轻响。
起火的东西是……是……。
沈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有那么一瞬间,手上爆发出一团熊熊烈火,又瞬间熄灭。
现在,只留下烧伤,和一小撮风吹即散的灰烬。
“烦死了……烦死了!”对手忍无可忍地暴怒,“喜欢看笑话是吧?满意了吧?啊?要来就来,废话……”
下面的部分就听不见了。因为……
“……你……你……你竟敢!”
这一刻,天地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余下沈默的咆哮。
什么烧伤……是痒是痛,沈默都感觉不到。
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无边无际的狂怒。
将眼前的敌人挫骨扬灰,也许都无法止歇的狂怒!
四周的景象急剧减淡,所有的注意力都瞬间集中到了对手身上。
也正是这一刻,沈默终于完全看清了对手的样貌。
高挑身材,及腰长发,可能是因为惊恐而略显苍白的明艳脸庞……正是……倾。
……梦境,再一次迸碎。
※——※——※——※——※
说是惊醒也许并不恰当,因为沈默胸中鼓荡的是与惊恐全然不同的情感。
总之,沈默醒了。而且几乎是从床上弓单了起来。
看看阳台那边……很微弱但确实有阳光入射进宿舍。太阳已经升起,渐渐驱散充斥着黑暗与恐惧的漫长冬夜。
当然,离起床时间还差得远。于是沈默重新躺倒。
从梦中带出的没有根基的怒火已然消散,但沈默不想睡。
绝非睡不着。做了这么长的一个噩梦,睡眠质量奇差的沈默全身酸痛,比入睡前还累。就是暂时不想睡。
梦醒之前,自己最后拿出来打算试探“那个倾”的东西,无疑正是自己百般寻觅而不得的「地狱帝王龙」。
这个试探失败到了极点。“那个倾”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卡烧了。毫无成果不说,还搭上了真实无伪的倾留给他的唯一纪念品。
某种意义上说,也好。东西既然已毁,也就不必再费心搜寻了。
就算自己激愤中说了“你根本不是倾”这种话,“那个倾”和他所认识的倾有着太多相似之处是不可否认的,那几张Secret Edition别人也是不会有的。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认识的倾确实冷漠,但冰冷的表面之下仍能感受到熔岩般的热度。她并不绝情,并不绝望,只是不知道如何与人交流,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一如遇到吴心之前的自己。
此外,如果是自己认识的倾……一定可以激发「真红恶魔龙/本体」的力量。一定可以的。
她还是她,但她已不是她……
真是贴切得让人绝望啊。
沈默自嘲一笑,阖上双眼。
谜团还有太多,自己尚未触及真相的关键。事件发生的地点、同伴的身份、决斗的结果、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不痛不死的原因和过程……等等等等,都还隐藏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这注定不是个可以一蹴而就的过程。
操心也没有用。何况别说再来一场噩梦,沈默当下连操心的精力都没有。
所以,睡吧。
有什么事,等醒来,或者说下次就寝时,再说吧。
这回,就祈祷一个无梦的安眠吧。两三个小时也好。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好奇心开启了潘多拉之盒,此乃人类之原罪。”那个银灰色的身影,依旧孤独地立于天台中央,仰望着蒙蒙亮的天空。
“最后的希望(注)……真的存在吗?”
=注释分割线=
关于“希望”: 潘多拉之盒被打开,释放一切灾难与邪恶到人间。但在所有痛苦之后,仍有一份希望藏在盒中
=卡片分割线=
RSP-CN005 真红眼使龙(Red-Eyes Familiar Dragon)
炎 星3 龙 调整 A1600 D1200
自己的主要阶段时,可以把1只名字带有「真红眼」的怪兽或者4星以下的龙族怪兽从手卡特殊召唤。这个效果只在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能使用1次,使用的回合这张卡不能攻击。把这张卡作为同调素材的场合,不是龙族怪兽的同调召唤不能使用。
=能力分割线=
能力:不死身
属性:暗
解说:「回天」异化而成的邪恶能力。将使用者的肉体自我再生力提升至妖异的境界,并麻痹触觉以忽视伤痛。战斗中非常实用,使用者近乎不死之身。然而此能力的效用完全不受使用者意志的节制,触觉的永久缺失必然会令使用者与周遭世界产生隔阂感而逐渐变得冷血,连衰老也能抹杀的过分再生力更会将使用者置于无法解脱的永劫。除了用相当深刻境界的「封尘」等能力切断此能力与使用者的联系,唯一的破解之道便是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将使用者连同此能力一起彻底净化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20:44
第二章 绝望
1月9日,周五。
23时06分。
今夜的熄灯时间稍有偏差。
老样子,沈默还是已经躺在床上,但没有入睡。
沈默还是很困。这几天没有4日那样的精神折磨,但连续几夜的低质量睡眠对精神的摧残比直接的折磨更加深刻。
再这样下去,搞垮身体和意志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真的好想知道真相啊。
话说回来,这几天他的梦境追忆的成果其实相当糟糕。
睡前怀抱着继续中断的决斗的想法,也确实算是得偿所愿,但……
沈默闭上眼,开始回忆那个重复多次的梦境。
※——※——※——※——※
日期和时刻就不写了,一串问号。
地点还是那个天台,没的说。
无论尝试几次,梦境始终没有直接从沈默的暴怒延续下去。想想也是,真的读取那个地方的进度,那梦境直接就会被怒火冲垮吧。
梦境开始的地方,是沈默对“那个倾”发动的总攻宣言。情绪还是很激动,勉强不会让梦境跳出的程度罢了。被跳过的剧情显然并不多,甚至说不定就是中断前的那一回合。
只是非常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沈默完全辨别不了自己吼出的是哪些怪物的名字,甚至不能断定到底该说是“哪些”抑或“哪只”。
理所当然地,沈默也完全看不清那些或者那只怪兽长啥样。和“那个倾”被迷雾笼罩时一样,一团乌漆抹黑。
实际上不仅是这些或这只怪兽,决斗场上的一切,包括双方的手卡都是混沌一片——人倒还挺清楚的,“那个倾”脸上不敢置信的惊惶表情简直纤毫毕现。
很显然,这是确实的总攻,伤害足以一锤定音,“那个倾”也没有阻挡的手段。
第一次做这个梦时,第一人称视角的沈默的意识曾一度担心自己真的杀了这个真假不辨的倾,但从现在的沈默毫无懊悔之意就能看出他并未做到。应该还是值得庆幸的吧。
天降神兵的桥段很俗,但篡改历史的权力就算存在那也不在沈默手中,所以只有接受。
一道金色的雷光从天直直打下,将沈默这边看不清形态的怪兽发出的看不清形态的攻击居中劈成两半,险险从“那个倾”左右两边擦过。当然,也不免将已经饱受各种吐息折磨的天台轰出一个直径少说三米的大洞,说不定下方楼层也难逃此劫。
发出这惊天一斩的人并没有藏头露尾,毕竟斩击是来自毫无遮掩的上空,想藏也藏不住——藏在乌云里头或是上面?别扯了,那种高度和能见度就算艺高胆大真能砍到,也未免太不实际。
一个全身漆黑的身影轻轻落在出自他手的洞后方,护在“那个倾”身前。
同样是漆黑,这位天降神兵的形象并未化开,只是全身都罩在一袭黑袍之中,款式就是倾没有身体时幻化的那种——题外话一句,“那个倾”穿的也是黑袍,但款式没那么老套,也远远没罩得这么严实。
虽然身着这款貌似是游魂专用的长袍,但长袍的兜帽下分明露出了他……好吧似乎是她,的下半张脸。毫无疑问她是人类……好吧这其实难说,总之有一副人类外观的皮囊。
话说回来,说这位藏头露尾其实也并不算错,她下落时显然是刻意抓住兜帽,否则必定会因相对运动的气流导致真容外泄。不过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的身形……就算不和身后的“那个倾”相比,也是相当矮小;一比之下那就更是惨不忍睹,矮了足足大半个头。很难想象这样小巧玲珑的女性会使出那样凌厉的斩击,不过事实摆在眼前如何不能想象都必须接受。
“你……”必杀一击受阻的自己没有轻举妄动,毕竟来者的力量委实惊人。“就是她的同伴?”
“是同伴。”来者开口,果然是女声,而且是那种轻柔得叫人难以生出敌意的嗓音。以前应该没有听过……却有些古怪的熟悉感。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过我想并不是她说的那位。”
“你……嘁……你来干什么?”“那个倾”的语气相当复杂,有得救之后的放松,有遭遇搅局者的恼怒,还有一种不知怎么形容的无奈。
“无论如何,姐姐不能死,”来者毫不在意背对作为敌方的沈默,转过身认真而坚定地回答,“尤其不能死在他手上。”
“他……?哼。”“那个倾”扭过头去,看来她无法理解来者的后半句话,对前半句也不以为然,只是不好把抱怨说出口。
“……”存在感突然间变得薄弱的沈默竟不知如何插话。
“还请姐姐先回去吧……无论何事何物,终究都没有生命重要。”
这句话是劝说没错,来者的语气也没有很严厉,但怎么看都百般不情愿的“那个倾”却没有尝试反驳,咬咬牙稍微做了点心里斗争就听话地走到天台边沿一跃而下。
“……抱歉,让你久等了。”劝走了“那个倾”,来者转回身来诚恳地致歉。“初次见面。虽然对你和姐姐的了解不深,你们的事我还是大致明白的。总之,我为她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
“她……真是倾?”来者实在好说话到了令人惊异的程度,因此沈默的敌意已基本消散,毫无顾虑地提出疑问。
“是,又不是……这个问题我不能也不想深入回答,请见谅。”基本算是无可奉告,透露的那丁点信息沈默也早已获知。
“那么……”即便是拒绝,来者的风度仍简直无可挑剔,沈默实在没法动怒,“请问你代她留在此处,所为何事?”
其实可以说是白问,肯定不会就此放他下楼驰援记不清是哪位的同伴的……不过就凭刚才晴天霹雳的一击,来者若要替“那个倾”取他性命的话,根本无需废话直接就能把他劈成两半,所以事情不会太难办才是。
然而事情也并没有好办到哪去。
“就我个人的意愿,我乐意放您前往驰援××,甚至助您一臂之力。”来者无疑是知道沈默同伴的身份的,只是理所当然地沈默还是无法识别这个名字。不过沈默确实感觉到来者在名字后面加了某种称呼,而非单纯地直呼其名。“无奈受限于任务,只有说一声抱歉了。”
“所以只有一战了么?”事后来看,沈默这个回应着实糟糕透顶,很可能挑起不必要的战火,甚至直接引来杀身之祸。
“不。”所幸来者并非量狭之人,“我想只须留阁下在此,片刻即可。”
这看来已是经过来者自行斟酌的任务允许的最低底线了。
“我若要走呢?”沈默并不领情,但这回倒不能责怪他,毕竟是救人心切。
“……刚才姐姐本可以直接取胜的,而且你也从她身上……看在这的份上……”来者没有轻易放弃和解,不过值得注意的倒是被吞下一半的后一个理由。
从“那个倾”身上……是拿走了什么东西吧?前面来者劝“那个倾”时说的“无论何事何物”,只怕不是指任务而是这件东西?
可是这件东西的真相却随之前决斗的终盘一起被封印在了记忆的极深极暗处,几日来如何努力皆是无解。
“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哪能……!”无论如何,也就像来者先前所言,人命关天,只怕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让暂缓救援变得可以接受。
“好吧……”来者自知失言,表示沈默不必说下去。“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可我现在真的不能放您走。”
“说了半天,不还是只有一战!”沈默干脆再次将话挑明。此刻的选择除了战斗就只有和来者一起在楼顶吹风直到她放他走……这种状况沈默怎么可能选择妥协呢?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来者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卷起左袖露出纤细的左臂和上面的决斗盘——没有手套,大概手套只是灵体才必须的遮掩吧。
——不过天气貌似很冷,确切日期不明但这是元旦假期期间不会错……袍下没有长袖毛衣之类的御寒衣物真的没问题吗?
哦,这当然是沈默回忆时的感想,当时火急火燎的哪有空操心别人的身体健康。
“我先,抽卡!”沈默为了赶时间省略了作为开场白的那一嗓子,最快速度洗切好卡组就擅自抢了先攻——对方无疑是出于愧疚和天生性格使然,没有任何异议。[沈默 LP8000]
“唔……盖怪兽,盖卡,结束!”明明要赶时间,展开缓慢的卡组却不允许沈默爆发,就像死踩座下破车的油门,速度却死上不去,这感觉别提多憋屈。
“抽卡。”如果用决斗盘查一下,说不定能知道这位的名字,可惜沈默没那闲心。[??? LP8000]慢性子的她似乎是尽可能加快了操作,但对于此刻心急火燎的沈默还远远嫌太慢。“「召唤僧」召唤,变成守备表示。发动他的效果,「月之书」送去墓地,从卡组把「救援猫」特殊召唤。”
召唤僧和救援猫……最初一批调整中,出现了一位3星的兽族,于是几乎被遗忘的救援猫被重新发掘,迅速进行同调召唤的意识得到认识。而与这只4星的猫搭配最好的,莫过于4星怪兽的专门检索「召唤僧」。由此衍生出来的“猫僧同调”,可以说是该时代仅次于后来随「僵尸带菌者」诞生的霸主“不死同调”和“暗同调”的高速同调系统。
不过么……事实雄辩地证明了一个其实没啥悬念的结论:对方卡组中救援猫的性质,和沈默卡组中僵尸带菌者的性质差不多;对方卡组与常规意义上的猫僧同调的距离,甚至比沈默卡组与常规意义上的不死同调的距离还要远。
“救援猫的效果,将自身送去墓地,从卡组把「X-剑士 艾尔伯恩」和「宝玉兽 紫晶猫」特殊召唤。”
前者不意外,后者……
原来,是宝玉兽卡组吗?
“4星,「召唤僧」;3星,「X-剑士 艾尔伯恩」。调和!”
第一次面对这个梦境时,沈默曾以为最后从绿色光柱中出现的会是「奥金魔术师」。而残酷的事实也再一次雄辩地证明了他的谬误。
非常离谱的谬误。离谱到成品尚未现身,谬误便已被证明。
最后贯穿环与星的光柱,不是大众化的绿色,而是纯白色的。
而在误判被正式证明之前,沈默便已经醒悟自己肯定弄错了。因为……
“神圣之灵咏唱古之赞颂,交相辉映而成永恒的生命!”对方高举右臂,虔诚地吟唱道。如此的召唤咒背后,必定是非同寻常的存在。“同调召唤!诞生吧,「古代妖精龙」!”
乍看似蝶实则难以从现实生物身上找到影子的造型别致的双翼穿破白色光柱展开,呈现在沈默眼前的是飘逸的青色长发,恰到好处的华丽配饰,线条柔美的面部和细长身躯,以及正常盘起身躯时长可及地的双臂。即使不和同样风格迥异于传统的星屑龙相比,它的美丽也是无可争议的。
“……本体?”虽然看上去挺有研究,沈默其实仅仅是第四次见到本体而已——前三次还是在同一场决斗中——而本体同调怪兽则真是第一遭。总之,本体怪兽不同寻常的气势真的不难识别就是了。
“嗯。”对方淡淡地承认了。
“……”就算本来就知道对方并非简单人物,对本体的出现也不算毫无心理准备,但预期成真的此刻沈默的心情还是急剧沉重起来。
古代妖精龙/本体以守备表示出场,守备力为3000,显然它并非为攻击而生——但这必定意味着它拥有强大的辅助效果。归根结底,本体都不是可以轻忽的存在。
“发动「古代妖精龙/本体」的效果,作为她攻击的代替,从手卡把「宝玉兽 青玉飞马」特殊召唤。”第一个效果浮出水面,果然是辅助性质的。应该是特殊召唤手中4星以下的怪兽吧……倒是相当微妙。“Sapphire Calling!”
翼镶蓝宝石的独角飞马的角尖亮起一团光球,随着独角自下而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是接到传唤般,一颗翡翠出现在了对方身前的魔法陷阱区。
“战斗阶段,青玉飞马攻击守备怪兽。”对方总算是进入了战斗。
“「金字塔龟」,特殊召唤「地狱的门番 伊尔·布拉德」!”
“紫晶猫以一半伤害直接攻击。”
“「废铁的稻草人」!”
“结束阶段,紫晶猫破坏并作为永续魔法放置。”
与漫长的准备工作相比,战斗倒是非常简短。
“到我,抽卡!”沈默无法不急躁,在这赶时间的当头,自己打不快就算了,对手居然是典型的慢热、防守型卡组宝玉兽。不设法作突破的话,决斗拖个十几分钟都不奇怪。
“「不死世界」!”沈默不假思索地展开这阴森的场地,欲展开强攻。“再度召唤,效果复活你墓地中的「召唤僧」!舍弃「魔法石采掘」,特殊召唤「僵尸之主」!「愚蠢的埋葬」,「僵尸带菌者」,然后僵尸之主效果,「法老的化身」送墓,带菌者复活。4星,「召唤僧」;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
就在这当口,整个梦境仿佛受到毫无预兆的强电波干扰的电视机般,糊成了满眼雪花。
这个梦做了整整四遍,每一次都在这里碰上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
而每一次也都会在不知多久后恢复正常,却已经是自己的结束阶段。貌似就是当回合的结束阶段。
对方的怪兽区已经空了,后面的翡翠和紫水晶旁多了一颗蓝宝石。
自己的阵地却完全看不清,除了场地根据背景能够确定还是「不死世界」外一律不明。
由于怪兽阵容未知,所以也无从获知对方受到了多少伤害,自己又是否付出了什么代价。
——总结下来就是:和之前与“那个倾”决斗的最后一回合如出一辙的坑爹状况。
“呼……抽卡。”对方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开始回合,看上去沈默刚才过程不明的反击给她造成的损伤不小。“魔法「死者苏生」,「古代妖精龙/本体」复活。然后使用她的效果,从手卡特殊召唤「宝玉兽 红玉」。发动红玉的效果,将「宝玉兽 翡翠龟」「宝玉兽 紫晶猫」和「宝玉兽 青玉飞马」唤醒。青玉飞马呼唤「宝玉兽 蓝钴鹰」……”
对方突然中断了连贯的操作,看着已经从左手转移到右手上、即将打出的卡,似乎陷入了犹豫不决中。
“发什么呆,你!”快要从急躁升级到抓狂的沈默当然是不可能放任她发呆的。
……不过从后续发展来看,这声催促或许称得上自掘坟墓。
“对不起了……”这声致歉的低语的对象不知是沈默,还是她的宝玉兽。“我再发动古代妖精龙的另一效果,破坏场地魔法「不死世界」,回复一千生命,从卡组把「高等暗黑结界」(Revised)加入手卡并发动。然后解放红玉和紫晶猫,上级召唤——”
上面的破折号确实是出于突然的高亢情绪而拖长所致,但沈默没有听到下文。这最上级怪兽的名字也许是被屏蔽掉了,也许是被巨大的轰鸣声遮盖了,也许兼而有之。
此刻,地动山摇。不是梦境不稳,大地确确实实在震动。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对方身后升起,不是从他们脚下的天台,而是立足于地面,高过这栋不明高楼的黑影!
没错,梦境在这里接上了这一连串异梦的开端。仍然不能看清这巨大怪兽的形态,也不能看清奇怪的黄色条纹组成的图形,但双方的对话却是清晰的。
“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怪兽?!”沈默惊骇莫名地略微抬头与巨大怪兽对视。
对方有些不明所以地扭头,然后很淡定地扭回头道:“如此的巧合,命运果真不可预测……不过这不是我的。”
“我的,在你背后。”
沈默顿感脊背冰冷,惊骇莫名地转身。
梦境被剧烈的惊恐冲得一阵狂颤,却极为勉强地没有碎裂。想来和做这个梦的沈默对此有所心理准备不无关系吧。
果然也是一个高过脚下高楼的黑影。因为梦境的晃动,形态比对方身后那个更难辨认,不过感觉上体形比刚才那个壮硕得多。身上同样有条纹,颜色好像是……紫?似乎又和普通的紫有些差别?
“……你走吧。”身后传来对方的声音,内容令人惊讶,但此时的沈默已经没法更惊了。
“什……”沈默不敢完全转身,转回一半侧身对着对方。
突然,脚下的高楼整个剧震了一下,沈默几乎因此跌倒,从而没能将“么”字吐出。
“就算继续,也不能在玉石俱焚之前分出胜负……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对方迅速收起决斗盘,转身向没有被巨大怪兽占据的高楼侧面奔去,一跃而下。
高楼发出了持续不断的不祥悲鸣……是要塌了吗?
认清形势后,沈默当然没有心思思考为什么会塌。没有能力直接跳楼的他怀抱着无从发泄的焦虑和不甘,向之前被对方的晴天霹雳轰出的洞跑去。
没有犹豫的空闲,沈默跃下。
下落了远不止一层楼的高度,沈默稳稳着地。果然那一击将下一层的楼面也击穿了,不过这种高度并不构成问题,反而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只可惜沈默没有修炼过像样的战斗型能力,不能击穿楼面,下面就只有老老实实走楼梯了。
然后一层……两层……三层……
当时的沈默肯定没有发觉,发觉了也无暇顾虑……这个过程中,他一个人也没遇上。
没理由这里的人撤退得这么快,而且除了楼自身逐渐倒塌的轰鸣声外也听不见什么撤退时肯定会有的喧哗、脚步声之类……似乎这里一早就人去楼空了。
现在几层了呢?沈默没空去数。
毕竟这可是与时间的赛跑啊。
但沈默却突然刹住了脚步。
目光,被一个洞死死吸引住。
一个直径至少三米,直通外界的大洞。
沈默不是因为产生了从这里跳出去的妄想而停下,而是因为这个洞……
这个洞贯穿了两层墙壁,这两层墙壁的间隙还不及洞的直径。
这个洞,正好破坏了一扇坚固的金属门。
什么样的房间如此狭小,却使用这样的门呢?
这个谜一点都不难猜,因为就在洞旁不到半米处,有一扇绝对和洞成为洞之前一样的门,门背后一定也是一样的狭小房间。
洞和门之间,有一个控制板。
失去功能的显示屏,以及一上一下区区两个按键。
不会有错,这是……电梯。
环顾这个楼层……明显比之前的楼层狼藉许多,有些痕迹不是这贯穿电梯的粗暴一击就能造出的。这里肯定就是同伴遇到阻击,与“那个倾”的同伴战斗的地方。
于是,被破坏的电梯……会意味着什么呢……
越是不敢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沈默脑中便越是清晰。
寒意从沈默脚底升起,冰冷的绝望很快支配了他的全身心,甚至让他连逃离这幢行将倒塌的大楼的求生本能都忘记了。
周围的景象,逐渐模糊了……
然后不知经过了多长时间……整个视界突然沉入黑暗。
※——※——※——※——※
就是这样了。
最后的突然黑暗,肯定是受创最重的这层楼崩塌,将沈默给掩埋了吧。
既然沈默能在这里回想,他当然还是活下来了。说实话,就算依靠那诡异的超再生能力,从那种状况活下来也当真堪称奇迹呢。
而同伴……不管他是谁,恐怕都没救了吧。并非由那时他的对手召唤的巨大怪兽,想必就是“那个倾”提到的同伴,面对沈默的同伴使出的。
只一击,就破坏了电梯间,切断了电梯缆绳,然后……
无论重复回忆多少次,沈默都不敢想下去。
同伴勇敢地和自己一起闯入龙潭虎穴,可沈默现在却连悼念也做不到。
因为他不记得同伴的名字。
只要一念及此,沈默便备感揪心。
“……”沈默努力调整情绪。
这应该就是事件的结局了。既然无法回忆出结局缺失的部分,而结局之后自然也没有可追忆的东西,那……就改换方向吧。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带着同伴去那个地方呢?
那,又是什么地方呢?
有了“前因”,也许就有机会推出“后果”吧?
心意已定,沈默放松疲惫的身心,准备开始恐怕不会轻松的睡眠。
次日,周六。
沈默醒来。
居然……就这样一夜无梦?
难道说一点机会都不给吗?说什么也不让回忆起一丁点前因吗?
这情况当真是令人扼腕啊——如果不扼,沈默一定会一拳打在墙上,就算不会痛也绝不是啥好玩的事情。
……算了。
“现在……几点了?”沈默扭头问对面坐在书桌前玩手机的舍友。
“哦,呃……差不多十一点。”舍友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语带调笑地应道。
沈默是晚上十一点多些睡的……这一觉稍微有点过头了啊。
毕竟这几天真的是太累了。
那么往积极的方向想,像这样一夜无梦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至少精神是完全恢复了。
赶紧起来吧。
11时44分。
沈默宿舍。
“呼……”沈默在自己书桌前坐定,呼出一口气。
跳过早饭直接吃午饭对身体不好但也没办法。总之这一天正式开始了。
……只是干点啥好呢?
六天前,从最初的异梦醒来后,自己就一直偏执地追寻失去的记忆。同样是休息日的上周日,自己白天到底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没印象,看来最近自己的精神状态差得可以。偏执已经不足以形容了,盲目还差不多。
还真多亏了这一夜无梦,脑子总算清醒了点。
……就算这样,现在的自己有心情用娱乐打发时间么?
而且自己也没啥备选娱乐活动。
决斗?得了吧。
……决斗?
自己的梦境残缺的重要部分,不就是决斗吗?
梦境外,现实中,也许有蛛丝马迹也说不定吧?
找个人决斗什么的……不,不要。
而且也不用。
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些天的盲目追寻,自己最欠缺的就是冷静。
就算有蛛丝马迹,也只会在自己身上和自己周围,跑出去找人瞎打算什么事情?
再仔细回忆一下残缺部分的前后,要冷静……说不定有什么线索被大脑发热的自己错过了。
地狱帝王龙被烧掉之后,自己爆发,在即将开始这个回合的操作时跳出,回来已是战斗阶段发动最后一击,这个战斗阶段似乎就是当回合的战斗阶段,自己使用的怪兽不明。
自己4+2同调召唤时受到强干扰,干扰消失时已是结束阶段,自己使用的怪兽不明。
对了……怎么会一直都没想到呢?
“自己使用的怪兽不明”。这是共通点,也是重点。
而且第二次是“同调召唤时”受到干扰,第一次的跳出前自己抽到了调整怪兽「疫病隼」(DIY)……
此外六天前自己检查卡组时,主卡组查了,副卡组也查了,就是额外卡组至今都没有查。
怎么会出这种纰漏呢?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归难以置信,终于找到突破口的沈默不作他想,几乎是屁颠屁颠地从柜子里拿出决斗盘。
被沈默的声响惊动的舍友们纷纷将目光投来,然后发出了善意的哄笑。绝对是以为沈默总算下决心加入社团之类的吧,这也怪不得他们。
沈默右手伸向与主卡组仓处在对称位置上的封闭的额外仓。
啪。
按到了决斗盘主体的中心——显示屏上。
沈默没放在心上,将手横挪过去。
嗒。
摸到了决斗盘侧面的墓地仓。
“……”沈默心中的狂喜瞬间消散,转而为凝重。
沈默心一横,双眼盯紧额外仓的位置,抬起右臂,一巴掌拍下。
碰,乓。
舍友的目光再次集中过来,这次全带着莫名其妙的惊诧。
沈默无暇他顾,死死盯着脚下。
他不痛,但遭受打击的左臂还是遵循基本的神经反应松开了左手,决斗盘应声坠地。
这……
这算什么……啊?
……算什么都无所谓!
沈默集中全身心各层面的力量于右手,蹲下身,缓慢而坚定地探向那个被潜意识或者别的什么死死回避的位置。
距离,20厘米。
距离,10厘米。
距离,5厘米。
距离,1厘米。
越靠近,右手的颤抖就越剧烈,沈默甚至不得不用左手紧紧抓住右臂。饶是如此,能否克服这股不可思议的阻力穿越这剩余的区区1厘米空间仍是未知之数。
不过沈默并没有怀疑自己能否做到,因为他早已集中全部力量。
话说回来,一旦信念动摇,便必将失败告终吧。
你,真的要这么做?
打开了它,你的命运将再无回旋余地。
至少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未来,都被绝望与憎恶充斥。
剩下千分之一是否包含着希望,也是未知之数。
这不是一个觉悟的问题,不是一个勇气的问题。
不要逞强。
回答我,你真的要这么做?
果然,你还是会这么做。
无从把握,无可违抗。
此乃不可逃之运命。
古怪的斥力突然消失无踪了。
距离,0。
没心思探究斥力的来由,没心思回想刚才脑中响起的古怪话语,沈默面无表情地打开额外仓。
背面朝上,一小叠卡。同调怪兽出现后追加的额外15张上限对里决斗界中人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可兼容的怪兽。
从手感来看,也就是三四张的样子。
沈默冷冷环视四周,出于好奇围观着他的室友们顿时被他恐怖的眼神逼退。
收回视线,沈默默默爬到他的上铺。
背靠墙壁,将薄薄的额外卡组背面朝上在自己面前横向铺开。
四张。
凭着直觉,沈默将右手伸向右起第二张,然而执行命令的手却向右一偏,按到了最右的卡。
哼。
到了这地步还在负隅顽抗……
不过不管你是何方神圣,都阻止不了我。
暂且便依你,先翻这张又如何?
终究会抵达真相,时间问题而已。
翻面。
「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
星羽送给自己的临别纪念,攻击力不俗,效果也不错。自己使用同调召唤的话,往往以它为头阵。
这么说来,记忆断开的地方,都是要出6星同调怪兽的样子,而且使用的非调整同调素材也是不死族。
不是它,就是星羽的另一张临别纪念了。
接下来……
现在的三张盖卡中,最右的便是被不明力量极力回避的黑幕。
留到最后专心解决吧,而且说不定看了另两张能想起些什么。
这次伸出左手,目标是最左的卡。
手稳稳地按上。
翻面。
「暗黑终结龙」。
因为觉得阵容太过贫弱,沈默费了些心思才找到的算是能兼容的外援。
主流同调怪兽之一。攻击力对于8星来说不太合格,时有被「御用守护者」抢走的惨剧发生——虽然沈默没遇到过。效果则甚为强大,能突破效果破坏免疫和效果破坏反制来消灭敌人。
效果破坏免疫的话,表决斗界不常见,里决斗界则有「死神」(DIY)和「真红眼究极龙」(DIY)作为代表。梦中沈默便是以之击倒了上述的后者。
至于效果破坏反制……以前常见的便是「我身作盾」,进入同调时代的现在又多了「星……
靠,脑筋转到什么地方去了,赶快接着翻卡。
盖卡只剩两张。
右边是留待最后的终极目标,眼下的目标自然是左边这张。
还是左手,还是稳稳按上。
……却没有马上翻开。
沈默心中突然涌现出怪异之感。
不明所以地翻面。
「死亡帝王龙」。
这就是星羽的另一张临别纪念了。想想看,梦境的断层那里,决斗的局势出这个似乎……很合适,应该这么说吧?利用「不死世界」来达成发动条件,复活「召唤僧」什么的,继续展开一举铲平对方前场不成问题……
等等,与后来的搅局者的决斗固然如此,但与“那个倾”对决时,好像没有抽到「不死世界」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自己用了同调召唤以外的方法?
总攻其实不发生在跳出梦境的当回合?
还是说和最后这张黑幕盖卡有关系?
话说回来,自己有这三张以外的同调怪兽吗?
完全没有印象嘛。
既然如此,便赶快揭晓黑幕吧!
有了之前的经验,沈默不敢大意,集中更胜先前的力量,右手缓缓向最后的盖卡探去。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声叹息传来。
右手意外地毫无阻碍地抵达了终极目标。
无暇他顾,沈默拿起那张卡举到自己眼前。
沈默的视界瞬间被无边无际的刺眼血红充斥,然后缓缓归于黑暗……
※——※——※——※——※
我死了吗?
一点也不觉得痛了……果然是死了吧。
也好。
我连累了×,将Ta牵扯进这场灾劫之中,却无能救Ta逃出生天。
如今Ta死了,我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若有冥界,我便去向Ta赔罪吧。
若有天堂地狱……Ta一定会抵达天堂。而我,便下罪人之地狱,受永世之劫吧。
若有来世,Ta的生命里一定不会有我存在。我这样的罪人,是没有资格拥有来世的。
若死后什么都没有……
那……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道歉已没有任何意义。
…………
……?
奇怪,好像能看见东西了?
我……好像在行走?
视界迅速清晰。
沈默惊讶地发现,眼前已是下行楼梯的尽头。
他竟然无知无觉地来到了最底层。
茫然地走下最后几级楼梯,沈默来到底楼大厅。
左手边不远处,从大门口照进些许光亮。即使现在是夜晚,都市的街道也比断电的大楼内部亮上许多。
离脱离险境只有一步之遥,恢复知觉的沈默却没有奔向出口的欲望。
我还活着……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呢?
如果可以,我宁愿活着的是……
是……
是谁?
怎么想不起来了?
同伴的名字……明明刻骨铭心,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沈默将目光投向前方,与楼梯相对的大厅另一端。
两道相距尺许的铁门,中间一个只有显示屏、一个按钮和一个钥匙孔的控制板。
电梯。
其中一道电梯门,呈现出不祥的怪异扭曲。
行尸走肉一般,沈默来到这道电梯门前。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沈默将因为扭曲而合拢得更死的电梯门硬生生扳开。
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晕血的沈默不禁后退了一大步。
虽然打开了门,沈默却没有勇气正视电梯内部的惨状,低头蜷缩着上身,被血腥气逼得几乎要晕厥。
然而这种程度的退缩,没能将一切都逃避开。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从电梯门的被扳开的间隙中滑出,啪地手心向地拍在地上。
手臂并未离开主人身体的样子,只是主人在电梯坠落途中本能地来到门前试图对门做些什么徒劳的努力,所以手臂便倚在了门的内侧,此刻失去门的支撑便受重力影响旋转九十度变成水平。
手臂上……装备着一个只能依稀看出原形的物件……决斗盘。
一张卡被手臂砸地的冲力从决斗盘几乎失去固定卡片能力的怪兽区弓单出,飘到了沈默脚边。
沈默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弯腰捡起。
无论是主人还是决斗盘都被摧残至此,这张卡却还奇迹般保持着完整。
但它还是无可奈何地沾上了斑斑血迹……主人的鲜血。
底色为白,光线太暗看不清卡图和文字。
于是大脑空白的沈默来到出口前。
对着射入的都市背景光,沈默终于依稀看清了……
卡片从沈默手中静悄悄地滑落。
而沈默,则无力地跪倒,双手抱住头,发出了无限惊恐的惨叫声。
※——※——※——※——※
沈默回复意识时,他满脸都是痛苦的泪水。
全身上下,双手双脚,都剧烈战栗着。
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和万分之一的侥幸,沈默努力坐直,看着从自己右手掉落到身前的白底卡片。
毫无侥幸。浅绿色调的卡图,沾着怵目惊心的点点血红。
「星屑龙」。
而且是……自己“送”给星羽的……星屑龙。
不,怎么会呢?星屑龙什么的,又不贵,谁都可以有的……
沈默极力否认,可他却骗不了自己。
记忆中曾经模糊的名字,此刻回想起来竟是无比清晰。
※——※——※——※——※
“什么!?”沈默的镇定瞬间被击成粉碎,“你把星羽怎么了?”
“就我个人的意愿,我乐意放您前往驰援星姐姐,甚至助您一臂之力。无奈受限于任务,只有说一声抱歉了。”
我连累了星羽,将她牵扯进这场灾劫之中,却无能救她逃出生天。
如今她死了,我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若有冥界,我便去向她赔罪吧。
若有天堂地狱……她一定会抵达天堂。而我,便下罪人之地狱,受永世之劫吧。
若有来世,她的生命里一定不会有我存在。我这样的罪人,是没有资格拥有来世的。
若死后什么都没有……
那……
对不起……对不起……虽然道歉已没有任何意义。
※——※——※——※——※
如此残酷的真相,被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封印在记忆深处,毫不奇怪。
任何知晓真相的人,都会希望自己不曾知晓。
——打开了它,你的命运将再无回旋余地。
是啊,我已经一而再地将之忘却,无法再而三了。
——至少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未来,都被绝望与憎恶充斥。
我已经坠入绝望深渊……即便坠入炼狱,受无尽苦难,也弥补不了我的罪孽。
——剩下千分之一是否包含着希望,也是未知之数。
希望……真的存在吗?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你有疑惑,尚可向神祈愿……”
银灰色的身影不再直立,舒展四肢平躺着,双眼依旧望向无尽长空。
“可我,又该祈求谁的怜悯?”
=卡片分割线=
RFS-CN000 古代妖精龙/本体(Ancient Fairy Dragon/Noumenon)
光 星7 龙 同调 A2100 D3000
调整+调整以外的怪兽1只以上
这张卡的卡名也当做「古代妖精龙」使用。这张卡的同调召唤不会被无效化,同调召唤成功时对方不能把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控制权回归持有者。这张卡可以用表侧守备表示的状态作出攻击。自己场上存在的这张卡以外的怪兽被选择作为攻击对象时,可以把攻击对象改变为这张卡。1回合1次,可以从手卡把1只4星以下的怪兽特殊召唤。这个效果发动的回合,「古代妖精龙」不能攻击。此外,1回合1次,可以把场地魔法卡破坏。破坏的场合自己回复1000基本分。并且,可以再从自己卡组把1张场地魔法卡加入手卡。
◇增加了两个微妙的效果,减轻了拖怪效果的负作用
◇随便说一句,注意这是RFS的卡
=能力分割线=
能力:天耳通
属性:风
解说:与「天眼通」极其相似的能力,赋予使用者超人的听力,资质特异者甚至能听到心灵之声。听觉的信息量不及视觉,依靠此能力直接感知机关陷阱和卡组内容之类是不可能的,而且只能被动接收而不能主动窥探。反过来说,正由于被动所以绝不会打草惊蛇。另辟蹊径的此能力相比其他感知系能力具有隐蔽性和作用范围的优势,用作窥心时受对象戒备心理的影响也较小。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21:30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6-11-29 11:48 编辑
第三章 憎恶
有人说,人生如梦似幻。
沈默则觉得,人生或许只是一个无梦的长眠。
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命运的愚弄的话,不如就做一个无知无觉的傀儡,任凭它摆弄吧。
也许,命运反而会把自己炮制得更符合世俗的标准呢。
可是这样就好吗?
不知多久前,曾有一个人将沈默从那种状态唤醒。
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于是现在醒了又有何意义呢?
……其实,“现在”是什么时候,沈默根本不知道。
已经睡了多久?
又要再睡多久呢?
在这样的迷茫之中,沈默睁开了尘封不知多久、而且也许马上就会重新阖上的心眼。
“……”沈默漠然环视四周。
茶楼……
他出现在这里,可以说奇怪,也可以说没什么可奇怪的。
他坐在一个很大的方桌旁,方桌四周坐满了高中同学,同学们可以根据他们进行中的活动分为三类:边吃边桌面决斗,边吃边围观决斗,边吃边扯淡。
同学会……么。
气氛相当不错,但完全无法感染到心如死灰的沈默。事实上从他现在孤立的位置和四周形势来看,醒来之前他也是一直呆坐着,最多偶尔稍微吃点喝点。
驱动居然有些陌生感的身体,沈默取出陌生的裤子的陌生口袋里的总算还熟悉的手机来看时间。
2009年1月30日。当然是寒假。
13时46分。同学会应该没有开始太久。
所以呢?
没什么可所以的。那就继续沉睡吧。
“……”可是打击毕竟已经过去太久了,身心都已经麻木了,沈默一时间也只是继续呆坐,无法让意识回归混沌。
不知又过了多久……
啪。
肩膀被拍了一下。
沈默僵硬地扭头看去,对上了一张堆满坏笑的脸。
“姜……”沈默艰难地从尘封许久的记忆库中调出这张脸对应的名字。
“你呀……”姜凡笑容不改地摇摇头,不知为何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怎么又一个人发呆?”
“又”之类的说法,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沈默,一定会予以回击。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高中生涯中,沈默其实甚少一个人发呆,因为始终坐在他左近的“那个人”,实在是太活泼了……
“诶,这么说……”姜凡大大咧咧在沈默旁边坐下,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异状,“你的眼镜呢?”
眼镜……虽然没有直接与其下落相关的记忆,但完全可以肯定是被坍塌的楼层掩埋时给砸了个稀烂。身体被突然觉醒的超再生能力修复,但身外之物就没办法了……当然,眼镜那种东西也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先天性近视已经连同必死的重伤被一并矫正了。
“……”这种事情沈默不想说,而且说了也不会被相信,于是这就是沈默的答复了。
“喂,不管是忘带,还是干脆做了个手术,吭一声会死啊你?”姜凡不满地照着沈默的头顶就是一记,然后东张西望一番,又发现了一个也很明显的异状,“嗯?星羽还没来么?这不像她啊?”
沈默僵硬的右手不由自主一抖,手中茶杯整个倾倒。
“哇!”姜凡吓了一大跳,赶忙起身躲开流淌的茶水,并扶起沈默的杯子救下仅存的五分之一杯茶。“你搞屁啊!”
“……”沈默木然放任茶水从桌沿滴下打湿他的长裤。
“……”姜凡瞠目结舌。
骚乱被服务员扫平后。
“靠,你中邪了还是怎么的?”姜凡满怀不爽地重新在沈默旁边坐下。
“星羽……”沈默算是解释了原因。
“刚才我问了下班长,星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手机好像也换了,联系不上。”不过一脸没好气的姜凡显然没有把那俩字当做是解释原因,当然这不能怪他。“怎么,和她有什么关系?”
“……”基于同眼镜一事相同的原因,沈默给予了同样的答复。
“嘁。”姜凡翻了个白眼,果断起身换座位。
“……”回归独坐的沈默默然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
搬家……失去联系……
女儿莫名其妙一去不返,什么样的父母会不声不响地搬走?
应该是被灭口了吧。这种事情,能控制警方的决斗协会绝非做不到,以协会会长的狠辣手段也绝对做得出。
所以呢?
还是没什么可所以的。
不过是协会会长手下不知其数的无名牺牲者中微不足道的一员而已……连一丁点墨迹也不会留在历史上。
——也许没那么简单呢?
多复杂都无关紧要了,反正……
自己无法阻止她做任何事。
这个世界早已阻止不了她。
能阻止她的神选择了沉默。
……嗯?
刚才那三句话,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
神?为什么会突然扯上这种自己从没相信过其存在的东西?
而且还知道这虚无缥缈的东西的想法?
不明白。
明白了也没用。
话说回来,自己这样坐着一个人喝闷茶又算是什么事情?
可不这样自己又该干什么呢?
其实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吧。
(“反正这个代号也好,我的生命也好……世间的一切存在,都没有任何意义。”)
突然忆起了“那个倾”的这番话。当时完全不能接受,现在他却能够理解了。
不亲身体会,确实无法理解绝望这种感情是何等侵蚀意志。
所谓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这时,一股久违的骄傲反冲力从灵魂深处涌起。
可惜,力量微弱的它无法再冲破盘根错节于沈默体内的颓丧。这种程度的冲击,要是换在之前的沉眠期间,恐怕连被沈默感知也做不到——其实很有可能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了。
不过倒是提醒了沈默些什么,虽然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了……得到那从天而降的「地狱帝王龙」后,仅仅是被吴心击败而没有被封印的无名恶魔再也没有发作过,取而代之的是骄傲的它。不只是进行微小的激励,偶尔也会给予迷茫的沈默正面提示……
“它”是什么?又是从哪里来的?
恶魔是在蛰伏吗?是的话又是等待着什么?
以上二者之间,有关联吗?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终于,这一天来到了……”银灰色的身影立于天台边沿,视线指向遥不可及的远方。
这一次,他不是孤独的了。
“先生,我问个问题可以吗?”与这位少年口中的“先生”扎眼的银色风衣相比,他本人实在平凡得毫无特点,混进人堆里肯定挑不出来。
“……问吧。”“先生”没有转身。
“特地召我回国无疑是为了‘那里’,”少年的话中满载着不解。“可既然如此,我们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待机算什么事情啊?”
“早在你入我门下之前,我就一直隐忍等待时机,如今已有十九年许。善始善终,还是远离那是非之地好些。”“先生”毫不迟疑,出口成章。“准备工作早已万全,应该不需要我们插手了。”
“说到先生隐忍的方式,还真是天下无双。”少年莞尔。
同样称他人为“先生”,这位少年比吴心开朗许多。相对地,被称为“先生”的银灰色背影反而比衍显得严肃。
“命运是神也不可知的领域,任何准备工作都会随时被轻易推翻。”“先生”完全不受少年插科打诨的影响,继续作答。“而全盘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就在我们脚下。”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压制这里的变数?”少年试探性问道。
“是,又不是……如果事态向我期望的方向发展,那么最后还是得我们插手才行。”“先生”的回答简直可以用蛋疼来形容。
“到那时我们再去就是了。”少年仿佛理所当然一般点破这扯淡一般的对策。
而“先生”居然点了下头。
“……在这近乎完美的计划中,我只有一个疑虑,却足以崩溃我全部的自信。那就是……”良久,“先生”忽然怅惘地开口。
“……”连性格跳脱的少年此刻都陷入静默。
“我的隐忍、我的沉默本身,是否是正确的呢?”后半句话从少年背后传来,少年眼前已没有了那抹银灰色的背影。
是夜。22时25分。
沈默房间。
沈默仰躺在床,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隔壁的父母房间,传来调低的电视机声。
在遇到吴心之前,他时不时也会像这样失眠。无事可做的人生,精力绝对是过剩的。
如今回忆起那段岁月,恍若隔世。
一样的失眠,心境已然不同以往。
得到了期待的同伴,却又或平淡或惨烈地失去。
愤懑已经消磨殆尽,仅余麻木不仁。
如果可以再来,自己还愿意经历这一切吗?
无知无觉地被倾狩猎,或者干脆断绝希望从房间的窗口纵身一跃,生命草草画上句号,会不会对所有人都更好呢?
如果不需要保护自己,没有心理负担的吴心一定过得很好吧。
如果顺利狩猎了自己,倾一定早已在协会身居高位了吧。
如果不是和自己一道,星羽现在一定身体健康吧。
……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吧。
就算抛开无法挽回的过去,着眼于现在……现在的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噗通。
“唔!”沈默手捂胸口,表情痛苦地坐起。
和那股骄傲力量的抗议不同……这种五脏六腑都像是挤在了一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吗?
沈默阖眼,有些生涩地展开「他心通」的感应场。
有一股被压抑着的奇怪力量正在鼓荡着……问题是出自那里吗?
被压抑的表面之下,这股力量的全貌……只怕甚至不是非人所能形容!沈默此刻能想到的唯一可以作为喻体的,便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怎么办?如果就这样去劝说人们撤离,来不来得及暂且不提,只怕连隔壁房间的父母都不会相信自己啊!
见鬼啊,有必要用这种方法回答刚才的问题吗?
话说回来,这股力量的方位,难道是……
随着沈默逐渐逼近目的地,控制身体和魂力的感觉一点点回到了他身上,而出发前的猜想也一点点被证实。
这种飞来横祸,在这座城市里除了那个地方,说真的也不会有其他发源地了。
沈默从某商店的屋顶起跳,飞越十数米的空间,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稳稳着地。
眼前,是一栋四层的小楼。虽然不高,却不知为何显得颇有威势。
走上阶梯,轻轻推门。
乍看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应声而开,竟是虚掩着的。
沈默毫不惊讶,至少外表平静地走了进去。
楼内近乎伸手不见五指,沈默也能感觉到这整栋楼上下四层确实没有一个人。
但沈默知道他没来错地方。这种仿佛地下有岩浆涌动,脚下随时都会变成火山口般的危机感,说不定连普通人都能轻易觉察到吧……他竟有些抑制不住转身拔腿而逃的求生本能。
更可怕的是……这里,是整个被魂力波动干扰结界笼罩的,决斗协会S市分部。削弱之后尚且如此,在这个结界下方的力量的本体,又会是怎样无法想象的恐怖啊……
沈默深呼吸。
协会在地下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安置了什么秘密设施,干扰结界就是为了遮掩它而设下……现在也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思考那会是什么样的设施,又为何会突然暴走了。
眼下的重点是……不管什么样的地下设施,总得有下去的方法。
在这个地下管道盘根错节的时代,入口设置在这栋楼以外的地方的可能性可以忽略。
然而这栋楼的一层,可以说只有公共决斗场和沈默目前所处的大厅而已,都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到达的地方。不管做什么掩饰,只要往下的入口设在这些地方,再低的穿帮率乘以如此的人流量,坚持到现在仍不为人所知都绝不可能。
如果是有暗门通向墙壁中的夹层的话……这样想也合理,但显然没有那个时间去测算各房间的长宽和面积了。
根本无计可施啊。
沈默又感受到了绝望,而且是眼看着破灭降临却束手无策的更深的绝望。
噗通。
“呃!”又来了,这个引他来此的古怪力量……
而这回甚至不等沈默去思考其发作的缘由,沈默便惊恐地发现……自己像是牵线木偶般被扯向他的左手边。
踉踉跄跄地被“拖”行了大概十米,沈默撞在一块冰冷的金属板上才终于算是找回了平衡。
这种触感……是电梯?
确实是电梯,旁边就有一个亮着“1”的显示屏,在漆黑的环境中格外显眼。因为只有四层的关系,这里采用的不是一对电梯而是单电梯。
这奇怪力量想表达的该不会是“这就是去地下的途径”吧?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秘密设施的入口大摇大摆地采用电梯,里面特地装一个不应该存在的“﹣1”或者负更多的按钮引人来按?
……不过,电梯啊……
沈默背靠电梯门席地而坐,没有搜索入口的念头,更没有逃走的念头。
可以说这种柜式电梯,已经成为他的心魔了呢。虽然今夜之前并没有发作的机会。
星羽,在极端的危险之中,自以为急中生智地选择了背后的电梯来逃出决斗。
沈默并不打算指责这个愚蠢的选择……不抓住这根注定会断裂的救命稻草,星羽又能怎样呢?
积极地想,虽然伴随电梯一起自由落体的失重必定带给了星羽巨大的绝望,但绝望是短暂的……痛苦也是短暂的,一瞬间,一切尽得解脱。
……
沈默并不在意把命送在这里。他本就不该活到今天的。
只是若放任事态继续发展,多半用来陪葬的会是整个城市甚至更多……这样他怎能安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也许吴心说的对,他不应该介入这一切的。也许明哲保身无法如愿,但至少死的不明不白也比现在这样在绝望中等待来得强啊。
……都无所谓了。
就这样,在沉默中,灭亡吧。
沈默闭上双眼,虽然即使睁着也只能看见背后墙上的显示屏的“1”的微弱红光。
…………
……等等!
这种时候,这幢楼,不应该拉闸断电了吗?
为什么电梯还在工作?!
莫非……
沈默抱着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侥幸心理,重新站起,转身,按下按钮。
门开,电梯内的灯光顷刻间驱散了一大片黑暗。
沈默戒慎恐惧地步入其中,转身。
电梯内部的控制板一切正常,-1什么的当然是没有的。①②③④4个楼层按钮,以及开门、关门、呼救警铃,如此而已。
脚下传来的恐怖力量的气焰与电梯外并无二致——当然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为了掩人耳目,通向地下的入口处结界肯定更强。遗憾的是,拥有「他心通」的沈默也感应不出这个结界的强弱之分——也许根本不可能感应到,否则这个结界岂非欲盖弥彰之举?
话说吴心曾说过,二楼的专业决斗场是结界刻意留出的缝隙……但通路不太可能设在缝隙处,而且绝不可能设在二楼,所以这个信息除了说明结界强度确实存在偏重外毫无意义。至于特地留缝的目的,现在的沈默没兴趣了解。
于是……就算假设入口就是这里,那又该如何让电梯向下?
……等待时间结束,电梯门自动缓缓合上。
一下子被封闭在这样的狭小空间里,沈默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惊慌,下意识赶紧伸手按开门按钮。
门又缓缓开启。并无异常,还好。
沈默松了口气,然后为自己一时的失措自嘲笑笑。
再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在没有大脑指令的前提下,按住开门按钮的右手松开,随即以让沈默自己都眼花缭乱的速度在四个楼层按钮间敲击了不止二十下,把电梯控制板当做键盘般输入了一长串他根本不明所以的数码。
最后,右手坚定地按下关门按钮。
激活亮起的四个楼层按钮突然一齐熄灭,沈默目瞪口呆地看着电梯门再次合上。
脚下一轻,随即恢复正常重力……也就是说,电梯正在下行。
下往控制板上不存在的,地下?层。
比起喜悦,沈默更多的感觉到惊恐。
他现在前所未有的接近追寻已久,久到自己都快要放弃追寻的真相,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继续逼近。
可是这一切简直完全不能归功于他自己。他在这个过程中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以比较快的速度从家赶到决斗协会S市分部,剩下的只要有那股诡异力量的牵引,植物人说不定都能做到。
什么时候,他的身体里住了这样的怪物?
那个不知名的恶魔?别开玩笑啊!近九个月前那家伙被吴心杀得元气大伤,就算恢复到正常水平,以他从被星羽唤醒至陷入绝望期间4个多月刻苦修炼的「封尘」,锁死它根本绰绰有余啊!
而今晚突然跳上前台作怪的这股力量之强大,如果有心篡夺沈默身体的完全控制权,沈默自忖只能做些徒劳的抵抗,沦陷的结局是注定的。
于是问题来了:既然它能够做到,为什么还要用牵着他走的方法来接近目的地呢?他下意识的抵抗势必影响效率啊。
沈默这个人,对它而言有什么价值吗?还是有什么别的超越他想象能力的原因……?
脚底受到电梯的反作用力突然一时增加,打断了沈默的胡思乱想。
若按地上部分的平均楼层高度来决定地下?层的“?”,那么显然它远非“1”,但也不至于深达地狱。胡思乱想了这些时间,也是该到了。
门开,外面是一条走廊。似乎用的是声控的照明设施,靠近电梯的走廊被远不及电梯内部灯火通明但也不至于昏暗的程度的灯光照亮,而远处则是深邃的黑暗。
退路不是没有,按①再按关门应该就可以了。但现在是必须前进的时刻,沈默也唯有暂且将对那股力量的疑惑抛诸脑后,鼓起勇气向远处的黑暗进发。
(“不过话说回来……”)踏出第一步之前,沈默突然想笑。(“真想不到我的身体这么抢手,已经第三个寄生虫了呢……”)
至于寄生的目的和后果……了无生趣的沈默毫不在意。
这个地下设施的分岔相当多,规模也很可观,而且一路走来除了岔路、拐弯就是走廊,一扇门都没有,称为迷宫不算过分。
不过协会的结界并没有覆盖到这个深度的样子,所以只要顶着早已不是恐怖所能形容的压力,朝最让人望而却步的方向走就可以了,对拥有「他心通」的沈默来说没什么难度。
话虽如此说,沈默却总觉得自己更多地是在被牵着走。不是那今天突然冒出来的寄生虫的强拉硬拽,而是似乎有些“被巨大力量的源头吸引”的感觉……至于这种吸力是源自他自己的灵性深处还是三只寄生虫的影响,沈默分辨不出来。
拐过一个拐角,眼前是一条长度可观的直走廊,沈默周边亮起的灯无法照亮其尽头。这种长度除了刚出电梯时的走廊外,一路上绝无仅有。
走着走着,渐渐地能够看清走廊的另一端,似乎是一道孤零零的门……这次简直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的旅程,即将终结。也许,沈默的人生也如是。
……沈默驻足门前。
和电梯门隶属同一类,尺寸也如出一辙——当然材质不同,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而门边的控制板无疑就是开启的方法。
3×4,十二按键的键盘,十数字一确定一清空。典型的数字密码锁。
没有显示屏,所以多少位的密码都可能,尤其有电梯密码的前车之鉴。
沈默甚至没有烦心自己完全不知道密码,抬起右手就放上去。
果然,右手立刻被寄生虫顺水推舟地接管,噼里啪啦一通狂按。
“你就是从这儿来的吧,什么都知道……”沈默放任右手妄动,心灰意懒地吐槽道,“到底有什么好东西居然值得你这样屁颠屁颠的……?”
至少敲了五十次按键,甚至等沈默吐槽完毕后还经过了一秒左右,右手才终于按上了……“清空”?
然后门在沈默囧囧有神的注视下,居然开了。
(“这是何等变态……”)沈默对设计这一路上俩密码锁的家伙已经无力吐槽了。用电梯控制板当键盘输入超过二十位密码,有了这样近乎完美的掩饰还要设下庞大的地下迷宫,走完迷宫又是超过五十位密码,最后还把确认键标注为清空——如果这道门其实不是“最后”,现在的沈默也不会有任何惊讶。
当然也没有吐槽的空闲。
门内高度压缩的气场找到这个出口后立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向沈默涌来,几乎直接将因「他心通」而对此极为敏感的沈默吹倒。
沈默竭力稳住脚步向门内望去,发现汹涌而来的不只是气场,还有——光。
光的颜色并不单一也不稳定,如同经过高度浓缩并快速流动着的彩虹。亮度只是刺眼而未达到瞎眼的地步算是值得欣慰。
刺眼的光芒中,有一道明显的阴影远远地伸延到沈默脚边。从阴影的宽度来看,是属于一个人的。这个人,就是此行所要面对的对手吧。
对手有多强呢?感觉不出。毕竟个人的力量再强,又岂能与门内不明设施的气场争辉?
“……”当然很想看看对手的样子,但在昏暗环境中行走许久的沈默一时完全无法适应这样的明亮——其实即便适应了,在对手是背光的前提下也没理由能看清吧。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总算被发现了。从拉长的影子的微妙变化来看,对方转过了身。他的惊惶非常可以理解,这一路上的反侵入措施完全不是区区完备二字就能形容,里面的人怀揣傲慢等级的自信也毫不为过。
也多亏了对方的慌乱……这种亮度下背光一方偷袭向光一方何止十拿九稳。
“诶?你,难道是……”对方稳住阵脚之后,貌似认出了向光的沈默,“还真的……嘿,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还蒙对那种密码的,不过来得实在太棒了!真是天助我也,什么协会会长,这Dominus Trinity(注)的力量,最后还不是要落入我手!”
“……”对方的狂妄自大真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喷特喷,那个名字怪里怪气的力量也让人忍不住想发问,只是正努力适应眼前的光强的沈默暂且提不起这些念头。
话说这自大成狂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双方其实是互相认识的吧。
“想逃?没门!”自大到这地步真让人没话可说,眼睛都睁不太开的沈默哪会想逃,而且真想逃的话专程跑来干嘛?
不过沈默对这句话倒也不彻底反感,因为随着这自得意满的一声吼,周围的亮度立刻高速下降,总算能抬眼看人了。
……也看不到人以外的东西就是了。
黑暗。四面八方都是完全的黑暗,除了黑暗和对立的二人,一切仿佛都消失了。退路也好,刺眼的不明光源也好。
当然以上仅限视觉方面,让人几欲崩溃的凛凛压迫感依然存在,虽然气场的源头已从视界中消失。
这样的黑暗之中,却能看到自己和对方的形象。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这些特征背后的意义沈默却是明白的。
“黑暗决斗……”沈默站直身体,将视线投向对面。之前努力尝试适应强光结果瞳孔急剧收缩,所以现在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黑暗决斗属于幻术,肉体的状态对受术者并没有直接的影响,视界模糊是从物理层面带过来的刻板印象,没有办法的事。幸好既然决斗结界张开,换言之对方打算通过决斗解决,不用顾虑偷袭,那么暂时视觉失灵也无妨。
正自我安慰着,沈默突然感到双脚腾空离地,对方的模糊形象迅速向下拉离视野,同时一股巨大魂力涌向右手,贯注力量的右手带着血红的暗芒向后发出一记斩击。
双脚着地,一百八十度转身。
视觉已经恢复正常,只见对方狼狈地伏倒在大概一点钟方向的地上。
虽然黑暗的背景完全不能作为位置的参考,但从背后传来的凛凛压力来看,这一个交错间沈默和对手差不多是换了个位置。
沈默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节,心中不由大为鄙夷,当然也有后怕。
展开决斗结界让自己以为要通过决斗分胜负,利用这一刻的放松警惕来偷袭。虽然黑暗决斗结界中的一切基本只发生在精神层面,但若是灵魂自以为被杀的话那也和真的被杀没有两样。
刚才操控他闪避并反击的自然还是那位新寄生虫……姑且感谢它一下好了。
沈默一凝神,将雪藏已久的血红巨镰唤出,摆好架势准备随时反击。
可以的话沈默当然会立刻冲上去一刀秒掉对手,和玩儿这种阴招的人渣讲道义那是找不自在。但决斗结界毕竟是决斗结界,企图用武力解决问题是会受罚的。对方仗着自己有阵主的些许优待才在结界未完全稳定前出手,现在阵势已成,只有决斗解决了——当然如果对方还敢铤而走险沈默也绝不会客气。
“嘿,有两下嘛!”对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那就决斗分胜负吧!”
“你……”沈默本想就对方的厚脸皮羞辱几句,却被对方的脸吸引了注意力。“是你?”
“啊,是我,很惊讶吗?”对方的笑容,得意中带着藏不住的恨意。
“是没想过这辈子你还会再出现在我面前,”沈默以不屑回应对方的笑容,“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话说你叫什么来的?我不记得了。”
“……今天我就让你死了也忘不掉!”增幅的恨意冲毁了对方的笑容。“听好了!老子姓丁,名瑾!!”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开始了。”抱臂立于天台中央的银灰风衣男突然打破了沉默。
“哦。”少年表示收到,觉得好像应该说点什么,就想了个问题扔出来,“沈默他没问题吧?”
“没有,何况有‘他’在。这世上能匹敌即便只是全盛状态三成水准的‘他’的人也屈指可数。”先生非常淡定,“只希望‘他’能沉得住气,毕竟这是必须由他自己通过的考验。”
“……先生,我问个有点多余的问题可以吗?”少年的表情有些不敢苟同的意思,不过从“多余”这个形容词来看并不是怀疑某些人的能力或是他先生的计划。
“问吧。”理所当然的应允。
“我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少年态度相当保守地说出了观察结果。“您好像从来不直呼任何人的名字?”
——刚才的沉得住气、通过考验什么的,要不是有重音区别和上文参照,还真让人搞不清哪个“他”说的是沈默。
“……”先生不语,看来情况属实,而且这乍看无关痛痒的问题居然正中其痛处。
“先生不想说就算了,肯定是有您的道理的吧……”少年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追问,“那……可以告诉我,先生您的名字吗?”
“……抱歉。”先生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拒绝了。
“啊啊……”少年抚额作头痛状,却还面带笑容地道。“我算是对吴心的痛苦有切身体会了,要无怨无悔地追随一个不肯向自己坦白却还要自己干这干那的老大,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啊。”
“……辛苦你了。”又是许久的沉默后的苦涩回应,虽然先生的语气始终很平淡。
“别谢我,我可不敢保证我还能挺多久。”话是这样说,不过少年笑得阳光灿烂。
“放心。”先生仰首望天。“不会很久的。”
“……不会的。”像是要拼命说服自己,先生又用力重复了一遍。
“命运是神也不可知的领域。”少年幽默地引用先生的话,“神都无能为力,吾等凡民连个「宿命通」都没有就操心未来也是没有用的嘛。总之尽力而为就好了啦。”
“是啊……是啊……”先生喃喃道。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在决斗前……”沈默收起巨镰,但仍保持着十足的戒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这些年你在捣鼓些什么不妨说来听听?看你的样子苦水积得挺多的,别憋坏了。”
——从丁瑾的口风来看,很显然他的目的不是引爆此刻换成在沈默身后的不明危险设备,和这座城市来个玉石俱焚,而是要掌握那个啥乱七八糟的力量出去报复这个对他极度不公的世界。所以沈默完全可以安心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而且如果丁瑾愿意说,应该可以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吧。
“嘿,虽然很让人不爽但你小子TM说的挺对啊,反正你也快死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丁瑾的表情正如他这句话所阐述的那样,“当年老子失手被你这走狗屎运的小子赢了一盘,回头就被那混蛋决斗协会安插在老子身边的内应暗算了……更混蛋的是协会会长那××居然假惺惺地把老子救活当牛马驱使!为了活命老子也只能忍辱负重了……”
(“××……原来协会会长是个女的?”)沈默从丁瑾满口脏话里抠出了一个尤其不雅的针对女性的侮辱性称呼,算是对协会会长其人多了那么一丁点可怜的了解——至于××究竟是哪两个字,脑补就可以了,说出来也没意思。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终于还是被老子发现了协会的秘密!”丁瑾激动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协会收集暗魂力炼化的Dominus Trinity,三得其二便可无敌于天下的究极力量……即将尽归我手!决斗王算什么,协会会长算什么,电子流之主算什么!全部……”
丁瑾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好吧,我大概是明白了。”与其说是让丁瑾的长篇大论到此为止,不如说是沈默给他个台阶下。“你刚才捣鼓的那台亮得刺眼的东西,就是炼化那什么能力的装置吧?”
“嘿嘿,一点不错。”丁瑾恶笑道,“话说在前头,就算你赢了,你也没法停下它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话?”沈默不屑道。
“信不信由你,事实摆在那里。”丁瑾同样不屑,“自从十年前第一次启动,它就从未停止过转动。我只是把它加快了一点而已……”
“你这‘一点’足够让很多人睡不着觉了。”沈默反唇相讥。
“不过找到这里的只有你一人而已不是吗?”丁瑾毫不脸红,“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无可奉告。”而且沈默想告也不知道怎么告。
“嘿,难得告诉你这么多事情……连这点小问题都不肯回答。”丁瑾说着取出腰间的卡组装配在决斗盘上,“反正也不重要,你就和这无关紧要的问题的无聊答案一起坠落地狱吧!”
“彼此彼此!”战斗的决意早已驱散盘踞沈默身心的颓败,同样举起早在出发前就装配好卡组和决斗盘的左臂。
“决斗!!”双方的斗志都非常高昂。[沈默 LP8000][丁瑾 LP8000]
“我先攻!”沈默果决地抽出第六张卡,“盖怪兽,盖卡两张,结束!”
沉眠过久,决斗的感觉也不免有些生疏。问题不大,应该吧。
“嘿……先手就变成龟缩了吗?”丁瑾在操作前甩出这么一句让沈默有点不明所以的奚落,“我的回合,抽卡!”
“彼此彼此,你不也不卖弄那点可怜的英语了吗?”听丁瑾的话貌似当年与他的对决沈默是后手并开局展开攻势,所以沈默也不甘示弱地硬是从记忆里刮出一个丁瑾曾经的恶习予以反击。
“嘿……”丁瑾似乎无言以对,脸上的怒意更盛。“「大寒波」!”
寒岚席卷全场,瞬间冰封了双方的魔法陷阱区。
沈默暗暗叫苦。507发售以来单凭怪兽的展开力度急剧加强,并因同调召唤的兴起而进一步激化,封杀魔法陷阱卡的使用的这张卡的恐怖程度和当年单逸尚在时那个挂寒波的次元黄泉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所幸自己先手盖下两张卡,就算暂时不能发动,多少也能牵制一下……吧。
当然现实一向会将自我安慰残酷地粉碎。
“「召唤僧」,转防,效果!”现在的丁瑾决斗用语异常简练,也许是这些年的惨痛经历磨去了他所有的轻浮吧。“丢「地貌构成」,「救援猫」!”
猫和僧之间的故事再讲一遍那就纯属骗字数了,倒是那cost更值得在意一些。
挂这个系统且需要场地魔法卡,难道这家伙转了性,也用起宝玉兽了?虽然不记得原来他用的是什么了……
不对不对,宝玉兽是严重依赖魔法卡的卡组,其场地魔法卡的真正威力也要通过不断“发动”才能发挥出来,一个寒波下去宝玉兽比大多数卡组都蛋疼。
所以,是为了某种奇怪的目的塞入场地魔法的猫僧同调吧。不过如果是那种卡组……
“猫送墓,「X-剑士 艾尔伯恩」还有「迅捷鼯鼠」!”思维速度再快,像那样经过一次推翻才想出一个合乎情理的推论也着实耗时不少,丁瑾已毫无阻碍地展开,然后也就暂时没有时间给沈默去思考新出现的问题了。“二三四,「霞雾虫」!”
……刚才沈默的自我安慰就这样随着场上所有卡被一口气吹回手卡而彻底粉碎。
“不管你有没有冥府,这一击就接下吧!”然后是理所当然的直接攻击。
“唔!”沈默尝到了久违的痛楚。要说有什么办法能突破那近乎物理免疫的超再生能力,直接杀伤灵魂的黑暗决斗绝对算一个。[沈默 -2500 LP5500]
“没有么?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见沈默场上没有突然出现任何东西,丁瑾露出了轻蔑的冷笑,“不能盖卡,所以到你!”
“到我,抽卡!”沈默强提气势,奋力一抽——尽管在这种状况下以他的卡组根本不可能整出什么够看的反击。“……盖怪兽,结束。”
封印着魔陷区的冰层应声迸碎,只是这对后场空空的沈默根本算不上好消息。
“我的回合,抽卡!”丁瑾张狂一抽——至于抽卡动作方面他是不是也改了,不得而知,毕竟有谁会对这种事情上心到时隔近三年还记得?“霞雾虫「同调解除」,三个回来!二三,「自然兽」!”
自然兽……沈默暗叫不好。
不过这个都出来了,显然丁瑾的卡组确实是典型的猫僧同调,这种卡组……
“嘿嘿,是不是很吃惊,我居然可以用这种无魂无爱的卡组虐里决斗界的堂堂‘精英’?”心思绝不会太细腻的丁瑾居然看穿了沈默心中所惑,无疑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他最得意的资本,随时等待对方发现然后炫耀顺便打击自信心。
“……”沈默咬牙不答,可算是默认。
“原因很简单啊!只要拼命去练,魂力与卡组相性不和什么的,有什么难办的!”丁瑾这样的回答不算出人意料,不过沈默可绝不相信真像他说的那么轻巧,也不太相信他真全靠自己克服了魂力的限制。“哪像你们这些懒鬼,在安逸的生活中慢慢变弱!告诉你,吴心也好那个叫倾的自以为是的臭女人也好,在现在的我面前……”
“够了。能自如使用这种卡组值得称赞,不过,”沈默冷冷地打断丁瑾的狂言。本来听了这段话……好吧其实不听沈默也会动摇,毕竟透露出的信息猜都能猜到。但最后那句……却让沈默心中燃起了一股无明火。“吴心就算了,练出这点小把戏就敢说比倾强?自大也给我有点限度吧!”
“哦?”这种反应让丁瑾错愕了一下,随即挂上加倍恶心的奸笑续道,“果然有奸情啊……可惜呀可惜,这是实话哦。话说回来,促成这一事实的不就是你吗?”
“莫名其妙。”沈默是真的听不懂他在胡扯些什么,“决斗继续!还是说你打算就这样回合结束?”
“敢做不敢当啊,真是胆怯的家伙……行,我继续。”丁瑾耸了耸肩,“「霞之谷的战士」。四四,「星屑龙」!”
噗通。
心悸令沈默再次感到内脏好像拧成了一团,不过这次貌似和寄生虫什么的没关。
一股剧烈的“痛”从佩戴决斗盘的左腕涌起,让沈默几乎以为左臂已不属于自己。
强烈的晕眩袭来,耳畔似乎响起了一个轻快的女声:
(“陨落之星于此燃烧生命划破天空,化白银之翼护佑万物!”)
“星”已陨落,生命亦已燃尽……可守护一切的重任,没道理压在逝者肩上吧。
(“我不奢求宽恕……但,可以的话,请在那个世界看着我……”)沈默陷入恍惚之中,但斗志却熊熊燃起。几乎知觉全失的左手,缓缓捏拳。(“可以的话,就交给我来承担吧!”)
“竟敢走神?!”丁瑾的喝骂以及扑面的风压拉回了沈默的神志,“Shooting Sonic!”
“「金字塔龟」。特殊召唤「削魂的死灵」。”沈默表示压力很小,“如果你再来一次喷霞虫,又或者用倾的龙,我还真没办法。”
“倾的……哼,也是,毕竟那个姓星的是更废的废柴……”丁瑾压抑怒火,阴笑道。“物似主人形嘛……”
“……”沈默的双眼危险地眯起,但同时脑中也闪过了一个疑问:
同样是决斗协会手下的丁瑾,知道所谓“倾的龙”是指真红恶魔龙不足为怪,但……为什么他会把星屑龙和星羽联系在一起?就算问保管着那染血白卡的沈默“星羽的龙”是什么,只怕也不能马上反应过来——星屑龙不是三次元世界任何人的专属,也远没达到星羽的招牌的高度。
不过毕竟只是闪过,沈默没有去多想。
“盖,到你!”这样丁瑾的手卡还剩一张,但场上阵容很难突破。
自然兽反制魔法卡不是免费,但想让那种cost威胁到发动者简直不可能。所以魔法卡等于被封印。
星屑龙反制破坏在当时不是免费,但想让它到头来确实不免费并不简单。所以效果破坏也形同被封印。
以上二者攻击力都不算高,但随便乱来的话沈默卡组里那种水准的怪兽毕竟有限而展开力也不强,要是被坑掉的话5500基本分几乎铁定撑不过下回合。而既然丁瑾摆这种阵势,那张盖卡是坑的可能性自然绝高……
越想越束手束脚啊。
“到我,抽卡!”沈默现在能算优势的也就是被寒波憋到七张的手卡了,但不能用魔法卡也不能随便出怪兽的话多少手卡也只有被卡的份。不过沈默还是打算试探一下。“……召唤「僵尸之主」。”
“嗯,继续啊。”丁瑾表示对这货不感冒。
“手卡「僵尸带菌者」送去墓地,特殊召唤。”不死同调的经典招式,于是沈默场上有2星调整和3星及4星的非调整各一。
看看对面的阵容……以牙还牙,一张霞雾虫完破。没有比吹回系效果更适合解决同调怪兽这种老家在额外卡组的货色了。
可是沈默用不了那个。第二选择的贯雷木仓也不行,高风险高收益的第三选择御用守护者还是不行,甚至有点不着边际的魔力人造人乃至大地之骑士都不行。这是伴随力量而来的恼人限制,沈默的已知范围内只有眼前的对手声称已经破解。
那么只有……
“4星,「僵尸之主」;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同调召唤……”到这里沈默看着打开的额外仓迟疑了一下才取出一张卡打出,“「死亡帝王龙」!”
丁瑾的墓地没有不死族怪兽,沈默的目的……
“咦?不是……”丁瑾自然是很惊讶,不过还是按下了盖卡的发动键。“随便了,「奈落的落穴」,滚吧!”
(“果然……”)……目的就是踩坑。死亡帝王龙的效果局限性太大,攻击力也逊色苏生的魔王一筹——卡组里除外归还手段有但很少,因此即使二者被星屑龙喷到的下场基本没有区别,眼下也只有这样弃卒保车了。虽说卡片本身对沈默的意义是前者远远大于后者,但现实总是很无奈。
“嘿,你这副样子,难道……”不知为何,坑掉死亡帝王龙后丁瑾突然露出轻松的笑容,还说起了让沈默无法理解的话。“很好,很好……”
“……好什么好?”心里本就因弃卒之举而苦涩,更被丁瑾的笑弄得极为不适的沈默忍不住问道。
“继续,继续啊。”丁瑾假装失聪无视沈默的提问,倒是笑得更开心了。
“……盖卡两张,结束。”眼见问不出什么的沈默也只能依言继续。
第一回合时盖的是两张,现在仍是。用陷阱破解对面两只拥有强大反制效果的同调怪兽的联手封锁,希望还是很大的——如果没有再吃一个寒波的话。
“我的回合,抽卡!”丁瑾看到上手卡片的内容时一度露出不爽的表情,但很快又转回笑容。“「树熊海獭」,指定削魂,破坏!”
“……”沈默无言以对。丁瑾脑子转了个弯才想出还有这么一手,所以就有那样的表情变化。削魂的自爆效果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对手利用的,毕竟常用的指定对象的效果往往不会让对象在处理后仍然表侧表示在场,碰上了只能说点背。
“直接攻击了!首先是星渣!”
条件不允许跳冥府所以从高攻开始,这没什么问题,只是那个让人不舒服的称呼……
事情的缘由总是多方面的,这个绰号最主要的原因只怕还是攻击力不行。效果固然重要但归根结底拳头才是硬道理,而星屑龙不幸是8星泛用同调怪兽中拳头第二软的,直到游星哥的时代结束仍然没怪顶它到第三不说,连个一块分担的并列第二都没有。而垫底的那位实在过于悲剧大家都不好意思去黑它了,所以倒数第二的星屑龙就倒霉了。正好屑和渣差不多一个意思,于是它就渣了。
渣归渣,星屑龙的投入率始终很高。这种一面骂一面用的心态沈默极为不齿——和星羽的那张遗物没什么关系,要知道发现遗物后直到今天前沈默就没清醒过。不过遗物还不是遗物时,确实多少有些关系。它击破死亡帝王龙吹熄最后50LP的英姿一直印在沈默脑海。
不爽归不爽,眼下也不是抗议这种事情的场合。而没有灵魂的影像也不会抗议,顺从地喷出一道光束状音波射向沈默。
结果是一声淹没了应该有的惨叫的响亮爆炸。[沈默 -2500 LP3000]
“自然兽,树熊海獭!”见这一击顺利通过,丁瑾志得意满地一口气报出剩下的攻击。
突然一阵猛烈的爆风冲破沈默那边伴随爆炸而生的模式化的烟尘影像,首当其冲的那只带有许多树木特征的猫科动物完全无法抵抗,被狼狈地吹走,飞离了场地。
“「凤翼爆风」……嘁,无聊。”破散的烟尘后,丁瑾看见了沈默身前直立的这张卡,只有尽可能表现得压力很小。“打完到你。”
“呼……”不得不用多用一张手卡去做「强制脱出装置」就能轻松办到的事情,沈默也压力山大。
总之终于能用魔法卡了,基本分也还能顶住,[沈默 -100 LP2900]丁瑾也没有盖卡碍手碍脚了。
“到我,抽卡!”三张手卡,一张后场盖卡,这是现在沈默手边的资源。“「暗之诱惑」,抽两张卡……”
“说起来,明知最深的黑暗力量唾手可得,却能抵挡诱惑到今天,我也不得不佩服你这家伙呢。”丁瑾借题发挥,施展不算高明的心理攻势,“当然同时也非常愚蠢。”
“失去自我的话,力量什么的也就没有意义了。”知道自己使用那张卡无比容易引起这种话题的沈默心理准备充足,坦然应对,“不过听你这么说,寄宿在我体内的恶魔是那个‘三得其二无敌’的力量的一部分?”
“嘿嘿,我辛辛苦苦探听来的消息,凭什么告诉你?”丁瑾没有再得意忘形说走嘴。“关心这些不如先看看自己是不是抽爆了吧!”
“不劳费心。「哥布林僵尸」除外。”问不出来沈默也没有挂怀,“「天使升降术」,复活「僵尸带菌者」。「异次元复活」,「哥布林僵尸」归还……”
“嘿,还晾着‘那个’不管……果然如此啊。”丁瑾又怪笑起来。
“要说就干脆点,别只说一半!”沈默表示极度不满,决定从现在开始无视丁瑾的“胡言乱语”。“4星,「哥布林僵尸」;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同调召唤,「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根据哥布林僵尸的效果,「白骨骑士」(DIY)加入手卡,召唤并发动效果,两只不死族怪兽送去墓地!战斗!苏生的魔王攻击星屑龙!”
“少五十还打,你傻了么?!”丁瑾将这种没脑子的话脱口而出。
“少两千八百五十也要打!”沈默断然驳回,“刚才送下去的「沉默暗杀者」(DIY)效果发动,魔王不被破坏,伤害计算后破坏星屑龙!”
“说你傻还不信!连那蠢女人的怪的效果都能忘!星屑龙的效果发动……呃?”丁瑾为在气势上压倒沈默而拔高音量,却在本该最响的地方萎掉了——原因无他,只因为无法用星屑龙进行连锁。
“没用的。这个效果不在处理时就破坏怪兽,而伤害计算后的破坏不进入连锁。[沈默 -50 LP2850]”沈默遥遥对着星屑龙的影像右臂横斩。“不尊重它的你,没资格使用它!”
面对丧尸魔王的强攻,星屑龙本能地喷射音波进行还击。眼看丧尸魔王就要被音波的冲击压倒,一道在黑暗决斗中格外不引人注目的暗影悄然无声掠过星屑龙的躯体,星屑龙随即痛苦地倒下,攻击也随之化解。
“嘁……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会用这种无聊的小伎俩!”感觉自己被狠狠阴了一把的丁瑾不禁想起了那段痛苦的往事。
“连锁二破坏卡时点什么的?”对方这么一提,沈默倒也有些印象。“挺基本的东西不是么?话说回来,那时候你所谓的王牌,现在貌似报废了啊。”
……不知道读者还对当年的「森之番人 绿狒狒」有印象没有,虽然是题外话还是稍微提下:最近决斗协会对效果文是「怪兽破坏时如何如何」的一些卡的裁定进行了统一,除非那句话里的怪兽定死了是那卡本身,否则一律被「无关效果不能在伤害步骤发动」的条目限制,换言之只能在效果破坏时发动,而且伤害步骤效果破坏不能发动,真是要多蛋疼有多蛋疼。这么一搞,本来用得就已经不多的绿狒狒人气更是无量破底,被从禁限表除名指日可待。
“……哼,提那种陈年旧事干什么!”丁瑾不爽地扭开头。“无聊透顶!”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首先揭旧伤疤不就是你么?不过你说的也是,确实无聊。”沈默耸肩摇头,“那么白骨骑士攻击!”
于是猫僧同调借以屈死无数高攻怪的两星兽族小怪倒在了自身十三倍的力量之下。[丁瑾 -1200 LP6800]沈默总算是打破了鸭蛋。
“我就这样结束。”沈默的手卡也还剩一张,和上回合的丁瑾一样没有盖后场就结束了。
此刻本不算什么特别的时机,只是笔者自己都有些晕所以来个广告清理下思路吧。
沈默LP2850,手卡一。控制「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和「白骨骑士」,魔法陷阱区一片空白。
丁瑾LP6800,手卡一。整个场上光秃一片。
沈默的优势还是比较明显的,但里决斗界的决斗形势向来反复无常,若是丁瑾真搞出像样的反攻,没有盖卡的沈默势必和丁瑾上回合一样无法抵挡,而沈默可没丁瑾那么多LP可供挥霍。
“我的回合,抽卡!”数次心理攻势受挫的丁瑾虽然散发着怨气,总体上仍然保持着冷静,这些年的残酷历练果然不是说说而已。“「贪欲之壶」!猫、僧、艾尔伯恩、鼯鼠还有树熊海獭回去,抽两张!”
猫僧同调的卡组检索力度极强,而检索出来的怪全部直接上场接着又送下墓地进行同调召唤,从而令检索力度转换成了变相的堆墓力度。不过猫僧同调注重卡组资源而不需墓地资源,贪欲之壶由此在这个主题中成为了超越强欲的存在。后来的许多高速同调卡组也具有这个性质,使得本来因为不便利、易卡手而解除限制的贪欲之壶2年半后回归了限制卡行列。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趁丁瑾还在看抽到的卡的过程中,沈默突然发问。“上上回合你有3星和4星的调整,2星和4星的非调整,为什么不出「冰结界之龙 贯雷木仓」和「暗黑俯冲轰炸机」?”
当时沈默因为思维定势没有去想其他配对组合,何况去年8月底和星羽的告别决斗起,他就只在那个血染的遗忘元旦决斗过,在表决斗界则完全没有过,从而对11月发售的603 Crimson Crisis的暗黑俯冲轰炸机印象不深,到这时才灵光一闪。
那两张卡都是最强的同调怪兽之一。没有发动次数限制的前者为「过早的埋葬」终于被禁止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其自身也即将在不久的未来成为首批被限制的同调怪兽;而后者不仅具备同等级同调怪兽中顶尖的战斗力,还拥有同样没有发动次数限制的、给几乎任何Beat卡组加上Burn的凶恶效果,导致环境加速到达极致,OTK乃至FTK层出不穷,决斗场变得如同太阳表面般炽热,最终使它自己成为了首先被禁止的同调怪兽没有之一,其禁止速度甚至超越了传说中的「混沌帝龙—终焉的使者—」,被誉为毁灭环境的最强最恶怪兽的新代表——不过这是后话了,轰炸机直到七个月后被踢去陪帝龙八汰前都是无限制卡。
话题回到决斗中来。当时丁瑾扣掉凑那四只素材必须的卡,手卡仍有两张,而沈默因为寒波的关系整个场上只有一只盖怪无后场,贯雷木仓清场直击再轰炸机射出,对于无冥府无悲怆无栗子球无XIV节制无死卫也无沉默守护者的沈默而言就是绝杀。丁瑾自称破除了魂力的兼容性问题,又不像沈默脱离环境,没理由会忘记轰炸机这种大杀器的存在——当然,前提是兼容性问题确实被完全解决了……
“……老子乐意,你管的着?!”丁瑾被这个问题噎了好一会儿,最后恼羞成怒。
“呵,是吗?”沈默嘴角上扬。“行,那就请继续吧。”
限制破除什么的果然是骗人的。有理由相信,丁瑾不过是利用自己与兽族的相性来使用猫僧同调,并有针对性地冲破了几个不那么变态的同调怪兽的使用限制罢了,那些个最凶的存在仍然不能随便拿出来。
对手和自己实际还是差不多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样想的话,心理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
“竟敢小看我?!”丁瑾终于被激怒,虽然沈默从来没有过攻心的想法。“场地「封闭的森林」!”
在黑暗决斗中,开场地对双方的心情都有好处——除非是「不死世界」那种让人看着反胃的玩意,否则有背景总好过单调的漆黑。
视觉上缺乏实感的脚下变出了荒芜的土地,四周干枯的树木拔地而起,相互纠结的枝干层层叠叠地结成墙壁,封锁了通向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外界的出路。
“这是……”这张场地卡就算是动画中也尚未登场,正式发售更是要再等上两年,故有沈默此问。
“「毛兽攻击者」!丢一张,「毛扎」!”丁瑾理所当然地无视了沈默的提问。“毛扎解放,墓地「毛兽之王」复活!”
(“嗯?这攻击力……”)虽说这个过程中出现的三只怪兽也很陌生,沈默注意到毛兽攻击者和毛兽之王显示的攻击力对于它们的等级都高了些,而且显然是毛兽之王的效果cost下墓后毛兽攻击者的攻击力又上升了100。(“现在他的墓地有3只怪兽,1只加100攻击力……这就是那个场地的效果吗?”)
“毛兽攻击者,干掉那个破骷髅!”丁瑾的愤怒并没有到达让他搞错攻击次序和对象的地步,这对沈默来说还真是比较遗憾。
“唔……![沈默 -850 LP2000]白骨骑士的效果,复活「削魂的死灵」!”沈默没有复活沉默暗杀者重置发动次数,因为那种几乎笃定要自伤的效果已经真心用不起了,何况上来也没有被打下去以外的处理方式。
“无聊!”对于多数Beat卡组来说,不断用战斗破坏耐性怪兽防御确实如丁瑾所说,很无聊。“那自称魔王的渣渣也给我滚!老子才是唯一的魔王!”
上一击挡不下,这一击也很自然地无法抵挡。[沈默 -350 LP1650]
像这样不断受到零碎伤害而逐渐逼近死亡线某种意义上说反而比被倾那样的对手一口气抢到残血更摧残神经也说不定,但有个问题实在让沈默想问到顾不得什么伤痛:“唯一的魔王,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丁瑾狰狞地笑道,“这世上没有其他人可以成为魔王了!”
“也就是说,那个什么Trinity的力量,是魔王的力量?”合情合理的推测,丁瑾说过那力量将尽落他手这样的话,现在又说魔王舍他其谁……但沈默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敢苟同的意味,“那么至少还有一个候选人才对。”
“谁?!”丁瑾理所当然地大受刺激。
“三份力量有两份在这里,而这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人而已吗?”沈默仿佛是理所当然地说着连自己都有些诧异的话。
“哦?你是说……”丁瑾似有所悟。
“何况,”这一刻,沈默对于自己居然能如此平和地作出如此荒谬而疯狂的陈述,竟连惊异的感情都生不出。“成为魔王不只需要力量而已。”
——我拥有独一无二的魔王之魂。
这疯狂到达极致的念头终于将沈默惊醒,将几欲涌出喉头的这句话生生咽下。
“……还需要什么?”丁瑾近乎逼问地阴沉地道。
“什么什么的?我说什么了吗?”沈默赶紧装疯卖傻隐藏内心的惶恐。
“嘁……”感觉自己被耍的丁瑾怒意更盛,“什么都好!总之就算是你,也休想从我手中抢走Dominus Hatred!到你!”
(“‘就算是我’……呜,该不会那个新寄生虫真是什么魔王之魂吧?”)沈默光是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刚才说的应该是Dominus Hatred没错,‘支配者之恨’这样的意思……力量的统称就是Dominus Trinity了吧,‘支配者之三位一体’……这里有三者之二,但他却只说我抢不走‘恨’,言下之意另一个还不在他掌控中,难道……”)
——“怒”在我手中。
沈默脊背为之一耸。
魔王之力就在自己身上,这种想法已经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连名字是‘怒’都知道!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如果这是梦,拜托赶快让我醒过来啊!
“发什么呆!到你!!”可惜沈默只等来一句严厉的催促。
“到……我,抽卡!”沈默顶着内心的混乱,硬着头皮抽出了卡,“……盖卡,结束!”
精神无法集中的沈默整个回合仅仅草草布下一张后场而已。
“嘁,别以为那种东西……”听上去整个卡组缺乏应对手段的丁瑾是想说削魂什么的挡不了很久,只是他的话在手指触及卡组的瞬间中断了。
“!”尽管混乱,沈默还是发觉了丁瑾的变化,立刻提起十二万分的警觉。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时机到了吗?”少年察觉到了他的先生身上罕见的情绪波动。
“先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少年用沉默表示理解不能。
“现在还不是我们出场的时机。”于是先生开始为少年解惑,“但却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机。”
“决定命运嘛……”少年表示难以理解这一决策,“既然是这么关键的时机,我们就这样放任事态发展真的没关系?”
“不知道。”先生毫不犹豫地……作出这样令人崩溃的回应。
“啊……啊?!”从没想过居然还有先生不知道的事情的少年目瞪口呆。
“但我知道,我们现在插手的话,一定会收获惨烈的结局。”有排除法撑腰,先生的决策听起来靠谱了些……但只要想想排除这个选项的情报该如何获取,就会觉得更加不靠谱——那分明就是神也不可知的未来。
“先生,您精通「宿命通」还是怎么着?”少年尽力为先生寻找合理解释。“但我们的努力应该可以改变那种所谓的命运的!”
“……很久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先生这次默然时许才沉重地应道,“直到残酷的现实粉碎了我每一分幻想。”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少年也只有放弃质疑先生的选择,只是他的心中却浮起怪异之感。
很久以前……为什么这个很久,听起来远远不止十九年,而简直像是在说一段沧海桑田级别的漫长岁月呢?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没错,那种东西,根本挡不住我!抽卡!”切札上手的狂喜扭曲了丁瑾的表情,狰狞的笑容令他在这一刻宛如恶魔。“两只解放,上级召唤!”
噗通。
(“这……这种感觉……”)沈默感到一阵强烈的发自内心的恐慌。不是畏惧那只即将现身的最上级怪兽的力量,而是……
——自诩为神的卑贱存在……
(“不要……快停下!”)沈默内心痛苦地哭号着,却无法吐出一个字。
——唤醒了凌驾于神之上的至深之暗……
“「地缚神Cusillu」!”无声的哀求丁瑾当然听不到。
而心中的恶魔则听而不闻。
——逃避也没用的,面对现实吧。
(“别说了……别说了!”)沈默濒临崩溃,却无法不让被不知是幻是真的泪水糊开的视野中那巨大无比的,身带黄色条纹的物体继续刺激他的神经。
——不面对自己的憎恨、愤怒和痛苦……它们就不存在吗?
“啊啊啊啊啊啊——!”沈默抱头惨嚎,双眼所见一切猛地被熟悉的血红充斥。
※——※——※——※——※
2009年1月2日。
14时11分。
(“这就是,决斗协会中国总部……”)沈默抬头仰望面前可称摩天的大楼的顶端。(“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只能上了。”)
“嗨——!”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女声从沈默的左手边远远传来。
沈默一震,难以置信地向左转头看去。
“老远就觉得是你了。”声音的主人,一身漂亮冬装的明丽少女笑容灿烂地小跑而来。“果然你也收到了邀请呐。”
“星……羽?!”沈默近乎惊恐地颤声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什么问题?”主动打招呼居然招来这种反应,星羽不满地反问道。“你难道不是来参加超凡认证会的?”
只有国家级以上的协会分部才能授予超凡决斗者称号。在决斗协会近乎变态的筛选下,上位决斗者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因此超凡认证会并不定期举行,而是说举行就发请柬召集协会认为适合的人来举行。频率一年一次都不到,通过率倒是还行——比起全世界平均每届加起来都过不了一人的上位认证会……
再往上就是独一无二的「决斗王」称号,当然是只有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冠上“分部”之名的真正意义上的决斗协会总部才能授予了。形式不再是什么认证会,而是世界冠军赛——不过这个确实还遥远了些,所以闲扯就此打住。
“算是这样吧,可是……”沈默可不会相信把自己这么特别的存在叫来,这还会是一次单纯的认证会。何况现在连星羽都出现了……
“可是什么可是?走啦!”星羽态度强硬地表示没有耐心听沈默胡扯下去,一把抓住沈默的左腕就往协会大门走,看来就是拖也要拖进去。
“好,我们走。”实话说也想不出该怎么向星羽解释这个“可是”的沈默下定了某种决心。“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从没听沈默说过这样的话的星羽停下脚步,回头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注视着沈默。
“如果我让你逃走,不要犹豫,不要问为什么,就算丢下我也要赶紧逃!”沈默用他能摆出的最认真的表情坚定地道。
“……你没发烧吧?”星羽松开沈默的左腕,转而按上沈默额头。
“我是认真的。”沈默没有拍开星羽的手,神情毫不动摇。“所以请到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要像现在这样问多余的问题了。”
“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龙潭虎穴吗?”星羽当然无法理解,放下右手转回头端详起协会大楼。只是很显然任凭她研究多久都不会有什么具有意义的结论。“而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男子主义了?什么叫丢下你也要快逃?”
“你说是大男子主义便是吧。”值此非常之时,沈默没有心思反驳,“总之务必答应我!”
“行行行,败给你了!我答应你!可以走了吧?”星羽表示很头痛。
“嗯,走吧。”总算得到星羽应承的沈默殊无喜意,神色凝重地望向前方的大门。
镜头猛地一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内部。
时间不明……沈默根本没有闲心看或是算时间。只能确定现在是夜晚。
楼层不明……理由同上。不过肯定还远远没到底层。
有比这些问题紧迫太多的事摆在他面前。
这次换成沈默抓着星羽的右腕,半拖着星羽在昏暗的楼梯间向下狂奔。万幸作为大楼安全出口的楼梯总有其应急照明,不然一片漆黑真的很不好办。
沈默突然心生警兆,硬生生止步。
毫无心理准备的星羽理所当然地只有通过撞在沈默背上来完成紧急制动。
没有给星羽发问的机会,危险的来源便狂暴登场。
“轰隆!”随着这声巨响,二人前方楼梯拐角处的半径约一米的天花板干净利落地被巨力贯穿崩坏,一个身影随着瓦砾一起落在新生的窟窿下方。
“嘁……”沈默咬紧牙关,示意星羽就躲在自己身后不要妄动。
早已六神无主的星羽自然只有照做。
“咔。”身影踩着一地瓦砾走出了粉尘弥漫的破坏现场,身材高挑的长发女性。
“呼……好吧。”沈默一个深呼吸。他知道自己就算有足以像眼前的拦路之敌那样击穿楼面的力量也绝无可能在她眼皮底下逃掉,更何况他还带着星羽,于是只有尝试沟通。“之前派你来保护星羽,现在又让你袭击她,这样反复无常就是协会的作风么?”
“无聊的蠢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冲着她来的?”拦住去路的自然是那个似非而是的倾,语气冰冷无情。
“也就是说,你只是冲着我来的吧?那么,”倾这句冷冰冰的话反倒让早有觉悟的沈默大大松了口气,“我留下,让她走。”
“什……”星羽失声惊呼。
“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吗!”沈默厉声将星羽的惊呼顶了回去,甚至不敢回头说话。
之所以不用「他心通」代替言语来警告星羽,是因为对于拦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心念和言语一样无所遁形。
“随便。”倾的回答依旧和她的表情及气场一样冰冷,但在沈默听来却恍若天籁。“楼顶。”
说完这四个字,倾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跃上天花板被她暴力轰出的大洞。
“呼……还好。”沈默总算能稍微放松下神经,回头对惊恐万状的星羽道。“抱歉,下面的路不能陪你走了。自己小心,知道吗?”
“可……可是……”星羽当然不能那么快就接受现实……其实从这里变成她说过不会是的那个龙潭虎穴开始至今的一系列现实她都还未能接受。
“下午你在楼下说的话我现在奉还。”沈默叹气,然后狠下心大声道,“可是什么可是!走吧!”
“那你怎么办?”为了不再被沈默把话堵回去,星羽理清思路一口气说完她的“可是”。
“我自有分寸。”没有也得有。
“骗人!”星羽一针见血地点破,“不要管她,让她在楼顶等好了,我们赶紧……”
“别开玩笑了!”沈默提高音量强行打断,“她的「他心通」比我更强……就是说她就算在楼顶也可以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所以她才不怕我耍花样约我上去!”
“……”星羽哑口无言。
“不用担心,其实我也有些话想问她。”沈默软硬兼施,“只要她还有一点点是我们认识的她,我就绝对不会有事。”
“……好吧。”星羽终于下定决心。“我等你!你一定要来啊!”
“嗯,一定。”沈默目送星羽的背影离开视野,回响在楼梯间的急促脚步声远去之后,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把后半句槽吐了出来,“靠,连在哪里等我都没说,我怎么来啊!”
“……算了。”孤独地吐完槽,沈默抬眼看了看天花板那个怵目惊心的大洞。“真是疯狂的一天……但愿能活着离开吧。”
时间依旧不明。
最近经常提到的,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地动山摇,因为自己和对手身后拔地而起的两只巨型怪兽。
已经做过很多次的噩梦……追寻痛苦记忆的起点。
这一次,怪兽的形象无比清晰。
前方……对手身后的怪兽,漆黑的身躯带着土黄色的粗犷条纹,整体呈现出卷尾猴的形象。
“我的,在你背后。”对手语调沉静的提醒。
于是沈默回头。这次,梦中的惊惶情绪无法再影响到回忆的自我。
风格和尺寸与那卷尾猴如出一辙,怪兽的形象是虎鲸,条纹为绛紫色。
但对手召唤的这虎鲸对回忆之中的沈默来说并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脚下大楼剧震。毫无疑问,是因为卷尾猴的重击。
同样毫无疑问,这一击的目标,是电梯间。
就是这一击……这一击……
※——※——※——※——※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唔喔喔啊啊啊啊——!”梦境彻底粉碎,疯狂的恨意硬生生拉回了沈默的意识。
“你!你竟然!竟然杀了星羽!!”沈默睁开亮着炽烈红光的双眼,梦境中卷尾猴的形象,与眼中立于丁瑾身后的地缚神完美重合在了一起。
“哼,总算想起来了啊。”面对沈默狂怒的质问,丁瑾满不在乎地承认了。“死了那女人你居然就玩起了失忆,这么脆弱还想成为魔王?笑坏人啦你!”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丁瑾毫无悔改之意的回应更加刺激到了沈默,身周理所当然地腾起了在黑暗决斗背景下依然清晰可见的焰状撩动的黑雾。
魔王……如果成为魔王就能把这个死有余辜的混蛋从世上彻底抹去,那就成为魔王吧!
随着心之暗突破前所未有的高度,奇变陡生:焰状黑雾猛然沸腾炸裂,变成了暗金色。
与此同时,被场地卡「封闭的森林」造出的包围二人的树木剧烈颤抖起来,甚至发出了噼噼啪啪的爆响声,似乎黑暗决斗结界无法承受压力行将崩溃。
“嘿嘿……就是这样!”本来就要顺理成章上演的一场主角黑化蜕变成魔的大戏,却被丁瑾横插而入的这不和谐音搅成了一锅粥。“这Dominus Ire,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这并非不自量力的狂言。
而是切实行动的前奏。
结界果然碎裂,什么森林什么黑暗顿时全被沈默身后的那不明设备发出的汹涌光辉驱散。
“嗯?这……呃……呃啊啊啊——!”不是力量爆发的嘶吼,而是又一次的惨叫。
刚刚才觉醒的,被称为Dominus Ire的力量,以暗金光芒的形态,被某种诡异的吸力整个从沈默身上剥离,沈默周围的焰状金雾和凶悍气场顿时熄灭。巨大的空虚感立刻让沈默无力地跪倒。
与此同时,沈默身后本来发散着流动的彩色强光的不明设备,猛然爆发出居然压倒了虹光的惨绿光芒。
“实在是太感谢了,不仅带着Dominus Ire到这来唤醒,还帮忙把Dominus Hatred也最终完成了!”丁瑾张开双臂远远虚抱着被金光环绕着的闪耀绿光的不明设备,“感到荣幸吧!你的憎恨和愤怒,成为了唤醒世间唯一的魔王的最后钥匙,吾之食粮!”
“……”沈默无言以对,被抽空力量的他,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惨绿光芒爆离不明设备的禁锢,与金光一起卫星般环绕房间中心转动起来,仿佛在预祝魔王的降临……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双眼所见,未必为真。”先生突兀地发话,“遑论梦境。”
“先生你又在说奇怪的话了呢。”少年倒是一副早已习惯的样子,“虽然是很有道理啦……好吧,肯定是沈默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值得感慨的事情吧?”
“但若相信劫难为真,身心便会以痛苦回应。此乃幻术之根本。”先生完全没有理会少年的提问,一如既往自顾自继续感慨兼说教。
“哦。”少年耸耸肩,表示收到。“那么结论是?”
“魔王会否降临,决定于今夜。”感觉是理所当然一般的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应,例行公事的抬头望天,不过这回是夜空了。
“但魔王绝不会,降临于今夜。”照例是意味深长的下半句。
“简单来说,沈默不会成为魔王。”因为有少年在,所以刚才的结论不再为章节作结。“我们也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先生没有再发话,就像往常独自作完结论后一样,默然仰望天空。
=注释分割线=
关于“Dominus Trinity”:《恶魔城 被夺走的刻印》整个故事围绕被一分为三的称为Dominus的力量展开,三个碎片分别以恨、怒、痛命名。Dominus的真面目就是魔王之力,除了吸血鬼猎人的力量就只有魔王之力能打败魔王。这里借用了力量的名字,顺便无聊地给三者合称加上三位一体。顺便说一下,不要因为这个力量的名字就认为本文的魔王叫德古拉,历史上的德古拉只不过是个作风稍微剽悍过度的人类
=能力分割线=
能力:破坏王
属性:炎·地
解说:将精神层面的魂力转化为物理层面的战斗力的能力。解决了手无缚鸡之力的魂力持者在真实战斗中毫无反抗能力瞬间炮灰的问题。此能力的作用和机制都单纯到了一定境界,所以不少人不认可这算是一种能力——当然,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识过真正精于此道者能让敌人神形俱灭的恐怖破坏力。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28:09
第四章 梦碎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总是沉溺在虚幻梦境中不能自拔,无法冷静地直面现实……
——纵使获得一时的胜利,也终将迎来残酷的幻灭。
——那么这幻梦,就由我来亲手粉碎!
1月30日,23时34分。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哈哈哈哈哈!”
仰着头的丁瑾讶然将头低下,垂着头的沈默茫然将头抬起,四目对视,无人表示愿为这狂笑负责。
“谁?!”没想过还会有第三人存在的丁瑾顿时感到领域受到侵犯,怒吼道。
“暗之霸主,万物之支配者,世间唯一的魔王……”无法辨认性别年龄的古怪声音在空旷的巨大房间回响,其来源亦无法判别。
“别躲躲藏藏的!出来!”丁瑾的声音又拔高了八度,内里却出现了惶恐。
“吾,将吾之憎恶,吾之愤怒,以及吾之灵魂……”声音完全不屑于回应丁瑾的挑衅,仪式般念着古怪的字句。“叠放!”
“!!”于是也不需要声音自己指明方位了,丁瑾和沈默同时发现了声音的主人。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同时竖起感叹号的,还有这边的银色风衣男。
“怎么了?”少年被他先生前所未见的失态反应吓了一跳。
“……事态有变。”先生毕竟定力深厚,立刻平静了下来。“随时准备出发!”
“好……好!”虽然莫名其妙,但少年也丝毫不敢怠慢,全神戒备起来。
二人脚下若干层,大半夜仍然灯火通明的会长办公室。
正中放置着一副红框眼镜的办公桌后,姿态慵懒地靠在舒适的办公椅上闭目养神的长发女子,右眼皮猛地一跳。
被强烈的不祥预感刺激到的女子无法再安坐,睁眼起身,扭头将犀利的目光透过身后的落地窗和漆黑的夜幕,投向不可及的远方。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两人之间的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灰暗的光,在沈默身后的不明设备怒涛般的光芒照射下仍然清晰可见。
随着它方才那怪里怪气的宣言,环绕房间转动的一金一绿两股魔王之力顿时受到某种牵引,螺旋而上向灰光会聚而去。
三者会合,随即炸裂出压倒任何烟花十倍的炫目光芒。
即便炫目得不可直视,仍旧令人感到如同置身深渊之底的暗之光芒。
接着,一道闪电状的暗芒从爆发点直冲而下,轰击在二人之间的地面上。暗芒携带的物理层面的力量似乎很少,并没有撕裂地面爆散出烟尘,而是像烟花般溅射出“火”花。
暗芒并没有全部溅射出去,大部分仍呈现光球状滞留在落点,包裹着魔王的身影。
二人屏息注视着光球自外而内逐渐消散,逐渐显露出魔王的姿态。
这位魔王应该并没有实体,而他采取的幻化姿态……很自然地,是人形。
看轮廓,不像是穿着什么奇装异服;看体型,也不是特别高大健壮。
简而言之,似乎是相当平凡的人类外形。
……遮蔽魔王身影的光球完全散去。
“……”沈默没有瞠目,也没有结舌,就是保持着原本的屏息注视的姿势呆呆地看着魔王的背影。
不知道这位既没有出现在任何正史,也不存在于沈默读过的黑历史中的魔王经历了多久的沉默,才换来了这一次觉醒……总之既然是魔王,登场肯定应该是鬼哭神号的场面吧?
前面的登场秀还算厚道,可这个背影,实在让沈默没法配合着哭号一把。
之前对魔王在消散中的光球笼罩下的朦胧形象的评估,还远远嫌太过保守。至少从背影看,这位魔王要是往人堆里一站,绝对会泯然众人。
而且也没有散发出什么气魄……完全收敛起来了吗?
不过……这个形象确实有种怪异的熟悉感。这份熟悉感的背后就是魔王采取这种幻化姿态的原因吧?
但这熟悉感……真的是好奇怪啊。
沈默迅速在脑内搜索所有认识的人——他那糟糕的性格倒是省了他不少工作量。
魔王的外观为男性。吴心,单逸,姜凡,周天,张鸿远……甚至连IV战队的三个路人护法、从没询问过确切姓名的卡店老板乃至只在电视机上看过两眼的决斗王都在脑内过了一遍,没有一个吻合的。
到底怎么回事?
“你……什么?!!”虽然反应慢了半拍,但对着魔王的正面的丁瑾倒确实很配合地号了起来。果然是一个很熟悉的人的姿态吧……而且是两人都很熟悉的人,那么范围就更窄了。
可即便范围已收缩至此,沈默还是想不起来。看来只有等魔王自己把正脸转过来公布答案了。
“哼,必须说你惊骇的表情相当令我愉悦呢。”魔王开口,很适合魔王身份的居高临下的调笑语气,不过没有再用文言式的人称代词。而声线则是熟悉到让沈默心头巨震,却由于过度震惊反而无法集中精神去思索。
“但·是。”魔王一字一顿地道出这二字,语气也随之激烈转折,化为毫不掩饰恨意与怒意的阴冷灰暗。而原本完全收敛的气魄……魔王级的气魄,也激烈地释放出来。“光是想到你这卑劣猥琐的渣滓,产生的恶心就足以轻松冲掉这种程度的愉悦了!而看到你的话……”
丁瑾不禁后退半步——但要躲开即将降临到他身上的事,只怕退一百步都不够。
“杀意就完全收不住了啊!”魔王的咆哮在房间内激烈回响,“从我眼前,不,从这个时空,彻底消失吧!!”
只见魔王高举右臂,这个被中央的不明设备照亮的封闭的地下空间顿时一暗,仿佛整个世界的黑暗都聚集到了此间,接着又如潮水般涌向高举的右手。
恐怖的气势压得沈默几乎要崩溃,眼泪无法克制地飙出。而首当其冲的丁瑾甚至脚软到无力转身逃跑。
“轮!回!断!灭!!!”魔王嘶吼着将右掌前推,必杀技脱手而出。
这是什么?
好像是一瞬间,又好像是一万年般漫长的时间里,沈默的视野中只有不见五指的漆黑。
难以名状的必杀技似乎造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又似乎全然寂静无声。
沈默的感官恢复正常时,丁瑾已经不见了。
丁瑾身后,沈默进来的那扇门,也不见了。
本来是出入口的地方,只剩一个巨大而深不见底的幽暗洞穴。
而他自己脸上,已经爬满了恐惧的泪水。
身体,连战栗的力气都被蒸发殆尽。
背后的不明设施的发光亮度也不知何时下降到了刚好满足照明需求的程度,虽说它绝非照明设施。
“呼,碍眼的家伙总算消失了呢。”魔王的声音略带疲惫,恐怖的气魄亦已散归于无,显然刚刚那严重浪费到把“牛刀割鸡”里头的武器换成飞弓单都未必足以形容的大招对于魔王也不是说说就能乱放的。
“……”彻底无力的沈默当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啦,吓傻了?”虽然疲惫,从魔王轻佻的语气来看,排除了“碍眼的家伙”,他心情很愉快。“不是自我感觉思维缜密吗?不问问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碾死一只蚂蚁?不问问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却想不起来我是谁?”
这些反问没有其他可能的对象,这里除了魔王就只剩下沈默了……但沈默还是无法开口予以回应。
“答案非常简单……吾乃,暗之霸主,万物之支配者,世间唯一的魔王……”魔王对于沈默的无言以对不以为意,自问自答道,“同时,我也是……”
魔王转过身,自我介绍戛然而止。
……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脱力的沈默终于动容。
当然会很熟悉了,但认不出来也不奇怪……
毕竟一般人不会看见过自己的背影。
是的,魔王采取的幻化姿态,就是沈默本人的样子。同样的身高,同样的发型,同样的面容,连衣着都非常眼熟。
唯一比较说得上的区别是一件沈默已经没有了的东西——眼镜。
毁于那个染血之夜的眼镜……而且经这么一提,沈默发现魔王的这身行头赫然正属于那一夜的自己。
“……”惊骇之余,沈默还是咬唇不语。
“哼……质疑的勇气都没有吗?”魔王轻蔑地扬起头俯视另一个自己。“果然,我的选择没有错。就算靠自己或者自以为靠自己撑过今夜的难关,你这种懦弱的人类也注定无法挽救自己的命运。命运,终究是只有神和我有资格书写的禁断之书……神选择了沉默,而我拒绝继续沉默。”
“……”渐渐恢复气力的沈默眼中出现怒意,但还是不出声。
“怎么?不服气就直说,畏畏缩缩的没有意思。”魔王用右手中指一推眼镜,冷笑道,“觉得自己拥有足以斩开命运牢笼的勇气?那就回答这个问题:
“在既定的命运中,刚才的决斗接下来的部分没有我的介入,但胜利仍然毫无悬念地属于你。然而仅凭一场决斗不可能消灭这种拥有伪神加护的阵主,届时你有亲手取那渣滓性命的觉悟吗?”
魔王的挑衅激起了沈默的血性,“当然”二字几欲脱口而出——却被另一种发自内心的强烈感情堵住,无法吐出。
想起了在业火中化作焦炭的两位不知名的所谓护法。
想起了周天的客厅地板上,那一摊血迹。
想起了……从电梯门缝隙间滑出的,那条血手臂。
生命如此可贵……而死亡,对他来说到底还是过于沉重了。
经历了死亡的现在,他已经无法再轻忽任何生命。
“这样还是不说话?”魔王话中最初的笑意已经完全转化为鄙夷,“果然还是不能吧?‘如果成为魔王就能把这个死有余辜的混蛋从世上彻底抹去,那就成为魔王’……哼,即便如此的憎恨、愤怒和痛苦也无法令你将这份觉悟贯彻始终,这样懦弱的你怎么可能主导自己的命运?更遑论拯救‘她们’!”
“……‘她们’?”这两个字让沈默无法不在意,而且毫无根据地觉得是“她”。“难道你是说……可是星羽不是已经……”
“她们是谁都跟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废柴没有关系。”魔王手心朝上向沈默伸出右手,笑容回到了他脸上……属于魔王的狰狞笑容。“既然你的命运已经走入死胡同,那么活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吧?不如由我来取代你,支配你所不能支配的命运,拯救你所不能拯救的人……能由魔王亲手葬送,重要的人也能全部脱离无解的命运,应该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才对。”
“……妄想!”就算只能是色厉内荏,沈默仍然尽力大声呵斥。这种无异于与狐谋皮的事情是任何人都绝不可能做出让步的。
“嘿嘿,你真的以为我是在和你谈条件?只有神才能在我面前有那种立场。”魔王收回右手,侧举左臂,左腕上爆起一团暗芒,一个决斗盘凭空出现,展开。
款式最原始的学院决斗盘。
“不过我还是给你一个机会好了……用你最喜欢的决斗。”除了邪恶的笑容,赫然就是那一夜的沈默的姿态的魔王,将左臂平举于胸前,竖起右手食指对着沈默摇了摇。“你最好不要幻想能够打败我,当然我也不会提那种过分的要求。只要你的表现能让我觉得你还有点希望,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改主意了呢……”
“……好像没有其他选择啊。”事已至此,沈默也只能无奈地着手整理先前决斗的残局,拖着疲惫的身心准备与同样疲惫但仍然远非他所能及的魔王一战了。
“对了。”魔王用和沈默完全一样的手势和力道抽起五张初始手卡,传给左手并扇状展开,“虽说我就是你,不过让你用自己的名字来称呼我也比较困难吧?”
“……所以呢?”被冒充的感觉真是不太好受,但这种情势下沈默也只有咬牙忍耐。
“话说,自我标榜‘大隐隐于朝’的那个老不死倒是有个相当不错的代号呢。可怜我年纪也没比他小多少,却到今天才登上舞台……”魔王这一段说得阴阳怪气,像是自嘲又像是嘲人。“幸好在无聊又漫长的沉默中,我早就为这一天构思好了不比他差的代号!让无尽的沉默和诅咒的命运在过去中腐烂吧,从此‘Yore’将成为恐惧的代名词!”
沈默心头一震。
Yore是个非常书面化的冷僻单词,这时的沈默对它的一切都没有了解。
书面化的单词自然有着书面化的含义,yore就是魔王口中“沉默”和“命运”该去的地方:“往昔”。
只有四个字母的单词的读音当然也很简单,而这也是沈默惊讶的原因:yore,和在词典上离它非常近的your,读音完全相同。
然而听到魔王说出这个单词时,出现在沈默脑海的却不是“your”而是完全陌生的“yore”。
他心通。这是沈默的第一结论。
“他心通?”魔王,以后就应该称为Yore了,表示这个结论错了。“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你啊。与自己心灵相通哪里需要那种东西?”
“……你给我适可而止吧!”沈默忍无可忍道。
“呵呵,要是独自面对命运时你还能如此嚣张那就有救了呢。”Yore倒是不以为忤,“行,反正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开始决斗前最后一件事……”
Yore将右手的拇指和中指相扣,举到头侧,一个清脆的响指。
“!!”在沈默的视界中,空间以Yore的那个响指为中心开始崩坏。崩坏以相当惊人的加速度扩散,几乎是瞬间就覆盖了所见一切。
“黑暗决斗……吗?”沈默不安地环顾周围。[沈默 LP8000]
完全找不到一点原来的地下房间的痕迹,但也不是漆黑的背景……各种暗色调的颜色粘稠而浑浊地流动着,比一望无际的纯粹黑暗更加让人不舒服。
脚下也没有失去实感,一个面积大约是原本的地下房间一半的平台承载着无比相似的彼此。总体灰色的平台是半透明的,轴对称且中心对称的苍蓝色花纹浮在平台内部。花纹非常复杂,对纹理没有研究的沈默无法具体地给出描述。
整体感觉,像是一个悬浮着无所依靠的擂台的竞技场。
“差不多算是吧,所以别以为「不死身」能帮到你多少。”听起来Yore张开的这个是否算结界都很难说的竞技场远不止黑暗决斗那么简单。不过姑且套用黑暗决斗的对策,问题应该不大。“把苟且的心思都收起来,拼死一战吧,懦弱的人类!”
(“「不死身」……就是那个恐怖的再生能力的名字吗?”)这是另一个值得沈默注意的地方,但现在也没有深思的空闲。
“先攻我收下了!抽卡!”Yore没有谦让弱者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抽出第六张卡。“召唤「静寂的念力魔女」,盖卡,结束。”
“这……”虽然眼前这种等级的对手使出任何没见过的东西都不值得奇怪,但这只怪兽确实有值得沈默在意的地方。
从名字来看,这是念动力族怪兽……一个在表决斗界的范畴内仍然被局限于自残效果和怪诞造型的种族。
效果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这位魔女除了穿着风格和双手各持一个的不知该如何归类的兵器比较科幻之外,倒是相当正常的人类女性的造型。
“怎么啦,到你了哟。”Yore不愠不火地催促道,脸上是充满恶意的笑容。
“……到我,抽卡。”感觉对方似乎有些故意隐瞒怪兽效果的意思,但沈默也无可奈何。“召唤「马头鬼」……!”
沈默突然惊觉Yore连决斗用语都和自己一样……真是越来越让人不快了。
“嗯,继续?”Yore笑容不改地再次催促。
“嘁……马头鬼攻击!”沈默咬牙克制。
“成功。”Yore没有发动盖卡的意思,于是马头鬼顺利地用长斧将怎么看怎么不魔法的念力魔女拦腰斩断——听起来是有点可怕,不过影像上也无非是简单地一分为二而后炸成光点,毕竟这个游戏还是要面向未成年人的。“不过静寂的念力魔女被破坏并从场上送去墓地的这时,我可以除外卡组中1只攻击力2000以下的念动力族怪兽。”
“除外?”听到那个“不过”时沈默就知道撞上了遗言系,但这个遗言效果着实有些意外。
“真是,这样才对啊。你要是问我效果,我肯定会回答的,别害羞嘛。”Yore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腔调,但笑容中的恶意却更浓了。“我这个系列和以前那些除了自残什么都不会的玩意不同。他们和我一样,拥有凌驾次元之上的意志!这个效果除外的怪兽,会在下次准备阶段时特殊召唤。我除外的是「念之少女」。”
(“说得好听……还要特地从除外区转一圈再上场,那只怪兽难道……”)Yore的傲慢让沈默不禁腹诽道。
“就是那样哦。除外的念之少女特殊召唤时,会里侧除外我卡组最上面的卡。”很遗憾不管是他心通还是二位一体的心灵相通,总之腹诽在Yore面前没有意义。
“然后她要是送去墓地,就把那张卡加入手卡是吧?”哀叹着自己总是碰见这种让心事完全透明的对手,郁闷的沈默索性将猜想大声说出。
“Bingo!不愧是另一个我啊。”Yore笑容灿烂,一时倒是脸上看不到多少恶意了。
(“%#$^&@!”)就算心思会被完全看透,沈默也不知道如何用语言表达他此刻的想法。
“咳,不开玩笑了。”Yore正颜道,“请继续回合吧。”
“我……盖卡,结束!”沈默虽然不想继续和对方用语相同,不过习惯实在不容易改。
“到我,抽卡!”而Yore则肆无忌惮地继续“模仿”。“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念之少女」归还,里侧除外1张卡组!接着召唤「寡默的念力祭司」并变成守备表示。”
Yore场上这两只怪兽各手持一根造型科幻的法杖,从服装风格就能看出他们与刚才的念力魔女一脉相承——当然那位用状似发箍、貌似是眼镜功能的玩意遮着眼的苍老祭司光从名字就能看出这一点。
“念力祭司的效果发动,1张手卡送去墓地,墓地的念力魔女除外——剩下的部分你懂的。”刚才昙花一现的严肃表情早就灰飞烟灭了,魔王的邪恶笑容回到了Yore脸上。“念之少女是调整,所以3星,「寡默的念力祭司」;2星,「念之少女」。调和!同调召唤,「魔力人造人」!连锁1,「寡默的念力祭司」;连锁2,「念之少女」……愣着干什么,不接上连锁3?”
“唔……”虽然不甘,但沈默也别无他法。“「奈落的落穴」!”
“逆算,魔力人造人破坏并除外,刚才里侧除外的卡入手,「静寂的念力魔女」归还。”Yore流畅地操作,而从念力魔女是攻击表示特殊召唤来看,接下来沈默会有麻烦。“话说是破坏并‘除外’呐……”
“呃……”沈默预感到了Yore要做什么,毕竟对方的卡组自身就是除外主题。
“「脑灾害」!”Yore拍开盖卡,“「魔力人造人」归还!战斗了哦!给我切了马头鬼!然后念力魔女直接攻击!”
“呃啊啊啊啊!!”沈默被这一波攻击轻易地吹飞,惊险地停在擂台边缘,比之前在丁瑾的黑暗决斗结界中受到的远更强烈的痛苦侵入他的身心。[沈默 -700 -1400 LP5900]
“哎呀哎呀,所以说「不死身」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啊。”Yore颇有幸灾乐祸之意地感慨道,“麻痹触觉貌似降低了痛觉对战斗的干扰,然而要是没有足够水平的「封尘」或是「封冻」来对抗精神层面的攻击,长期不知痛为何物而降低了承受能力的灵魂说不定会一击崩溃哦。问题是这两种能力和「不死身」天生相克啊。”
“呜……你……还好意思说!”沈默艰难爬起,咬牙切齿地责问道。“「不死身」什么的还不是你塞给我的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 Yore怫然不悦。“赶快给我站起来才是!这世上没有真正的不死之身,如果我现在给你也来一发轮回断灭的话!盖卡,根据魔力人造人的效果回复1200,结束!”
在魔王面前靠那种东西苟活的蠢念头沈默倒是没有,但总之赶快站起来绝对没错。
话说回来,Yore刚才提到了在这里使用那个应该是以物理层面的破坏力为主的必杀技……也就是说,这里果然不单纯是黑暗决斗结界影响下的精神世界而已啊。
“「不死身」……”就算受到魔王那般的威胁,在继续决斗前,沈默还有一个问题非问不可。“难道不是你那一夜给我的吗?”
“‘那一夜’,嗯?”Yore的笑容中出现了明显的嘲讽意味,而又带着似有似无的苦涩。“所以说,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啊。”
“啊……?”这种反应完全出乎沈默预料。
“总是沉溺在虚幻梦境中不能自拔,无法冷静地直面现实……”Yore仰起头,语调空茫地念叨着。“纵使获得一时的胜利,也终将迎来残酷的幻灭……”
“……”虽然怎么也找不出刚才的问题有任何不妥之处,但事态的发展让沈默必须承认自己莫名其妙捅了马蜂窝。
“那么这幻梦,”Yore猛然将仰起的头摆正,眼神变得凌厉。“就由我来亲手粉碎!”
Yore身周突然爆发出和他登场时相同的暗芒,以光柱的形态将他包裹,随之爆发的杀气冲得沈默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无法思考Yore话中的涵义。
光柱迅速消褪,再次显露姿态的Yore除了体形和下半张脸外,再也找不到任何沈默的特征,而变得更符合对魔王的刻板印象。
之所以说是下半张脸,是因为一个回旋镖状的没有眼孔的暗金色遮眼面具取代了原本的眼镜,几乎将上半张脸完全遮住。面具向两侧斜上的两个尖端张狂地超出头顶小半个头。没有带子之类的东西固定面具,当然灵体的幻化姿态本也不必在乎什么物理定律就是了。
灰白的长发凌乱地披散过肩,与一袭漆黑的披风产生了鲜明对比。黑披风的内表面整体闪烁着妖异的血红光芒,披风下则是古典的西方贵族衣着。
左腕上的原本朴素的学院决斗盘完全变了样,置卡区呈折扇状怪异地竖起。由于竖起的置卡区的遮挡,无法完整观察决斗盘主体的造型,不过从那状似蝠翼的置卡区也能脑补个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话说从实用角度考虑,置卡区竖起倒是更便于打出卡片……当然方寸大乱的沈默无暇思考这种东西就是了。
“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的话……”Yore不再收敛他魔王的气魄,下半张脸的笑容中也再找不到丝毫喜意,仅余彻骨的阴冷。“就在无知中死去吧!这绝对是你的幸福!!!”
话说刚才的“体形和下半张脸以外找不到沈默的特征”看来是不准确的,因为Yore的声音依然是沈默的声线。
“不……我不要!”再怎么方寸大乱,“死”沈默还是听得懂的。“到我,抽卡!
“召唤「僵尸之主」,手卡「僵尸带菌者」送去墓地,特殊……”
“「过去的影像」。”Yore场上又是一张陌生的陷阱掀起。“我场上有念动力族怪兽时,选择1只对方怪兽直到下次准备阶段时除外——当然是僵尸之主了。”
“呃!”沈默伸向墓地的右手难堪地僵住。
“陷于过去的影像之中也就罢了,居然花了这么久连影像的全貌也无法尽观,失败到你这种地步的话,还是和你的名字一起在过去中腐烂比较好。”Yore狞笑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就干脆点说出来!”Yore反复的挑衅彻底激怒了沈默。“仗着比我知道得多,没完没了地晒优越感有意思吗!”
“……你不配。”沈默的怒斥似乎让Yore略微一怔,然而因而收起了笑容的他并没有让沈默如愿的意思。“注定步向破灭的死人没有知晓真相的必要。”
“别以为把胡扯用那种宣判一样的语气说出来就能变成真理了!”沈默怒意更盛,用力一甩右臂,仿佛要将Yore的谬论扫到天边去。“如果错误的认知确实正引导我步向破灭,那么用真相纠正之后我的轨迹自然就会改变!”
“……给我继续决斗!”Yore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别想逃避!回答我!!”沈默岂能容忍话题就此终止。
沈默的目光尖锐地指向Yore面具下的双眼,而后者则紧抿双唇不语,场面一时陷入剑拔弩张的沉默之中。
“……果然,我还是不能相信你。”经过了感觉十分漫长的思考后,Yore似是非常艰难地回绝了沈默了要求,而笑容则非常之僵硬。
“你!”沈默愤怒到无法吐出其他字眼来。
“给我继续决斗!我不说第三遍!”Yore的幻化身体浮起离地,身周猛然爆起魔王之力的外显特征:金青交错的焰状撩动的雾,似是要为内心脆弱的立场提供支撑。“如果你真的拥有知晓真相就能回避破灭命运的力量,那就证明给我看!!!”
“唔……!”魔王之力的强大压迫感扑面而来,几乎要让沈默窒息。
Yore的条件并不公平……但沈默本就没有争取对等立场的力量。交涉无果的现在,也只有咬牙继续决斗了:“盖卡,结束!”
“到我,抽卡!!”尽管基本放弃了沈默的姿态,尽管没有了调戏沈默的心情,但Yore还是用着沈默的习惯用语……莫非他其实也习惯于同样的用语?“所谓下次准备阶段就是说现在!回来准备挨刀吧!”
那张陷阱的效果其实不算很厉害,但在这个场合却起到了月之书之上的作用。僵尸之主被强制穿越一回合的结果是沈默现在非常被动。
刚才的争执多少会让读者的思维与决斗脱节,所以下面是理所当然的中场广告:
Yore有LP8900,手卡四张。怪兽有「魔力人造人」和「静寂的念力魔女」,魔法陷阱有对象是魔力人造人的「脑灾害」。
沈默有LP5900,手卡两张。怪兽有「僵尸之主」,魔法陷阱有一张盖卡。
从各种角度来看,沈默的形势都非常不利。
“虽然隶属于不同系列,但卡还是通用的!「最古式念导」,你的「激流葬」给我滚蛋!”Yore毫不留情地点破了沈默的后盾。 “然后是压轴的三号,「沉默的念力男巫」!这时以他效果除外墓地的念之少女,后面不解释!”
同样手持科幻的法杖,这位“男巫”比拥有共同命名规律的前两位更加不像一个玩魔法的。银色的连眼睛也遮掉的头盔,银色的铠甲,外表面是与上述二者相同的银色而内表面是与裤子相同的深蓝色的披风……看这行头似乎更加接近于对“骑士”的定义。
“以念力男巫、念力魔女、魔力人造人的顺序,全体攻击!”
沈默对攻击有所准备是当然的,但眼下Yore情绪激荡,攻击本身也更加狂暴,所以那些准备同样理所当然地毫无作用。沈默足足被吹飞至少三米高,惨叫完全被爆炸声淹没了。[沈默 -100 -1400 -2400 LP2000]
“没用的家伙,我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你!”Yore右手前伸,眼看就要飞出场外落入无边混沌的沈默猛然止住去势。
“给我回来!”Yore将右手往后一拉,悬浮空中的沈默立刻以不逊于吹飞的速度被狠狠砸回了场内。“我就此结束,不想死就赶快给我站起来!”
“呜……”就算忽视各种层面的伤害,刚才那一飞一摔的过程本身也肯定会破坏一个人的平衡感,因此沈默花了艰难的二十多秒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从那近乎恐慌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的勇气基本已经在刚才那一波攻击中被拍灭。
“哼哼,不要告诉我,”将沈默的状态尽收眼底的Yore冷笑道,“刚才连魔王都敢质问的勇气这么容易就熄灭了?说你软弱居然还不信!”
“嗯……”沈默咬牙捏拳,将所剩无几的斗志从动摇的内心压榨出来。“到我,抽卡!”
Yore不再开口,但还是不住冷笑。
(“或许取胜本就不可能,但要是这样下去的话……”)虽然尽力提起勇气,但沈默还是无法止住不断经受着魔王之力的气势洗礼的身体如同风中秋叶般的颤抖。那一丁点勇气甚至不足以让他将自己的右手举到面前正视自己抽到的卡。(“肯定……不能让他满意的!”)
这时,沈默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的人生……多数的时光,都是在了无生趣中度过的
但他还是活到了现在。
而且,明明就比以前任何时刻更加了无生趣的自己,仍旧不能坦然面对死亡的威胁。
因为,自己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好像,在近四年前,与吴心邂逅的前夜,自己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推论。
自己,果然不是因为希望而活着的。
所以,眼前与自己恍若光与影的魔王,所说的应该是对的吧。
确实,这样软弱的自己,是不能拯救任何东西的吧。
那么,就这样……
——不,不是那样的!
“嗯?”对面传来了和沈默是货真价实的异口同声的惊疑之声。
沈默抬眼望去,收起了冷笑的Yore正透过无眼孔的面具盯着自己。面具之下,肯定是紧皱的眉头和疑惑的眼神吧。
——给了我希望的你,一定还是心怀……
“居然把你忘了!”Yore一声怒吼,猛然向沈默探出右掌,一道前端呈爪形的血红光柱仿佛延长的手臂般从掌心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沈默胸腹之间。
“唔呃呃呃!”如假包换的五脏六腑被捏在一起的痛苦顿时让沈默大脑一片空白。
“给我出来!!”短时间内第二次,Yore将右手往后一拉,血红光柱带着爪形前端抓着的一团网球大小的火红色光球缩回了Yore的掌心。
“不好意思,他或许给过你希望,不过到底还是救不了你的。”在沈默体内寄宿更久的Yore对刚被他拔出来的背后灵二号显然相当了解,对捏在手中的光球说了这么一番他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话,“鉴于你残缺得这么厉害,误判也是可以原谅的。总之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将光球也收进了掌心。
“呜咕……那是什么?”沈默将那反胃的痛楚压下之后,第一时间开口询问背后灵二号的身份。
“和你们这些无聊的凡人口中所谓的Dominus Trinity一样,带着主人部分灵魂的力量碎片。”Yore的回答可以说是拐弯抹角,“放心,不是你的。”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它的主人是谁了?”沈默恼怒而无奈地道。
“答案就在你自己心中,毕竟你的灵魂从来都是完整的。”Yore的嘴角出现了一抹带着讥讽意味的上扬,“询问这种问题只能凸显你的愚昧罢了。”
“好,我愚昧。”沈默再次被激起了血性,“不过说到碎片,你的碎片好像还差一片吧?这样的你真的能确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吗?”
“当然能,”沈默的言语攻击完全没有起到预想中的动摇效果,Yore的立场十分坚定。“三块碎片中最强、相当于我全盛四成力量的‘吾之苦痛’携带的灵魂没有记忆的成分,只是单纯的‘痛’而已。话说,有点担心身上插着它的人的精神状态呢——哦,抱歉,这样说是不准确的。‘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已经’知道了。”
“‘她’?”沈默再次没有根据地感觉是女字旁的这个。“不会真的是……”
“还是那句话,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说着Yore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掌心,似乎这番话也是说给刚才收进掌心的背后灵二号听的。“放心交给我就行了。”
“……你真的很奇怪啊。”沉默时许,沈默不禁由衷感叹道。
“不符合你对魔王的定义吗?”Yore自然轻易就洞察了沈默这样说的缘由。“如果你认为魔王应该是立于‘恶’之顶点,与神相对的另一种完美化身,那么神与魔王都不存在。”
“所以说你和神,”沈默好像渐渐能跟上Yore的思路了。“只是顶着那种称谓,拥有无比强大力量的‘凡人’,对吗?”
“嗯,不错哦,我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表达了。”Yore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
“可是,就算不能符合完美的的定义,我还是觉得你连基本的定义都不能满足啊。”沈默摇头表示不能苟同,“你好像一直都在表达‘要替我拯救一切’这样的意思……这不是神的工作吗?”
“神拒绝执行你强加给他的工作。”Yore的笑容又变得戏谑起来。“那么由魔王来代劳不是非常符合逻辑的吗?”
“我暂时想不出更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了。”沈默继续摇头,套用Yore的句式道。
“……差不多可以继续决斗了吧?”Yore微微低头,用推眼镜的姿势将右手中指按在面具中央,似乎是词穷了。
“……好吧。”已经抓住与眼前所谓的魔王周旋的节奏的沈默知道只要对方不情愿就绝无可能撬开他的嘴,于是点头应承。“不过话说回来,如你所说那样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虽然就算是我也会说‘放心’……但还是完全无法接受啊。”
“无聊的执念。”Yore保持刚才的低头姿势,尖锐地评价道。“归根结底还是懦弱。”
“我已经不打算再否认这一点了。”沈默看着手中很难翻起什么风浪的三张卡,疲惫地叹道,“没有胜算,没有斗志,没有力量,没有勇气……这样要取悦魔王施舍生机是不可能的吧?其实我现在甚至没有动力继续决斗了……可就是不想用‘放弃’这种方式结束啊。”
“……”总觉得Yore肯定会说“不能继续决斗和放弃没有差别”这种话,但没有。
“?”这份沉默让沈默觉得相当诧异,于是将视线从手卡移到他的对手身上。
“放弃……”短暂的沉默过后,Yore喃喃自语起来。“当然了……怎能放弃……”
“……”沈默发现自己短时间内第二次莫名其妙捅到了魔王的软肋,只是不知这次会否给形势带来比较积极的影响。
“没错……”终于,听起来Yore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们仍存在于这世上,就是因为我们不能放弃。就算斗志甚至生命都已经燃尽……也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
“是因为有不得不做的未了之事吧?”沈默觉得自己是时候该说些什么了。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Yore发觉自己的失态,肃然道。“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了之事到底为何,用这种牵强的借口苟活于世不觉得可笑吗?”
“……听起来刚才你说的‘我们’没包括我,那么就是指你和……与你相对的‘神’,是吗?”突然遭到那种指责,无言以对的沈默只有顾左右而言他。
“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明白?”Yore又是冷笑,“你没有让我坦白真相的资格。”
“……”沈默以手加额,无言地表示很头大。
“哼。”见先前的对话已经无以为继,Yore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姿态不屑地将右手自内向外朝着沈默的方向一甩。
一团灰白的暗辉顺着这一甩之势脱手而出,虽然势头不是很快,但作为目标的沈默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命中了。
不过并没有爆炸性的后果,暗辉悄然无声地没入了沈默体内。
被正面击中的沈默也没有什么痛感,只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非物理层面”的力量灌入体内,并迅速融入四肢百骸。原本疲惫而迷茫的心神,顿时为之一清。
“这……”沈默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强”。
“十九……还差四个月再多一天半就二十年了。”感觉Yore像是要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不过这个开头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四个月加一天半……我的生日吗?”本来应该是心声,不过就像前面提过的那样,反正会被看穿,沈默索性大声说出。
沈默出生于二十年前的儿童节的正午。
“从降生的一刻起,你便已是我的宿主,直至今夜。”Yore的话有些诉苦的意味,不过沈默害怕激怒魔王而不敢那样去想。“以那种不适合修炼的姿态,我也日积月累下了不逊于你的魂力……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就当做是借住的租金和那十年苦痛的补偿好了。”
“十年……那个啊。”经这么一提醒,沈默回想起了几乎淡忘掉的痛苦往事……从学龄开始就被毁掉的童年。
“背负着魔王的阴影,霉运自然接踵而至。”话是这么说,Yore脸上却是没心没肺的笑容。
“……”那种笑容看得沈默简直要黑线。
“看着我作甚?”在沈默的注视下,Yore笑容不改,“不要在我面前抱怨命运的不公。身为魔王,我可是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黑暗。凡人的痛苦对我来说永远不值一提,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虽然你说得有点惹人误解,不过你似乎不是故意的。”听了Yore这番不乏轻视意味的话,沈默在放弃抱怨的念头之余隐约感觉出了什么。
“难得聪明一把,嗯?”Yore欣然赞许道。“让你产生那种对我微不足道对你却足以颠覆一切的痛苦对我来说坏处多于好处。稍微提升我那么一丁点暗魂力积累速度,却要付出让你本人以数倍的速度自发积累暗魂力结果召来无聊的狩猎者的代价,换你你乐意?不过嘛,如果没有这件事,你也就结交不到那个见面就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朋友,也遇不到‘她’了吧?要是给一次重来的机会,并让你决定是否让那份痛苦降临,你会作何选择?”
“……虽然我也算是经常设想这种‘如果’,但从来没有想到那么久远的分歧去过。”沈默经过一番短暂的深思,实话实说道,“平凡是毋庸置疑的幸福,可是……唔……”
“站在现在的立场上,就算多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要割舍现在所拥有的友情……甚至是更加深刻的感情,果然是很困难吧?”见沈默无法组织言语表达下去,Yore接过话头道。“而且过去的记忆或许很痛苦,但痛苦也好幸福也罢,都已经刻在你的灵魂之上,成为你生命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了吧?放弃了过去,你就不再是你了。”
魔王难得说了这么多话,似乎是有感而发……不禁让人好奇,他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呢?
“……幸好人生是落子无悔的。”沈默心中五味杂陈,沉浸于自己的感情中而并没有发觉魔王这难得的异状。
“凡人逃避现实的借口么。”Yore言下依旧不屑,方才昙花一现的多愁善感的一面顿时灰飞烟灭。“这方面还真是有点羡慕呢。”
“那不是现实,而是过去和假设吧,‘往昔’的魔王?”沈默毫不犹豫地表示不能苟同,“听起来你好像可以让人生重来?那你不妨重来一次,规避掉我们在讨论的‘意外’。实话说我很怀疑是否规避掉它就能让我平凡。”
“设想不错。”Yore出人意料地完全没有动摇,十分决绝地道。“不过很遗憾,我不能满足你。”
“?”沈默愕然。
“确实我可以,而且和我的老搭档……那个老不死一起这么做过。”提起这个似乎让Yore有些头痛,空闲的右手按压起右太阳穴。“记不清多少次了。虽然我从来没有获得过主导权,也就从来没有机会实现刚才和你讨论的假设……但也已经够了,这种无聊的游戏我已经厌倦了。无论成败……无论如何,一切都会在这一次结束。”
“结束……如何结束?”沈默按捺不住好奇。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呢。”Yore一口回绝。
“又触及你的禁区了吗?不过倒是不说我没资格之类的话了?”沈默不禁吐槽。
“其实意思差不多不是?”Yore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然你感觉得确实没错,能和我聊上这么久自然不能再称为废物。”
“或许只是因为你沉默太久。”沈默没有因魔王的赞誉而得意忘形。
“这倒也是呢。话说回来,现在应该担心什么,你有自觉吗?”听起来Yore打算终结谈话的样子。
“……决斗。”沈默脑筋稍微一转就回来了,无奈地叹道。
“明白就好。”Yore双手抱臂,微仰起头,将姿态重新拔高。“我们本就是二位一体,我刚才传给你的魂力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排斥反应……不要告诉我,拥有了魔王亲自为你修炼的魂力,你仍然没有继续战斗的底气?”
“确实没有任何排斥啊。”沈默握拳,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不过‘二位一体’什么的,我还要继续持保留意见。”
沈默无法想象除了此间的彼此之外,世上还有任何能够修炼出与自己如此相似的魂力的存在。之所以说是“相似”……因为此刻他体内的魂力中,蕴藏着胜过他迄今任何时刻所拥有的坚韧意志。
如此的坚韧在心中鼓荡,斗志自然会涌现。而光是随手施舍的魂力便携带着这般的意志,就算是敌人,也必须说眼前的魔王着实了不起呢。
“‘保留意见’……哼,知道我想说什么吗?”Yore不知道是第几次冷笑。
“就算被说是懦弱,我也要坚持。”说得坚定,其实魔王为他充入的坚韧意志也难以压制沈默此刻心中的动摇。
毕竟沈默这个人,和魔王实在相似到简直不能单纯用“相似”来形容。
“无谓的坚持……把坚持浪费在这种地方……”Yore不住冷笑。“算了,随你便吧。”
于是决斗终于要再开了。因为对话过多,好像已经演变成非要在一回合后就再来一广告不可的情况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就来吧。
沈默的准备阶段。
沈默有LP2000,三张手卡。空场。
Yore有LP9700,两张手卡。怪兽有「魔力人造人」「静寂的念力魔女」和「沉默的念力男巫」,魔法陷阱有对象是魔力人造人的「脑灾害」。
其实和上次广告差别很小,真要说些什么的话那就是沈默更接近穷途末路啦。
“以你的「脑灾害」为代价,特殊召唤「陷阱吞噬者」!”沈默亮出一直都没有转交到左手上的这回合抽到的卡,相当微妙的东西。
“不错嘛,这样魔力人造人破坏,不过不除外。”场上的最高攻击力对比被一口气拉平也没有让Yore产生动摇。话说回来,迄今为止唯一让他动摇的也就只有“是否向沈默坦白真相”这个议题而已。“专门用来克制「王宫的弓单压」的东西嘛……当然克制之余也可以用它叫出一头八星的龙,你的打算是?”
“确实,除了进行同调召唤别无他法。”本来应该是心声,不过鉴于之前提过多次的原因,沈默还是直接说出了口。“召唤「哥布林僵尸」,然后……”
沈默陷入了迟疑。
“墓地里还有马头鬼、僵尸之主和僵尸带菌者嘛,所以同调召唤可以不止一次。”Yore满不在乎地点破了沈默的顾虑。“加上现在你手中剩下的「魔法石的采掘」这种除了给带菌者当cost之外毫无用处的东西,资源就是六张。要我说的话,用这六张卡可以进行三次同调召唤。”
“三……?”Yore的话乍听没有可疑之处,但沈默略一细想就发现好像只能两次。
“如果进行这三次同调召唤的话,胜负暂时还难说。”Yore仿佛没有听见沈默的疑问般兀自口若悬河,“顺带一提,完全不需要用同调怪兽作素材,三次同调召唤应当得到三只同调怪兽。”
“然而我不知道怎么做那个‘第三次’,”沈默无奈地续道,“所以我马上就会输?”
只有无奈,倒是没有不忿……那种东西早就消磨殆尽了。
“错。”然而Yore甚至不打算让沈默说对这次,“从第二次开始你就不知道了。究其因,还不是你这废物连梦境的全貌都无法尽观?”
“梦……那一夜,是梦……?”就算到了这种地步,沈默还是难以置信这是真相。
“其实这很明显不是吗?”Yore的笑容难得带上了些苦笑的意味,“你太过自大所以才没有发现罢了。”
“怎么可能……难道我和丁瑾做了同一个梦?”沈默惊疑不定地说出除了他的梦本身之外,那一夜浩劫的似乎是唯二的证据。“而且星羽的星屑龙……”
确实不能仅凭自己的梦来证明什么,卡片和血迹也不难伪造——“感觉”那是星羽的卡是不能作为证据的,且误判的可能性也存在。但还有别人“做了这个梦”,应该算得上“那不是梦”的决定性的证据了吧?
“看来我已经有充足的理由否决你从我口中获悉真相的要求了。”Yore略有遗憾意味地摇摇头,随即大吼。“自以为思维缜密,结果却蠢到你这种样子的废柴,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
“唔!”魔王的咆哮在以太层面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几乎将沈默冲倒在地,果真是「魔法石的采掘」的手卡因手软而脱手坠地。
“……捡起你的卡。”Yore捏紧右拳(左手上有卡,不能握),似乎是竭力压制着杀意。“准备好享受你人生最后决斗的最后回合吧,愚蠢的人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说的真是事实吗?”)就算有几分钟前还属于魔王的力量正为沈默撑腰,沈默还是冷汗直流几欲崩溃,甚至没有多余的气力将笃定会被洞悉的心声继续道出。(“还是专心决斗,现在不是……不对,现在不想就没有机会再想了!”)
(“梦境的全貌……现在还没有回想完整的‘梦’是……”)沈默闭眼,尽力将恐惧、胆怯等种种杂念摒弃,忘却自己的危险处境,迫使大脑达到前所未有的清明。
确实,有两处始终被屏蔽,它们的共通点是……
“那个倾”放出飞炎烧掉平凡而不凡的「地狱帝王龙」,沈默由此爆发。之后直到似乎就是当回合作出的决定性攻击为止的内容被屏蔽。
与救下“那个倾”的娇小女性决斗途中,进行同调召唤时莫名其妙……对了,同调召唤!
而且是6星不死族同调怪兽!
然而在那两种情况下,无论召唤「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还是「死亡帝王龙」,都不能展开虽然具体不清楚但肯定很凶猛的后续攻势……都是同调召唤完,连锁就断了。
仅凭这一点,就可判定魔王的“愚蠢”之言不虚。就算沈默在看到那张染血的星屑龙之后便失去神志,如此明显的问题死到临头才发现也是不可饶恕的。
话说回来,虽然从魔王所言来看,那时的决斗……那一切都可能仅仅是虚幻。
不过同样是魔王所言,就算仅仅是虚幻,将那时所用的“王牌”带到现实中也是能够做到的吧?
包括那张沈默现在已经无法确定是否真是星羽遗物的染血的星屑龙,他的额外卡组仅仅四张而已。这场感觉漫长实则纯决斗部分十分短暂的决斗中,他还没能用上其中任何一张。
但这四张之中并没有那样的“王牌”。
“王牌”会是凭空出现的第五张卡吗?感觉实现难度未免太高。
又或者……“王牌”就隐藏在这四张卡中……也就是说……
“「本体」……吗?”这是非常直观的结论。
Yore冷笑不答。
(“如果是本体的话……这么说来……”)沈默忽地忆起了失去神智之前的一个当时没有在意也无暇留意的细节。
※——※——※——※——※
盖卡只剩两张。
右边是留待最后的终极目标,眼下的目标自然是左边这张。
还是左手,还是稳稳按上。
……却没有马上翻开。
沈默心中突然涌现出怪异之感。
不明所以地翻面。
※——※——※——※——※
那张卡就是……
沈默将手伸入额外仓,凭直觉拈起一张卡。顿时,与那时同样的怪异之感从触觉麻痹的指尖流入他身心。
右手带着卡从额外仓缩回,食中二指间的卡不知何时被火红的光辉完全笼罩。
沈默难耐心中激动,将卡翻面举到眼前。
红光自上而下逐步褪去,首先现出是鼓舞人心的卡名:「死亡帝王龙/本体」。
随后是六颗星、与量产版相同的卡图、“MHND-CN000”的编号以及位于同一行左侧的“Secret Edition”字样、种族和卡类、老样子不变的召唤素材,再然后……
啪。
……就没有然后了。
沈默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卡片。
效果正要显现时,红光突兀地炸碎。就这样一口气暴露出的召唤素材下方的部分完全变成了白纸——跟虽然是白但还是带着些许阴影和深浅变化的同调怪兽底色不同,是彻头彻尾的白纸。
这……
这该怎么用啊?
最关键的效果,还完全不知道啊!
“咳,果真是无可救Yao。”Yore实在看不下去了,有些失望意味地道。“没有自己回想起它的效果,你就指望它能完全再觉醒?”
“……”目睹希望在眼前破灭的沈默深受打击,无言以对。
“算了,可怜可怜你。”Yore摇头叹道,“同调召唤成功时双方墓地的不死族怪兽都能成为它效果的对象,但不是同调召唤就不能发动那个效果……目前你知道这些就够了。”
随着Yore刚才那一番话,效果栏剩余的框和他所说的那部分效果连带效果栏下面一行的防伪标识显现了出来——因为是Secret Edition所以没有8位密码。可是理所当然地,效果栏其余部分仍然是白纸。
话说显现的那部分效果与召唤素材之前隔了相当长的距离,是本体的通用效果吧?问题是就连可以脑补的通用效果都显现不出来,一念及此沈默心中便被强烈的挫败感充斥。
另外,普通的死亡帝王龙的效果就到“特殊召唤的怪兽与死亡帝王龙同生共死”为止,然而目前显现的效果后面也是白纸不变……后面还有其他效果吗?
……算了,毕竟魔王也说了,现在知道这些就够了。
拥有现在这样的效果,这张卡已经可以让梦中被屏蔽的那两部分决斗自圆其说,所以继续回忆梦境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那就决斗再开吧。
有了这半觉醒的本体,这里应该选择的8星同调龙就应该是……
“4星,「哥布林僵尸」;4星,「陷阱吞噬者」。调和!”选择已经定下,不过这个选择还真让沈默不免心情复杂。“同调召唤,「星屑龙」!”
“……如果是我的话,”Yore的笑容微妙,显然是又要用隐晦的方法叙述什么真相了。“肯定会把‘那段话’念出来,说不定一个运气好就把这条龙给感动了呢。”
“……虽然听得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不过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你。”沈默苦笑道,心情越来越复杂了。“根据「哥布林僵尸」的效果,我从卡组拿「沉默守护者」(DIY)。除外墓地的「马头鬼」,复活「僵尸之主」,以其效果将「沉默守护者」送去墓地来复活「僵尸带菌者」。
“4星,「僵尸之主」;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生……唔……”像是召唤词的字句几乎脱口而出,但沈默惊觉之后便再也无法接下去,只好傻看着并无出奇之处的同调召唤过程演示。“同调召唤……呃……「死亡帝王龙」!”
“噗嗤。”沈默的囧状看得Yore忍俊不禁,气氛似乎突然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死亡帝王龙/本体」的效果发动,复活「哥布林僵尸」。”沈默按捺下心中的窘迫继续操作。“这张「魔法石的采掘」放回卡组最上面,「僵尸带菌者」复活。4星,「哥布林僵尸」;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同调召唤!「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
“有模有样嘛,”Yore这句轻佻的话并无反驳的余地,沈默如此的展开完全就在他的指引之下。“这样一来「沉默」和「寂静」都会被击破并封杀效果……不过像我开始前就已说过的那样,别幻想能就此取胜哦。”
“话是这样说,但要是时刻牢记那种事情的话,根本就没有决斗的动力啊。”沈默苦笑道,“再发动「哥布林僵尸」的效果,这次是「白骨骑士」(DIY)。然后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用两体不死族同调怪兽击破「沉默」和「寂静」,再以「星屑龙」直接攻击……没有冥府或者悲怆吧?”
“呵呵,这你就安心吧。”Yore一摊右手,满不在乎地吃下了三体同调怪兽的凶猛连击。
“然后不结束也不行了吧。”沈默瞄了一眼不用任何能力也能知晓其真面目的唯一手卡,有些无奈有些忐忑地道。
“到我,抽卡。于是呢,现在就轮到我三手卡空场了呐,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吧?”Yore一点也没有被逼到绝境的样子,尽管现在他面对的阵容比上回合沈默所面对的还要难缠不少。“话说回来,还记得上回合我说你召出这三头同调怪兽后会怎么样吗?”
“‘胜负暂时还难说’……对吧?”沈默稍稍回想了一下,道。
“记得很清楚嘛。”Yore难得夸奖了沈默一句,却反而在沈默心中勾起了强烈的不安。“不过那个‘暂时’是到我这个回合为止呢,还是……嘿嘿,自己亲眼去见证,然后用自己的头脑来思考出答案吧!”
沈默心头剧震。
“「紧急瞬间移动」,从卡组特殊召唤「念之少女」!”于是Yore开始展示需要沈默来见证的思考线索。“将之解放,上级召唤「最大瞬移者」!以其效果,支付2000基本分,从卡组再特殊召唤「寡默的念力祭司」和「念力司令官」!最后的手卡「念力蜗牛」送去墓地,以念力祭司的效果除外「念之少女」。
“3星,「寡默的念力祭司」;3星「念力司令官」。调和!”目前并不存在6星的念动力族同调怪兽,不过这对于魔王来说显然不构成问题。“同调召唤!「念力恶魔」!它的效果是1回合1次随机选择对方1张手卡,宣言卡类并确认,正确的话就上升1000攻击力直到对方的结束阶段……话是这么说,你觉得还需要我来猜你手上那张卡是什么吗?”
“当然……不需要。”虽然不想承认,但现在沈默唯一的手卡正是展示过的「白骨骑士」。完全不需要他心通或者二位一体的心灵相通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直接加攻1000就行了……当然在发动那个效果之前,同调召唤成功的时点上,念力祭司的效果除外的「念之少女」归还。随后再要发动念之少女的效果,里侧除外我卡组最上面的卡。然后总算可以加攻了!”Yore要展示给沈默参考的东西真是不少,问题是就算到此为止也已经足够让沈默心冷如冰了。“还没完哦!6星,「最大瞬移者」;2星,「念之少女」。调和!同调召唤,「精神界恶魔」!”
“……没了吧?”沈默颤声问道。
“怎么会呢,至少还要把念之少女除外的卡拿回手,再然后至少也要攻击,怎么能就此结束呢?”Yore似乎很享受沈默惊恐表情地笑道。“只不过看来攻击前也还是有其他事要做……猜猜这张卡是什么?”
所谓这张卡,也只能是指先前念之少女除外的、现在Yore的唯一手卡了。
“……!”抱持着看穿那张卡的念头的沈默,眼前突然有一瞬变成了似乎是Yore的视角所看到的东西。在那一瞬之中,沈默看到,那张卡是……
“我们是二位一体的彼此,能洞悉对方想法的当然也不仅仅是我而已……看样子你已经知道这张是什么了吧?”Yore晃着右手中的卡,姿态悠闲完全不像被洞悉了想法地说道。“虽然你恐怕希望永远都不要知道……”
“「死者苏生」。”货真价实的异口同声,完全一样的嗓音说出完全一样的四字。
“啊哈,就是这样。”Yore还是笑着道——他脸上的笑容除了被刺中要害的那两段短暂的时间之外,哪怕是最狂怒的时刻也没有消褪过。“尽管魔力人造人也是不错的对象,但这种时候显然「念力蜗牛」才是正确的选择。支付800基本分两次,让两体恶魔在本回合都能够攻击2次。”
“……行了。”沈默低下头,装配决斗盘并握着唯一手卡的左手无力地垂下。“结论是,到你说‘暂时’的回合……我的回合结束为止。”
那样的4次连续攻击,就算有沉默守护者抵挡,也能轻松蒸发沈默剩余全部的基本分。[沈默 LP2000]
“于是你想投降?不好意思,这个空间不容许投降呢。”Yore带着愉悦的笑容说着残酷的话语。“何况规则上也不允许决斗者在对方回合投降……逃避我的攻击是不可能的。”
“……随你吧。”沈默保持垂手的姿势不变,阖上双眼摆出“全部承受”状。表情平和,没有任何悔恨的意味。
“那么……”虽然闭着眼,沈默仍然“看到”本已腾空的Yore将自己的悬浮高度猛然拔升了五米左右,居高临下,右臂作出“准备一起攻击”的架势——却迟迟没有挥出。
“?”沈默对这份迟疑感到迷惑,于是睁开双眼。
Yore果然在那个高度上,摆着那个架势但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被面具遮挡的视线,似乎对着……
沈默顺着Yore的视线方向望去——是护在自己身前的星屑龙的双眼……也就是说,Yore正在与星屑龙对视。
“……”虽然知道了魔王是为了什么东西而迟疑,但这东西勾起迟疑的原因何在沈默一时完全无法理解,所以只能陪着渐渐散去常驻的笑容的魔王一起沉默。
“…………算了。”随着此二字的道出,魔王将作势欲挥的右臂和佩戴决斗盘的左臂一并垂下。
沉默的尽头,魔王的结论竟是这般。
这简单的一句话,听得沈默完全呆了。
“但·是,”就此罢休显然有损魔王的威严,所以Yore无疑打算让沈默通过其他途径付出失败的代价。“你的表现只能说差强人意,所以在放你离开前,我要夺去你三件东西!”
“第一件决斗中已经收下。”Yore没有和沈默商量的意思,在沈默来得及反应前一口气说了下去,并动手强制执行。“第二件!”
Yore右掌前推,一股阴暗中带着些许妖异红色和紫色的波动以他的掌心为中心急速扩散,带着恐怖的魄力瞬间穿透的沈默所见一切——也包括沈默自己在内。
“……!”强烈的恐慌感顷刻间渗透了沈默每一寸身心,将他哀嚎的力量也窒息在喉咙深处。
“说过了吧,逃避我的攻击是不可能的。”Yore侧举右臂,右掌中爆出一道血红的光芒,顺着右臂的方向伸延了足足一人高的长度,随后末端向下弓单出刀刃——沈默惯用的幻化兵器,巨镰。
“第二件东西……既然你认为那垃圾是我硬塞给你的,那就算是好了!”Yore姿势夸张地将巨镰后扬,而沈默却被先前的不明波动窒息了躲避的力量,只有眼睁睁看着这雷霆一击蓄势待发。
“而现在就由我亲手用这一击收回……不,是彻底销毁!”语毕,Yore隔空对着沈默闪电般挥出手中巨镰,刀刃划过一道血红的残月轨迹,同时带起另一道血红的刀光斩出同样以Yore为圆心而半径足足达到与Yore和沈默的间距相等的壮观残月——换言之,带起的刀光不偏不倚地刮过沈默。
“!!!”无法形容的痛苦从刀光命中之处席卷沈默全身,耐受力已经大为降低的身体和灵魂完全不能承受这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但哀嚎的能力却依然被先前的波动带来的恐慌感窒息着,不能将无论如何排解或许都无济于事的痛苦排解出聊胜于无的哪怕一丁点。
眼前变成一片血红的同时,沈默好像听见体内传出了轻微的碎裂声。
但沈默已经没有能力思考被击碎的是什么,将被夺走的第三件东西又会是什么了。
所有知觉都消失了,血红的视界也渐渐陷入黑暗……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先生?”少年察觉到自从相当长时间前的具体不明的变故发生后就一言不发的银色风衣男突然全身放松了下来,于是出言试探。
“嗯……结束了。”风衣男调整了一下呼吸,不待少年发问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看来事情的发展和您预想的不同……虽然我也不知道先生的预想到底怎样啦,”先生的放松本身就意味着好消息,所以少年也松了口气。“总之沈默没事吧?”
“预想……这种意外的发展未必就是坏事,毕竟命运是神也不可知的领域。”计划确实出现巨大变故的风衣男依旧十分淡定。“至于你担心的人……也不能说完全没事……”
“呃?”少年好不容易稍微放松一点的神经又被绷紧。
“最超出预想的部分就是魔王降临了……比预期要早一些。”风衣男按部就班地为少年说明情况——不过这一句着实容易引发误会,所以下一句必须立刻补救。“放心,这次魔王没有依托任何实体来降临,也没有夺取任何人的躯体……夺舍的打算或许有过,总之他并没有付诸行动。”
“魔王……降临了?”虽然沈默没有变成魔王算是个好消息,不过魔王降临这件事本身就足够骇人听闻了。“那怎么办……对了,他还没有取回全部力量吧,赶快趁现在……!”
“不必慌张,他并非以破坏和杀戮为乐趣的存在,被称为魔王也仅仅是因为属性以及信念与神尖锐对立而已。”风衣男淡定地叙述着他淡定的理由,“就算不能认同,他的信念也确有可敬之处,没有消灭他的必要。”
震惊中的少年无言以对,只有默默听着。
“……去吧。”风衣男似乎也把该说明的都说完了,只见他轻轻一挥手,一个仅仅容人站立的魔法阵在少年脚下瞬间成形,魔法阵边缘立起的一人高的纯白色薄壁状光晕将少年围在其中。
知晓这其中意味的少年一惊,赶紧站直身体。
“他没有死,”风衣男还是不改不直呼人名的恶习,听者的脑筋肯定得狠狠拐个弯才能明白这里的“他”是指沈默。“魔王在最后一刻还是被勾起了一丝不忍……但即便不杀,魔王也没有可能善罢甘休,将他带离地下就只能靠你了……魔王应该也在等你接手。”
“等……等我!?”刚才那最后一句实在吓到少年了,但身处魔法阵中他不敢妄动。
“魔王也知晓既定命运的走向……而今夜尘埃落定之后,由我将你送到那里也在既定命运之中。”即便说着这种话,风衣男淡定依旧。“放心,魔王不会对你不利的。而我,还有另外的事情必须去做。那里,就交给你了……”
“……”纵有千言万语,少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了,此一别只怕将是永诀……”风衣男平淡如水的语气忽地带上了忧伤的色彩。“临别前,就告诉你‘决斗王’这个面具之下,我的真面目为何吧。”
“!”听闻此言,少年一惊,立刻将千头万绪的杂念抛诸脑后,将精神集中起来。
“吾乃,光之圣王,万物之守护者,世间唯一的神……”这上半句已经比风衣男之前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都要震撼了,然而显然还有更为震撼的后续。“同时,我也是……”
下半句话戛然而止。神摘下银色的遮眼面具,转身面对少年。
“什……啊!!!”少年无法顾及场合地惊叫出声,并且忘记自己立足何处而几欲冲上前去。
这时,少年脚下的魔法阵爆发出让他不由自主放弃前进举臂遮眼的强烈白光,将其吞没。
强光黯淡褪去,少年和他脚下的魔法阵一起不留痕迹地从天台消失了。
“无论成败……”卸下面具的神仰起他清秀的面庞望着黑云密布的混沌夜空,喃喃自语。“无论如何都要到此为止……这就是你的决心吗?”
神闭上双眼,似乎是沉浸在了忧伤之中。
神的感言本应当为章节作结,但这次还是不行。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呵呵,总算来了啊?”Yore右手拈着一张卡抱臂浮于半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应该说比想象的要慢呐。那个老不死竟然能忍到决斗结束后还有空慢吞吞地交代遗言,这种彻底放心的态度真是让我不爽呢。”
在白光中凭空现身于此间的少年右拳紧握,牙关咬紧。虽然似乎是想表现得强悍,但他散乱的眼神说明他心中一团乱麻。
“干什么呢,这副架势。”少年的紧张样看得Yore想笑。“那老不死应该说了我不会对你不利之类的话吧?还是你不相信他?”
少年依旧一声不吭,看起来相当费劲地将右拳和牙关逐渐放松。
“要说啊,我还真没那闲心对你不利。”Yore将右手中的卡举到眼前,姿态非常之轻侮。“需要我去做的事情还有不少呢。”
Yore捏着卡的手指轻轻一搓,那张总觉得好像很重要的卡突然起火。
“与其留着引发无谓的误解,不如这样一把火烧掉,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到新生呢。”起火的卡片顷刻间化作灰烬。不知是否错觉,火光之中隐约出现了淡淡的银光,流入Yore的掌中消失不见。“你说是吧?嗯?”
“……那是什么?你烧掉的?”少年尽力摒弃杂念,沉住气质问道。
“到时候你和地上躺着的那个脑子从没清楚过的白痴一起核对一下就知道了。告诉他这就是第三件东西。”Yore将手中的灰烬往后一抛,轻描淡写地道。“衷心祝愿他从此能清醒起来。”
“假惺惺的话就免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少年微微愠怒。
“什么叫假惺惺,是不是我把这里炸塌将你们活埋你才满意?”Yore一脸无所谓地说着可怕的话。“行啦,接手的人来了,要转告的话也说了,该转移阵地啦。”
“喂,别想跑!”少年热血上脑,踏前一步。
“什么叫跑?明明是魔王大发慈悲饶你们一命才对。”Yore倒不着恼,还是笑嘻嘻的。“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说完,Yore整个化作闪电状的暗芒,一头钻进空旷房间中央流转着七彩光辉的不明设备,消失不见。
“混蛋!”少年追之不及,也没有办法追,更何况他还肩负着将沈默带离此地的重任,只能怒骂一句,用力跺一跺脚,然后愤慨而无奈地扛起失去知觉的沈默,大步奔向已变成一个大洞的出口。
=卡片分割线=
MHND-CN000 死亡帝王龙/本体(Doomkaiser Dragon/Noumenon)
炎 星6 不死 同调 A2400 D1500
「僵尸带菌者」+调整以外的不死族怪兽1只以上
(???)这张卡同调召唤成功时,可以选择墓地存在的1只不死族怪兽攻击表示在自己场上特殊召唤。这张卡不在场上存在时那只怪兽破坏。(???)
=能力分割线=
能力:完璧/明镜
属性:地/水
解说:防御用能力。主要功能是张开防御结界和护盾。就算不主动施为,修炼这两种能力的人本身的被动防御力也会变强。完璧主防物理攻击而明镜主防精神攻击。当然了,攻击往往不单纯是物理或者精神层面上的,所以这两种能力间的界线其实和封冻与封尘间的界线一样模糊不清。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29:21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6-11-29 11:44 编辑
第〇卷 未曾发生的历史
第四章 觉醒
就这样……结束了。
连为星羽报仇都做不到……那就去向她赔罪吧。
当然还是那句话,如果死者归宿于同一个冥界,而非天堂地狱两地。
其实希望什么的,早就应该不复存在了啊。
不管是什么东西奇迹般支撑着没有希望的自己战斗直到今夜……总之连魔王都将自己抛弃了的现在,自己只是一个空壳罢了。
就这样,结束吧……
——不,还没有结束。
——就算魔王也将你抛弃,你还有我。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的心中,不只有憎恨、愤怒和痛苦而已吧……
——那又怎会就此变成空壳呢?
——想起来吧,在黑暗尽头,那最后的光明!
1月30日,23时34分。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嗯?”丁瑾有些诧异地发现本已跪倒的沈默又重新撑地站起,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所以不知道这是要唱哪出。
不过无论唱哪出对目前的丁瑾貌似都不是特别要紧就是了。
“来吧,来到你们的主人身边吧!”丁瑾决定无视沈默,开始呼唤沿着房间边缘盘旋不休的魔王之力们。
哼。
不知是否幻觉,似乎从哪里传来这么一声轻蔑的轻哼。
不管是否幻觉,丁瑾心中顿时被勾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安随即化为残酷的现实。
一金一绿两股魔王之力受到某种力量牵引般,向一个方向飞去。
不是丁瑾所在的房间出口方位,而是沈默所在的房间中心。
“什么!不可……”丁瑾将难以置信的惊呼脱口而出,但事态的发展居然进一步颠覆了他本已无法接受的新的预料。
象征无尽的憎恨与愤怒的两股力量也没有注入唤醒它们的沈默体内。
而是被沈默身后炼化出“恨”的那装置吸了进去。
吸收了魔王之力的那装置一时爆发出更加刺眼的七彩光辉,但又急剧黯淡下来,很快亮度就稳定在了一个不怎么刺眼、感觉应该算是“额定”的水平上。
“…………”丁瑾张口结舌,已经连“不可能”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抬起头来的沈默也诧异地扭头盯着那台莫名其妙的机器。
同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话说,”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主动发话。“协会会长能把势力扩张到这种地步,没理由会傻到被……丁瑾那种货色抓住漏洞,偷走魔王之力吧?”
说出丁瑾的名字之前迟疑了一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当然不会,她是最接近神的人。”先生对衍的评价甚高。
“诶?”不过在少年听来,这番盛誉显然大有不妥。“最接近神的,不应该是您么?”
“魔王之力的讯息是故意泄露的。”先生彻底无视了谁最接近神的问题,“能成为魔王的只有一人,能承载魔王之力的人屈指可数,而那个自始至终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悲之人并非以上任何一类。”
“原来如此,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夺取魔王之力设下的圈套……”少年也没把谁比较神的问题放在心上,一下子就被带回了正题。“只是该如何远程回收魔王之力?要是被沈默吸收然后变成魔王的话不就麻烦了?”
“那种事情不会发生。”先生表示少年的担心纯属多余,“回收的机制,正是由那可悲之人亲手启动的。”
“?”少年完全不懂。
“如何剥夺觉醒的Dominus Ire,就如何将其与Hatred一并回收。”一贯的吊人胃口的不干脆回答。
“好像有点明白了……”也好像一点也不明白。
“总之继续监视事态发展。”先生没有解释清楚的打算的样子。
“我可没您那么神通广大,您自个儿监视就好。”少年终于忍不住吐槽。
“……”算是默认。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看上去你被会长耍了啊。”最后是沈默打破了沉默。“从头到尾都在她的计划之中,秘密什么的其实是故意泄露给你‘发现’的吧。”
魔王之力被协会收走并不比被丁瑾获得来得让人愉快,所以这番话并没多少嘲笑的成分,倒是怜悯多些。
“……”当然,没人会乐意被敌人怜悯,但丁瑾也实在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积压怨气。
“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就不可能有任何一方是胜利者。”沈默微微扬起头,形成了一个冷眼下瞰的视角。“于是现在你还有战斗的打算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理所当然地没有应对现在这种发展的后续计划的丁瑾仍然无法正面回应,于是怨气爆发。
“复仇不是我重新站起来的理由。但,”有生以来第一次,沈默在清醒状态下释放出杀气。“我也没有理由放过杀了星羽的你!”
“……蠢货。”丁瑾握拳,暂时排除对于未来的迷茫,冷笑道。“你以为没有魔王之力的你还算哪根葱?而且决斗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沈默高傲地扬着头,不屑于回答。
“行,正好老子心情差得很……”丁瑾结印重新开启黑暗决斗结界,地缚神的巨大身影随着漆黑的背景和纠结的森林一起回到了视野之中。“既然你这么想念那个蠢女人,我就送你去陪她吧!”[丁瑾 LP6800]
“如果能去陪她,我何惧一死。”沈默横左臂于胸前,意志坚定。“但我知道,我若死了,才会永远见不到她,她们。”[沈默 LP1650]
所以我必须站起来,活下去。
“胡言乱语也给我差不多一点!”丁瑾早就没有耐心那种东西了,所以很自然地没有继续陪沈默聊天。“地缚神可以直接攻击!去死吧!!”
“「废铁稻草人」!”这张卡沈默放进卡组将近一年,迄今只露过两次脸,而发动还是头一遭。
“白痴!你以为这种破烂可以阻挡神的脚步吗?!”很遗憾好不容易发动了却还是没有用,巨猿的拳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个破铜烂铁堆成的“稻草”人,仿佛后者只是堆染了色的空气。
“效果免疫吗?”沈默可不觉得这一拳到了自己这里还能无伤穿透,不过也并没有因而慌张。“但这个,就算是神也能挡下!「沉默守护者」(DIY)!”
沈默的墓地放射出一团金光,化作仅仅笼罩沈默一人的护盾。巨猿地缚神果然无法再将沈默的防御视若无物,拳头被响亮地弓单回。
“嘁,居然忘了你有这东西……”丁瑾悻悻地结束战斗阶段。听起来他对沈默的独有卡有些了解,但毕竟没亲眼见识过所以印象不深。
“我想是到我了吧?”丁瑾的手卡为零,场上只有场地卡和地缚神,于是他的回合被沈默直接结束掉了。“抽卡!”
这巨大的、被魔王之魂斥为“自诩为神的卑贱存在”的怪兽,无论是本体还是协会特制的其他妖物,顶着神的光环都是事实……这种光环应该不会专门针对陷阱而已,所以魔法也当作不管用比较好吧。
怪兽效果有可能不免疫,不过若非没有其他选择还是别随便尝试为上。
……虽如此说,但它能无视防壁直接攻击的话,也只能在这个回合拼上一拼啊。
对了,话说……“地缚”神?
习惯性将抽到的卡举到面前,沈默的视线却瞟向周围的森林,若有所思。
手头资源贫乏得很,但有“那个”的话,可以做到的。
“召唤「酒吞童子」,发动效果,除外「沉默守护者」和「沉默暗杀者」(DIY),抽一张卡!”
“不管怎么抽卡碰运气,你这种程度也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打倒神的!”丁瑾倒是自信满到爆,浑然不觉要是丢了这所谓的神那他手边还有啥可以依靠。“下贱的存在只能被地缚神无视!地缚神不仅可以直接攻击,而且你的攻击也是无法碰到它的!”
“你有两件事搞错了。”沈默却没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那似乎应该是赌上一切的抽卡上,随意瞄了眼就开始强势反驳。
“?”
“其一,”没有把抽到的卡传到左手,捏着卡的右手自然垂下,沈默抬眼漠然与那巨大的、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幻影怪兽对视,“世上既然有魔王,那么我也愿意相信与之对立的神的存在。但无论在魔王还是在我眼中,站在你身后的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这一点倒是和你很配。”
“……还有呢?”丁瑾怒极反笑。
“其二,我不是为了碰运气而多抽这张卡。”沈默抬起右手,晃晃那张卡。“当然它要是「愚蠢的埋葬」什么的我会很高兴,但像现在这样不是,也完全无关紧要。”
说完,就将那张卡像抽出来一样利落地送回卡组顶部。
“「僵尸带菌者」。”
“你想搞笑吗?你哪里还有东西能用这些同……”
沈默的额外卡组还剩两张卡,都是8星同调怪兽,确实不能用沈默场上的三只怪兽作素材叫出。反过来说,绝不可能是要搞笑的沈默必然有自己的想法。
“闭上嘴老老实实看着就好!”沈默冷冷打断丁瑾没完没了的蠢话。“「来自异次元的埋葬」,被除外的怪兽只有三只而已,全部回到墓地!”
随后将左臂举到面前,其上的决斗盘猛地从墓地仓爆发出炽烈的火红光芒。
“4星,「酒吞童子」;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
※——※——※——※——※
“咦?不是……”丁瑾自然是很惊讶,不过还是按下了盖卡的发动键。“随便了,「奈落的落穴」,滚吧!”
——这份惊讶背后的预期,其实并非自己当时所认为的「苏生的魔王 哈·迪斯」……
“嘿,还晾着‘那个’不管……果然如此啊。”丁瑾又怪笑起来。
——而是“那个”。
与“那个倾”对决时,好像没有抽到「不死世界」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自己用了同调召唤以外的方法?
总攻其实不发生在跳出梦境的当回合?
还是说和最后这张黑幕盖卡有关系?
——黑幕盖卡……血染的星屑龙,中断了对真相的探索。
“「不死世界」!”沈默不假思索地展开这阴森的场地,欲展开强攻。“再度召唤,效果复活你墓地中的「召唤僧」!舍弃「魔法石采掘」,特殊召唤「僵尸之主」!「愚蠢的埋葬」,「僵尸带菌者」,然后僵尸之主效果,「法老的化身」送墓,带菌者复活。4星,「召唤僧」;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
就在这当口,整个梦境仿佛受到毫无预兆的强电波干扰的电视机般,糊成了满眼雪花。
——比“最后”更后的黑幕……开启真相的钥匙,其实早已握在自己手中。
※——※——※——※——※
同调召唤的影像过程一开始没有什么特别,带菌者以蓝色的幽火自焚,化作两颗星,星又化作绿色的环……一切的一切都是常规的,直到幽蓝而非绿色的光柱吞没了两环四星,轰击在沈默背后的地面上。
“本是被魔王之怒唤醒的力量……但魔王已经抛弃我,我也从不需要他!从今往后,就为我的信念而战!”当然,远在蓝色光柱爆发之前,沈默的台词就已经透露出他要呼唤的是何等不凡的存在。“生与死的境界交汇之际,沉默的死者将自地狱彼岸觉醒!”
“!!”惊愕覆盖了丁瑾原本的表情。
“同调召唤!吾之灵魂,「死亡帝王龙」!”
被蓝色光柱轰击的地面爆开,身躯残破的死灰色的曾经地狱帝王龙破土而出,咆哮着在飞扬的尘土中振翅凌空。
“不可能!这个不是已经——”大骇的丁瑾终于找到了插话的余地,可惜被他浪费在了半句废话上。
“吾之灵魂就在刚才「来自异次元的埋葬」的对象中,”为了一劳永逸地消灭那废话的后半句,沈默冷冷地为丁瑾解释,“而沉睡于墓地中的它,可以通过同调召唤来唤醒!我还以为你对它有多少了解呢,结果不过如此嘛。”
“……”效果立竿见影,再次获得插话余地的丁瑾完全无法继续废话。
“剩下的部分就不需要我解释了吧!「死亡帝王龙/本体」效果发动!”沈默收回话语权,“同调召唤成功时,可以攻击表示复活双方墓地的不死族怪兽!我选择的是被「异次元复活」送去墓地的「碎骨者」!”
“?!”丁瑾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或许是不记得碎骨者的效果也说不定?
“碎骨者被不死族怪兽的效果从我的墓地特殊召唤的现在,可以破坏对方的魔法陷阱卡。”看出丁瑾又掉链子的沈默继续解说,“看来没有其他目标吧?”
“什么……你!”丁瑾惊恐地环顾二人周围迅速崩毁的森林。
“看来我猜对了啊。”丁瑾慌乱的表情让沈默如释重负。
森林坏灭,二人脚下的地面又变回了毫无实感的完全黑暗,而失去了“地”的地缚神立时委顿——很明显不仅仅是失去了攻击力加成那么简单。
“哦,没了‘地’倒是没有自爆啊……”虽然最佳预期没有成为现实,沈默还是十分淡定,“那么最起码效果是无效了吧?什么‘不能被下贱的存在碰到’也就是一句屁话了吧?”
“咕……”丁瑾无法反驳,显然被沈默说中了。
“因为是从墓地的同调召唤,沉默暗杀者的效果适用,死亡帝王龙的攻击力和你那卷尾猴一样是2800……”沈默右手戟指萎靡不振的地缚神,“但沉默暗杀者离开墓地重置过,所以死的是你!消失吧!”
面对比昔日的混沌幻魔更加巨大数倍的地缚神,以腐朽之姿的复苏的死亡帝王龙仍是凛然不惧,奋力振翅硬是将之甩在身下,依旧是居高临下地予以龙炎洗礼。不过这次的对手很明显没有当年的混沌幻魔那么强的光环,因而在幽蓝的业火中以惶惶溃灭收场。
“居然……会有这种事!”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没了所谓的神,丁瑾身边顿时无可依靠。
“不能面对现实的话,就用这一击帮你一把!”沈默将右臂放平,食指的目标转为表情扭曲的丁瑾,“碎骨者直接攻击!”
“唔!”这是第二次伤害,虽然还是不多却让丁瑾表现出了明显得多的痛楚,他受到的加护显然有相当大的比重归功于刚被击毁的伪神。[丁瑾 -2000 LP4800]
“特殊召唤的碎骨者结束阶段时破坏……然后就此结束。”因为沈默也没有了手卡。
上一次清算场面情况是两回合前而已,不过感觉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虽然依旧不是啥特殊的时机,也还是来个广告整理下思绪吧。
沈默LP1650,手卡无。前场「死亡帝王龙/本体」 「削魂的死灵」,后场盖卡「废铁的稻草人」。
丁瑾LP4800,三光状态。
“……别以为你已经赢了!!”丁瑾摆出典型的困兽犹斗的架势,用力抽出仅此一张的卡。“没错!「死神之施」(DIY)!该死的是你才对!”
“……”这最强抽卡魔法到来的时机让沈默无言以对,不过坚实的防御还是让他很淡定。
“……哼,看什么看?到你了!”补充到的手卡似乎相当给丁瑾信心,但有了这份信心的丁瑾却作出如此叫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死神的高利贷又一次血本无归,它跌不跌眼镜我们无从知晓,反正沈默是早就没有眼镜可以拿来跌了。
“到我,抽卡。”尽管疑虑重重,沈默还是得开始自己的回合。
(“无非是冥府或者悲怆吧,那么……”)稍作分析,沈默便下了决断,“削魂的死灵攻击表示,直接攻击!”
“太天真了!”出乎意料,迷你死神刚准备挥出镰刀稍微讨还它老大的高利贷,丁瑾就做出了反应。“特殊召唤「消战者」,然后直接结束战斗阶段!”
一只整个身体简直就是由一个钟和一个撞钟锤构成的小恶魔凭空出现,拦在丁瑾和削魂的死灵之间就是一阵猛敲,后者不由自主地被震耳欲聋的钟声逼退。
“啐……结束!”这东西的正式发行恐怕还在本年代记的右至年份之后,但身在里决斗界,就得习惯被没见过的卡暗算。沈默只有认栽。
丁瑾现在手卡充裕,下面恐怕会有些麻烦了。
“我的回合,抽卡!”丁瑾抽完卡怪笑起来,“嘿嘿,有所觉悟了吗?”
“什么样的觉悟?”沈默不冷不热地象征性回应。
“当然是死的觉悟!”甩完老套的台词,丁瑾总算是开动了。“场地「死皇帝之陵墓」,「死者苏生」!复活吧,「地缚神Cusillu」!”
“……无论回来多少次,我都会将它连同你一起葬送!”沈默仰头与巨大而削瘦的巨猿怪兽对视,意志坚定而不被憎恨支配。
“还是先让我把你连同你的灵魂一起粉碎吧!”丁瑾像是听到了一个只能说差强人意的笑话,“「巨大老鼠」!沉默守护者的效果也又能再用一次了是吧?那就不直接攻击,看我的神怎么碾压你的灵魂!”
巨猿姿势夸张地拉开双拳,然后将后拉的右拳沿着同样夸张的轨迹挥了出去,直指死亡帝王龙,摆明欺负这游戏没有回避率。
同样的对阵双方,同样的数值,只是换了主动权。无疑是有了场地的现在,地缚神取回了某种能扭转战局的效果,所以无法阻止攻击的沈默静候着丁瑾自己揭晓谜底。
“这次死的就是你了!”虽然沈默不发问使得可晒的优越感稍微打了折扣,不过丁瑾情绪还是很高昂。“Cusillu的效果,解放消战者来代替破坏,并减半对方生命!”
“呃!”死亡帝王龙果然被地缚神轻松完爆,后者更释放出骇人听闻的狂暴冲击波考验着沈默鞋底的抓地力——或者说沈默对自己鞋底抓地力的信心,毕竟这一切只存在于两人的脑海中。[沈默 -825 LP825]
“死不了也没关系,就用这一击耗掉你的沉默守护……”丁瑾意气风发地打算指挥巨大老鼠追击。
“适可而止吧!”沈默从沉默中爆发。“忘记「废铁稻草人」了吗?!”
随着当的一声,这张命运多舛的陷阱卡终于发挥了作用。
“……嘁。”丁瑾高昂的情绪立刻被不爽覆盖。“到你!”
“到我,抽卡。”沈默将新抽到的卡和左手中唯一的手卡交换,目视巨大的卷尾猴,波澜不惊地将右手中的卡翻面。“我说过会把它重新葬送吧?「疫病隼」。”
“呜……”连丁瑾也看得出即将发生什么。
“在用它调和之前……我场上没有4星以上的怪兽,所以可以复活一只3星以下的不死族怪兽。「白骨骑士」。然后,”沈默握拳,将斗志再度点燃,“再临,「死亡帝王龙/本体」!”
“……没完没了了你!”丁瑾表示忍无可忍。
“才第二次就失去耐心了吗?”沈默对连“事不过三”的第三次都撑不到的丁瑾的耐心报以冷笑,“认为打得倒我就尽管接着来!吾身不亡,吾心不死,吾魂不灭!效果发动,再来,「碎骨者」,破坏场地魔法卡!”
于是除了支撑不可离地的某位之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场地卡就这么领了盒饭,而那个“某位”自然是又陷入了萎靡不振的深渊。
“白骨骑士攻击巨大老鼠!”沈默进入本回合的正题。
“第二只上!”[丁瑾 -300 LP4500]
“有第三只就继续上啊!碎骨者!”
“嘿,我干嘛要听你的?”丁瑾这时露出阴险的笑容,[丁瑾 -600 LP3900]“有我也不上!这次是「救援猫」!”
“……”本欲继续指挥连攻的沈默动作一顿。
“怎么样,是现在让你的灵魂和我的神同归于尽,下回合被白怪做掉呢……”丁瑾充满恶意的字句直戳沈默软肋,“还是打掉猫,下回合被我的神干掉?”
“……同调怪兽也好,没了效果的所谓神也好,废铁稻草人可以挡住。”沈默阴沉地回应丁瑾的挑衅,但回应挑衅这个行为本身便暴露了他的动摇。“碎骨者和白骨骑士结束阶段时都会破坏,攻击表示留下的只有死亡帝王龙。而且我还有……”
“沉默守护者是吧?一次性的东西老是提也没意思。”丁瑾满不在乎。
“……”不再回话也没法把已经暴露的动摇隐藏回去。
“对了,我不记得我放了多少场地了,有没有帮忙回收场地的也忘记了,要不要赌赌看我能不能抽到?”丁瑾补上最后一刀,然后阴笑不止。
“我……攻击……”沈默颤抖着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在卷尾猴伪神和头戴安全帽的小猫之间徘徊。
在犹豫中反复拉锯许久,渐渐地指向伪神的时间更长了。
(“如果没有两全之策的话……”)沈默咬牙,准备下定决心。(“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把这该死的伪神拖进地狱!”)
“攻击——”沈默的声带扩张,即将吼出卷尾猴的前缀代称。
——你在此自暴自弃的话,下地狱的有你没他。
“……”沈默愕然,“地缚神”三字终究没有脱出他的喉头。
——两全之策当然没有,因为一开始就没有第二件事需要顾全。
“……”声带放松,右臂放松,面部肌肉放松,沈默全身心放松下来,倾听着心中的低语。
——地缚神只有觉醒为本体才能在失去凭依后苟活一时,但也仅仅是一时罢了。
(“你……到底是谁?”)沈默不禁再次发问。
——说过了吧,我是谁并不重要。
(“为什么要帮我?”)说来沈默自己也有些奇怪,他竟完全对这位的话产生不了怀疑……感觉这种情况自己本应该问“凭什么相信你”之类的不是吗?
——比起这种无谓的问题,做你该做的事吧。
然后没了回音。
(“我该做的事,那就是……”)沈默将右掌举到眼前,握拳。(“活下来,取回被决斗协会夺走的一切!”)
“喂,怎么了,傻了你?不是要攻击吗?”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丁瑾继续挑衅,只是这催促性质的言语有些焦急……惶恐的成分。
沈默嘴角微微上翘。
……看来,背后灵的提示属实呢。
“你下回合能否重建场地与我何干?”沈默重新伸出食指,这次坚定地指向了安全帽小猫。“攻击救援猫!”
“什……呃啊!”强大的龙炎冲击淹没了丁瑾不敢置信的惊呼。[丁瑾 -2500 LP1400]
“接着是结束阶段。”沈默不等丁瑾缓过气来就开始移交回合主动权。“碎骨者和白骨骑士破坏,白骨骑士的效果复活削魂的死灵。而没了地的地缚神又会怎么样呢?”
再度惶惶溃灭的地缚神代替丁瑾以哀嚎来回答了这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的?!”缓过劲来的丁瑾面肌扭曲。
“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种鬼把戏,之前真是有点小看了你的智商……不过既然已经被拆穿,比起这种无谓的问题,还是做你该做的事吧。”怎么知道的?太难解释了。既然“它”不肯回答沈默,那么就如法炮制应付丁瑾好了。“话说回来,魔王之力已经远离了你,从一开始就是协会会长弃卒的你也不再能回去,你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闭嘴!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丁瑾以怒吼来集中精神于眼前而逃避沈默尖锐的反问。“我的回合,抽卡!!”
由于上回合的诈术失败,丁瑾现在空场,手卡只有两张,生命也降到了和沈默没有本质区别的水平。至少暂时应该是没法攻破沈默的防线了。
不过反过来说,沈默的防线固然固若金汤,进攻能力却也没有多少。双方或许会陷入短暂的僵局吧。
“……盖怪,再盖这个,到你!”丁瑾用简单的一前一后的盖卡用光手卡结束回合。
(“盖卡……吗?”)简单归简单,沈默倒是相当在意,毕竟这也仅仅是丁瑾这场决斗盖的第二张后场罢了。猫僧同调这种攻击性极强的卡组不会下很多陷阱,所以每一张都必定很危险。
“到我,抽卡。”多想也没用,抽了卡再说。
“召唤「卡片炮击士」,以3张卡组为代价发动效果。”沈默顿了一下,不过并没有激流葬之类的东西窜出来,只是最好还是不要天真地以为能够简单地用它直击取胜比较好吧。另外顺带一提,在这停顿中抽空看了一眼的那三张代价着实乏善可陈。 “死亡帝王龙攻击!”
“「转生的预言」!”对于一张颇让人忌惮的盖卡,这种结果还真是相当出人意料。“我的「巨大老鼠」和你的「沉默暗杀者」回去!然后我的盖怪是第三只「巨大老鼠」!从卡组拖出刚才回去的那个!”
“原来不是不想继续上或者不打算让我说中,而是第三只根本就抽上了手啊。”沈默一下子就想清了其中关节,因为上回合丁瑾留在手中的卡不可能是应该立刻盖下的转生。
“是又如何?有种就继续打啊?”丁瑾挑衅道。
“让你叫出救援猫?别开玩笑了。”沈默没有沉不住气到被这种程度的挑衅所影响。“盖卡,结束!”
于是双方皆空手,决斗进入了拼抽卡的阶段。
“我的回合,抽卡。”被紧张的气氛感染,丁瑾眼下的表情呈现罕见的严肃,不过这份严肃只怕无论下面迎来的是神抽抑或抽爆都会瞬间崩坏吧。“「流转的宝札」,再两张。”
“唔……”沈默的紧张不由自主地加剧了。(“配置挺齐全的嘛,Secret Edition迄今我也只知道这么两张抽卡魔法而已……”)
缺乏安全感也是没有办法的,就算丁瑾用不了「暗黑俯冲轰炸机」,也只要有一只「救援猫」就能轻松对沈默看似防卫严密的阵地造成巨大的威胁——沈默的魂卡丢了「沉默暗杀者」的加成的眼下尤其棘手。
“……哼,有意思,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不过在这种时候……”丁瑾脆弱的严肃果不其然崩掉了——而且变化结果是“笑”,所以对沈默来说是个坏消息。
“……”沈默将注意力集中,提高戒备。
“不是最好的结果”……那就是说没有已经被准限的猫除了刚才被轰掉的那张之外的另一张,也没有同样准限的能变相起到猫和僧的作用「混沌幻影」,一下吹飞沈默两张盖卡的「大岚」想必也……
“「负之权杖」(5D's改),这样巨大老鼠就会当作-4星来同调。”丁瑾开始向仍胡思乱想不止的沈默展示那个“结果”,从一张效果非常诡异的魔法卡开始。
(“负四?这样的话他就是要……”)沈默迅速想通了那诡异效果只怕是唯一的用处。
“「暗黑调整-暗黑猿」,”丁瑾的后续操作证实了沈默的猜想。“暗黑调整召唤成功时,可以拿回墓地的「负之权杖」。然后三减负四,七!「猿魔王 塞曼」!”
(“果然是暗黑同调……而且这个……怎么……”)沈默望着这打扮很有魔王相但并不能改变其“挫”的事实的猿首魔人,心生怪异之感。(“这气息……莫非是本体?本体的暗黑同调?可它哪来的量产型?”)
这种感觉确实蹊跷,但沈默也无从询问以确认自己的猜想。
“哈哈哈哈!如果说那条丧尸龙是你的灵魂的话,那这就是我的灵魂了!”幸好丁瑾是那种有了优越感不好好秀一番就不能安生的类型。“这可不是普通的暗黑同调,协会好像打算哪天把它洗成白底来卖的样子,所以它可是本体啊!无聊的小手段就给我收起来吧!”
(“果然没错……不过我手头没有反制召唤的手段,也不打算抢这头难看的大猴子来用,他得意个什么劲啊……”)因疑惑得解而宽慰之余,沈默不禁腹诽。
“这个暗黑同调召唤成功时,根据暗黑猿的效果我再抽一张卡!”多余的言语告一段落,丁瑾带着残余的优越感回到决斗中来。“然后嘛……打卡炮的话,你有那无聊的免伤货所以死不了,早知道转生就选它了……无所谓了!现在就让你的灵魂再死一次吧!”
“「废铁……呃!”沈默自然是想用那其实还是很实用的陷阱卡阻止这必败的灵魂碰撞,但却遇到了新的状况:无法发动。
“嘿嘿,暗黑同调大都有攻击时封魔陷的效果,这对以前都只见过‘例外’的你还真是相当不好意思呢。”丁瑾得意地阴笑道,“你的灵魂就给我安心地去吧!”
“啧!”其实沈默之前也仅仅见过一头暗黑同调罢了,除非那个染血元旦没回忆起的部分里还有啥……这不是重点啦,总之死亡帝王龙/本体再次被击溃了。[沈默 -100 LP725]
“盖,拿这没用的负之权杖应付掉流转,到你!”丁瑾盖下了本场决斗第三张,同时也是各种意义上都应当是最后一张的后场。
(“不好办啊……虽然也不至于要输的地步。”)沈默感觉自己处境多少有些尴尬,但确也远不至于绝境。(“硬打的话,我仓促之间似乎没有办法召唤足够的打点……除去力也……这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检讨一下卡组构筑,单纯迁就于魂力兼容性看来不行啊。”)
话说在这种你死我活的凶险场合才发觉自己卡组的不足进而产生修改的想法着实有些滑稽,可若非如此的对手,只怕也不能让一个里决斗界中人生出压力和动力吧。
“到我,抽卡!”
(“嗯?这……”)每次抽卡都是一份希望,不过现在握在沈默手中的希望着实让他惶恐而不知所措。
无论抽卡的刚才还是摆在眼前的现在,指尖上都没有传来不同寻常的感觉。但是,这张卡的卡名毋庸置疑是恐怖的代名词,从这张卡的卡图中也只能看到死亡的绝望。
这张卡的威力,倒是几乎从来都能引导绝对的胜利,但……
(“真是好久不见啊……”)沈默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魔王不是已经离开了自己吗?
为什么这张卡还会出现?亦或是说,它本就存在于自己的卡组?毕竟已经快半年神志不清了,出发前也没有检查过……
那也不对啊,这不祥之卡究竟是如何进入自己卡组的,这问题还是老样子摆在那里啊。
而且,为何这次它没有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气息呢?
是为了麻痹自己,引诱自己使用它吗?
……于是,该怎么办呢?
这回不是“用哪张卡”的二选一,而是“用或不用”的二选一。
如前所述,现在的情势没有紧迫到必须在本回合决胜的地步。就当被跳过一次抽卡阶段,等下回合再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夜长梦多,拖这一回合终究多少有些风险,用它干脆地决胜是否更好?
“……”没有当年对抗混沌幻魔时的紧迫,但困难的选择依旧让沈默犹豫不决。
“怎么啦,不是要杀掉我为那女人报仇吗?”沈默的犹疑看在丁瑾眼中,化作了强烈的满足感。“结果却面对我的灵魂束手无策了?”
“……你就在剩余的短暂人生,为这句多余的话悔恨到底吧!”沈默的眼神猛然转为坚毅。“我解放卡片炮击士和削魂的死灵……!”
如果那事实上早已可将自己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魔王,居然真有心情用如此迂回拖沓的方式夺舍的话,看在那一片苦心的份上索性满足他得了。
“上级召唤,死神!”
“这……这是什么?!”情势急转直下,五秒前还得意洋洋的丁瑾的声音顿时变得难掩颤抖。
尽管卡片已经不再笼罩黑暗瘴气,从巨大骨质镰刀撕裂的空间中现身的死之化身那叫人闻风丧胆、足以从毛孔渗入体内冻结灵魂的可怕气魄依旧是毫不缩水。
“向死神索取施舍,代价从来都是很高昂的!”身为控制者的沈默倒是没怎么受影响。“就这样发动死神的攻击也足以将你和你所谓的灵魂一起葬送,但这头难看的猴子怕是还有什么奇怪的效果吧?那么发动死神的效果,指定猿魔王作为收割对象!Spirit Reap!”
已是第四次露面、第三次现身的死神之本身终于有了将镰刀斩向他人的机会,但它也不愧为无情的神祇,这连冠有魔王之名的怪兽也可轻易夺走其灵魂的一斩是如此轻描淡写,看不出任何不甘寂寞的意味。
“直接攻击。”沈默冷冷地下达指令。
得令的死神将双手紧握的吃饭家伙放低,刃尖刮擦着视觉上缺乏实感但确实存在着的地面,不紧不慢地“冲”向失去防壁的丁瑾。
“圣……圣防!”丁瑾慌乱地打开最后的防御手段……各种意义上都是最后的。
同时也是徒劳的。
“你这样的卡组也只剩下这种保命手段了!死神不会被卡的效果破坏!”沈默瞠目怒喝,“老老实实接受你的命运,去地狱忏悔吧!Shadow Hunt!”
死神的气场,凌驾于这始祖而强悍的逆转级攻击反应型陷阱之上。巨镰带着邪异的赤芒闪电般自下而上划过一道残月般的轨迹,斩穿了光之壁的防护,正正掠过丁瑾的身躯。[丁瑾 -3900 LP0]
丁瑾的双眼半是痛苦半是难以置信地瞪大,随后脑袋后仰,缓缓倒下。
周围的黑暗急速破散,背景回归为仅仅由中央的不明设备提供角度非常不全面的照明从而多少显得有些阴森的巨大房间。
沈默由于方才的激动而喘息着。随着心境和呼吸逐渐平复,某种情绪浮上了沈默心头。
这种情绪竟然不是仇恨得报后的舒畅或是空虚,而是愈趋强烈的恐慌。
“……”很想呼唤丁瑾,却因为敌我立场而无法出口。于是沈默就这样一声不吭,瞪着两眼一步步走向仰躺不动的丁瑾。
丁瑾的表情停留在方才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糅合形态,被同样的色彩充斥而瞪大的双眼再没有阖上。
事实上根本不必走近观察,沈默敏锐的第六感便已感知到丁瑾身上全无生机。
毫无疑问,死了。
……死了?
怎么会,就死了呢?
对于矢志取丁瑾性命的沈默来说,产生这种念头简直可谓荒谬。但沈默却无法克制这种念头,甚至因此而陷入恐慌。
直到此刻,沈默才发觉口口声声要杀死丁瑾为星羽复仇的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取人性命的觉悟。
没有觉悟,可丁瑾还是死了。
是被沈默杀死的吗?
但决斗结界的威力完全由阵主能力决定,阵主是不可能因落败而被威力在自己能力所及之下的结界杀死的。要杀死落败的阵主,胜者必须投入自己的力量,用「幻姿」等能力摧毁肉体或撕裂灵魂才行。
沈默没有觉悟,自也没有额外施力,何况丁瑾还拥有地缚神的加护,比一般的阵主更加难杀才是,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是……因为死神的卡吗?
魔王……其实没有离开吗?
他……究竟有何居心?
如果没有其它人、事或物介入,天晓得沈默还要深陷于自我的牢笼多久。同样天晓得他会胡思乱想到什么地步,在那样的想法支配下又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举动。
而仿佛是命运使然,这样的人适时出现了。
“真不愧是沈默!”一团白光在不远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一个元气满满、有点耳熟的少年声音在它的主人现身之前便已传入沈默耳中,其心情之激动可见一斑。“我就知道你的话一定能赢的!”
稍前时刻。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天台。
“先生,结束了?”少年从银色风衣男身上缠绕的气息的微妙变化察觉到了千里之外某场战斗的落幕。
“嗯。”风衣男淡淡地应道。
无论那场战斗的结局如何,这种淡漠都是不合情理的。
“……是沈默赢了吧?”少年自然也无法从这种不合情理的反应中判断出他想要的答案,所以只有再发问。
“是。”回答依旧是那样平淡,甚至略带忧郁。
“呃,这……”很想大声欢呼,却受制于先生的淡然,少年表情尴尬。“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风衣男没有立刻回答,却是轻轻一挥右手。
一个仅仅容人站立的魔法阵在少年脚下瞬间成形,魔法阵边缘立起的一人高的纯白色薄壁状光晕将少年围在其中。
知晓这其中意味的少年一惊,赶紧站直身体。
“抱歉,即便是违心的笑,我也无法做到……”本该是值得庆祝的时刻,风衣男话中却甚至开始有苦涩的味道。“北欧神话主神奥丁的眼中总是带着忧郁,我的处境与他很是相像呢。(注)”
少年一脸莫名其妙,显然是不知道奥丁的忧郁和他的先生有几毛钱的关系。
“多余的知识只会成为负累……毋须多问。”风衣男说着似乎可归类为最后的教诲的话语。“或许世上真有无法违抗的天命……莫要勉强。秉持自己的正义,贯彻信念直到最后,即便无力回天,也算是活得顶天立地,不枉一世为人。”
“先生的教诲,弟子铭记在心。”少年肃然点头。
“……去吧。”风衣男最后轻叹一声,再次轻挥右臂。
少年脚下的魔法阵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将他的身形吞没。
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层,核心。
“你……”沈默愣愣地看着穿破白光凭空出现在这地下空间的少年。
很眼熟,绝对见过,而且不止一次……虽然确实很久未相遇就是了,却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重逢。
“张鸿远。”少年知道隔了如此长时间还要对方记住自己的名字着实是过分的要求,于是自己报上了姓名。“真的是,好久不见。”
曾居身于IV战队以求自保的胆怯少年,今就在此以勇敢的战士之身归来。
“……”千言万语涌上沈默心头,却个个都显得多余而无法问出口。
“放心,我不是协会的人。”张鸿远大致明白沈默的心情,所以也能体谅沈默的沉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有话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说不迟。”
“……好。”除此之外沈默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方才踏出半步,沈默突然顿住,低头看向自己左臂上尚未收拾的决斗盘。
“?”张鸿远也随之止步,回头疑惑地看着沈默。
沈默一言不发,动作果断地取下盘上唯一的怪兽卡,毫不留恋地掷向房间中央的设备后方远处。
“……”这一举动完全让张鸿远摸不着头脑,几度欲言又止。
那设备散发的七彩异光虽已不再刺眼,但也足以干扰视觉,使人因向光而无法看清另一边的事物。不走到另一边去的话,连那张卡的落点也是无法判定。
“没事了,走吧。”当然沈默根本就不想知道它的落点,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出口。
“唔,哦。”张鸿远讪讪地跟上。
尽管沈默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那张被抛弃的卡自始至终也没有散发出任何异样的气息——
但一股说不出的寒意,却持续不断地侵袭着沈默的心绪。
不,不是说不出……沈默还是隐约能用言语表达它……
卡片可以一再丢弃,魔王之力可以抽走,魔王或许也可以放弃自己……
但黑暗与自己的关联,真的能够如此简单地斩断?
——魔由心生……心在,魔便与你同在。
这阴森的不祥话语,恍若诅咒一般萦绕在沈默心头挥之不去。是从背后的黑暗传来,抑或根本就是发自内心的回响,沈默不知道。
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注释分割线=
关于“最高神的忧郁”:自从以一只眼睛为代价换得无比的智慧,奥丁就始终面带忧郁。因为他预见到了诸神黄昏,不可逃的破灭之运命
=卡片分割线=
(无卡号)地缚神 Cusillu/本体(Earthbound Immortal Cusillu/Noumenon)
暗 星10 兽 A2800 D2400
这张卡的卡名也当做「地缚神 Cusillu」使用。这张卡的召唤不会被无效化,召唤成功时对方不能把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控制权回归持有者。这张卡的效果不会被魔法·陷阱卡无效化。名字带有「地缚神」的怪兽在场上只能有1只表侧表示存在。没有场地魔法卡表侧表示存在的场合,以下效果无效化,这张卡结束阶段时破坏。●这张卡不受场地魔法卡以外的魔法·陷阱卡的效果影响。对方不能选择这张卡作为攻击对象。这张卡可以直接攻击对方玩家。此外,场上表侧表示存在的这张卡被战斗或者卡的效果破坏的场合,可以作为代替把这张卡以外的自己场上1只怪兽解放并把对方基本分变成一半。
◇复原了原作中地缚神对地的依赖情况和魔陷抗性(魔陷抗性变通了一下)
◇地缚神的存在意义就是被救世系列给XX掉(基本无误),所以就算是神级也不能简单地在“召唤”和“不会被无效化”中间加“和效果”仨字。(何况还持有自我无效的效果)于是将无效化耐性单独列出,只针对魔陷
◇将此地缚神的特有效果扩展到效果破坏也能发动,毕竟对于不能成为攻击对象的地缚神,战斗破坏耐性几乎没有用——虽然本文中还是战斗破坏时适用,而且以后这货应该也没有出场机会了……
MHND-CN000 死亡帝王龙/本体(Doomkaiser Dragon/Noumenon)
炎 星6 不死 同调 A2400 D1500
「僵尸带菌者」+调整以外的不死族怪兽1只以上
这张卡的卡名也当做「死亡帝王龙」使用。这张卡的同调召唤不会被无效化,同调召唤成功时对方不能把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控制权回归持有者。这张卡同调召唤成功时,可以选择墓地存在的1只不死族怪兽攻击表示在自己场上特殊召唤。这张卡不在场上存在时那只怪兽破坏。此外,可以把自己墓地存在的这张卡同调召唤。这个方法的「死亡帝王龙/本体」的同调召唤1回合只能有1次。
◇拥有强大的特召能力,自身却没有很强的战斗力的话,跳板的命运就无可回避。至少限制一下使用次数,让它跳板也当得有尊严些吧
IVT-CN000 负之权杖(Minus Staff)
通常魔法
选择自己场上表侧表示存在的1只调整以外的怪兽发动。选择的怪兽被同调召唤使用的场合,等级当做-1倍使用。自己把名字带有「暗黑调整」的调整召唤成功时,自己墓地存在的这张卡可以回到手卡。
◇原作中是暗黑波动(ダーク·ウェーブ/Dark Wave)这种没有水平的名字。由于卡图上是精灵世界中暗黑猿用来施放负之波动的杖,而这个杖在WC2010的故事模式中被称为Minus Staff,因此用此物的名字来替换卡名
◇看看电光调整、自然调整之流就知道,要是没有我加的那条自我回收效果,这种玩意谁乐意待见?
IVT-CN018 暗黑调整-暗黑猿(Darktuner - Dark Ape)
暗 星3 兽 调整 A0 D0
这张卡被名字带有「暗黑调整」的调整为同调素材的怪兽的同调召唤使用的场合,可以从自己卡组抽1张卡。
◇原作中是2星。之所以改成3星是因为原作中作为调整以外素材的5星的「战士猿」OCG化后变成了4星,要保证基本的再现度
(无卡号)猿魔王 塞曼/本体(Zeman the Ape King/Noumenon)
地 星7 兽 同调 A2500 D1800
名字带有「暗黑调整」的调整-调整以外的兽族怪兽1只
这张卡的卡名也当做「猿魔王 塞曼」使用。这张卡的同调召唤不会被无效化,同调召唤成功时对方不能把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控制权回归持有者。这张卡攻击的场合,对方直到伤害步骤结束时魔法·陷阱卡不能发动。对方怪兽的攻击宣言时,可以把自己的手卡或者场上1只怪兽送去墓地,战斗阶段结束。
◇原作中好像还没有最后那个挡攻击效果呢,可算是最废的暗黑同调了。要强化也只能这样强化咯。虽如此说,但这个效果本文也没有用到,而且和上面的卷尾猴一样,它以后也不太可能有戏份了……默哀三秒钟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30:32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6-5-19 16:07 编辑
第?卷 世界背面的真实
断章 无法完美的极限
2008年4月8日。
7时59分。
周天在他的班级的门前暂停了脚步,一个深呼吸。
强烈的疲倦充斥着全身上下每一寸,周天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对他今天坚持上班的决定作着强烈的抗议——脑细胞除外,大概吧。
中小学的教师本来就是超级累,累到足以折寿的地步。何况当教师当得一丝不苟的周天还时不时要在教师的工作时间之外,执行他真正上司的任务。当然啦,这些年下来还没有崩溃的他,仅仅那样的劳累肯定是早就习惯了。
问题是,这个周末真的是太……周天的记忆中,更艰难困苦更绝望无幻的日子,有;更奔波劳碌更疲惫不堪者,绝无仅有。
其实也是他自己逼出来的……这个周末他为之拼尽全力的事,强如衍都从一开始就提议索性放弃。
但那件事和他今天还坚持上班一样,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而不得不做的事。
周天推开门。
8时42分。
某号称山的土坡上,一个树丛环绕相对隐蔽的石桌。
周天终于能稍微放松对发自灵魂的疲惫的压制,而面具般的微笑也暂时卸下。
因为此时他附近只有一个人:坐在他对面、很有些失魂落魄的沈默。
……果然,向这孩子通报一下,是必须的呢。
“如果把那个晚上比作一场豪赌,那么没有人从中胜出。”周天不禁发出这番有些自嘲意味的感慨。“我们没有身处风暴核心,这是幸,抑或不幸?”
“……”整个第一节课都没听进去一点,并被周天以此为借口叫出来的沈默,对周天的感慨没有表现出任何触动。
哎呀哎呀,好不容易能这样无所顾忌地感慨一句,结果连一个字都不念出来配合下吗?
“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我会尽力解答你的疑惑。”那就切入正题吧。
“……”绝对憋着千言万语的沈默抬起头,张了张嘴,却居然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难道……
“……你怎么了?”周天右手按桌,上身前倾,探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不知受了什么打击,如此无精打采的沈默还是说不出一个字,倒是从随身卡盒里取出了一张卡,正面向上轻轻放在石桌中央。
上身前倾的周天低头。
「地狱帝王龙」……不是本体,不是协会独创的Secret Edition,就是这么一张非常普通的卡。
“原来如此。”周天吐出一口气。他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但心情却无法不沉重。
也好,不然这件事还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又不好,因为这件事实在是不知道为好。
为了让眼前的人安心,才毫无必要地来上班,用奇怪的借口叫来这里面对面交流。
但这个周末周天为之竭尽全力的事情,若是和盘托出,眼前的人从此还能安心吗?
“这张卡,”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谈话的周天伸手将那张卡推向沈默,“还是由你保管吧。”
它的主人……如果周天的努力能让她还用得了这张卡的话,再让沈默亲手交还吧。
沈默顿时一震。
唔,这种时候真是动辄得咎啊。要是收下这卡的话,还有希望熬到上课铃响,然后瞒下去的……
“她……”沈默终于吐出了他在这次郁闷的谈话中的第一个字。
也是最后一个字。
“放心,她……”瞒不下去,周天也只有硬着头皮回应。问题是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语气完全不能让听者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死的。”
方才说完,周天就简直想一掌轰掉自己的头。
这算是什么回答啊?就算死后会因此下拔舌地狱,也绝对应该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一拍胸脯,大声流利信心满满地说“她没事”啊!
说这句话的周天懊悔不已,听这句话的沈默却没有什么视觉上的反应。
但周天能感觉到,一股颓丧的灰暗气息迅速笼罩了沈默全身上下。本就失神的双眼,变得更加空洞。
加倍悔恨的周天右拳紧握,压在左胸上,牙关默默咬紧。
真的,真的很想,向面前乍看内敛成熟,实则脆弱敏感的孩子,说“她没事”。哪怕他和她之间的关联,在根源上是那般阴暗而邪恶……周天却愿意相信这样的污浊中绽放的花朵仍会是洁白无瑕的,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可周天做不到。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面不改色地道出那样的善意谎言。
“不会让她死”,也只能是苍白无力的承诺。
而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履行这承诺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衍的话仍回响在周天耳边。(“我们合力的话,确是可以将这具躯体救活的。即便不行,也可以重新为她造一个身体,这甚至不用你帮忙。”)
(“但灵魂……受到如此重创的灵魂,纵使勉强修复,也不会是原来的‘倾’了吧。你也明白的。”)周天当然非常明白,又一点都不想明白。
(“现实如此,你还是打算做吗?”)
当然,必须,绝对要做。一定要做到。
时光飞逝。
2009年1月14日。
夜,确切时刻不明。
北京,决斗协会中国总部。
周天走出会长办公室,吐出一口烦闷的热气。
但烦躁的心情却无法如此简单地排出。
于是周天放任自己的双腿自说自话从楼梯上行,不断上行,没有在任何楼层停留的迹象。
不在任何楼层停留的上行,其终点只能有一个。
天台。
周天从未在协会总部的天台散心过,毕竟他长久以来都在S市担任教师。
不过不管是否第一次上天台,在这个天台遇见任何人都是值得吃惊的。
协会总部这座周天从没关心过其确切层数的大楼,从第三层开始就只有工作人员可以入内——千万不要怀疑协会的保全系统,作为总部,这里的戒备可比S市分部的电梯和它下面的迷宫加起来还要犀利许多。
而工作人员只有三个人不被工作岗位所束缚,能够来这里散心——扣掉周天本人和此刻在自己的办公室不动如山的衍,就只有一个同样从S市的卧底任务解放出来不久的家伙。
然而那家伙不幸是个死板到绝无可能来此散心的工作狂。
——此刻,周天的心便被这样的惊讶占据着。
垂手立于天台边沿眺望远方的身披银色风衣的男性背影,身高和周天相仿,亚洲人的发色、肤色和体形。仔细看还可以看到头两侧各有一个银色三角突出头的遮挡之外,貌似是遮眼面具。
这副打扮的人周天倒不是第一次见到……事实上虽然看起来怪诞,但眼前这人并不为这世上的大多数人所陌生。
——即便如此,他对于此地而言依然是不速之客。
“完美,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极限。”先发话的反而是不速之客,语调波澜不惊,仿佛自己是此间的主人。“是吧,电子流之主?”
“现实中所谓的电子流只有我一人,而很遗憾我担当不起这句话。至于是否能应验在您身上,我不敢妄言。”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周天反而镇定下来,同样沉静地应道,顿了一顿,道出对方那令人敬畏的称号,“决斗王。”
“呵。”被称作王的男人轻轻一笑,转过身来。“那么,‘无法完美的极限’,如何?”
“再贴切不过了。”周天叹道,向前走了数步,停在了距离天台中心约五米的位置。
近年周天发觉自己修炼的进境越来越迟缓,或许已经到达了极限。
可即使发挥极限的力量,周天还是觉得自己有太多事情无法做到。
当然了,没有无所不能的人,周天也不会妄想能做到所有事,只是想做、必须做,却做不到的事太多太多。
比如将那几个他视如己出的孩子,从充满灾厄和苦痛的命运漩涡里救出。然而现实是他本人也仅仅能勉强自保罢了。
又比如他刚刚才从衍那里接到的任务:进入世界决斗冠军赛,并在半个月后的决赛中,打败此刻就站在他眼前的男人。不过现在看来对手只怕是衍本人也难以企及的强大。
其实这任务的真意,应该是刺探这位以协会的手段也始终无法查清其真实身份的无冕之王……那么这任务已经完成了,在这个男人说出只有里决斗界中人方才知晓的“电子流之主”这称谓的瞬间。
永远一尘不染的银色的长风衣,同样银色的造型简单的舞会用遮眼面具,这刻板印象便是眼前这被认为是完美化身的男人最具标志性的特征。从下半张脸来看,应该是中国人,年纪似乎比三十出头且年青相的周天还小些……当然这只是表象,但表象下的真实就连协会也是无从知晓。
国籍不明,住址不明,年龄不明,真实姓名不明,容貌不明,联系方式无。其身份的证明只有整个决斗协会上下无人有经手的印象的决斗者信息库内的寥寥几笔,而且从来没有决斗世界冠军赛之外的目击记录,协会追踪其决斗盘的尝试也始终没有成功过。
这个被称为Aeon,“永世”的男人,他的全部存在意义,似乎就只有“决斗王”而已。
这样简直凭空出现的人出现在首届世界冠军赛时,不说对此人毫无印象的决斗协会,选手也是质疑如潮。
不用说,所有他的对手都要求他摘下那遮蔽了他眼神的面具。而他只是以“若胜过我,便如你所愿”这样的话轻描淡写地应对。出于不甘示弱的骄傲,他的对手都接受了这条件。
时至今日,摘下面具的条件已然成为决斗界众所周知而约定俗成的规则之一。当然,从来没有任何人做到过。
有阴谋论者认为这莫名其妙的家伙是决斗协会的人,甚至很可能是从未正式露面的会长本人,不然无法解释如此没头没尾的决斗者被戒律森严的协会所容。协会的目的,则是通过掌握王,而将王对决斗界乃至更广范围内的影响力甚至是支配力握于手中。
这种论调其实也不能说全错……协会确实有创造独属于自己的王的想法,衍也不是没有想过亲自上阵。
早在首届世界冠军赛,衍就派出了刚才提过的那位无可救Yao的工作狂。当时那位仁兄可是协会第三强者,就是放到现在,若扣掉那几位不太听话的女孩子不算,他第三的位置也无可动摇。
然而他却在王的威光之下一败涂地,成为了王登基的第一块垫脚石……这是他参加的第一届也是唯一一届决斗大赛,此后他便从表决斗界销声匿迹,想必是深以为耻。
协会的戒律之森严绝非摆设,衍也当然不可能容忍这种无法掌控的王的存在。从Aeon首度现世的那一刻起,将绝对没有正式登记过的他从决斗者信息库中除名的尝试就没有停止过,却和他资料的出现本身同样邪门地完全做不到。
而出于隐蔽、安全、分身乏术等种种顾虑,衍亲自出手在冠军赛上排除Aeon的计划也被无限期搁置。
这种让协会寝食难安的诡异状况,由此痛苦地延续至周天在S市的监控任务终于结束的现今,并且还远远没有终结的迹象。
“休说人,我想就算神与魔王本身,也不敢自称为完美吧。”决斗王走到与周天相对的同样距离天台中心约五米的位置,口中说着似乎有些偏题的话。
“神与魔王……”周天咀嚼着这出现得有些突兀的两个字眼。
“哦,你不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吗?”Aeon表示这可以理解。
“不,我确信魔王的存在。而与之对立的神,想必也应当存在。”周天平静地指正。
“无关信仰,唯物辩证的有神论。”Aeon莞尔。
“……你呢?你见过神或魔王吗?”试探无果,周天决定将话说明白些。
“你对神与魔王的定义为何?立于两个不同极端的完美存在?”Aeon轻轻将问题抛了回去。“那么他们都并不存在。”
“完美只是对他们的刻板印象。就算是书写神的经卷,所描绘的神也不曾完美。”周天毫不迟疑地回复了自己的见解。“在他们强大的表面之下,是一颗凡人的心灵。”
啪,啪。
Aeon微笑着鼓掌。
“那么,这样的神,你见过吗?”周天坚定地注视着对方隐藏在面具后的双眼。
“不问魔王了?”Aeon保持微笑,继续转移话题。“也对,你确信魔王的存在……见过魔王的你,转而把神作为追求了吗?”
“……说不上追求,好奇而已。”被岔得没了追问借口的周天停止注视,阖眼低头。
“……谁是神,有那么重要吗?”短暂的沉默后,不再微笑的Aeon有些忧伤地道。
“神什么的,魔王什么的……”周天有所触动,似乎想起了悲伤的往事,“要是不存在该有多好啊。”
“没有这么简单吧。”Aeon微微抬头,望着被繁华的城市映衬得几乎看不到星星的灰蒙蒙的夜空。“不完美的他们或许并不能完全支配命运……别高估了包括他们在内的任何‘人’的影响力,历史到底还是普通人创造的。”
“历史……那么宽广的舞台,不是我们活跃的地方啊。”周天表示Aeon的唯物史观使错了地方,“我们的舞台,个别人还是可以支配的吧。”
“……”Aeon托腮沉吟片刻,最后微笑道。“或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吧。”
“……话题好像跑到了奇怪的地方啊。”周天也忽地展颜。
“于是想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吗?”Aeon抱起双臂,笑容更加明显。“其实最近几个月我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看来你们的员工除了清洁工以外都很勤快。”
“哦。”周天对这种怎么听怎么不靠谱的解释不置可否。摩天大楼中最勤快的员工永远是清洁工,这是一种必须。
“无论如何,刚才的谈话让我也觉得不虚此行呢。”Aeon由衷赞叹道。
“同感……不过,”周天心头涌起一阵罕见的冲动,“难得在世界冠军赛赛场外见到王本人,若是不能亲身体验王的实力,此行或许终究还是虚度了吧。”
话虽如此说,Aeon腕上并没有佩戴决斗盘。所以周天兴奋之余也颇感失落。
“彼此彼此,我对一观电子流之主的决斗也是期待已久呐。”然而Aeon却笑着如此回答,松开抱起的双臂,将左臂平抬于体侧。
周天闻言一怔,随即看到了更加令他惊讶的画面。
Aeon的左腕上爆发出炫目的白光,并伴随着机械声。当白光和机械声一同消散时,原本空空如也的腕上出现了一个造型别致的已展开的决斗盘。
说这个决斗盘造型别致可能有不贴切之处,因为风格上没有什么个性化的味道,反而让人有种“标准款式”的感觉,虽然目前的标准决斗盘不是这样的。
显示LP等信息的决斗盘主体是一个相对目前的决斗盘来说略为小巧的方形盘面。盘面并无花哨的装饰,除了形状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屏幕很大。与现行的决斗盘之间决定性的差别则在于从盘面向手臂外侧伸延出并横向展开的置卡区——展开后还多了一个翘起的步骤,使得置卡区垂直于盘面。
迄今为止的三代决斗盘,虽然造型和展开方式略有差异,但置卡区都是平行于盘面的。
不过若不拘泥于传统,确实,这样竖着更便于决斗者打出和确认卡片。虽然有点唐突,不过待会下楼去绝对要向衍提出这个改造建议……
等等,眼下的重点不是决斗盘的设计……
而是……
周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这个凭空出现的决斗盘。
不是能够随心变幻的灵体……眼前的男人和他腕上的决斗盘,都是真实存在的。
换言之,Aeon拥有凭空创造物质或者支配空间的力量——不管哪个都很可怕。
“E=mc2,如果释放这个决斗盘的质量,产生的能量应该远在核武器之上吧。幸好我做不到,也没有破坏的欲望呢。”Aeon这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让周天更加不安了——分明就是在提示他“物质不能凭空生成”啊。
“……能够被王所期待,真是万分荣幸。”周天力持镇定,装作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看见地微笑道,并将一开始就装配着决斗盘的左臂平举于胸前。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自己应该怎么办。
就算没有轻视任何人的恶意,曾经的周天也和所有协会员工一样,把那个“王”视作一个藏头露尾的捣乱分子。不可能正面与会长抗衡,不可能对会长的计划造成本质的影响。
但现在……如果与魔王相对的神真的存在,此刻的周天无法想象除了面前的男人还有谁有资格冠上那个名号。
如果Aeon有心介入任何计划,那个计划就一定无法正常执行。糟糕的是,会长的计划直接而紧密地牵扯到了与神相对的那个存在……
“虽然不曾亲耳听过,不过确实有谁说过这么一句话。”Aeon的话更加看似不着边际了,而下半句则让周天直接愕然。“不要轻易被表象迷惑,无论何时都不能失去冷静……这时候别想太多了,享受难得的决斗吧,嗯?”
“呼……是啊。”周天一个深呼吸。
那句话……是他自己教育沈默时说过的话。其实他自己也经常不能做到……或许那种境界就算神与魔王也无法时刻保持吧。
眼下别想太多应该是正确的选择,只是……
“不曾亲耳听过,又该如何获悉呢?”就算是隔墙有耳或是他人转告,那也是“听过”,故周天有此问。
“哦,我是这么说的吗?”Aeon对此的态度相当无谓,就好像是学生回答问题被老师抓到了一个连老师自己都不怎么上心的小语病。“嗯,我应该算是‘看’到的。”
“……”周天无言以对。
莫名其妙。不过算了。
确实是一场难得的决斗……就暂时将身份和任务抛诸脑后,享受这一切吧。
这是身为决斗者的本分。
“决斗。”双方皆沉静地宣言道。 [周天 LP8000]
“难得是我选啊,那么我先,抽卡。”Aeon并没有多余而假惺惺地谦让,劲道十足地抽出了第六张手卡。“防守怪兽,盖一张卡,到你了。”
封闭式开局,无法判定卡组主题……虽然身为决斗王,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见过Aeon的决斗,但他从来都不执着于任何一种卡组……事实上他用的总是当时代的主流卡组——换句话说就是无魂卡组,所以深受魂力相性束缚的里决斗界中人大都不太正视决斗王的存在。
而现在看来,决斗王其实是一个能随意使用各种不同的主流卡组的里决斗界中人……想想就恐怖。现在他使用的会是主流卡组吗?比如……不死同调?暗同调?猫僧同调?剑斗兽?
不行,要冷静,冷静……
这次的对手确是举世无双的强,似乎心乱也是情有可原……但冷静若是只有对上比自己弱小的存在才能保持,这种冷静要之何用?
总之,王的过往战绩对眼下推测王的卡组主题没有任何帮助。走一步看一步吧。
“抽卡。”周天神情是十分难得的肃穆,“「未来融合」,出示「铠黑龙—电子暗黑龙」,从卡组将魔角、翼刃和龙骨送去墓地。召唤「电子暗黑本影」,攻击!”
与Aeon相反,他的卡组从一开始就泄露出了主题:比起表电子的爆发,更侧重稳步压制的里电子流。
“「见习魔术师」破坏,以其效果特殊召唤「同调融合者」。”Aeon的盖怪是早已不再流行但仍然颇有可取之处的特别的遗言系,只是效果的目标不仅仅是非主流这么简单。
“同调……融合者?”周天哑然。就算拥有协会不可单纯以超前来形容的卡片数据库作后盾,他竟然也对这张卡一无所知。
而如此超出协会掌控范围的卡,居然被双方的决斗盘承认了!
“这是2星的魔法师族非调整效果怪兽。”相对于周天的骇异,Aeon波澜不惊地解说起这只在盖伏前一刻显现出了「融合」魔法卡上右边的小鬼的形态的奇特怪兽。“若作为同调素材送去墓地,则可检索一张名字带有「融合」的魔法卡。”
同调加上融合……似乎是一个奇特的卡组啊。
“放置盖卡。攻击过的电子暗黑本影结束阶段时破坏。这时可以用场上或手卡的怪兽卡为代价,回收暗属性机械族怪兽或者复活龙族怪兽。”周天的心态逐渐平稳下来,同样详细地为Aeon解说他的这头从外观、数值到效果都肖似地狱龙的黑色机械飞龙。“我将手中的猎龙送去墓地,回收「电子暗黑魔角」。结束回合。”
“等级为3,墓地中是机械族与龙族的双种族,替代了因里电子组件装备条件弱化而难以与里电子流契合的地狱龙呢。”Aeon轻笑道,补完了解说剩下的部分。“我的回合,抽卡。召唤「废品同调士」,以其效果复活「见习魔术师」。这时见习魔术师会无意义发动效果,需要连锁吗?”
“不用。”周天摇头。
废品同调士……最初的调整之一。虽然目前并没有以它为核心构建起的凶残主流卡组,但任人都能看出它效果中蕴藏的潜力。肯定终有一天能够成气候吧。
能够一卡完成4或5星的同调召唤是废品同调士最大的魅力之一,现在Aeon会召唤什么5星同调怪兽呢?还是会把两体2星的魔法师一起用上……
“反转召唤「同调融合者」,并将等级2的它和等级3的「废品同调士」调和!”Aeon的选择是5星,“同调召唤!「科技属 超图书馆员」!”
“看上去是什么系列的怪兽……”当然这系列也是听都没听过,但周天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于5星来说攻击力非常合格了,不知效果如何?”
“每次同调召唤发生,我抽一张卡。”Aeon还是一派轻松。
“没有次数限制吗……那还真是异乎寻常的强力啊。”周天客观地评价道,话中的感情不免有些复杂。“加上这个攻击力,绝对是最强的5星同调怪兽吧?”
“放心,以我这个对应里决斗界的卡组,并不能发挥他十足的威力呢。”Aeon还是轻松地微笑着,“根据同调融合者的效果,检索「简易融合」。”
(“哦,这个吗?”)周天发觉自己之前对Aeon的卡组主题推测有些草率了。(“这样的话,融合就只是凑同调素材的辅助手段了……归根结底是同调中心。”)
“手中的「调和支援士」送去墓地,「速攻同调士」特殊召唤。它能且仅能支持指定同调士为素材的同调召唤。”随着这Q版牛仔打扮、拥有一双同调士特色的大眼睛的怪兽的登场,Aeon的主题终于显现端倪:第三代动画主角的卡组主题,「同调士」。“陷阱卡「限制苏生」,「调和支援士」复活。等级1的「调和支援士」、等级2的「见习魔术师」和等级5的「速攻同调士」调和!同调召唤!「王道战士」!”
“不十足也已经很可怕了。”周天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根据调和支援士和超图书馆员的效果各抽一张卡。”Aeon依旧只是微笑……微笑似乎是他常驻的面具,掩盖了他真实的感情。“发动王道战士的效果,从卡组特殊召唤「氮素同调士」。魔法卡「简易融合」,融合召唤「音乐家帝王」。等级5的「音乐家帝王」和等级2的「氮素同调士」调和!同调召唤!「氮素战士」!根据氮素同调士和超图书馆员的效果再各抽一张卡。”
于是,在这一回合,Aeon用了五张卡,并先后补充了五张手卡,召唤出了三体合计足以致命的同调怪兽。这种威力的展开在表决斗界可谓司空见惯,但在里决斗界却是令人丧胆的神乎其技——尤其可怕的是,以他的对手位列里决斗界顶尖的强大,也不能压制他的展开。
“进入战斗阶段。”Aeon继续按部就班地操作。
“「威吓的咆哮」!”多亏有这连神都能挡住的防御措施,周天才能较为简单地保持淡定。
“那么盖一张卡,到你了。”Aeon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失望,随手盖下满满六张手卡之一。
“抽卡!”总算是没有被瞬杀,只是凭借攻击力虽强却有难以逾越的明显限界的里电子组件无法应付眼前数量质量皆属上乘的同调怪兽群,未来融合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虽然仅仅还需一回合而已)。周天若不勉强一下自己的卡组,玩一次爆发,就只有……
“……召唤「黑色炸弓单球」,复活「电子暗黑龙骨」。等级4,「电子暗黑龙骨」;等级3,「黑色炸弓单球」。调和!”经过一段不能算短的思考,周天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同调召唤!「黑蔷薇龙」!”
“超图书馆员强制发动作为连锁1。”Aeon的风格偏严谨的样子,或许是身为决斗王的必须吧?
“黑蔷薇龙作为连锁2发动。Black Rose Gale!”周天的宣言底气并非十足,某件显而易见的事物干扰着他的心境。
“连锁3,”Aeon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顿时将周天的表情从犹疑化作错愕。“「效果遮蒙者」从手卡送去墓地,这个回合无效黑蔷薇龙的效果。连锁2处理但无效,连锁1抽卡。”
“……”周天似乎深受打击,一时无法回神。
“不是本体,会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Aeon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难以断定这番话的动机。“不过即便只是一般复制品,以你的属性竟能使用也真是让我颇感意外。”
“……”周天表情苦涩地摇摇头,半晌才道,“这是会长给我的特许。”
“嗯,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Aeon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得到她如此的信任了。”
“信任……”周天目光低垂,过了时许又摇了摇头。“唉……”
“这并不需要怀疑和哀叹吧?没有相当程度的相互信任,是不能赋予对方兼容自己拥有的本体之分身的能力。”Aeon淡淡地叙说着很了不起的事实,“若想进一步使用对方的本体之本身,就不单单是信任的问题了。”
“……谢谢。”长久以来都是教师和长辈身份的周天从Aeon这里收到了难得的被说教的体验,感觉多少有点怪怪的,但心中同时也涌起了宽慰和感激。
“有些事情不能交给你,也是因为你不适合而非不能信任,不是吗?”Aeon进一步的劝解之中透出了对周天和衍令人惊异的深入了解。
不过对于眼前的人,周天已经不会产生任何惊讶了。
“是啊,我不适合。我不仅仅是会长的手下,我不能为了她违背自己的原则,也不能放任她走向不归路。”本来已经有些释然的周天说着说着表情又苦涩起来,摇了摇头,“……其实这是自欺欺人罢了,那些事情我不做还是有别人会为她做,别人做不了那她也会自己去做。会长走向深渊的步伐甚至没有因为我所谓的原则和劝谏而放缓一丝一毫。破灭的命运,或许真的已经无法改变了。”
“……确实,扭转命运的关键并不在你手中。”沉吟许久,Aeon并没有继续开导周天,而是下了这般的结论。“而身处关键点的人们,却都深陷于各自的心魔之中无法自拔。希望,或许真的并不存在啊。”
“心魔……”周天摇头苦笑,“不在关键处的我,何尝没有被自己的心魔所困?”
“……呵。”沉痛的气氛弥漫许久之后,被Aeon的这声轻笑划破。
“?”丝毫无法从视野中找到笑点的周天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对方。
“没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仿佛刚才的绝望只是一场幻觉,Aeon又回复了一贯的轻松微笑。“如果刚才的话被他听见的话,我现在肯定已经被一拳打飞到天津去了。”
飞到天津……若视为夸张的修辞手法,别说符不符合王的气度,根本就是孩子气到不应该从成年人嘴里听到的字句。那么,或许并非夸张而是实事求是的说法?
“即便无法成为关键的推力,至少,我们可以让自己不成为阻力。”Aeon正色道,算是为这一番对话作结。
“多谢阁下提醒。”周天闻言,顿生豁然开朗之感,重重一点头。
场面随即陷入了怪异的沉寂。
“……决斗是最能引发决斗者话题的场合,但恐怕也是最不适合聊天的场合了。”Aeon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确实如此……不好意思。”等待着对方的周天这才惊觉自己根本不应该是等待的一方——这还是他的回合呢。
回过神来的周天重新审视起眼下的局势。
简单来说,非常不利就是了。
展开来说的话……除了Aeon为简易融合支付了1000之外,双方皆为无伤。但Aeon场上有3体强大的同调怪兽,其中战斗力最低者也能与周天场上唯一的怪兽「黑蔷薇龙」打成平手,另外还有着一张完全未知的盖卡和无意义留场、特定情况下可以很有利用价值的「限制苏生」,手卡更是有每一张都蕴藏着未知之恐怖的足足5张。相比之下周天手卡只有3张,场上除了唯一的怪兽外就只剩会在不知道能不能轮得到的下回合融合出里电子奥义的「未来融合」了。
周天这回合的通常召唤已经使用,使得依赖通常召唤的里电子卡组的本就不多的可能性被进一步压缩。
话说周天的开局已实属非常不错,起手未来融合而且迅速堆下了两体能成为里电子组件装备对象的高攻龙。形势演变成这样只能说Aeon实在是太强了。
“黑蔷薇龙攻击超图书馆员!Black Rose Flare!”没有过多的犹豫,周天便下达了这样的攻击命令。以眼下场上的战力对比,黑蔷薇龙的牺牲只是时间问题,不趁现在相杀的话,牺牲就会毫无价值,这是情感上再怎样重视这张卡也必须要正视的现实。
“相杀。”Aeon的盖卡没有发动。考虑到超图书馆员拥有兼顾展开和压制的强大效果,可以保住的话基本没有不这么做的道理,那张盖卡应该确实不是能阻挡这一击的防御用卡。
“放置盖卡,结束回合。”周天就这样留空前场移交了回合主动权。
“我的回合,抽卡。”Aeon手卡满满6张,用的又是展开迅猛的高速同调卡组,周天那薄弱的防御能起到多少作用真是叫人不敢深入去想。
“发动王道战士的效果,特殊召唤「螺丝刺猬」。进入战斗阶段。”有些出乎意料,Aeon并没有进一步展开,连通常召唤都没有进行就开始了攻击。“王道战士直接攻击!”
周天默默挨下了这沉重的一击。矫揉造作地为了这种程度的虚拟冲击而呻吟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周天 -3000 LP5000]
“接着是氮素战士的直接攻击。”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指定个顺序就宣言一起直接攻击,但Aeon还是这样按部就班。果然,严谨是身为决斗王的必须吧?
而严谨在这一回也体现了其价值。
“「血之代价」!”周天在刚才那沉重的一击整个过程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的盖卡突然发动。“支付500基本分,[周天 -500 LP4500]召唤「电子暗黑魔角」,发动效果装备「电子暗黑……”
“连锁2,魔法卡「禁忌的圣杯」。”又是一击当头棒喝。不是盖卡而是从手卡发动的,应该是这回合抽到的卡。“直到结束阶段时,电子暗黑魔角的攻击力上升400,但是效果无效。”
“……”周天剩下的台词尴尬地卡在喉咙口。
“连锁1处理但无效,电子暗黑魔角的攻击力为1200。战斗卷回,氮素战士转为攻击魔角。由于这回合发动了魔法卡,伤害计算时攻击力上升1000。”
“真不愧是,王。”周天阖眼叹息,除此之外无话可说。[周天 -2600 LP1900]
“防守怪兽,到你了。”Aeon在主要阶段二也没有展开,以这感觉是铺垫性质多于防御的盖怪结束了回合。
“……抽卡。”周天好好稳定了一番心绪,这才将卡抽出。
那样的高速同调卡组,在手卡6张、怪兽区3个空位的前提下,竟然会无法展开吗?
还是说,王……留手了?
对于一直被公认为里决斗界顶尖强者的周天,居然要依靠对手施舍的生机才能苟延残喘到自己回合试图逆转,这可是比被说教还要……还要难得的体验。
无论周天涵养有多好,即便相信王纵使真的留了手也不是恶意为之,周天心下也是颇感恼怒不甘。
毕竟,周天到底还是个决斗者。
“根据未来融合的效果,准备阶段时将「铠黑龙—电子暗黑龙」融合召唤!发动效果,装备「黑蔷薇龙」!”伴随着周天不免带上了些怨气的吼声,里电子流奥义终于降临到决斗场上。“「暗黑爆发」回收「黑色炸弓单球」,召唤!以其效果再复活「电子暗黑龙骨」!”
“这次,是你自己的「决斗龙」了吧?”在周天因连续的大声宣言而不得不暂停休息的间隙,Aeon淡淡地一语道破。
“等级4,「电子暗黑龙骨」;等级3,「黑色炸弓单球」。调和!”周天不知该如何回应Aeon的这句话,只有继续操作。“触及此钢铁逆鳞者,自求多福!同调召唤,「动力工具龙」!”
周天虽不像他的那个大叔同伴那样沉闷,却也不是随便卖弄华丽的类型。即使只是那样简短的召唤词,也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而同调召唤演出中,最后贯穿龙骨所化的4颗星的光柱的金黄颜色,说明了同一件事。
本体的「决斗龙」……然而,却是机械族。
“虽然不想刺激你,但是……你也明白的吧?”Aeon与那玩具般造型的机械龙对视了少许时间,忽地叹道。面具般的微笑,终于无法继续保持。“这样,还不够。”
“是啊,这个姿态,并不是真正的「决斗龙」。”周天没有反弓单,而是承认了这一事实。“我想,正是我的心魔阻碍了它真正觉醒。”
“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有三体8星的决斗龙从未认可过任何「人」。这样的「人」,以后恐怕也不会出现……”Aeon这番神棍的叙述怪异地强调了「人」这个字——换言之,就是存在过被那三体决斗龙所认可的「非人」。“这,算是破灭命运的一个侧面反映……吧?”
“那两个孩子……难道为她们而创造的决斗龙,也不愿承认她们吗?”Aeon的话令周天大为震惊——至于Aeon的话的依据,若是到了这地步还质疑这种蠢事的话,未免也太不上道了些。
“……”Aeon没有回应周天的提问,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但是,沉默本身已经能说明很多事了。
“这样啊……”周天不禁仰天长叹。“……希望,果真是不存在吧。”
“……抱歉,给你增添了不必要的困扰。”良久,沉默终于被Aeon打破。“现实确实是这般无望乃至绝望……但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就不应当放弃希望。这样,或许还能从命运的缝隙中争取到一丝生机……”
“一息尚存……吗?”周天继续仰着头,阖上双眼,仿佛天空布满了令他难以直视的痛苦。“Cherish the vain hope……Until death sets us free?”
“……”似乎是无言以对的Aeon将右手举到眼前,手中白光一闪,一张卡凭空出现。
闭眼仰头的周天没有看到对手这意味不明的举动,而等到他终于不再沉溺于痛苦时,那张神秘的卡早已在同样的白光中消失不见,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不用向我道歉,要道歉的反而是浪费时间的我才对。”周天将激荡的心绪重新平复。“你仅仅是将我终有一天要面对的现实提早告知而已……有心理准备绝不是坏事。”
“……”Aeon没有置评。
“决斗继续!我发动「动力工具龙/本体」的效果,从卡组将装备魔法卡「魔导师之力」加入手卡。接着将它装备给铠黑龙,「团结之力」装备给动力工具龙!”周天有些怪异地将这两张长期限制的装备魔法卡分散装备,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铠黑龙攻击王道战士!Full Darkness Burst!”
“……”Aeon依旧和他的盖卡一起静默。
“然后动力工具龙攻击氮素战士!这时发动动力工具龙的诱发即时效果,将魔导师之力转移给它装备!”周天之前分散装备便是为了眼下的这一着,输出比起直接全装备给动力工具龙提高了2500。如此一来,若这一击通过,周天便能取得逆转胜利。“Full Metal Demolition!”
“魔法卡「禁忌的圣木仓」。”Aeon终于不得不放弃臧默,呼唤出穿越程度更加厉害的第二件禁断圣器。“直到结束阶段时动力工具龙的攻击力下降800,但是不受这之外的魔法·陷阱卡的效果影响。”
“也就是说……装备魔法的加成全部会失去!”周天脸色大变,甚至没意识到这张盖卡上回合就已经存在,Aeon却放任黑蔷薇龙与图书馆员相杀。
正如周天所言,动力工具龙的攻击力由此一举暴跌了4900。
“我将团结之力送去墓地来代替破坏!”幸好动力工具龙有某种程度的破坏耐性,抵挡住了氮素战士的重拳反击,周天的场面损失因此没有很惨重,但是基本分已所剩无几。[周天 -1300 LP600]
“我就这样结束回合。”周天的手卡已经用尽。
“……我的回合,抽卡。”于是Aeon又是6张手卡,这对比真叫人看得都头大。
尽管损失了一张装备魔法卡,铠黑龙和摆脱了圣木仓那不知该说是加护还是诅咒的效果的动力工具龙的战斗力依旧不是氮素战士所能正面抗衡的。即便Aeon先前确实留了手——不,留手已经是太过明显的事实——总之到这里也必须是尽头。
周天期待着王的逆转。
“魔法卡「增援」,检索「废品同调士」,召唤。”面具般的微笑没有因为决斗再开而回到Aeon脸上,决斗王面无表情地操作着。“复活「同调融合者」。”
“要同调召唤7星的同调怪兽吗……莫非是暗黑俯冲轰炸机?”如果真是这样,那周天还真是稍微有点难以接受。
“反转召唤「模仿幻想师」,复制动力工具龙的原能力值。”Aeon似乎因为刚才的对话而精神钝化,有点……心不在焉?“等级2的「螺丝刺猬」和等级3的「废品同调士」调和。同调召唤,「废品战士」。”
“是这样吗?!攻击力必定高过对方原攻击力2300的组合!”周天略微一惊。废品战士的搭档通常使用计算器人为多,但现在Aeon使用的下级魔法师组合虽然罕见却也有短小精悍的优势。“加上同调融合者就是5400攻击力……这样的话……”
“废品战士的效果发动。”Aeon继续如同没听见周天的话一样自顾自操作着。“魔法卡「同调解除」,氮素战士回到额外卡组,特殊召唤「音乐家帝王」和「氮素同调士」。等级5……”
“啊……啊?”方才因败局已定而放松下来的周天顿感莫名其妙。
“……!”周天的声音让Aeon立时惊觉,中止了毫无必要的同调召唤。“战斗。废品战士攻击动力工具龙!Scrap Fist!”
攻击哪个都一样,各种意义上的。两体机械龙都有以装备为代价来防止自身破坏的效果,但都没有减免那失败的战斗同时对主人造成的伤害之能力。在执行代替破坏之前,周天如风中残烛的基本分便已被这流星天落般的重拳彻底吹熄。[周天 -1100 LP0]
立体影像随风散去,在场的二人一时无语。
“你……真能如此清楚地看见命运吗?”良久,周天打破了凝结的气氛。“凌驾「宿命通」之所及,那样悠远而详尽的命运?”
“我……经历了那样的命运。”Aeon似乎是仔细斟酌了用词,再给出了这样的说法。“和我的那个老朋友一起。”
“经历……吗?”周天有些似懂非懂。
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还是不要再深入询问为好。
“命运或许注定是破灭,但是……”Aeon的语气如同死灰一般。即便言语本身出现了转折,语气也没有因而透出丝毫希望。“命运若是既定,则必能预知……既能预知,岂有不能改变之理?”
“是这样没错。”周天点头。“某种意义上,我们也已经预知了。那么,也就没道理去做这种命运的傀儡啊。”
“问题是……能改变的东西,还能称之为命运吗?”Aeon的逻辑就此绕成了死循环。
“这样说来,命运还真是个自我定义陷入逻辑荒谬的糟糕词汇啊……”周天为Aeon的自我纠结总结道,“要打破这个悖论其实也很简单吧?只需要将‘命运注定’这个前提抹消掉。然后,改变它就可以了。”
“是啊……”Aeon的语气中终于回转了一丝活气,“虽然目前看来你我并未掌握改变命运的关键,但是事实如何又有谁能知晓?”
“这方面我对自己的信心倒不是很足,不过……”周天并没有干脆而热血地承认Aeon的话,“你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才对吧?”
“也许。”Aeon沉吟时许,才保守地予以回应。
“也许,吗……?”周天轻叹一声, “希望你能够回心转意,更希望日后不会以敌人的身份再会。”
说完这句话,一个矮小纤弱的身影在周天脑海中闪过,勾起了一个自嘲的苦笑。
“我也该去为改变这个所谓的命运,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周天带着这份难言的苦涩,转身下楼。“失陪了……”
“……”Aeon的回应则是沉默。
“对了……”已经进入楼梯间的周天突然想起了一个遗漏的问题,于是转过身去。“刚才你最后想同调召唤什……”
问句戛然而止。
因为天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卡片分割线=
EEV-CN000 动力工具龙/本体(Power Tool Dragon/Noumenon)
地 星7 机械 同调 A2300 D2500
调整+调整以外的怪兽1只以上
这张卡的卡名也当做「动力工具龙」使用。这张卡的同调召唤不会被无效化,同调召唤成功时对方不能把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控制权回归持有者。墓地或者场上表侧表示存在的这张卡的种族也当作龙族使用。有装备魔法卡装备的这张卡被破坏的场合,可以作为代替把这张卡装备的1张装备魔法卡送去墓地。1回合1次,可以选择场上表侧表示存在的1张装备卡转移给作为正确对象的这张卡。这个效果在对方回合也能发动。此外,1回合1次,自己的主要阶段时,可以从自己卡组选择1张装备魔法卡加入自己手卡。
◇移植了「机械龙 动力工具」的抢夺装备效果,加了个种族变更效果让它能被铠黑龙拿来装备(虽然这次没用到)。另外也别搞啥随机拿卡的把戏了,直接拿得了
EEV-CN005 电子暗黑本影(Cyberdark Umbra)
暗 星3 机械 A2000 D0
墓地存在的这张卡的种族也当作龙族使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这张卡不能从游戏中除外。这张卡攻击的场合,那个回合的结束阶段时破坏。场上存在的这张卡被破坏送去墓地时,可以从手卡·自己场上把1只怪兽送去墓地,从以下效果选择1个发动。●选择自己墓地存在的1只暗属性·机械族怪兽回到手卡。●选择自己墓地存在的1只龙族怪兽特殊召唤。
◇地狱龙真是典型的平衡性的牺牲品,原作再现度就这么没了。说真的,里电子组件就算能够装4星怪其实也不见得多逆天。依赖通常召唤和装备怪兽,终究也就那程度了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32:03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7-6-28 11:30 编辑
断章 与凡人的境界线
凡人,构成了世界人口的绝大多数。
不过,这在乐天派中并不成立。
即便不算上那个从未在形式上加入的家伙……也达到一半对一半。
吴心,星羽。
单逸,姜凡。
话说从头,乐天派的组成,乍看是很奇特的。
主要活动于同一所高中,年级差却达到二。
这种组成很奇特,又有一半是非正常人类的小队,其结成似乎应该是和那一半成员的“非正常”密切相关,是吧?
但不是。
神奇的乐天派,不过是青梅竹马和共同爱好这两个单纯原因造成的结果罢了。
乐天派可以追溯到星羽和姜凡初一、单逸初二、吴心初三的时候,更早的时候四人便已结识,只是直到那时才以决斗为主题结成队伍……算来乐天派完整存在的时间不过是三年。
宝贵而短暂的少年时光的,珍贵的三年。
总之,乐天派的结成,是简单而纯真的。
……大概吧。
这样单纯的事情,其实也未必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什么邪恶阴谋的一部分啊。
毕竟就连比乐天派的结成还要简单纯真的星羽,都是非正常人类的一份子呐。
这次没有大概了……总之,事实究竟如何,想必队里的非正常人类——包括那事实上早已加入乐天派的家伙——也毫无头绪吧。
不要介入这种事情,平凡地活下去才比较好,绝对是这样没错的吧?
毕竟吴心也好,那家伙也好,都没有因为那啥力量而获得长久的快乐。
可是,不甘心啊。
和单逸一样,被排挤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不甘心啊。
别说沈默了,光是稍微想到吴心,甚至星羽,都会破坏姜凡的心情。
他们的世界距离姜凡如此之近,近在眼前,却无法企及。
就算知道凡人侵入他们的世界,最好的结果也是遍体鳞伤地被踢出来,姜凡也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不忿。
单逸肯定也是一样。
嫉恨早早地扭曲了单逸曾经笑容常驻的脸……曾经以事不关己的态度淡然处之的姜凡,终于也因为半路出家的沈默走上了同样的道路。
后来甚至星羽也来给他雪上加霜……
算了。
今天可是生日,别老想那种事了。
虽然,很快还是不免要亲身直面那些希望能忘却的人……
姜凡走进茶楼。
此时,是2009年1月30日,13时50分。
同学会的地点,茶楼二楼……其实说楼层没有什么意义,一楼只是入口加柜台。
一群不甘寂寞的刚刚摆脱高中生涯不久的青年,凑在一起闹哄哄一片,实在太好找了。
不过里头也有一个很扎眼的家伙,一声不吭孤零零喝闷茶……自然也不会有第二人选。
于是姜凡大摇大摆走过去,照着这明显心不在焉的家伙的肩膀用力一拍。
啪。
那家伙就好像颈关节生了锈似的,费了好大劲才转过头来面对姜凡。
“姜……”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呀……”姜凡摇摇头。“怎么又一个人发呆?”
是因为之前给了自己“生日要开心”的心理暗示吗?姜凡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来面对沈默时也可以心情愉快。
“……”沈默没有回击或解释,僵硬地将头转了回去。
嘁,还是这副鬼样……好像从去年快高考的时候被周行健拉出去谈心开始就变得失了魂一样,到底是受了什么打击?难不成快一年了都没缓过来?
……等等?同是傻呆呆的模样,好像有什么地方很不一样了?
“诶,这么说……”姜凡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沈默旁边,终于发现了违和感的来源。“你的眼镜呢?”
“……”还是没有任何答复。
混蛋,到底是没听到还是又有什么超自然因素使得这个问题不能回答?
“喂,不管是忘带,还是干脆做了个手术,吭一声会死啊你?”姜凡照着沈默脑袋就是一记,稍微排解了下怒火。不出意料,这货还是没有反应。
姜凡开始四面环顾以转移自己注意力,免得怒火继续积累……却发现这里不止自己旁边的怪胎身上有怪异之处。
“嗯?星羽还没来么?这不像她啊?”这句话不是对沈默说的,而是对桌边的所有可能知道星羽下落的人发出的询问。
然而不等任何人开口——
“哐当。”一声略显沉闷的瓷器撞击声穿透同学们的喧哗传入姜凡耳中。
方位:旁边的怪胎。
“哇!”一向哗众取宠的姜凡被吓了货真价实的一大跳,赶忙起身躲开流淌的茶水,扶起怪胎还有五分之一杯茶的杯子。“你搞屁啊!”
“……”怪胎木然放任茶水从桌沿滴下打湿他自己的长裤。
“……”姜凡瞠目结舌。
这不大不小的骚乱很快就被服务员扫平了。
但是姜凡的心情和沈默的裤子都没法简单回复原状。
“靠,你中邪了还是怎么的?”姜凡满怀不爽地重新在沈默旁边坐下。
在姜凡眼中,沈默一直都有点不正常,但也从来都只限于“有点”。
而现在的程度当然是太超过了。
“星羽……”处于格外的异常之中的沈默只有这两个字的回答。
“刚才我问了下班长,星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手机好像也换了,联系不上。”觉得这种答复没头没脑简直不能称之为答复的姜凡一脸没好气。“怎么,和她有什么关系?”
“……”仅仅说了刚才那两个字之后,怪胎又陷入了沉默。
“嘁。”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牛弓单琴的姜凡翻了个白眼,果断起身换座位。
和内向到略显自闭的沈默不同,姜凡的朋友可是很多的,所以不愁说不上话。直到同学会散会,姜凡都没有再看沈默一眼,也想不出哪有那么做的必要。
只是,虽然姜凡和同学们话题不少,聊得也算愉快,却没有一个人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个都没有。
而星羽,别看她好像神经大条的样子,乐天派成员的生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一次。
吴心和单逸也一样。
至于沈默,因为和姜凡相处不融洽,尽管刚上高一时通过某周姓班主任组织的自我介绍也算是知道对方的生日,但互相刻意遗忘,不在讨论之列。不过,他也从来没忘记过星羽、吴心和单逸的生日,尽管并没有多少次祝贺的机会。
这就是……能说上话的朋友,和能交心的亲友,之间的差异吗?
这样说来,姜凡其实不比沈默优越到哪里去。
直到同学会散会,姜凡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堵。
虽然试图用“没人记得自己生日”来解释,却总觉得不太对。
离开茶楼,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姜凡才渐渐回味出问题在哪。
星羽……星羽的状况非常,非常不对。
怎么会整个人突然说消失就消失得那么干净?
干净到乐天派的羁绊都不复存在了一样?
接着姜凡就无法不想到那个从头到尾只说了三个字的怪胎。
那三个字,一个是说了半截的他的名字,剩下两个就是“星羽”。
当时以为是问他星羽为什么不在……但现在仅仅是稍微一深思,就发现显然绝不是这样!
难道说……那货的消沉,和星羽的离奇消失有关吗?
也就是说……星羽其实是被卷入了“那些人的世界”所独有的纷争之中了吗?
“嗯?”走神的姜凡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本该很熟悉,但现在的状况有点古怪的地方。
而一个非常熟悉的人,正站在一道关紧的卷帘门前,若有所思。
这里,是他们常来的卡店。然而,却在生意本该最兴旺的时候大门紧闭。
而站在门前的人……
“哦,姜凡啊。”那人也注意到了姜凡的存在。
“二哥,卡店是怎么回事?”姜凡走上前去。
“乐天派已经是过去式了,这种称呼也不要再提了。”好久不见的单逸叹道,“说是彻底关门了……算时间就在你们刚离开S市去上大学的时候。”
“这么说来……周行健也就是在那时候辞职的,然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姜凡回忆起先前在闲聊中从曾经的班委那里了解到的讯息。
“你们的班主任?”单逸的记性倒是相当不错,闻言陷入了沉吟。
稍后时刻。
二人正一边行走一边谈论着周遭的异状。
“原来如此,星羽突然没了消息吗?”单逸如此总结姜凡提供的情报。
“而且那个怪胎好像知道什么,可惜当时我没注意到。”提起这个姜凡便恨得牙痒痒。
“现在也不好去找沈默问了。况且以他当下的状态,恐怕问了也不会得到有意义的答复吧。”单逸无奈地叹道,“卡店老板和你们的班主任在你们毕业后立刻同时消失,恐怕也不是巧合。”
“也就是说,老板和周行健都是老大他们在‘那些人的世界’的对头派来的间谍吗?”内心向来保持着与外表全然不匹配的冷静的姜凡,此刻也是难掩忿然。“还把星羽牵扯进去,现在她怕是已经……”
“牵扯……”单逸咀嚼着这两个字。
“诶?有什么问题吗?”并非做作,姜凡确是感到莫名其妙。
“我或许是没有在‘那些人的世界’生存的资质,但……”不知是经过了多么漫长的沉淀,才能让心高气傲的单逸承认这一事实。“我还是能隐约感觉到,星羽恐怕和我们不一样……她本来就是吴心他们的同类也说不定。这样的话,她还能算是被牵扯的吗?”
“资质?那种东西……”这种理由一直都让姜凡难以信服,怨气甚至让他完全没有把单逸后面的话听进去。
“那种东西怎样都好。”单逸不耐地闭上双眼。要他承认那种东西已经非常勉强了,要他不产生抵触情绪是不可能的事。“其实我们知道了这些又能怎样?身为凡人的我们,难道能在‘那些人的世界’的纷争中取胜,救回星羽或为她报仇吗?”
“还真是不像……二哥你说出来的话呢。”似乎是到底没法一下子改掉口头禅的关系,姜凡顿了一下却还是用了老样子的称呼。
“我只是叙述事实而已。”单逸生硬地答道。
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置身于一条长长的暗巷的中央部分。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鬼地方发生了多少他们最最不喜闻乐见的事情,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绕道。没什么可羞耻的,说到底连沈默和吴心也会尽量回避经过这里。
可惜,那些事情,他们二人也只有单逸知道其中最不灵异、最最容易接受的那一件而已。
而很快,这条暗巷的黑历史就会添上浓墨重彩的新一笔。
“这就是所谓凡人的苦痛吧。”二人背后突然传来第三方的声音,声线带着不自然的沙哑。“果真是充斥着凡人专属的无谓呢。”
“谁?!”在这种让脚步声格外清晰的僻静之所毫无察觉地被人接近身后,换做谁都会像单逸这样反应激烈地跳起来转身吧。姜凡没有喊出声,但身体的反应也是同样激烈。
能如此潜行,说明对方并非常人。
潜行这般成功却出声显露自己的存在,说明对方对自己的能力信心十足,可以随意放纵其心中的恶意;或者,完全没有恶意,只是想一起交流下想法。
——话是这么说,属于上述后者的希望实在是渺茫呢。
“死人知道这些做什么?天堂地狱还是冥府什么的都不存在哦。”结果非常遗憾,对方确实是敌非友。伴随着他的话一起袭来的,是将三人一起包裹其中的浓重的黑雾。“而且,我也已经不再需要名字了。”
周围变得漆黑一片,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三人的形象的每个细节都比之前在夕阳余晖下更加清晰。
对于单逸和姜凡来说很陌生,但却为所有里决斗界中人熟知的,黑暗决斗。
对方的身高对于男性来说偏矮而对于女性来说略高,而之前“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女性化的感觉,看来对方其实是“她”的可能性较高。
之所以要用这么迂回的方法来推测,自然是因为对方的穿着简直可谓是“遮蔽”的具象化。似乎本就是为遮掩身体曲线而设计的宽大黑色长袍从头到脚将之笼罩其中,伸出袖口的双手套着厚实的黑色手套,脸部没有被兜帽遮挡的部分也被没有表情的、显然覆盖了整张脸的黑色朴素面具挡住,面具厚重到看不出其背后的脸型,眼孔貌似也是单向透光镜片之类的设计。
全身上下的外表特征,就只有身高没有被遮蔽了——当然,前提是长袍下的双脚没穿增高鞋之类的玩意。
“……你,在害怕什么?”对比精神紧绷一言不发的姜凡,单逸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镇定,打量完对方的穿着后如此说道。
“害怕?笑话!”对方的反应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冷笑话一样,“你们这种在我等面前毫无立锥之地的凡人才该害怕吧?”
“是吗?”单逸却不敢苟同,“那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你眼中的死人知道?”
后面本来还有一句,但单逸没有说下去。
如果那个设想真是事实的话……那么单逸和对方一样不敢正脸面对彼此。
“……”姜凡若有所思。
以他的聪明,或许和单逸想到了一块儿。
不过即便确实猜中了单逸没有说完的部分,他也同样绝无可能将其挑明。
“我可没兴趣遵循凡人的所谓原则,凭什么要让死人死得明白?”虽然尽力试图表现得强气,但是对方的底气明显被某种怯懦所腐蚀。“在你们生命的最后几分钟,好好亲身体会一下何谓绝对的力量差距吧!”
言毕,对方稍稍挽起左袖,露出左腕上一个和5D's标准决斗盘差不多大小但是形态狰狞的黑色决斗盘。
——后来被称作“暗痣者决斗盘”的,只在里决斗界少量发行的稀罕款式。
这个过程不免露出部分手臂,但是手臂也被厚重的毛衣之类的衣物遮蔽了,手臂的肤色和确切粗细依然不可知。毕竟现在是冬天,这样也只能说是无可厚非。
“有必要……遮遮掩掩到这种地步吗?”即便情势已然如此凶险,单逸仍是不禁哀叹。
“你……该不会是想要一挑二吧?”姜凡注意力的焦点则是放在另外的方面,也是眼下比较主要的问题。
“当然,不然怎能表现出实力的差距?”对方的自信近乎盲目,这是强者的权利。
“力量的差距,在真实战斗比在决斗中体现得明显得多吧?”虽然性质上简直是作死,单逸还是克制不住反唇相讥。“这种多余的作风是你们那群人的共性吗?还是说……”
说到这里,单逸突然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剩下的话和无谓的想法一并甩开。
“弱者的诡辩我听不下去,你们左右不了我的决定。”对方怫然不悦。“况且黑暗决斗结界已经展开,你我都没有退路。老老实实准备你们最后的决斗吧!”
“好吧……”单逸轻叹一声,似乎在放弃以语言挑拨上与对方达成了共识。
“……”姜凡从最初就没有挑拨的打算,心情复杂的样子,无言地将决斗盘展开。
话说回来,“为什么突然窜出来就说要杀我们两个凡人”这个貌似挺重要的问题被他们三人同时忽略了……或许,问题的答案可算是心照不宣了?
“决斗!”三人都用了常规程度的音量来宣言决斗开始。
“对了,差点忘了……”对方突然想起了什么,“二对一的官方规则当然没有,而就我所知,进行过二对一决斗的只有两组六人而已……正好这六人中有我的姐妹,用的规则以及她们事后想到的修改意见我也听了,说出来给你们听听好了。”
姐妹……看来果然是女的,男性是不会如此称呼自己的姐姐妹妹或者女性挚友的。
“请便。”单逸出于礼貌的回应。当然了,就算提出异议想必也只会是无效。
“我选择加8000血或者多五张初始手卡都是可以的,不过我看没那个必要。”对方的自信依旧是那样满溢。[??? LP8000]“为减少不和谐因素,你们那边基本上按照组队决斗的规则处理,场地、墓地、除外区和基本分共通,卡组、额外卡组和手卡各自独立。放心,我不会以你们的二倍速行动,而是单纯的三人依次循环。但也因此,涉及卡组、额外卡组和手卡的效果需要和组队决斗区别处理,毕竟你们那边不存在‘当前处于前台的玩家’。你们的卡片需要从共通区域回到这三个区域时永远回到持有者那里,而卡片需要从这些非共通区域离开时——包括抽卡、检索、堆墓、削手、回收到手卡等——效果若由你们发动则只能由发动者接受,我发动的话则选一人接受……呼,说完了,没意见吧?”
如果沈默和吴心在场,应该会说“果然比临时想出的规则要考虑周全”这样的话吧。
“辛苦了,我没意见。”这样的周全考虑的成果自也得到了单逸的认同。
“我们就算有意见,你会听吗?”紧张感开始松弛的姜凡则吐槽道。[单逸&姜凡 LP8000]
“也是呢。”对方大方承认了姜凡吐槽的准确性。“那也就不用再废话了!先攻当然是只有一人的我!抽卡!”
从这劲道十足的抽卡来看,对方作为女性是性格相当活泼的类型。
……这加剧了单逸和姜凡心中的不安。
“规则对我们压倒性的有利,力量差距在决斗上的体现也肯定十分有限……”趁对方构思开局的空隙,单逸压抑不安,就事论事对姜凡道。难免有些自我安慰的意思,而且遗漏了一个浅显但动画看多了的人很容易忽略的重大问题。
“话是这么说,我们决斗确实并非没有胜算,但是……”姜凡看来是注意到了那个问题,所以表情很难真正轻松起来。
“少胡思乱想啦!胜算?就算是决斗,那种东西你们也是完全没有的哦!”构思完毕的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二人在她眼中全然无谓的对话。“从「黑旋风」开始!召唤「黑羽—苍炎之修罗」,「黑旋风」的效果,拿「黑羽—月影之卡鲁特」,盖后场,结束回合!”
很干脆的开局,同时也是“即将”会流行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旋风黑羽」的教科书式开局。
“这三张卡……”单逸的表情可以简单地用“黑线”来形容。
然而,他心里却涌起了不能简单形容的寒意。绝非出于黑羽卡组的潜力,而是……
“你们这些家伙用这种穿越卡都不解释一下的吗?!”重压下的姜凡失却平日决斗中的从容,吐槽从口中喷薄而出。
压迫着他身心的,也不是单纯的紧张、恐惧。
“哎哟,不好意思,这方面我确实没什么经验呐……呵呵。”变声装置也不能掩盖对方话中的邪恶笑意,“黑旋风在我召唤黑羽成功时可以检索攻击力比那低的黑羽,苍炎战斗破坏怪兽送墓时可以从卡组无效效果特召1500攻以下的黑羽,月影则是……加1400攻的黑羽专用欧尼斯特哦!”
“有点难缠啊。”身经百战的单逸立刻跟上了节奏。
“也就是这种程度的布阵,在实际敲打面前不堪一击!”姜凡喝道,“接着是我的回合,抽牌!”
不断加剧的战栗纠缠着二人的灵魂,让二人字面上看本应不卑不亢乃至于强势的话语,在根基上却摇摇欲坠。
若造成这份战栗的、从决斗开始前就在二人脑中不断翻滚的猜想为真,那么对方居然可以如此露骨地放纵恶意,还真是相当不可思议——这也是二人不能确信这个猜想的最大原因。
(“不行,不能再让这种胡思乱想继续下去了……”)姜凡开始集中精神,竭力摒除杂念。(“虽说已经很久不见……二哥应该不会随便放弃帝主题才对,那么……”)
“普召「雷王」,盖两张牌到……二哥,到你!”经久不衰的均卡开局。姜凡的开局和对方同样是典型而稳健的类型。
因为提及多次的怪兽展开力不断强化的问题,均卡逐渐减少乃至放弃了地粉碎、地割等除去魔法的投入,这两张限制的便利魔法卡也将在不远的未来——和轰炸机被禁止的那个未来相同的未来——解除限制。均卡转而偏向于投入速攻魔法和更多的陷阱,以期打断对方展开。因此,姜凡并没有经济的手段在自己的回合除去苍炎。
尽管不能立刻进攻,然而雷王完克黑旋风以及同调召唤,配合后场的坑,可以期待相当的压制力。当然,确有必要的话,也可以解放它来上级召唤帝。
话说回来,这个二对一规则对于习惯用“到你”类而非“结束回合”类的用语来宣言结束的决斗者来说,还真是有些难受呢。
“轮到我,抽卡!”单逸抽完卡后略一思忖,出于应当不会被拒绝的直觉,开口发问,“如果说是欧尼斯特……就是要‘送去墓地’来发动吧?”
(“问这样的问题……”)姜凡心念电转,(“就是强烈克制主流的次元帝了!而且手上应该有次元裂缝,这样的话……”)
“会是相当不错的展开。”对方的回答完全对不上单逸的问题,却极大地震撼了姜凡的内心。
“你……”姜凡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听垂死挣扎的杂碎叽叽喳喳的心里话还真是挺欢乐的一件事呢。”对方一边口吐充满轻视和邪气的话语,一边用右手轻轻摸了摸头部右侧,右耳的位置。看来,她不是“看破”了姜凡的心思,而是“听见”了细碎的心声。“呵呵,休怪我没提醒你们,别幻想在我面前抱有什么隐秘的想法……就算是沈默和吴心,也不能防御我这比「天眼通」「他心通」都更加无孔不入的「天耳通」!”
“……也就是说,”虽然一开始听得莫名其妙,但单逸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面色一沉。“我们的手卡和盖卡,乃至战略、战术,都形同透明!”
对于决斗,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优势!
“透明?这样说可不合适,又不是用眼睛看,我可没办法直接知道卡片的内容。”对方的话中有些遗憾的意味,但是更多的是始终未曾消减的邪恶笑意。“我也不能直接抠你们的记忆,只能听到‘当前的想法’……当然啦,话是这么说,克制不去想自己的战术和手边的卡片,可不是简单的才能哦。”
“……”姜凡咬牙不语。
“卑鄙?真是愚蠢到可笑的认知呢。”对方果然还是轻易就听到了姜凡的心声,于是冷笑道,“我可是堂堂正正使用我的能力,甚至都告诉了你们我在施展能力。使用能力是卑鄙?那么因使用工具而区别于其他动物的人类,岂非是卑鄙的化身?哈,虽然这样说其实也没错呢。人类的历史,光是被记载下来的阴暗渣滓便已数不胜数……这是多少所谓的英雄也不能照亮的黑暗!更多所谓的英雄,其本身甚至都被黑暗吞噬……”
“……嘁。”姜凡闭上双眼,扭过头去,似是无法反驳。虽然算是工于心计,但心计不是公然施用的玩意,对诡辩的作用远大于对正面辩论。而实力处于下风的当下,无疑正是诡辩所无从发挥的场合。
“你口中的英雄,”事已至此,单逸自然是作出和沈默、吴心当年相同的选择:大方说出想法。“似乎有所指?”
“当我身处深渊的边缘时,我的英雄可是拼上了性命想要保护我呢。”回忆这一段时,对方话中的邪气一度荡然无存,甚至出现了一丝幸福的滋味——但这只是昙花一现。“可惜不仅终究没能阻止我变成现在这样,连他自己都深陷心魔不能自拔了!”
(“失败的、深陷心魔的英雄……”)姜凡无法不联想到刚刚还一起聚会的某人,为之倒吸一大口冷气,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冻结。连这种事情上都……对方和“那个人”的形象,吻合度实在高得难以想象会是巧合!
——但即便如此,姜凡还是很难接受那样的事实。这,是当然的。
“你的英雄失败了,然后你就这样自甘堕落?”和刚刚还和某人在一块儿的姜凡不同,单逸没有产生那种联想,倒是心中被激起了一股无明火,“看你这嚣张跋扈的模样,真不敢相信居然是这种没志气的家伙!”
“闭嘴!”对方顿时被刺到痛处,跳脚怒斥道。“你们这些凡人怎么可能理解我们的绝望和苦痛?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唔!”单逸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反驳的余地,还反被刺中了痛处。
单逸一直都不想被排除在“那些人”的世界之外。姜凡也一样。
尽管知晓“那些人”的力量势必会伴随着与力量相配的巨大痛苦,但当然是没有切身的体会。对痛苦没有切身体会就会对哪怕已经“知道”的痛苦不管不顾地盲目追求,这是人类的劣根性。
如果他们经历相同的绝望,很难说,会不会比对方表现得更糟。
这样的他们,确实是没有批评对方的资格。
“没话可说了是吧?那就给我继续决斗!马上!”对方几乎是咆哮道。
话说回来,她还没有回答月影的发动是否要送去墓地……只是看来没有回答的可能了。
“……好!”单逸似乎有所觉悟了。“「次元裂缝」……”
不幸的是他的觉悟没能为他带来不被打断的操作。
“「三角乌鸦阵—反埋伏」!这个不用我解释吧!揣着奈落和幽闭就不用假装思考要不要连锁了,再吃我这个!解放苍炎,「神鸟攻击」!”黑羽是未来的主流卡组,是主流卡组中比较常规的种类,对墓地的依赖虽然没有不死同调之类的重,但也是十分要命的。对方的盖卡绝非白给,当然不能容许次元场展开。“破坏雷王和次元裂缝!”
简直是全弓单发射,就这么一下,对方场上就只剩黑旋风,姜凡和单逸那边则是被完全炸平。
(“三换四,这种规则下还是我们……”)姜凡还不能习惯把心思大声讲出,说到底他本身就是城府深沉的类型,平时说话本就缺乏真诚,隐藏本心已成习惯。
“你们赚?不好意思,我还用黑旋风多赚了一张。”对方冷笑,一针见血地戳破姜凡的自我安慰。“况且现今的决斗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这种过气又小气的卡差观还是给我稍微改改的好。”
“……嘁!!”姜凡无言以对,只能再次阖眼扭头。在这关键时刻,姜凡终究不得不面对平日八面玲珑的自己形同废物的残酷现实。
“那么我召唤「异次元的生还者」,直接攻击!”损失确实不小,但这样一来对方的防御也洞开了,单逸没有理由放弃这种机会。
“恭喜命中,一千八!”对方嘲笑意味浓重地鼓掌“祝贺”道。[??? -1800 LP6200]
寒意不知是第几次袭上二人的脊背,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一个比对方的习惯用语更加明显的问题。
“……盖卡,结束!”单逸用一个深呼吸勉强压制一遍又一遍反复累积的寒意,将回合主动权转回给危险的对手。
“到我啦,抽卡!”
已经注意到对方的决斗用语的二人,听到这一句,差点把自己的手卡抖落坠地。
接着,对方的动作居然也莫名其妙地僵了一下,难道是因为二人的心声正中要害吗?
“哼……「旋风」!”对方恢复得挺快,然而笑意却进一步失却温度。“怎么样?要不要弄个原始太阳出来挨揍?”
“唔!”两张次元场都没能站稳,单逸大为受挫。“「大宇宙」!从卡组特殊召唤「原始太阳 赫利俄斯」!”
“嘿……虽然看起来投入这张卡可以配合大宇宙来提供解放,”单逸的这一举动引来了对方冰冷的嘲笑,“但‘从理论上说’,这点收益和卡手的风险可不对称哦。你能用得这么风生水起,有思考过原因吗?”
“……没有。”再怎么不乐意,单逸也只能承认。
而且这个乍看简单的问题,单逸实际着手考虑之后,才发现居然全无头绪。
“你们对魂力都很不屑呢。”对方几乎笑出声来,尽管语气还是很冷。“可笑……不能面对现实的蠢货最可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姜凡忍无可忍抗声道。
他们从未听过“魂力”这个名字,但这个名字所指代的,无疑是他们再熟悉不过、同时也再厌恶不过的“那种力量”。
“知道我们腕上的东西的能源何在吗?就在我们身边!”对方难得地严肃阐述着事实。“这个世界,每一寸空气都包含着游离的魂力,世界本身便被魂力的氛围笼罩。即便不是决斗者,呼吸间也会在体内贮存魂力。”
这次无关语气还是用语习惯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意,对方的话语其内容本身便让二人不由变色。
“你们的厌恶,和厌恶空气没有两样。”说到这里,对方不住冷笑。“更加愚昧可笑的是……没错,你们也想到了吧!即使不刻意运用,决斗者的运气也永远在魂力的支配之下!你们厌恶我们的强大,却不知道你们自己那一丁点可怜的‘强’,建立在和我们的‘强’完全相同的基础之上!这不是可笑是什么!对此你们还有什么好说吗?!”
这一番话对于他们而言,打击实在太大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猛烈荡涤着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而且看这趋势怕是会冲刷到三观从根基开始整个崩溃。
“果然是没有吧?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因为你们马上就不再需要呼吸你们所厌恶的空气!「流转的宝札」(GX改),抽两张卡,结束阶段时不送墓一张就扣3000——当然你们活不到那时候了!”说完刚才的话后,情绪不知为何激变为病态亢奋的对方开始了疾风怒涛般的攻势,“召唤「黑羽—晓之希洛克」,拿「黑羽—黑木仓之布拉斯特」,特殊召唤!再来「速攻召唤」(GX),通常召唤1只怪兽,「黑羽—极北之布利扎德」!它是2星的调整,且召唤成功时可以守备复活下级黑羽,「黑羽—苍炎之修罗」!4星,「黑羽—黑木仓之布拉斯特」;2星,「黑羽—极北之布利扎德」。调和!”
似是受到主人的意念加持,那虽有黑羽之名却仅有翼尖和鸟冠是黑色羽毛的、拥有与鸡相仿的尺寸和肥胖体形的白色鸟儿没有按常规化作星再展开成环,而是化为龙卷将同伴所化的4颗星包裹。最后沿着龙卷中心贯穿爆发的光柱倒是中规中矩的绿色,看来这同调怪兽本身并非特别之物。
“同调召唤,「黑羽—武器翼」!”(注)
最后穿破光柱的鸟人,与此时已存在于表决斗界的装甲翼可谓截然不同,自其手握的猎木仓开始,全身都散发出一股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锋锐。
“晓之希洛克的效果发动,集中所有力量在武器翼身上!攻击原始太阳!”对方简直是在嘶叫,仿佛正被什么恐怖的力量撕扯着灵魂一般。“武器翼攻击守备怪兽时,加攻500并贯通!再加上「黑羽—月影之卡鲁特」,八千贯通,一击必杀!死吧!!!”
必杀已经完成,单逸和姜凡却还没有从三观的动荡中自拔。虽然,就算清醒,没有盖卡也不可能有栗子球的他们,也是不可能抵挡这一击的……
沈默心魔深重,甚至没有察觉这场黑暗决斗的发生,不能拯救他们。
吴心立场混乱,而且此时只怕不被允许回这座城市,不能拯救他们。
筱尽管善良,服从协会的心却很坚定,不会来拯救他们。
张鸿远现在也许具备足够的能力,此刻却在千里之外……
所以,到此为止了?
但是说到张鸿远的话……他的先生对于此事相当镇定呢。
所以……
这个“所以”,以雷电的形态,残月的形状,金黄的颜色,雄壮的气魄,撕裂二人背后看似无边无际的牢固黑暗,自二人之间穿过,正正轰击在即将开火的武器翼身上,以实击虚,将携带着秒杀级力量的后者一击粉碎!
这一斩击甚至没有因而改变方向,裹挟着依旧狂猛的余势冲向怪兽的主人,迫使后者狼狈地跃向侧面躲闪。
仅此一击,震撼全场。
“筱?你居然敢违抗……”这威力惊人的斩击,对方并不陌生,下意识便呼出了那人的代号——但立刻便发现……“不对,你是!”
即便那般的力量也没能完全崩毁这个黑暗决斗结界,被一时撕裂的黑暗已经重新合拢。但在那之前,挥出这一斩的人,已经静静地穿过裂缝,来到单逸和姜凡前方,拦在剑拔弩张的两方之间。
她,和对方误认的那人,拥有相同的身高,相同的体形,相同的力量。不同的,只有性情和代号。
“你是……白微?”单逸最先说出了正确的代号。
当然,没说出不代表没认出,对方无疑比单逸更早认出,而姜凡是绝无可能忘记白微的。
而白微并没有回答。根本什么也没有说,仅仅是默然站立。
——即便没有言语,她的出现本身,便已能说明非常多的事,让单逸和姜凡对于她这个人的了解都一下子深入了非常多。
“真是好久不见呢,叛徒。”对方冷静得相当快,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只是即便冷静了下来,她身上依然透出一股非常不稳定的压迫感,不像是自然因素所能引发。“你看起来变化还真是不小啊,就算和筱的描述也是很不一样呐。”
确实,无论和从前她在人前的伪装还是人后的本相相比,白微都变得很不一样。
曾经保持短发且扎习惯双短马尾的她,秀发不仅不束而且任其凌乱,长度也及肩,看上去感觉像是有段时间没有好好打理过了。对于女性而言这实在难以理解。
曾经表现得或天真可爱,或狡黠阴损。然而此刻她的神情之中却只有淡漠,甚至厌倦。
“彼此彼此吧。”若是以前的白微,应该会假装孩子气地嗔怒,而不是这般兴致缺缺地简短回应。
“……你指什么?”就是这样的简短回应,再一次让对方的从容出现裂痕。
“我从未后悔过背叛你们,因为我不能背叛我自己。”白微傲然微扬起头,话语中的坚毅绝非是伪装。“你呢?”
“你!”白微赤裸裸的鄙夷立刻刺激到了对方。可尽管震怒,方才还在气势上压得单逸和姜凡抬不起头的她却无法反驳。
“包裹你全身的漆黑根本不能阻挡任何你所不敢面对的人洞悉你的真身,只能体现你是何等的胆怯罢了。”白微进一步尖锐地刺激对方的痛处,而这次对方不再具有相对压倒性的力量,也就不能迫使白微像二人刚才那样闭嘴。“而你的胆怯本身也是愚蠢而毫无意义。”
“愚蠢?你懂什么……”刚刚还用这个词鄙视单逸和姜凡的对方转眼间就被反过来鄙视了,她几乎怒不可遏。
“我当然没有体验你这样的命运,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决意抗争到底。”白微强行遏止了对方无谓的反驳。“根本就不需要体验,任何人都有资格对你说:即使痛苦的命运已经缠绕在你身上,你也绝非别无选择。你和你所谓的英雄一样懦弱,所以你们才会步向既定的破灭。”
“所以呢?既然我的破灭已经注定,你不放任我去死,反倒跑出来拦我是什么意思?”对方怒极反笑。“为了救他们?这样多管闲事不是你的作风吧,况且你现在可是过街老鼠的状态!你应该好好藏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惶惶不可终日才对!”
“命运既是已知,转机就一定存在。”白微立于「宿命通」的预知可能被未知的因素通过蝴蝶效应彻底推翻的弱点,反过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你若是杀了他们,就再无转圜余地。届时你身上暴走的黑暗会污染到‘她’,我不能允许。”
“污染?哈,身处这个局中,我们难道还能被进一步污染吗?”对方的这反驳近乎狡辩,语气也再次开始变得癫狂。她体内那股不稳定的黑暗力量又开始了蠢动。
“浅薄的想法……多说无益。”白微闻言只是冷笑。“这场黑暗决斗由我代替他们作你的对手!”
“一副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难道你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吗?”目测就是她这番话所指的黑暗力量随着她的斗志一起燃烧了起来。即便燃烧,散发出的波动也是非常紊乱,连带着她的精神状态一道起伏不定。无论怎么看,这力量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赋予她这力量的人绝对其心可诛。“这次你不留手也不可能赢过我了!”
“与我誓死抗拒的东西并列而更强的垃圾,不是么?”对方的得意在白微看来是无以复加的愚蠢。“非常感谢你用自己为反面教材,让我确信我的选择没有错。”
“看我马上就让你那张臭脸再也得意不起来!!!”对方闻言彻底抓狂,身周爆发出在黑暗决斗结界中也清晰可见的焰状撩动的黑雾,并不单纯是音量巨大的咆哮在物理层面之外掀起了恐怖的波澜,明明是纯粹漆黑的背景居然因此而不可思议地“抖动”了一下,在白微身后默然休息围观的因之前过度的紧张而有些脱力的二人几乎被掀翻。
白微微一眯眼,却岿然不动。
“决斗!!!”宣言的只有抓狂的对方。[??? LP8000][白微 LP8000]
“先攻还是我,抽卡!!!”这一抽的劲道可想而知是多么狂猛,“放置怪兽,盖后场,结束回合!!”
比起她的气势,这个开局实在……
“和刚才差好多……”单逸将问题脱口而出。
“所有决斗者都同时自觉或不自觉地修炼着让抽卡随心所欲的「命运之手」和破解一切魂力效果的「封冻」或「封尘」,这样说你们可明白?”白微头都不回地甩出答案,顺便补上一句奚落。“她现在听我的心里话已经很费劲了,可没闲心听你们的,所以心里话留在心里念叨就够了。”
单逸和姜凡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被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黑线充斥。
“抽卡!”打发完“吵闹”的观众,白微开始了她的回合。“场地魔法「无罪的圣域」(A·DIY)发动!在这个场地中,召唤动作不会被无效,怪兽在出场的回合不会被控制者的对方的效果指定为对象,也不会被效果破坏。”
如此详细地解说效果,不知是为了照顾背后的两位观众,还是担心对手作为里决斗界成员的资历过浅而可能没见过此卡。
使用这种让怪物无论敌我都在出场回合近乎无敌的场地魔法,想必白微眼下的卡组是甚具爆发力的类型。然而对手的旋风黑羽同样如此。如果没人拆掉无罪的圣域的话,这场决斗势必会演变成一场残酷的对攻。
“……嘁!”对方相当不爽的样子,目测她的盖卡是被这场地克得体无完肤的常用坑。
“魔法「抵价购物」,舍弃「堕天使 苏泊比亚」,抽两张卡。手卡「赫卡忒利斯」的效果,将之舍弃,从卡组将「神之居城-瓦尔哈拉」加入手卡,发动,再发动其效果!「雅典娜」特殊召唤!”看起来白微现在的卡组是重型天使族卡组不会错了。“「极光预言者」召唤,根据雅典娜的效果给与600伤害![??? -600 LP7400]再将极光预言者送去墓地,「堕天使 苏泊比亚」复活!连锁1苏泊比亚以赫卡忒利斯为对象,连锁2雅典娜,再600伤害,[??? -600 LP6800]「赫卡忒利斯」复活,又600伤害![??? -600 LP6200]战斗!雅典娜攻击!”
“「黑羽-银盾之密史脱拉」。”无奈地放任白微说书的对方很是不爽,没有进行任何多余的解释。
“赫卡忒利斯直接攻击,伤害被银盾归零。”很遗憾白微很清楚那张卡的效果。话说,已经和决斗协会决裂的她,到底是如何保持超前的卡片资讯的?“最后是苏泊比亚的直接攻击![??? -2900 LP3300]结束阶段时通过极光预言者的效果检索「天空骑士 帕修斯」,回合结束!”
一口气削掉了过半生命,最后没有布防就移交回合主动权,果真是无防御之战的节奏。
而这三次合计超过满值一半的伤害有没有让对方皱眉头我们无从得知,但确实她动也没动一下,也没有哼过一声。想必是有什么加护为她抵挡了黑暗决斗的冲击。
“到我了,抽卡!!”她的用语和刚才有着微妙的差异,或可视为对敌人的重视程度的差异所致。“「一族的结束」还有「黑旋风」!召唤「黑羽—晓之希洛克」,黑旋风的效果发动,并连锁「激流葬」!”
她也迅速跟上了无防御之战的节奏,并利用上了圣域的强力光环反过来无损发动了本该上回合发动的陷阱。早该被扫平的白微的前场终究没逃开被冲走的命运。
“拿「黑羽—漆黑之艾尔芬」。晓直接攻击!”
“哼!”这不是痛哼。晓之希洛克刚亮出爪子想耍耍威风,就被白微右手发出的剑形雷光给扫了回去——当然,这并不能推翻直接攻击成立的事实。[白微 -2800 LP5200]“就这样?打算盖卡吗?”
“……我就这样结束回合!”真正想耍威风的自然不会是没有意识的影像,而是怪兽的主人——不用说这已经确定为失败了。而且,白微说了那么久书,她却还是只能这样简单地完成自己的回合,所以她的心情没有因为削减了白微的基本分而出现丝毫的好转。
“有点……看不懂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站着观战的姜凡尴尬而无奈。
“她们没有让我们看懂的义务……唉,姑且相信白微能取胜吧。”对于决斗双方,单逸有太多想说却又觉得全部纯属废话而说不出口的话,因而看起来很凌乱。
“抽卡!神之居城的效果,「天空骑士 帕修斯」特殊召唤!「神召新星」召唤!”白微的气势没有因为怪兽被全灭而产生丝毫衰减。“选择漆黑而不是苍炎,你对晓的生存很有自信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自信从何而来!装备魔法「天空之剑」(DIY)给帕修斯装备,速攻魔法「月之书」,晓变成里侧守备表示,帕修斯攻击!”
“……啐!”对方握手卡的左手因愤怒而抖动了一下,目测有月影。[??? -1500 LP1800]
“发动帕修斯和天空之剑的效果,各抽一张卡。”白微扫了一眼新到的补给就继续攻势。“神召新星直接攻击!”
“怎能让你为所欲为!”出人意料地,本该因为一族的结束而必须保持卡组的种族纯度的对方竟有手卡诱发效果可用。“特殊召唤「黑羽—热风之基布利」!”
“……连这也加,相当有想法呢。”面对这种变故,白微依然表现得很镇静。“主要阶段2,我的墓地有正好4只天使族怪兽,「大天使 克里斯提亚」特殊召唤!”
“……你也不赖,”对方面具下的脸色恐怕因这位面部造型诡异的大天使的突然现身而陡变了一把,嘴上倒是不肯示弱。“这种见不得光的状态下,还能与时俱进到这种地步。必须夸奖一下呢,小妹妹。”
——「大天使 克里斯提亚」在此刻并不是什么超前的卡,但也仅仅是9天前方才发售罢了,故有此言。
“说这种话前应该好好考虑一下会把自己衬托得多老不是吗?大·姐·姐。”白微刻薄地反吐槽道,这倒是回复了点她当年的风采。“从墓地把「雅典娜」加入手卡。结束回合。”
——再怎么娃娃脸,白微成长到今日,已经是无论什么人都能看出她年龄将近20了。这样看来,对于一位女性,称白微为小妹妹确实是于己不利的呢。
“嘴真甜呢。”听起来对方已经是怒极反笑。“这下可就不能让你死得太干脆了!!到我了,抽卡!!!”
现在血差上白微有着可说压倒性的优势,场面上也算稍占优势。
只是一族的结束的攻击力提升量太惊人了,考虑到白微手上至少有出场后3000攻的漆黑之艾尔芬可用,白微那边的阵容被压倒的结局已经是可以想见了。所谓的血差优势在这种猛攻击无防御的战斗中也仅仅是个笑话——要是白微两张手卡中未知的那张是欧尼斯特的话另当别论,这份风险多少会让对方感到束手束脚吧。
“召唤「黑羽—漆黑之艾尔芬」,把大天使转防,拿「黑羽—疾风之盖尔」!”憋了两回合,对方终于要迎来一次小爆发了——被大天使窒息了特殊召唤的关系,无法大爆发。 “热风的效果,原攻守交换!漆黑攻击神召新星!”
这次的攻击没有附带非分之想,白微也就没有出手阻拦。对于决斗本身而言这是没差别的,当然。[白微 -1600 LP3600]
大天使并非单方面的窒息,因而神召新星无法发动效果。很显然这就是对方先攻击它的原因,然而白微却未必在意这个。
因为上回合大天使的回收效果已经埋藏下了杀机。即使看出来,也很难破解的杀局。
“热风攻击大天使!”无论对方有没有看出来,在战斗阶段中她也只有继续攻击这唯一选择。不解开特殊召唤的封锁,就将不得不留下变回800攻的热风作靶子。
克里斯提亚持有和杰拉特相同的数据,其守备力绝不能说低,此刻却被一头原攻击力0的3星杂毛乌鸦击破,若卡片有灵,它肯定会十分不甘吧。不过它的主人没有因此哪怕皱一下眉头,因为它仅仅是战局上的棋子,甚至或许是必要的弃子。
“克里斯提亚回到卡组最上面。”尽管在场的人都知晓这个效果,说还是要说一声的。至于这个效果是无限复活还是自封抽卡,就要看主人的发挥如何了。
“主要阶段2!”要扭转败北的命运,这是对方所剩唯一的时机了。“特殊召唤「黑羽—疾风之盖尔」,还有「北风之羽」!”
“……你还真敢用这张卡啊。”白微见状,秀眉微蹙,随即冷笑道。“看起来,你身边的人只有你所谓的英雄见过它呢。战斗阶段已经进行过,孤高之银风毫无意义,那么……”
“要揭我的底,就给我干脆点不要吞吞吐吐!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对方忍无可忍地抓狂打断白微,身周的黑雾猛然一盛。“疾风减半天骑!3星,「黑羽-热风之基布利」;2星,「北风之羽」;3星,「黑羽—疾风之盖尔」!调和!!”
“额啊啊啊啊!!!”似乎是身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对方突然尖声嘶叫,把旁观的二人吓了一跳。同时,她身周剧烈翻腾的黑雾猛然炸裂,变成了让人不由心生寒意的血红。“为什么……我要承受这样的苦痛!这样的命运!但我不会输的!!谁都别想!!!”
这诡异的变化在物质层面和以太层面都掀起了远超先前的狂暴冲击波,压得白微也不由变色,她身后的二位观众更是直接被吹倒。
“心灵深处的伤痛啊!呈现在那引导黑色旋风的翅膀上化作力量吧!!同调召唤!!飞舞吧!「黑羽龙」!!!”
既定命运中,唯一在人类手中觉醒的8星决斗龙在此现世。尽管这觉醒无疑与魔王之力关系密切,但出自人类之手就是出自人类之手,此为不争的事实。
沿袭了决斗龙的奇异风格的造型非常怪诞的飞龙……羽翼有点黑羽那群乌鸦的风格但却不是鸟类该有的模样而是T形骨架上长着刀状的羽毛,长蛇状的身体之上没有腕和足,尾端散开着一蓬细长的灰色羽毛,胸部长着呈爪状的不知是肋骨的延伸还是别的什么的奇怪尖刺。模样比起龙,更加类似巨鸟。
这玄翼之决斗龙周身散发着一股愈痛愈强的疯狂气魄,不知是被主人的意志感染还是本就如此,抑或二者兼有。
“口口声声不服输,为什么还要屈服于这种命运?”本体决斗龙加上魔王之力给对手带来的压迫感不是说笑,但白微还是能够基本保持平静,她在蛰伏的这一年间真是淬炼出了非凡的意志力。“而且区区如此程度的打击就能让你完成Dominus Agony……问题是你却还能耐受住魔王在无尽岁月中积累下的苦痛,真不知该说你是软弱还是坚强啊。”
“这番蠢话就是你的遗言了!”她的话语,痛楚中带着疯狂的得意。“结束回合!就算你连它的效果都知道也没有用!痛苦永远休想打倒我!!我们!!!”
它……就是指这本体的决斗龙了吧。
“……这么回事啊。”透过对方狂妄的多嘴多舌,白微察觉了黑羽龙拥有着大致怎样的效果。“抽卡!”
本来的计划显然是用雅典娜的烧血效果蒸发掉对方残存的区区1800基本分,只是对方果然察觉到了,并且还召唤出了恐怕能反制效果伤害的黑羽龙,那么修正计划就势在必行了。
没有侥幸,抽到的卡只能是克里斯提亚,反击的可用资源在上回合已经决定了。
白微也仅有3600基本分……以场上的情势来看,这回合若不能了结对手,只怕不会有下回合。
该怎么办?说来也简单:不能绕过壁垒,那就只有……贯穿它!
对方没有盖卡,残余的唯一手卡是之前推定为月影的那一张,如此一来漆黑等于有4400攻击力,而黑羽龙2800攻击力也绝不算低。侧重压制而非暴攻的高攻卡组都有着某个难以逾越的界限,这个界限对于白微这卡组而言就是3000,正攻应该是无法得手的。
“墓地的「极光预言者」除外,特殊召唤「雅典娜」。”白微却是按原定的烧血计划来展开,不知其想法究竟为何。“召唤「心理咨询师 莉莉」……”
“都说了没有用!黑羽龙能为我承受一切效果伤害!”对方一股正中下怀的得意劲。“作为这伤害的代替,放置黑羽指示物!并且,本来黑羽龙会因为背负的痛苦而减弱力量,但我这本体的黑羽龙反而会根据每个黑羽指示物来提示400攻击力!来啊,继续来啊!!我们只会因痛苦而变得更强!!!”
如她所言,由女神的长木仓发出的雷光没能再如先前那般鞭笞对方本身,而是被玄翼之决斗龙吸引过去完全承受。承受了痛苦的黑羽龙发出嘶叫,一部分羽毛的颜色转变为一半暗红一半漆黑,散发出的魄力不减反增。
“……说完了?”看似计划落空的白微默默等待对方炫耀到满足,这才冷然问道。
“……?”沉浸在愉悦中的对方这才感觉不对。
“我真是被小看了……同时也高看了你的智商呢,傻·姐·姐。”白微冷冷嘲笑道。“你以为我是为了用3次600伤害解决你?我只是试探黑羽龙罢了,其实根本没有召唤雅典娜的必要!决定了你败北的关键已经就在你眼前,而你却只知道自鸣得意?5星,「天空骑士 帕修斯」;3星,「心理咨询师 莉莉」。调和!”
“……!!”精神状态不稳的对方终于想通其中关节。
“百战磨练的天堂骑士,在圣光洗礼中新生吧!同调召唤!「神圣骑士 帕修斯」!”天空骑士的第二进化形态再度降临于白微身前。这一次,再也没有东西能阻挡其裁决之刃,即使是本体的决斗龙也不能。“根据莉莉的效果,支付500基本分,帕修斯的攻击力上升1000!再发动帕修斯的效果,黑羽龙变成守备表示!到此为止!”
乍看难解的困局,就这样被白微用一张手卡化繁为简地彻底击破,正如这斩断黑羽龙长蛇状身躯的利剑一般干净利落。[??? -2000 LP0]
“……”深受打击的对方唯一能作出的回应就是无言以对,熊熊燃烧的魔王之力也随着斗志的消弭而迅速熄灭。
不过这不仅仅意味着她悲惨的失败而已……
“喂……她……没事?”在包围着四人的黑暗因决斗结束而破散之后,姜凡小心翼翼的询问才打破了沉寂。
“当然没有,她有恶灵之卡和魔王之力的双重加护。”白微表示无奈地耸耸肩,话语中隐约透着些许疲惫。“就算我有余裕引出恶灵之卡击破,也伤不到她。”
以毫无加护的人类之身对抗魔王之力,果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事。
“那么怎么样呢,姐姐?”但白微毕竟是胜了,也没有示弱的想法。“要凭借你差劲的决斗意识再来几局,直到用外来的强大力量拖垮我么?”
“…………”这个问题的正反两面皆是不可取的选项,于是对方只有酝酿危险的沉默,爆发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白微的目光直指对方面具后双眼的位置,双拳默然紧握,拳缝中隐约流动着淡淡的金色雷光。
“死!!!”没有事前招呼,没有丝毫预兆,对方猛然暴起,原地不动,将双臂各猛挥一次。
数十道暗青色的锐芒随着双臂的挥舞凭空生发,以人眼无法追上的超高速闪电般射向白微!
“哼!”当然,上面的“人眼”是指凡人肉眼。早有准备的白微发出双手的剑形雷光,如同驾驭着货真价实的闪电般将在她眼中呈现出小刀形态的锐芒全数架开。
然而……
“呃啊——!!!”刀雨杂乱无章地自白微身周错过之后,白微的身后突然传出这么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才发觉自己疏失的白微心头一凛,却没有因而手软,未撤招的双手依旧带着返璞归真的无定形光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斩向了敌人。
身为行凶者的敌人却反而全身一震,反应因而慢了半拍,差点没能闪过这中了不死也要半残的十字斩。
险死还生的对方由是战意全失,无暇他顾,借着地面被轰碎而飞散的尘烟之掩护飞速遁走了。
追之不及,也没有去追的道理。确认对方远去后,白微这才转身面对方才惨叫的源头。
不幸中的万幸……不是致命伤。
单逸的左掌被洞穿,衣服在胸前出现了一个没有红色外渗的破口……看来,是一柄幻化小刀刺穿了他下意识防御的手掌,然后被厚重的冬衣阻挡下了余势。
“喂!没事吧!?”平日八面玲珑的姜凡完全手足无措。
“呜呃……”单逸捂着手背单膝跪地,痛到无法回答。
“……”白微一言不发地来到单逸面前,低头观察着伤口。
已经逃到不知何处的敌人,终究无法摒除人性。方才密集的刀雨本来的飞行轨迹仅仅是针对白微,若白微选择闪避,所有小刀都会从一左一右站立旁观的二人之间穿过。
所以说……
“算是我造成的……么。”白微自嘲一笑。尽管若非她的格挡削减了幻化小刀的动能,幻化小刀绝对拥有将单逸这样的凡人连手掌带身体完全贯通的威力,但她不格挡,单逸根本不会被射中。
除了改变了她的那唯一一次合作御敌,白微一直是孤身一人战斗。所以,她根本没有顾及同伴的意识,由是选择了会波及身后观众的防御方式。
现在在她心头翻腾的……
莫非是名为“愧疚”的感情么……
自己,果真是被改变了许多啊。
那个人……那个曾经为“鬼”的人,最后的舍身,最后的奉献,终究还是彻底崩解了白微心灵的冰封。心头的热血,自此再也不能冷却。
曾经不相信的温暖的「信赖」,终究还是胜过了坚忍残酷。
救赎破灭命运的力量,其实也只能来源于这份热度不是么?
光明和希望……原来真的存在。真的值得相信它们的存在。
想着想着,曾经被心的寒冷冻结在灵性深处的「那个能力」,时隔多年,终于重新运转了开来。
淡淡的雾状绿光从白微掌中涌现,散发,又凝聚包裹住了单逸的左掌。
在二人的目瞪口呆之中,透明窟窿以惊异的速度合拢。不独血肉,连截断的掌骨也复合如初。
只有残留的血迹和羽绒服的破洞,还能证明伤口曾经存在。
“……”白微也没有发话,眼神复杂地看着方才发出光雾的双掌。
最终,眼神定型在释然和欣慰上。
没有道别,白微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喂……等等!”单逸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叫住——或者说试图叫住白微。
虽然心乱如麻的他根本想不出要对白微说什么,姜凡也一样。
“等什么?”白微试图冷酷,但不复冰冷的灵魂已无法做到彻底。没有停下,但应是为了把话说完,脚步略为放慢了。“想加入这场战争?想救回熟悉的‘她’?别开玩笑了!不会有下次袭击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天赋绝非努力所不能弥补,你我之间的鸿沟绝非不可逾越,但·是!”白微没有给二人插话的余地,一口气快速说了下去。“决战已经临近,决定命运走向的时刻就在今夜!若现在才从零开始,沈默、吴心那样的天才也无法在决战前形成战力!所·以!你们作为同伴,剩下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他们的胜利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本来就思绪紊乱的二人当然无话可说。
“……他们。”眼看就要走出这不详的暗巷,方才都没有停下过的白微忽然止步,恍若梦呓般轻声念道。“真的,需要你们去祈祷。”
语罢,她似是心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大步走出了二人的视野。
在既定的命运中,她就这样,永远走出了二人的人生。
=注释分割线=
关于“同调召唤武器翼”:不同调召唤输出当然更高,只不过正好八千说起来顺而且显得拽
=卡片分割线=
FNW-CN006 速攻召唤(Sudden Summon)
速攻魔法
把1只怪兽通常召唤。
FNW-CN013 无罪的圣域(Innocent Sanctuary)
场地魔法
怪兽的召唤·反转召唤·特殊召唤不会被无效化。此外,怪兽在召唤·反转召唤·特殊召唤的回合不会成为控制者来看的对方的卡的效果的对象,不会被卡的效果破坏。
◇A叔的KM2里出现的禁断之卡,能把自己前场塞满持有和对方场上指定怪物相同之数据的衍生物。仅仅借鉴这个不错的名字而已
◇里决斗界的决斗者一般不能发挥主流卡组的威力,所以同样也不能让Meta卡组好过
BTS-CN000 黑羽龙/本体(Black-Winged Dragon/Noumenon)
暗 星8 龙 同调 A2800 D1600
调整+调整以外的怪兽1只以上
这张卡的卡名也当作「黑羽龙」使用。这张卡的同调召唤不会被无效化,同调召唤成功时对方不能把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控制权回归持有者。自己因卡的效果受到伤害的场合,作为代替给这张卡放置1个黑羽指示物。1回合1次,表侧攻击表示存在的这张卡被战斗或者卡的效果破坏的场合,作为代替给这张卡放置1个黑羽指示物。这张卡的攻击力上升这张卡放置的黑羽指示物数量×400的数值。此外,1回合1次,可以通过把这张卡放置的黑羽指示物全部取除,选择对方场上表侧表示存在的1只怪兽,那个攻击力下降取除的黑羽指示物数量×700的数值,给与对方基本分下降数值的伤害。
◇「玄翼龙 黑羽」持有受伤害时堆墓,堆到怪兽卡就加攻400的效果,于是整合一下。承受伤害而降低攻击力的黑羽龙在对方回合实在不堪一击啊
◇使用者的身份太明显了,仅仅是无人捅破窗户纸罢了
=能力分割线=
能力:命运之手
属性:无
解说:最基本的能力之一,说白了就是作弊变牌。当然,卡组最上方的卡是已知的场合就没有作用。这是里决斗界最吸引局外人的元素之一。只是非常容易被克制,里决斗界内战中可谓毫无发挥的机会,因而决斗者入了里决斗界的门槛后不久就都会主动或被迫弃用,从而也就没有决斗者声称特别擅长此能力。理论上,若将此能力发挥至极致,应该可以产生改写已经抽上手的卡的奇迹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35:35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7-6-28 11:32 编辑
第四卷
第五章 复苏
这……是什么?
这种……仿佛深陷泥沼之中,全身心的力量都被困住,无法使出分毫的无力感……
新的……「梦魇」……么。
……那还真是,不可思议的梦呢。
梦的起承转合,至少还是由连续的逻辑贯彻始终的……无论这个“逻辑”多么荒诞不经。
然而现在……却如同观看一台失控乱换频道的电视一般,各种间断的影像不断闪现。
这支离破碎的影像,究竟是……
……似乎,是某种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一大团记忆,就像是被乱七八糟地打成压缩包扔进自己脑中,又乱七八糟地解压再强行播放的视频似的……收获满满一硬盘的乱码。
当然记忆毕竟还是有区别于视频的地方……比如说,即便如此破碎,记忆携带的感情也没有消失。不仅没有……因载体破碎而纷杂错乱的黑暗感情,更直接纠缠压迫着灵魂。
不堪重负,却又不知如何才能解脱。
在反复的洗脑轰炸轮回之下,渐渐地,就像是超巨幅的拼图一般,具备连续性的碎片逐渐拼接在了一起……在完整的记忆呈现出来之前,记忆携带的感情脉络首先成形。
最开始……向着未来踌躇满志,心底的不安却已为前路蒙上阴影。
然后是……为进展顺利而欣喜,却没发觉自己遗失了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便是急转直下。一路坠落,坠落,直至残酷的,幻灭。
而结局……
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直不似出自人类之口的,绝望的,狂笑!
“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疯狂的黑暗,崩碎了梦魇本身,将刚刚还无法自拔的沈默直接惊醒——从床上弓单起来的那种。
“呼……!呼……!”尽管已经脱离梦魇,沈默依然不能自已地战栗着,双眼也失去焦点。
“你醒得……还真是快啊。应该说一如既往地让我惊讶吧?”一旁传来这么个声音,试图表现得轻松风趣,却难以掩饰内里的彷徨无措。“亏我还担心了一整夜该怎么向你父母解释呢。”
明明对这个声音应该有点陌生,沈默闻言却迅速安定了下来,就好像对方是长期信赖的伙伴一般……
颤抖逐渐平息,视线重新聚焦。沈默发现自己置身于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他的房间。
窗帘背后透出冬日不算温暖的阳光,从强度看是早晨。
假期之中,即便是平时,沈默也和很多人一样不能在可归类为“早晨”的时刻起床。而以经历了大变故之后的标准的话……确实是,醒得相当快呢。
“呼……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最后再长舒一口气后,已经起身的沈默下床,对着声音的来源挤出一个无力的微笑。
这时沈默发现自己穿着外套……也难怪,再怎么说都不方便帮他脱衣服吧?
另外没有盖被子而是直接躺在被子上面……让外套弄脏被套和让外套弄脏床单加被套,二选一嘛,没办法的事。
话说回来,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失去意识的?
……感觉就像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过去发生的事一样……是刚才的梦魇的关系么?
好好回忆一下……
……
对了……是那么回事啊。
那么,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马上询问了。
“魔王呢?”沈默的询问,言简意赅到了突兀的地步。
“啊?呃。”毫无铺垫,所以同伴反应不过来也是可以理解的,好在他也不算迟钝。“走掉了……把你交给我之后,呢。”
说起这件事就更加垂头丧气了……想来是彻底没被魔王放在眼里,所以伤了自尊吧?
“哦。”沈默闭眼按压太阳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没办法,全身无力,精神也集中不了,从感官到感情都钝化了。
“……喂。”
区区一个字……却简直能在脑中投影出一张囧脸来。
“?”沈默立马睁眼,将目光投向果然一副窘相的同伴。“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同伴头上快要看得到黑线了。“看到我就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沈默表示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同伴立刻崩溃,掩面垂头。
“呃……所以说我为什么应该觉得奇怪啊?”同伴这种反应让沈默也很头大,本来就钝得几乎转不起来的大脑顿时彻底卡死。
“哈啊啊啊……”同伴长叹一口气,竖起右手食指。“这是几?”
“一。”没有觉得智商被侮辱,毕竟沈默的思考能力已经瘫痪。
“你叫什么名字?”同伴把食指向前旋转九十度,又问。
“沈默。”能回忆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自也就没有忘记这么基本的事情的道理。
“我又叫什么名字?”手腕扭转一百八十度。
这个问题,和上面两个有着本质差异。
“张鸿远。”答题速度却没有差异。
“啊……啊?”完全目瞪口呆。
“错了吗?”沈默歪头。
“不……就是没错我才吃惊啊!”张鸿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我可不觉得我有资格让你把我记那么牢啊!”
“嗯……”沈默的思考能力稍微恢复了一点。“原来如此,这就是我应该惊讶的事吗?”
“……我应该说‘没错’吗?”张鸿远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沈默再度阖眼,调动逐渐复苏的大脑开始思索。
张鸿远啊……上次见到,确实是……
那场猫腻诸多的S市特别赛上,近三年前的事了。
自己和他,是以单逸为媒介,以决斗为载体的非常间接的关系。那场特别赛后自己再没见过单逸决斗,与张鸿远的联系自然就断了。
这样说来,自己还记得张鸿远这个人,确实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
但是等一下,张鸿远和单逸同级,也就是说在特别赛后,距离当时高二的他们离乡前往各自的大学还有近一年半……就算不同年级间接触的机会不是那么多,毕竟与张鸿远的间接关系还是有决斗这个载体的,以学校为中心来看,可选的卡店非常有限……如此长时间都没有再遇见一次,从而把“上次见面时间”刷到一个不那么久远的时间点,很不自然不是么。
——那天之后,我一直刻意躲着你。为此连决斗都放弃了……和单逸一样。
——以自保为借口,违心加入IV战队的我……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
——毕业后我出国留学了……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先生。
——先生教会了我,如何抬起头面对过去……同时面对我崇拜的你。
“嗯,这样就说得通了。”沈默睁眼解除沉思状态,点了点头。
“诶?什么?”写在张鸿远脸上的又多了莫名其妙。
“……”这种反应也让沈默颇为意外。“什么什么的……刚才不是你告诉我,你因为寄身IV战队一直没脸见我什么的,正好解开我的疑……我说错什么了吗!”
说着说着张鸿远的表情就越发惊讶,到达骇异的等级之时,沈默不由停下发问。
“刚才我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在脑子里想那些内容……” 张鸿远说出了不由得他不吃惊,同时也让沈默诧异不已的事实。“可你说的那些确实是真的!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非但没有失忆,反而多出了记忆啊……这样的话,”着实不可思议,而更加让沈默自己都诧异的是,他竟还能保持着这般超然的冷静……已经记不起,上次如此冷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听我胡言乱语一番吧,不对的地方请立刻指出。”
“……”心乱如麻的张鸿远别无他想,只有点头。
“你的先生是决斗王。不仅是君临表决斗界的王,在里决斗界也是无可匹敌。”沈默重新闭上双眼,右手中指按压着眉心。千头万绪,涌上方才还一片空白的脑海。“赋予你在里决斗界战斗的力量,让你拥有与我一同战斗的立场……这样你就能面对自己的过去,面对我。
“虽然资质平平,但你的努力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先天不足。终于,你为之努力的命运的时刻到来了。王将你带回国内,在适当的时刻送到我身边。通过‘传送’这种夸张的方式啊……这种事情,了解魂力反而更加难以想象啊。协会会长也未必有这般力量吧?人类真的可以做到吗?仅凭魂力可以超越空间吗?这样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会想到帮助我?嗯嗯嗯……不行,从这里开始更深入的我就不知道了。”
“唔……那么……”沈默无以为继,话头被扔回来的张鸿远支支吾吾道。“该不会,连先生的真面目也?”
“诶?这个……”沈默托腮沉吟,“对哦,决斗王一直戴着面具啊……要是摘下面具……呃……还是不行,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决斗王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也……”
“是吗……”或许张鸿远自己也分不清他是在遗憾还是庆幸。
“不过……”沈默若有所思地将目光重新投向张鸿远。
“?”张鸿远被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会问这种问题……难道,你知道王的真面目?”既然张鸿远问了,沈默也就毫不客气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在超然的冷静,也就是无情的理性支配下,此刻的沈默并没有顾及他人颜面的思维。
“!”张鸿远一震,赶紧顾左右而言他,“这个……那个……怎么说呢?先生强得那么离谱,我怎么可能打得赢你说是吧?既然不败,王就不会摘下面具,这是常识不是吗?”
“真是,不能再明显的掩饰啊。”沈默失笑。“和三年前一样呢,真的不知道的话,一句话否定掉就够了,不会把这种不自然的理由脱口而出吧?”
“…………”张鸿远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理性之后,感性思维也开始复苏,于是沈默没有进一步追究,而是陪着张鸿远一起沉默。
“你也还是这么厉害,一点都没有变啊。” 张鸿远叹服,等于是承认了知晓决斗王真面目的事实。
“……从我醒来那一刻起,你的心就很乱。”沈默当然不会因为这种有“抬高对方以挽回自身颜面”之嫌的夸赞而忘乎所以。“本来以为是从魔王那里受到了打击……但仔细体会,却是被某种负重压迫着的感觉呢。现在看来,是「王的真面目」这个巨大的秘密给你带来了压力吧?”
“……”张鸿远没有回答,无法否定……也就是默认。
“要你说出那个真面目看来是很困难,我也不打算逼迫你。”不能让对方开口,自身也没有直接掌握真相的话,那就是推理出场的时候了。“回到之前的问题……决斗王拥有连想象都很困难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为何会关心我?而说到非人的强大和对我的关注,很难不想到「他」……没错,就是魔王。确实,只有魔王那种等级的力量,才能让传送这种事情变得稍微可以理解。然而,魔王是「唯一」的,决斗王不可能是魔王。
“于是,只要将思维稍微逆转一下,一个直观的结论就出现了……魔王口中的同伴,与之相对的另一个「唯一」。决斗王,就是选择了沉默的,「神」。”
“……完全正确。看来我不仅没有高看,反而是大为低估了你啊。”不用再保守这个巨大的秘密,张鸿远显然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这样的话,「目标」的达成也就不用担心了。”
“……我必须声明,”稍微消化了一下张鸿远的回答,沈默便摇头断然否决。“抱歉让你失望了,你的夸赞、崇拜,我真的受之不起。你的先生并没有将我的全部告知于你吧?如果你看到哪怕是昨夜的我,也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应当得到这些夸赞和崇拜的,是魔王才对。”看着张鸿远的表情越发错愕,沈默便以他所能摆出的最认真的表情义正辞严地说了下去。“至于「目标」,在魔王没有于昨夜降临的既定命运之中,结局只有残酷的幻灭。魔王对我的不信任,现在我完全能理解了。那个软弱、浮躁、犹疑的我,不可能拯救任何东西。”
“……”张鸿远花了一点时间从惊愕中恢复,却又陷入了“不知从何说起”的困境之中。
“说到目标,又是我不该知道的事情呢。”沈默察觉了困住张鸿远的问题之一,于是主动解答。“昨夜,魔王事实上已经告诉了我……没错,「她们」。星羽也像倾那样,以某种形式活着。与此同时,也不能再放任协会扰乱我们的人生了。必须,要做一个了断。”
“我开始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呢。”张鸿远发自内心地苦笑道。“你和先生一样将命运走向都了然于胸啊真是的……”
“各种意义上,都请别这么说。”沈默叹道。“没有你,我或许还躺在协会地下也说不定。就算说要做了断,我一个人甚至不知道该从何着手。而且你的先生也没有因为知道既定命运的走向而感到轻松吧?嗯……哎呀,又是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沈默自嘲一笑,摇摇头继续道:“总之,未来是不可能被完全预知的。所谓既定命运,也只是因为在完全相同的情境下,持有完全相同的心境的我们,作出了完全相同的选择。因为魔王的降临,情境已经改变,我们的心境已经被颠覆,之后的选择也绝不会相同。
“既定的命运,已经不复存在。”
“……”张鸿远完全听得呆了。
“并非坏事就是啦。”沈默又是自嘲地笑道,耸了耸肩。“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原本的结局可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为了避免重复同样的悲剧,我们必须检讨自己的缺失……”
“……?”勉强跟上节奏的张鸿远明显感觉到意犹未尽,不过貌似是因为信心被磨得所剩无几所以不敢提出质疑。
(“开辟光明的未来什么的……我好像已经失去说这种话的心境了呢。”)
——可惜沈默不知道“中二”这个词,不然一定会加在“心境”前面。
(“我真的可以做到吗?”)尽管命运已经改变,沈默同样遭受了极大挫伤的信心并没有回复多少。(“这份不安,也纠缠着既定命运中那个头脑发热的我吧?刻意忽略心底的不安,不敢面对自己的软弱,黑暗却如影随形,给前路蒙上破灭的阴影……现实是无法逃避的。”)
——无论成败……无论如何,一切都会在这一次结束。
魔王的决意,仍回响在耳边。
(“同样的错误……决不能再重复了。”)沈默将右手举到眼前,看着掌心,随后握紧。(“神魔都没有了下一次,何况是本就落子无悔的「人」生……!”)
“嗯……总之。”看来张鸿远打算放弃继续这种伤自尊的谈话。“我们出发吧。”
所谓的行动派——说难听点就是放弃思考逃避现实。
“出发……么。”沈默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翻找出手机确认时间。
9时03分。当然,是1月31日的9时03分。
拉开窗帘,开窗。
唯一能成为魔王的人,静静沐浴在晨光之中。
矛盾的画面,微妙的气氛,让张鸿远不由屏住了呼吸。
“不。”终于,沈默平淡而坚决地给予了回应。对现在的他来说,理所当然的回应。
“诶?!”最近半天内连续受惊以致自认为应该获得了暂时性精神冲击免疫的张鸿远发觉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一下子就大脑空白,甚至忘了应该马上回问“为什么”。
“迄今为止我面临的形势,从来没有紧张到必须争分夺秒。现在也是一样。”沈默不为所动,淡淡地叙述着他的理由。“我不想,也不能再盲目行动了。”
“……”无疑,对沈默的经历没有切身体会的张鸿远,果然还是无法理解现在沈默的行为逻辑吧。
“我能理解你跃跃欲试的心情,但也请相信我比世上任何人都更急切地希望救回她们。”沈默表示深深的歉意,但立场毫不为之动摇。“我没有很多朋友。也正因此,他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无可代替的存在。
“只是现在……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嘁。”知道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沈默的决心——事实上也无从反驳,张鸿远只有万分不甘地翻窗跳下。
(“心乱如麻呢……都没有确认一下会不会被人看到。”)沈默不由叹了口气,替张鸿远张望了一番——尽管真要是有旁观者也已经太迟了。
实在万幸,没有吓到什么人。
于是放下心来的沈默坐回自己床上。
之前纷乱的梦魇,可以认定为魔王对既定命运的记忆,至于是有意灌输还是无意泄漏的就只有魔王自己知道了。
在堪称洗脑循环的轰炸过程中,既定命运的内容已经刻在了沈默心底。
先前于梦中进行的自发整理,在勉强理清感情脉络后就导致了梦境的崩解。必须趁刻痕尚未消褪,将记忆整理完成才行。
毕竟没有比那个灾难性的「未来」更加强劲的反面教材了。
若是发散思维的头脑风暴,有同伴帮忙一起交流思考绝对事半功倍。然而现在要做的却是正相反的事,他人是无从插手的。
所以尽管对不起张鸿远,也只能先请他回避了。
(“而且……他也有他需要面对的现实。”)沈默闭上双眼,首先回想起的,正是方才从张鸿远心中传来的“紧张”。
那是,人为了不泄露心中的秘密,而下意识构筑起的心之壁垒。
测谎仪的原理,亦是各种窥心术的克星。
然而,建立在魂力基础上的窥心术绝非读取他人想法的唯一途径,依赖超能力而忽视察言观色等基本技能的话终会有玩脱的一天。这种针对感知系能力的防备,其实反而会直接暴露内心的隐瞒和欺骗的存在性。
揭破了“决斗王正是与魔王相对的神”这个真相后,压在他心头的重担确实减轻了许多,但沈默还是捕捉到了常人感受不到的「残留」。
若不能克服,便会成为制约力量发挥的魔障。
本来最直接的处理方法就是逼问出来,问题是张鸿远短时间内已经连续遭受那么多剧烈的冲击,恐怕很长时间内精神都会相当脆弱,继续施压要是崩溃就麻烦了。
除了为他祈祷之外……试着自己推理一下吧。
神,并非决斗王真实身份的全部,也绝不会是。
沈默可以视作魔王在人间的化身……那么与之对应地,也应该存在一个神之化身才对。
这里就引出了一个问题。
决斗王的面具和魔王的面具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仅仅遮掩了上半张脸。
现实中的人可不像某些侮辱观众智商的影视剧里头的那样,遮半张脸就认不出。
可是,持有与那下半张脸相同的容颜之人,从未被找到……连这种传言都没有。
细想一下,其实很不可思议不是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对每个人来说,世上存在另一张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毫不奇怪。若只需半张脸相同或几乎相同的,难度就低得不像话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声称发现决斗王真实身份的传言——顿时替全世界的狗仔队、侦探、特工都感到颜面扫地。
更进一步讲……沈默突然发觉竟回忆不出决斗王那下半张脸。
试图在脑中构筑决斗王的形象却只能框画出标志性的银色风衣和银色假面,露出皮肤的部分全都一片模糊,甚至肤色都无法指定。
比起沈默大脑受损之类的解释……魔王昨夜展现的力量委实惊人,据他所说却仅仅是六成水准,而神应当持有与魔王的完全体比肩的力量才对,如此考虑的话……
恐怕……这是某种「术」。分散针对自身的注意力,抹消存在感的术。
如此一来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从来无法在赛场之外捕捉到王的身影了。
……然后又怎么样呢?
大脑受损、记忆丧失的解释依然说得通,「难以接受」是不能作为排除此类可能性的论据的。止步于此的话,迄今为止的推理只能被判定为不完备,只会扰乱心境,还不如不推理。
说到推理的完备性,好像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能证明自己赶走同伴而打算追忆的梦是魔王的记忆,是既定的命运吧?
尽管列举出了很多内容,而且全部通过张鸿远得到了印证,但是!这种东西根本称不上证据,列举再多都是不完全归纳法。无尽的、未知的前方始终隐藏着反例存在的可能性,推翻一个理论却只需要一个致命的反例而已。不通过严谨的论证消灭这个可能性,猜想就只是猜想。
而且啊,魔王怎么会不知道神的模样?就算可以用“故意不透露给自己”来解释,也实在太生硬了!整个推理的可信度变得更低了!
魔王才刚刚就迷信梦境一事教训过自己……那才是首先决不能再犯的错误啊!
整理还是势在必行的,但对整理的成果,必须以怀疑的态度来对待。
……在那之前,还是先回到神的身份的推理上。
若是让这件事悬在心里,就根本不能专注于追忆了吧?
于是何以为继呢?
要是能看上一眼……对哦。
这其实,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吗?
离开沈默的房间后,张鸿远一直浑浑噩噩地四处游荡着。
各种各样的感情逐一浮现心头,却又在成型之前就悉数消散。
唯一萦绕心头不散的,是困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切的一切,都和预想的不一样。
魔王提前降临,先生随之成神,一直崇拜的沈默也变得不可理喻。
先生却说命运是不可知的,这样没什么不好?
沈默甚至直截了当地说,若非这样,结局只有幻灭?
注定悲剧的命运被改变了?
他只觉得不知所措罢了。
事情发展得这样荒腔走板,为什么除了他以外都觉得理所当然?
从“改变”的那一刻起,他就仿佛变成了一个白痴。
唯一的,白痴。
“诶,你不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诧异。
张鸿远一惊,瞬间被拉回现实。
声音的主人……就立在自己正前方。
何等的,熟悉。
毕竟那可是,纵使他加入IV战队,也从未嫌弃过他的,仅此一人的挚友啊。
可……同时也是,无比痛恨魂力的存在的……
张鸿远不禁哽咽,无法再想下去。
隔着几步的距离,二人默然对视。
张鸿远却觉得挚友……整个世界都遥不可及。
这就是选择了里决斗界的人的宿命吗……?
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攥紧了他的心脏。
“原来如此。”出乎意料地,挚友突然间释然了,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
张鸿远呆呆地看着同样完全不同于预想的挚友,对眼中的光景一时完全无法置信。
“好久不见,真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呢。”挚友露出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走上前来用力一拍张鸿远的双肩。“沈默他还好吧?”
挚友变了。但他是挚友这点,没有改变。
挚友,就在自己的眼前。
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
因强烈的孤独感而在眼中被急剧放大的世界,一瞬间缩回了正常的尺寸。
“……单逸。”
张鸿远感到一股久违的温热涌上双眼,泪水无法抑制地涌出。
同时刻,卡店。
当然,不是以前时常提到但现在已经关掉的那家。就算一座城市真的只有一家卡店,决斗协会也不会容许这唯一一家在没有后继者的前提下关门。
而事实上,作为省协会总部坐落地点、决斗产业兴盛的S市确实本来就有三家卡店,以前常去的那家距离N中是压倒性的最近,所以另两家对于乐天派一行毫无存在感罢了。
经过整整一夜的沉淀,姜凡的心还是很乱,以至于懒觉都睡不着。
幸好有这家勤快早起的卡店。没有其他顾客也没关系,找老板决斗解闷就好
——本来是应该这样说的。
推门进去的一瞬间,此行的意义便被完全颠覆了。
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特殊感知力的姜凡全身寒毛一炸,因为他通过普及率高得多的“视觉”捕捉到了在他之前的唯一顾客。
那人背对着他,面对着柜台,看样子正透过玻璃橱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各色卡包。
只要对一个人稍微有点熟悉,就可以通过体型和穿着习惯认出其背影。非常熟悉的话,哪怕把全身上下的衣着连同发型都换成完全陌生的式样也能从轮廓甚至是形而上的“气息”认出来。所以说戴个面具就认不出来完全是不懂变装的外行人试图将别人的智商拉低到自己的水平上的无聊蠢话。
而当下这个背影,姜凡简直可以说化成灰也认得。
更别提,这货的穿着根本跟昨天一模一样——夏季以外这很正常就是了。
“既然来了,就别呆站在门口啊。不觉得冷吗?”
这一刻,姜凡十分矛盾,乃至错乱。
声音也许是变装的最大敌人。哪怕穿一套西洋骑士铠甲把全身上下都遮住,只要一个不经过变声的音节脱口而出,身份立马暴露,没有二话。所以说某些影视剧真是……
扯远了。要说的重点是:
这个声音绝对不会有错,这个背影是“那家伙”无疑——可惜还是那句话:本来是应该这样说的。
姜凡从来没有听那家伙用这种简直能在脑中自动投射出一张嘲讽脸的完美嘲讽腔说过话,当然更未曾听他把一句内容不仅不嘲讽反而有几分关切意味的话说得这么嘲讽——反过来倒是姜凡经常嘲讽那家伙。
此等的邪气入骨完全不符合姜凡对那家伙性格的认知。
更进一步讲,昨天见面时,那家伙还是一副死样活气,没道理一天就能突变成这样。
“你谁啊?”纠结万分的姜凡关上背后的门后,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哈?你说什么傻话呐?”背影也许是不屑于回答这种提问,倒是卡店老板首先坐不住了,“我是知道你们关系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话是这么说,姜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对于像这位老板这样,仅仅是见过面甚至仅仅是听说过“那家伙”的传闻,退一万步讲就算察觉面前这人的性情和印象或传言中不同,只怕也是要么不放在心上要么干脆认为只是自己对“那家伙”的了解太浮于表面或者传闻失实之类的。
除非暴露出本质性、原则上的差异,否则不可能怀疑眼前的人是冒牌货——没有接触过里世界的人是要有多电波才会往那种方向去想啊?
更何况冒牌货还有着与真货完全一致的外表和嗓音。这种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会相信。
“昨天忘记祝你生日快乐了。”背影不再是背影,他转过了身来,说着和姜凡的提问完全不相干而且“那个人”绝不会说的话。明明面带友善的笑容,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真是非常不好意思。”
“我和沈默可没兴趣互相祝贺生日,”姜凡话里有话,毫不客气地回应道。“去记忆对方的生日都是浪费脑细胞。”
“明明是难得的同学会,却没有好好陪你聊聊,反倒搞坏你的心情。”「沈默」笑容不改地自顾自道。“实在是不应该,我郑重道歉。”
“我和沈默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是我自讨没趣,不需要他更不需要不相干的人道歉。”见对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姜凡的态度也强硬起来。
“身为决斗者,果然还是应该通过决斗来交流感情。”「沈默」依旧恍若未闻。“这么说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决斗了。到底有多久呢?就算是我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我当然不会去和沈默决斗了。”姜凡也毫不示弱。“和活在不同世界的怪物决斗,根本就是自讨没趣。我可不是那种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的傻瓜。顺便我也不记得沈默记性哪里好了,炫耀脑容量找别人去吧。”
“……”老板已经彻底被超乎理解的对话搞凌乱了。
(“别这么无情嘛,况且我的名字也确实是沈默没错啊。至于记性,我倒是宁可健忘些啦,毕竟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嘛。”)
“少来……”第一次从对方那里收到和自己说的话有关联的回应,姜凡并不领情。只是这声呵斥方才出口他便心头一凛,急忙收回。
不仅外貌、声音和衣着都和沈默相同,而且还自称沈默的家伙,刚才并没有开口。
(“别惊讶。信不信由你,所有兼备你眼中这个形象以及「沈默」这个名字的存在,在现在这个时点上,都持有「他心通」的能力。”)「沈默」微眯双眼,笑容玩味,依然没有开口,可姜凡确实“听”到了。(“用比较容易让你理解的说法来讲,就是心灵感应。”)
(“你说你叫沈默,但你又好像承认了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想干什么?!”)姜凡力持镇定,也将要说的内容在脑中播放出来供对方读取。
“好啦,难得的机会当然要搞隆重点,怎么可以玩桌面决斗呢?”「沈默」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朝着大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到外面去吧。”
这句邀约却是说出来的。似乎只要出声他就不打算和姜凡的上句扯上关系,简直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心态。
“……行,我破例陪你玩一回。”姜凡下定了决心把眼前的家伙想耍的把戏看到底。
9时15分。
沈默房间。
房间的主人正神情冷峻地盯着电脑屏幕。
顺带一提,这台电脑和沈默初学决斗时查询决斗盘能源所用的电脑是同一台。在某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存在感极度匮乏的它从书房移转到了沈默的房间。利用它解开决斗界的谜团的心情,跨越一千二百四十六天的时光复苏了。
屏幕上的内容,不意外地是决斗王常胜战绩的一个毫无出奇之处的个案。
与决定决斗者二至四的等级的认证会不同,决定最高位「决斗王」的世界冠军赛是公开且允许拍摄的。
不过,无论现场、电视还是视频的观众,都很少。而且随时间推移越来越少。
瞧瞧沈默正在看的视频那悲惨的两位数播放数和只有一个单纯数字的凄惨评论数,上传它的UP主肯定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咒骂自己的蛋疼无聊。
原因无他,仅仅因为王的常胜而已。
安定,不败,无意外。
等于无激情,无看点。
王的强大,已超脱「最强」的常规定义,踏入连挑战的念头都不允许存在的「无敌」境界,以至于世界冠军赛不仅观众,连参赛人数都在逐年减少,支持着残存的选手不直接把协会的邀请函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的动机多半是大彻大悟直接以亚军为目标吧。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无可挑剔的战争艺术,放到具有部分舞台性质的决斗场上却是大灾难。
这个现象甚至导致新番动画男二号被决斗者们怀疑是在吐槽Aeon,因为男二号虽然身为王名不副实,却很懂得满足观众的艺术——王的决斗,必须是娱乐,故意身陷濒临败北的危机,诱发观众的紧张。
Aeon没有表现出娱乐精神,他只是赢。
带着面具般一成不变的微笑,压倒性地,赢,赢,赢。
简直不是人……
好吧,本来就不是。
“这是……魂力……吗?”明明没有自言自语习惯的沈默,近乎脱力地喃喃道。
如上所述,王的决斗在观众中口碑极差,这一点随王的影响力一起扩散到决斗界外,以至于半路出家的沈默还是第一次认真观看。
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太富有冲击性了——没错,沈默从常人眼光中极端乏味的视频中看出了冲击性。
视频中,王的面容没有如沈默的记忆般模糊或空白。
可是没有印象。
下半张脸很清秀,青年男子的样子,年青到近乎沈默同龄人的程度。拍摄得非常清晰。
可是没有印象。
Aeon的对手的面部特写在快进中闪过,那苦逼的表情仿佛蛋真的在抽痛一样,怕是根本不觉得自己能赢却又放不下决斗者的尊严吧。闭上眼睛,可以在脑内构筑那张只扫了一眼的路人脸。沈默无疑并没有脑残患上人脸辨识障碍。
睁眼,跳到Aeon的特写处暂停,死死盯住那张绝不平板的脸整整一分钟。
阖眼。
没有印象没有印象没有印象没有没有没有……
若非还不想让以为自己还在平安无事地睡觉的双亲发觉,沈默真想仰天长叹:这不科学!
而且根本就能满足魔力定义的魂力也不像是能做到,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魔法?
若非Aeon的装束是如此招牌式,肯定没有人能认出他是决斗王——或许Aeon就是为此而穿着得那般别致非主流?
若是强迫失忆之类性质的术式,那么就算能附着在视频上,随着复制传播以及时间风化,再强的干扰力也终将稀释到毫无效用可言。
沈默能想到的可以形容这等不可解的现象的,只有……
没错……凌驾于常规的术式之上,完美不可违抗的全体适用,不就是「规则」吗?
就像是卡片效果栏里书写的文字,理所当然基本上都是「效果」。效果的适用范围总有限制,甚至非常接近规则以至于被称为通称为「规则效果」的效果也有无力的时候。这些效果就像是他能够完全理解的魂力术式。
但,却有些文字脱离了效果的范畴,成为了悬于其上、由卡片自身构筑的专用「规则」,拥有与印刷的卡名、属性、种族、数据同等甚至更高的效力,例如召唤条件、维持代价、规则上改写卡名等。无论卡片这躯壳所在何方,状况又如何,规则的约束力都制御着决斗场。
Aeon是与魔王Yore相对的神。
神之全能,在逻辑上存在知名的悖论,即结构为“全能者能否制定超出其能力的计划”的命题。Yore已经承认过他和Aeon的不完美所以全能与他们无关,不过这个悖论的其中一种回应正巧很适合当下的情况:首先从哥德尔不完备定理说起……
哦好吧,简单来说就是我们通常用的逻辑系统,无论怎么追加设定公理都一定会存在系统内部不能证明也不能证伪的命题。人类的逻辑系统是不完备的。
于是不完备的逻辑又怎能理解真正的完美?神之全能怎会被人类残破的逻辑系统包容进去?
人,不可言神之名,不可见神之姿,不可理解神之意志。就像是低维度存在观察高维度存在一般,前者只能观察到后者在低维度空间的一个投影,就算综合数量无限的所有投影,也不能在低维度的大脑中构筑出高维度存在的全貌。
——就像是存在这种体现绝对阶级优势的「规则」一般。
「Aeon」和「Yore」一样只是代号,为了隐藏神魔与其化身之间联系的代号。
表面上遮挡神容颜的只是区区的舞会假面,但人类还是无法捕捉那明明清晰的形象。
神之名和神之姿,张鸿远应该已经知晓……然而尽管只是缺乏根据的直觉,沈默并不认为知晓了前两者就能理解神之意志。
恐怕Aeon早在初次现世的首届世界冠军赛前就已经开始布局,能够理解其真正目的的除了Aeon自身,就只有永劫之中彼此唯一的同伴Yore了吧。
不过,虽然神魔的目的大体一致所以魔之意志同样无人能解,但沈默确实能辨识与Aeon同阶的Yore的容颜,并且尽管不想承认,沈默的样貌正是魔之姿,「沈默」即为魔之名……
是因为沈默自身的特殊之处,抑或Yore当时力量尚不完全,还是说Aeon仅仅是构筑了针对自身的规则?
“……哎呀。”沈默轻呼一声,右手握拳轻击额头。
又来了。又缺乏根据地乱下结论了。
规则什么的……虽然是有趣的假设但完全没法证明。而且即便当真如此也无法想象构筑现实世界规则的方法,这种事情实在魔法得过了头。
总之能肯定Aeon确实用某种手段干扰了对他的面部辨识。
这条逻辑线上不能继续推进,但最初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回到记忆碎片整理上好了。
当然,不能无条件全盘接受,这点必须铭刻在心。
……
等一下。
确实从醒来开始,就有某种奇妙的违和感,而且愈趋强烈。
总觉得答案明明触手可及,一目了然……就是说不出来。
也就是说是某件非常常识性,完全理所当然,一般都会忽略,但真的没了会很麻烦的东西发生了变化?
看似列举了明确的条件……氧气、水、血液、心脏、大脑……能全部满足的事物多到根本必须放弃计量,结果几乎等同于无效条件么。
沈默困扰地搔了搔头。
然后整个人顿住。
困扰时搔头就算与瘙痒有关那也是被烦恼诱发的,对思考本身没有益处——事实上一般起到的作用正是强迫自身转移注意力以便放弃思考。
要是皮肤感觉不到痒就没有后续的搔痒。就算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要是头皮根本感受不到指甲传来的作用力,这个动作也就毫无意义了。
刚才为了让自己脱离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的敲头动作也是一样。
沈默确实感受到了烦恼诱发的瘙痒和抓挠过后覆盖掉瘙痒的轻微痛感,以及敲击带来的痛都算不上的冲击。
“这样啊。”沈默释然,将停顿的肢体放松下来。
——第一件决斗中已经收下。
决斗中剥夺的第一件显然是指背后灵二号……性质类似Dominus Trinity的携带灵魂的力量碎片。虽然Yore说灵魂主人的真实身份就在沈默脑中,沈默还是一点都回想不出来。不过冷静下来的现在,确实有一个尽管缺乏根据的推测在他脑中逐步成形……
——第二件东西……既然你认为那垃圾是我硬塞给你的,那就算是好了!
“就是这个啊。”沈默盯着自己右手掌心,用力握拳。
指甲抵在掌心上的刺痛。
手指不同关节的皮肤的相互摩擦。
从椅子上传来的反作用力。
冬季早晨的寒冷。
久违了……存活于世的真实感。
强制性再生且麻痹触觉的「不死身」,已被魔王的巨镰斩断……不,轰碎更加贴切。
虽然想说工具没有善恶之别,正邪在使用者的心中,但这能力真是没有比邪恶更贴切的形容词了。但凡正常人都不会对这种东西有所眷恋。
真的是太好了。
……
再等一下。
——你的表现只能说差强人意,所以在放你离开前,我要夺去你三件东西!
还有第三件……那又是什么?
张鸿远或许知道,只是受到轮番冲击所以忘到脑后了吧。
就算想询问,沈默也没有张鸿远的手机号码——对于高中三年在全班只和星羽、姜凡交换过手机号码(而且不难想象地,和姜凡还是在星羽的强烈要求下)、单逸的号码还是在当年特别赛吴心魂力反噬后为了询问赛况向吴心问得的沈默,知道明明不熟的张鸿远的手机号码那才有鬼吧。
同样因为不熟,用「他心通」循着气息追踪也很困难——何况除了不能收放自如的笨蛋,非战斗状态下里决斗界的决斗者的外放的气息强度根本与常人无异,从人群中捕捉特定个体本就极难。
更进一步讲,沈默刚刚才赶张鸿远出去……不管怎么说也是大伤感情的行为,没什么大事的话还是等他自己回来的好。
而且……失去的到底是自己的东西,而且是当时携带的东西——没有实体的魂力及其衍生物也算携带吧。不检视自身而去问别人总有种舍近求远的感觉。
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也没关系,想象一下自己站在魔王的立场上,会夺走什么呢?
……
莫非……
沈默将目光投向无疑是张鸿远帮忙卸下并置于床头柜上的决斗盘。
有些既视感的场面呢……这个月已经第三次从决斗盘上找不同了。
这次,沈默出于直觉,直接略过了主卡组,开启了第一次找不同时遗忘而留到了第二次的额外仓。
抽出极薄的一小叠卡,扇状展开。
……
三张……
没有再搞什么逐一揭晓的找刺激把戏,沈默直接扭转手腕,将三张卡的正面全部朝向自己。
……
看起来很正常的三张卡。
其中一张本来有点不正常,不过不正常的地方是卡名右部以及效果栏,正好被排在前面的两张挡住了看不到。
然而和前面的「触觉」一样,在不正常的前提下,「正常」才是不正常的。
比如说,没有氧化发黑的斑斑血迹什么的。
沈默默默将额外卡组归位。
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在看清卡图或卡名……甚至在翻面前,他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与其留着引发无谓的误解,不如这样一把火烧掉,说不定还能因此得到新生呢。
沈默耳边回响起了应该没有听过的话。
就好似这一个月以来紧追不舍的梦境一般。
9时20分。
“发生了这样的事啊……”听完了挚友的倾诉,单逸表现得很平静——毕竟不是有切身关联的事,这么多年下来外加昨天的那件事也使淡定深入了他的内心。“果然活在里决斗界很辛苦呢。”
“嗯……”虽然很幸运地有人能一起分担痛苦,自身到底还是要承受的那部分依旧使张鸿远心乱如麻,也就没心思去用里决斗界更残酷的现实(他自己也没切身体会就是了)来纠正挚友近乎误解的轻浮认识了。
“既然你说了这么多,我当然也该讲点自己的看法。不过,”单逸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认识注定不可能充分深刻,有些自嘲地笑道。“到底是活在不同世界,我说出的话大概也就是博你一笑的程度吧?即使这样也要听吗?”
“没有那种事!”张鸿远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挚友自轻的言语。“你……呃……”
没有事前三思,仅仅出于友情下意识地就把前面一句说了出来,结果想提出些理由来支持这一论点却又想不出来的样子……尴尬的场面。
“好啦,我明白的。谢谢。”反倒是本该被安慰的单逸化解了这片尴尬。“那么,我要说的就是……那种冷静得有点过头的处事方式确实放在谁身上都不自然,但我表示赞同。”
“诶?!”张鸿远到底还是希望自己的不忿得到认同的,所以最后那个转折无异于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或者不如说无法反驳吧?你不也是放弃了说服他吗?”单逸一针见血。“从你的描述来看,你也许根本就没有尝试?”
“唔……嗯。”张鸿远万般不情愿地承认了。
“哈,说出了这种话,感觉对自己都陌生起来了。”单逸自嘲一笑,破除了生硬的气氛。“在现实的沉重打击之下大彻大悟,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沈默也是受到了比我们更惨更痛的打击才会有那样的觉悟吧?”
“……我们?哦,你是说昨天下午的袭击……吗?”张鸿远脑子转了个弯才明白那个“我们”并非对话双方。
“哦,你已经知道了吗?你的先生告诉你的?”
“嗯……事后告诉我的。”那句补充似乎是不想让自己显得见死不救——但补了之后更加重了“先生”见死不救的嫌疑,于是只得补上加补。“先生他知道白微一定会去救你们……所以……呃……”
“行了,你看我像是找你们兴师问罪来的吗?”单逸失笑道。“嗯……对了,虽然你也算是里决斗界的成员了,但其实没多少实战经验吧?”
“……是。”如果发问的不是挚友,张鸿远决计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那我或许应该收回前面说的‘活在里决斗界很辛苦’了……不客气地说,和沈默他们相比,你恐怕属于‘未经人事’‘纸上谈兵’吧?”因为是挚友,单逸才能这般直言无忌。“很想站在你这边说话,但是抱歉,我真的觉得你应该体谅沈默……说‘体谅’或许不合适,因为他其实并没做错什么。”
“……”张鸿远无言。
“说到底沈默没有放弃战斗吧?他应该比谁都……”单逸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了发自问题根源的违和感,“说起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比沈默都还要跃跃欲试?你其实完全是这件事的局外人吧?”
“这……那是……”被问及一直刻意忽视的现实,张鸿远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尽管答案其实很明显而且之前和沈默的对话中也涉及到过。
“开什么玩笑!你在耍我吗?!”
这句话无论从回话的角度还是接续的角度都对不上,自然既不是单逸也不是张鸿远吼出来的。
张鸿远借此从思考中逃避出来,和单逸一起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交谈全程都没好好往上放注意力的前方。
“哪里耍你了你说说看,我抽到的每一张卡你都已经知道了吧?就算决·斗·王亲临,也无计可施的吧?”
开头部分还像是客观叙述,但从“决斗王”开始语调就完全崩坏了。
崩坏得让人不敢相信是“那个人”的声音。
“姜凡,还有……”单逸欲言又止,将求证的目光投向身边的挚友。
“嗤……”张鸿远迅速从谈心的氛围中抽身,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还说不是!你……嗯?是二哥和……”注意到了二人的姜凡也没有说出第二个名字——当然并非单逸那种情况而是单纯忘记了张鸿远的名字。
“张鸿远。”
必要的自报姓名之后,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立于他们正中央的“人”身上。现在,除此之外都是次要问题。
“你,来干什么?”唯一能比较透彻地理解事态的张鸿远严厉地质问道。
“你认识这家伙?”一知半解的程度都没有就与之纠缠了一场决斗的姜凡当然有了解状况的资格。
“啊。”张鸿远仅仅是应了一声而无详细解答,毕竟这可不是能畅所欲言的场合——除了一旁已经彻底凌乱无力组织语言的老板之外,好奇的围观群众也开始聚集了。
仅仅是刚才姜凡的问句,就引发了不小的骚动。要是在这种场合阐述甚至超越狭义的里决斗界范畴的事实,被当成神经病都是小事了。
“命运是神也不可知的领域。”将上半张脸隐藏在右手的遮挡之后的「他」,口中吐出莫名其妙的字句。
“诶?”
惊讶是自然反应,而张鸿远表现得尤为激烈也毫不奇怪。
“那个惊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放下右手,扭头面对张鸿远道。“五百一十三天的岁月也没能让你察觉,我们其实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吗?”
“……”与其说张鸿远语塞,不如说是被那恐怖的“五百一十三天”给震慑住了。
虽然记得而且不会忘记2007年9月5日那个对他而言充满纪念意义的日子,但不表示他能把那一天和昨天之间的距离脱口报出——那需要的不是记忆力而是神经质。
非人的存在。各种意义上都是。
“谁和你是……”不忿的姜凡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
“少给我自作多情。”「他」用最快速度击碎了姜凡的误解。“刚才的话和你毫无干系。”
姜凡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失却笑意。冰冷的话语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在姜凡心中生出愤怒之前,就用恐惧将其充斥。
“……是说……先生吗?”即便顾忌大庭广众,反复斟酌用词后,张鸿远还是选择了原本的称谓。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懒散却带着让常人都会皮肤刺痛的杀气的眼神扫了围观群众一眼。
包括卡店老板在内的所有无关人等识趣地、几乎是逃也似地就地解散,连半句质疑的话都不敢说。
“换个更方便的地方吧。”「他」收回恐怖的眼神,微笑着邀约道。
9时24分。
“不是我说,你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吗?”一直领着他们走的「他」终于停下脚步之际,张鸿远终于忍无可忍了。
姜凡和单逸多少也觉得这地方是个糟糕之选,但他们并不清楚这个地方背后的势力在里决斗界的地位和立场所以没有提出来。
篮球场般宽广空旷的房间,被白线框出2×5=10个决斗场的地面。
历经多年也未曾改变分毫,包括门可罗雀这点在内。
决斗协会S市分部一层,公共决斗场。
“首先在话题偏离得没有回归的希望之前,回答出发前你的问题:把你送回这座城市的正是我最好也唯一的朋友。虽然之前说‘无话不谈’,曾经说过的名言警句这等小事,我们都不需要用言语相互告知就能全盘掌握。”
“接着是刚才的问题:我自身不在意被协会发现,甚至很期待协会会长在监控录像里看到我大摇大摆走到她地盘上撒野时的表情。至于你们的安危嘛……协会会长奉行精英政策,旗下顶用的决斗者算上她本人不过七人而已——不过想想七个里有六个都是能无伤徒手秒拆坦克的人形兵器,好像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没有了需要顾忌的对象,「他」的表现一下子狂放了许多。但从这段话的内容来看,与「他」不按常理出牌的狂野外在相反,其内心异常冷静的样子。“战争即将打响的这个时点上,他们一个都没有到这座城市观光的空闲;而待战争结束,他们都必将失去制造麻烦的动机,又或是失去生命本身。”
于是姜凡和单逸一下子就明白了张鸿远如此不自在的缘由,而这番宣判一般不容置喙的话语末尾的“失去生命”更勾起了一阵莫名的心悸。
“原来你们的敌人就是决斗协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途中单逸看了一眼身旁的张鸿远,应该算是同时对里决斗界的二位说的。
“昨天那个也是协会派来的吧?昨天才刚来过你又凭什么这么肯定?”姜凡自己都觉得自己接受“协会是反派”的现实快得不真实,大概是因为他的整个世界都最迟从昨天开始变得超现实了吧——但要说已经没什么不能接受了却也不对,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全盘承认眼前这讨厌的敌人嘴里说出的话。
“都·说·了!”「他」的形象毫无征兆化开变成一团浓密黑雾,从中传出了声线全然不同、口吻也大有差异的话音——而且,是女声。“不会有下次袭击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三人不禁动容,因为这个声音实在是熟悉。单逸和姜凡更是连这句话的内容都似曾相识。
黑雾迅速重新收敛成人形。显现出的比原本的沈默模样矮了一大截的那个娇小的姿态是——
“左……白微!”张鸿远差点把某个各种意义上都很糟糕的称谓脱口而出。
“左?左什么?”姜凡只觉莫名其妙。
“该不会……左护法?”作为挚友而熟悉张鸿远那段耻辱的过去的单逸一语中的。
“还被IV战队的过去束缚吗?你该不会其实很怀念那个人渣吧?”有一瞬间,憎恶略微扭曲了那张属于白微的俏脸。
“真的是?可为什么你会知道?”IV战队的左护法隐藏得非常深,丁瑾、白微本人以及协会的高层之外本该没有人能够知晓其真实身份,在队内无足轻重的张鸿远竟然会知道,也就怪不得单逸发问了。
不过单逸话中只有惊讶而无怀疑的成分。IV战队早已粉碎倒是次要原因……重点是“信任”难道不是挚友的基本吗?
“三年前的比赛,我入围后……丁瑾告诉我的。”张鸿远特意集中了精神力来防止用过去的尊称来称呼那个人,那段糟糕的过往影响真是很深远。
“这样啊……那家伙还真是有够胆怯的。”单逸回想起当年张鸿远对上丁瑾的那场明显没认真打的决斗,只能为丁瑾想到一个合理的动机——一个当得起这句奚落的差劲动机。
“呼……总之!”张鸿远一个深呼吸,提起气势怒斥道。“别装神弄鬼!给我变……”
“就是说沈默的模样更容易接受?又让我意外了呢,人类的矛盾。”
那张属于白微的嘴并没有开阖,沈默的声音就像是广播一样在空旷的公共决斗场内回响。
张鸿远心头突然浮上一股奇妙的违和感,不像是沈默的声音及其传出的方式引发的,而似是话语的内容所致,这究竟是……
“变成什么样子是你的自由。”单逸镇定地询问,并没有要求Yore变回沈默的模样,毕竟和白微算不上很熟,权衡之下还是白微的模样比较好受些——其实提出反对却被打断的张鸿远也是如此,Yore不打断估计张鸿远也是没法坚持说到最后的。“只是请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如果名字被决斗协会获悉同样没关系的话。”
刚才的变身让表决斗界的二人明白了眼前的对手连人类都不是(张鸿远今天凌晨时就知道了),反而放宽心了不少——比起和熟悉的人一模一样的生化复制人,能随心变幻的灵体反而不怎么恐怖吧。尽管后者更超现实,但是没有躯体的话,与本尊真人的相似度就大幅下降了,能够比较轻松地认定为不同的存在,感情上比较好接受。
“名字当然是沈默,”感觉是理所当然一般,这半句继续由沈默的声音广播放出。
“叫白微也没关系。”适时切换成了白微的正常说话。
“另外还有两个,暂且保密好了。”又切换回广播模式,似乎是出于某种可以理解但难以言喻的偏执,而不愿用沈默以外的人之口说出那人不会说的话的样子。“名字有且只有这一加三等于四个,这方面我不打算让步。”
说得好像很少似的,但四这个数目对于单一存在的名字而言明显多过头了。如果这不是恶意愚弄三人,那就是说包括暂且保密的名字背后的两个姿态在内,Yore不视四个姿态中的任意一个为障眼法。换言之,四个名字都携刻于其灵魂之上,四个姿态是其灵魂的不同投影。
“……”囿于立场,三人自然至少现在不会深思到上述的地步。不满写在了他们脸上,却又慑于眼前怪物的力量而不敢发作。
“当然,我也不觉得你们有让步的打算。所以用「Yore」这个代号称呼我就好,反正那老不死受的也是这等待遇。”
写在三人脸上的不满换成了诧异。原因无它,明明完全没见过那个单词却知道Yore说的就是它,仅此而已。
“又是那个「他心通」吗?不要随便往别人脑子灌输奇怪的东西啊!把单词拼出来你会死吗?!”姜凡从诧异中脱离后,愤怒地吐槽道。
“原来在你眼中我还算是活着的东西啊……姑且表示一下感谢好了。”白微形态的Yore耸了下肩,以白微之口嘲笑道。
那种表情其实在白微本人脸上出现过,恶意嘲弄的话语也绝非没说过。非但如此,还有过比Yore正展示的更加强烈的扭曲样式。不过当然在场三人都没见过加没听过,所以全体一阵恶寒,就连从Aeon那里获悉了白微的黑历史的张鸿远都不例外。
“……对了!”张鸿远突然发现了什么的样子,惊喜瞬间驱除了恶心。
所有视线顿时集中过来。
“你和先生一样,再麻烦也硬要用名字之外的方式称呼别人!就算是变成……白微的样子也是!”太过激动加上视线聚焦的压迫感,张鸿远完全忘了照顾不明就里的姜凡和一知半解的单逸的感受,结果是只有他本人和Yore能确实地理解这番话。“违和感就是这里!只有对你自己,才会说出名字……那「四个名字」!”
“所以呢?”安静听完上面一整段勉强保持住伦次的叙述,Yore兴致缺缺地反问。白微的嗓音。
“所以……呃……所以……”张鸿远这回真的语塞了。
“一知半解的知识毫无价值,像个笨蛋似的得意什么啊小子。”Yore摇头叹道——叹归叹,一个音节都没有从白微的口中传出,毕竟白微不适合称张鸿远为小子——虽然年龄上沈默也不适合。
“……”张鸿远一点还嘴的余地都没有,彻底失败。
“好啦,自我介绍和题外话就到这里吧。”仅仅相隔一句话又切回了白微说话的模式。“对刚才的决斗不满意吧?那么再来一场如何?”
“……用这个模样?”姜凡一脸吐槽无力的表情。
对姜凡来说,Yore使用沈默还是白微的姿态,恶心程度相差无几——但说是再来一场,对手的外观却完全两样,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啊!
“反正对你来说我既不是真正的沈默也不是真正的白微吧?”当然,这种内容的话用的是沈默的声音。“不管何种姿态,对手都是这个‘代号Yore的怪物’,不是吗?”
“……嘁。”最终姜凡还是放弃了在这上面纠缠。
再怎么不爽,也不得不承认Yore之所言,一语中的,无懈可击。
“我可以理解为接受决斗邀请吗?”成功消除了姜凡反驳的能力,Yore笑着进一步邀约。
那笑容是如此灿烂,感染人心,毫无做作,简直犯规,以至于明明知道这绝非Yore真面目的三人也感到一阵窒息。
白微本人恐怕都从未这般发自内心地笑过吧。
不能反驳Yore使用白微的姿态决斗,和答应Yore的决斗邀请完全是两码事。姜凡完全可以一口回绝,不需要多么像样的理由,“Yore的举动令人作呕”“心情不好”之类就非常充分了。
但目睹了这个笑容的姜凡,不知为何却无法将拒绝付诸言语。明明眼中的脸从根基上就是虚假,明明即便是真正的白微他也全无好感——抵触情绪却急剧衰减。
于是姜凡乖乖走到了Yore所在的简易决斗场的对手位置上。
“以防万一,容我再多嘴一句:怎样的决斗才能让你满意呢?”好景不长,似乎是发自Yore本性的邪气泄露出来,污染了纯净的笑颜,让三人顿觉方才被感动的自己是个傻瓜。
“……”竭力克制不因Yore变脸而爆粗反悔的姜凡从各种意义上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话说之前到底是怎样的决斗呢?张鸿远和单逸都很想问这个问题,但这气氛还有姜凡的态度都让他们问不出口。
“唉,我竟然忘了人类就是这种连自身欲望都搞不清的纠结生物。”Yore一拍额头,无奈、后悔外加必不可少的嘲讽地道。“不好意思,当我没问吧。我自己看着办好了。那么……决斗!”
“嘁……!”姜凡无言以对,只得跟进Yore的节奏中去。[姜凡 LP8000]“还是我先,抽卡!”
姜凡会说“还是”当然是因为之前省略的那局也是他先攻。
“普召「雷王」,盖两张牌到你!”
“多少年还是这样。”
三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Yore在说话——又是那种广播一样的形式,但这回甚至连沈默的声音都不是。
这个强气、高姿态的女声……姜凡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极细微的一丝熟悉感,单逸和张鸿远则根本没听过。
(“这个声音,莫非是……”)比起单逸,张鸿远到底还是有着Aeon灌输的知识,尽管大都只是纸上谈兵的程度但确实了解所有相关人等的情况。这个陌生的女声的特征让他联想到了一个素未谋面但非常关键的局内人。(“那么这家伙剩下两个名字果然是……?”)
“召雷王,两张坑……喂,在指责别人之前,有没有想过开局千篇一律的均卡或许更加破坏决斗的乐趣呢?”再次换回正常用白微之口说话的模式。
Yore这么一说,姜凡还真发觉入手雷王后他就几乎一直是这么开局的。
“投入三张的卡,在卡组前六张出现至少一张的概率是39.43%。”比起白微,还是自认数据派的沈默适合概率讲座,所以自然而然地切成了沈默说话的模式。“但是你几乎一直都抽且仅抽到一张,于是概率降到34.07%。”
三人,尤其昨天刚被那个真实身份呼之欲出的黑袍人教训过的单逸和姜凡隐隐预感到了Yore接下来想说的话。
“不是很低的概率,时常发生不奇怪。然而你在2007年8月5日之后五百四十五天间的数百场决斗——或许上千也说不定,却有超过90%的样本符合条件,毫无疑问是「不合理」「反概率」的。”继续沈默的声音。虽然字句本身潜藏着嘲讽,语气却是朗读报告一般波澜不惊。
姜凡咬牙,准备迎接已经可以完全预见到的Yore的结论。
然而看来Yore却打定主意非要给他们来一个惊心动魄不可,就算结论本身已经无法出人意料——
白微的姿态猛然化开,极度浓重的黑雾在收敛前猛然拔高,却又没有回复原本沈默的身高——具体地说大致是停留在沈默和白微中间水平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和之前都不同的,原本应该是元气满满、现在却癫狂着魔的第三种女声:“没错,你们也想到了吧!即使不刻意运用,决斗者的运气也永远在魂力的支配之下!你们厌恶我们的强大,却不知道你们自己那一丁点可怜的‘强’,建立在和我们的‘强’完全相同的基础之上!这不是可笑是什么!对此你们还有什么好说吗?!”
三人尽皆变色。对他们三人而言,这个声音都比白微的声音更为熟悉。同样,其内容单逸和姜凡也都印象深刻。
上次听到这段话不是这个声线,但这说明不了任何事——当时的声音无疑经过了变声。
若没有变声……这段话肯定就是由这个声音……由那个人……
单逸和姜凡都不想承认,但他们其实都非常清楚……
黑雾早已迅速依旧地收敛。
宽大的黑色长袍,厚实的黑色手套,暗痣者决斗盘。
然而面具不再,兜帽也已放下。
被狂气和魔性扭曲的,原本明丽的脸庞。
姜凡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星……羽……”单逸喉头哽咽,艰涩地念出那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知道却又不想知道,装作不知道,竭力逃避的现实……当最后一层膜被无情戳破之际,那微渺的希望被摧毁的痛楚……简直能撕裂灵魂和生命。
……黑雾闪过,Yore回到了白微的姿态,朴素的冬装,泛用的5D's标准决斗盘,表情平淡得仿佛眼前堪称灾难的景象与他——或者说她无关。
“抽卡。”
“你这混蛋……”和星羽仅仅是见过面的关系的张鸿远没有感到痛苦——他已经出离愤怒。“还有人性吗!!!”
话一出口张鸿远就发觉不妥,甚至已经预想到了“当然没有”“我不是人”之类的答复。
然而Yore再一次让他意外了。
“善意的谎言还是残酷的真相?”Yore用白微的嗓音淡淡地反问。“让死者安眠于幸福的幻象之中或许可称救赎,但生者又当如何?怀揣虚幻的希望自欺欺人地活着,可以算幸福吗?直面痛苦,跨越绝望,然后坚定明白地活下去,才是希望的真意吧?”
张鸿远一时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愤怒烟消云散。
无法反驳……完全无从反驳。
反驳这番话,等同于否定希望本身,否定生命,否定他为之奋斗的信念。
这种话真的出自魔王之口?
眼前的怪物,真的其实不是希望和信仰的象征……「神」吗?
恍惚中,张鸿远甚至一度生出了跪拜的念头。
解决了张鸿远的纠缠,Yore重新回到决斗中去。
“守备怪兽,盖上一张卡,回合结束。”
完全是白微的用语模式。不过,除了最初根本没有具体描写而且没有第二次出场机会的自闭血差,白微明显偏好攻击性强的卡组和打法,这种龟缩的布阵挺难得的——也并非没有过就是了。
“……我的回合,抽牌!”姜凡看上去依然很有些失魂落魄,但能抽出卡来这件事本身就能说明他正逐步自痛苦中抽身。“普召「新宇宙侠·大地鼹鼠」……大地鼹鼠弓单……”
大地鼹鼠持有强力的效果,但占通召之故,随着环境加速越来越跟不上节奏,均卡和接触融合、岩石族相关的主题之外基本见不到了。在拖慢双方节奏的均卡中还是很好用的,能轻松解决重坑之下的漏网之鱼,特别是同调怪兽。
当然前提是不被除去。
“当年阿修罗的教训忘记了吗?这么急着进伤害步骤是赶去投胎吗?陷阱「狡猾的落穴」发动,两只怪兽都破坏!”
如果是表演,那还真是够入戏的……都快让人忘记这不是真的白微了。
“嘁……!”以「王宫的弓单压」为象征的特召对抗型Meta Beat自身特召点当然是基本没有,姜凡这回合前场是只能空着了。“再盖一张牌,到你!”
「狡猾的落穴」是一个重要且危险的信号。
发动时机自由,一卡破二,作为如此破格级威力的代价,只要自己墓地存在任何陷阱就不能发动。换言之,投入此卡的卡组陷阱少到甚至很可能仅此一枚。
一方面固然意味着之后的攻击不需要警戒后场……反过来也暗示了卡组极高的攻击性。
就meta beat而言,姜凡三张后场全是坑很正常,干扰力不容小觑……然而当下大岚、飓风、大寒波全部现役,其中大寒波还是无限制卡,仅凭后场防御是非常危险的。
“抽卡。”无疑,Yore要展开攻势了。“有「威吓的咆哮」吗?有「和睦的使者」吗?不管有没有都觉悟吧!魔法「大寒波」!”
白微的两个姐姐也都爱用攻击性强的卡组,论及决斗的霸气和凌厉也是她们二人更胜一筹,但能挑衅得如此态度强硬的只有身体瘦小、心灵却最为坚强的白微……或许她本人在场也要赞叹这根本就是自己吧。
Meta beat这等重坑卡组畏惧大寒波可能更甚于大岚,毕竟若是被怪兽效果无抵抗全灭掉场上的坑那连下回合补坑的机会都没有,基本与玩完同义。只是反过来天使族也不是很擅长不用魔法卡——特别是神之居城来展开,而且除去力不强。由此说来Yore这个卡组恐怕并非白微常用的天使族……会是什么呢?
“反转召唤「光道猎犬 雷光」,破坏哪张无所谓,就左边的好了,然后扔三张卡组!”雷光的泛用性很高所以不能据此敲定卡组主题,不过没等任何人有空去从那三张卡组来推测,Yore的下一步就告诉了所有人最单纯直接的推断便是正解。“将其解放,「光道天使 基路伯」上级召唤!四张卡组为代价,剩下两张也破坏!Vanquish Light!”
于是两轮强光轰炸,真的就清场了。
姜凡的盖卡是完全可以脑补的「奈落的落穴」「次元幽闭」外加「王宫的弓单压」这种能让任何采取正攻法的对手抓狂的恶毒组合。对于赚卡能力不高的均卡,像这样连续失去五张卡绝对是灾难性的。但经过了刚才Yore堪称惊心动魄的训话,姜凡已经说不出任何抱怨的话,唯有选择忍气吞声。
话说Yore确实如他所说只是“稍微动点真格”,因为这堆下去的七张卡组一张光道兽都没有。表决斗界的决斗者无意识修炼的那点程度的「封尘」或「封冻」基本上随便哪个里决斗界的都能无视掉,「命运之手」一发三张扔完全部光道兽。
另外,一口气破掉的这三张坑的组合存在极大破绽,用雷光破坏掉奈落的话后面的基路伯根本挡不住,而魔王的「他心通」应该没有人类能防御,Yore不知道奈落的位置才有鬼——事实上雷光破坏的“左边那张”正是奈落。即便如此还是把寒波扔出去,真是太给姜凡面子了。
“光道……竟然是光道吗?”刚从之前差点顶礼膜拜的情绪中脱离的张鸿远又陷入了混乱。“白微的话……可是……”
为什么会混乱呢……其实很容易理解。白微能用光道很正常,而且确实用过。但眼前的家伙归根结底是Yore……而且,是魔王。
说到魔王,第一印象就是光属性的反面不是吗?可Yore却能模拟白微到连纯粹的光魂力属性都一般无二。
“小子,说你有得学你还不信。”传来了沈默声音的嘲笑。“「魔王=暗属性」这种白痴概念你是从哪个落伍的RPG游戏里得来的?我的力量处在比魂力更高的位面上,超越肤浅的六属性范畴,魂力的限制对我不通用。当然,那老不死也是一样,所以才能用各种你想都不敢想的卡组君临表决斗界,连决斗协会都无可奈何呢。”
“君临表决斗界……你是说决斗王Aeon!?”单逸表示难以置信。
——虽然他和张鸿远通过气,但后者到底不能马上完全放开,所以没来得及提到这件事。
“是又如何?”「白微」抱起双臂,表情不耐,不过没有开口,声音还是沈默的。
“你问我如何……”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还真让人完全接不下去。
“……喂。”
这个字出自张鸿远之口,看表情他有些话不吐不快。
这引来了包括Yore在内的全体侧目。
“不是说‘最好且唯一的朋友’吗?”Yore没有不予理睬,于是张鸿远姑且认为得到了默许。
“准确地说,彼此而言皆是如此。”Yore一摊右手,补充道。
“连同昨夜……还是今天凌晨的这无所谓!我已经忍你好几次了!口口声声朋友,你的称呼又是怎么回事?!”张鸿远表示对先生的不敬是不能容忍的。
“那你觉得怎么称呼比较好?”Yore冷冷的顶了回去。
“名字不就……”
“那你试着叫我一声沈默——或者白微看看?”Yore微眯双眼,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呃?”这个反驳与原句的联系略间接,张鸿远有点反应不过来。
“Aeon在性质上和你差不多吧?”在这个局中位于边缘地带的单逸脑子就清明多了。“他在‘人类’中也有完全对应的人,所以不能说出他的名字,我说的对吗?”
“是呢……在这个世界,”Yore低下头,将很可能暴露出了软弱的双眼阖上,埋在披散的青丝之下。“如果我们算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话……我们除了彼此,再无能直呼其名的存在。同样,也没有第三个存在愿意称呼我们真正的名字。”
三人心中生出怪异之感……那种他人难以想象,不被也不需要他人理解的孤独……把话说到这种地步,真的是很难去怀疑其真实性。那么,Yore的一加三等于四个的名字,最初的“一”确实是他真正的名字了?
“如何?满意了吗?”Yore重新扬起头,眼中曾经可能存在的软弱一丝都看不见,不容辩驳的结论继续由沈默的嗓音道出。“Yore也好,Aeon也罢,只是给你们这些无聊的人类用的代替品。这些,我们是绝不会拿来称呼彼此的。而「他」还不想揭露自己的真实,至少现在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想从我这里知道你们其实根本不想称呼的「他」的名字,做不到。”
这里不再用轻蔑的「老不死」来称呼Aeon了,张鸿远的抗议似乎并非全无作用。
“而且……”本来以为话题已经终结,Yore竟幽幽地开口,以白微的嗓音补上一句。“「他」,好像已经告诉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微」歪着头,一脸无谓……外加几分轻蔑……对亲眼见证了真实仍拒绝承认的愚昧的凡人的轻蔑……瞟了一眼张鸿远。
后者惶恐地退了半步,用他的心虚证明Yore所言非虚。
“决斗继续!基路伯直接攻击!”近乎突然袭击的攻击宣言。
“[姜凡 -2300 LP5700]特召冥府,加上他的代币!”到底是百战……不,数千战磨炼的决斗者,而且刚才Yore的发言冲击性虽强对姜凡却不切身,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回到了状态。
“回合结束。”Yore抱起双臂,又将双眼闭上,一副兴致缺缺、打算抽身事外的姿态。
现在后场外加场地区都冰封着,通常召唤又用过,除了就此结束也没别的选择——当然就算没大寒波,这种下了狡猾落穴的光道估计也没啥可盖。
“我的回合,抽牌!”对话早就进入了姜凡无法介入的领域,而他也不打算和Yore继续玩必败的嘴炮对轰了。
原本经过昨天的事件依然留存的不忿,不知不觉间已在之前的过程中烟消云散。此刻,姜凡的心境澄澈到自己都没能发觉。
“普召「死灵骑士」,冥府……”
“这次什么都没有,不用紧张了。”Yore保持抱臂的姿势,眼睛也懒得睁,表示没有任何手坑墓地坑陪死灵骑士玩。
所谓“这次”,应该是在影射白微和姜凡初次交手的第二战那发突进,也就是前面提过的“阿修罗的教训”。
“哈……那么到你吧。”姜凡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死灵骑士效果强制发动的特性损伤了其压制力,很容易被骗掉不说,还会卡自己。好在眼下姜凡自己并没有使用怪兽效果的必要,而光道的打法必须使用怪兽效果而且缺乏低成本骗掉死灵骑士的手法。所以说姜凡现在形势不错。
当然要是跳个裁决之龙不发效果打掉死灵骑士的话……这种程度的事情姜凡自己也知道,更清楚对手是什么样的角色。现在他连在这回合直接被俩裁决加一杂兵轰飞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观众陷入了各自的沉思,决斗者则缺乏交流的话题,看来终于是能够专注于决斗了,那么在这恐怕是最后的回合之前,清点一下形势吧。
Yore有LP3400,三张手卡,空场。另外,墓地有十一张卡,卡组还有二十六张。
姜凡有LP5700,一张手卡,怪兽有「冥府的使者 格斯」「冥府的使者 凯茵衍生物」「死灵骑士」,魔法陷阱无。
计算双方回合也就是第六回合而已,纵使大寒波拖慢了光道的节奏,也已经演变成终盘了。两边都是表决斗界排除魂力影响的前提下具备高竞争力的卡组,这样的发展不奇怪。
“无聊。”
突然说出这两个字的Yore松开抱起的双臂,亮了下那三张手卡。
场内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Yore的这一举动导致上面说的“被大寒波拖慢”的自说自话被彻底推翻,因为那三张全是怪兽,而且是相同的怪兽。
不不不,不是裁决之龙。那个在上张表已经准限了,直到光道被官方认定为速度不足才解除——以光道慢不到哪里去的速度显然会是一段漫长的等待。
也不是欧尼斯特。虽然现在还没有受到限制……
是「光道兽 沃尔夫」。
三张都是。
“我怎么会有那种多余的想法呢,真是无聊透顶……抽卡!”Yore用力地抽出了关键的一张,同时眼睛终于睁开。
听起来像是给自己制造难度,出于拟似公平竞争之类的用意,故意抽到了那种半废却又打得下去的起手。然而从那满是厌烦的眼神来看,支撑那种行为的玩乐心态已然不在了。
接下来只会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我们终究不可能摆脱只有运气好……以及卡池优势的骂名吧?”莫名的强烈恨意突然涌上,让那白微的声音和表情都急剧扭曲。嘴角翘起了一个三人都未曾见过但确实曾经出现在白微脸上的邪恶的弧度,魔性浑浊了清澈的双目,瞳孔中甚至隐约亮起幽暗的绿芒。“那这回合若不拼尽一切手段解决你,我们岂非是平白遭受了这些非难!魔法「日光交换」!”
第一张光道兽解决。
可怕的气魄,连还属于常人范畴的姜凡和单逸都能轻松感觉到,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根本不需要对魂力的感知力,只需有生物对危险发自本能的恐惧便足够了。
(“唔……这种压迫感……那阴森的绿光……还有恨意!”)已置身里决斗界的张鸿远连话都说不出口。(“难道就是先生说的「Dominus Hatred」吗!?”)
“再来,魔法「光之援军」!「光道召唤师 露米娜丝」召唤!”由于情绪激动之故,Yore的操作加快而解说变得简略,所幸现在表决斗界并没有能在无后场且手卡仅一张的前提下干扰对方效果的手段,所以无所谓。
然后,上句话才说过的手段之一(虽然这个不能在对方回合用)、面前三人一知半解所以不觉得怎样、但是绝对能吓坏整个决斗协会上下的东西出现了。
“墓地的陷阱「突破技能」除外,直到回合结束时死灵骑士的效果无效!露米娜丝的效果发动!”
第二张光道兽解决。
同时,尽管被无效,死灵骑士还是强制发动并无意义地自我牺牲了。唯一的、脆弱的桎梏,宣告崩毁。
“「光道暗杀者 莱登」复活!发动效果,两张卡组送去墓地。虽然没有意义,但其中包含光道怪兽,所以攻击力上升200!并且,被怪兽效果从卡组送去墓地「光道弓手 费莉丝」复活!”
超出协会掌控范围的卡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了出来,而且全部被决斗盘接受了。即便可以认为Yore的决斗盘是不受协会管束的他的造物,但与之连接的姜凡的决斗盘同样没有提出异议。玩家凌驾于游戏平台之上,而且还是在开发者的地盘上,这,完全是对规则本身的践踏和嘲弄!
当然刚才也说过了,在场的三人并不能理解……甚至没能发觉Yore对协会权威的挑战。
所以说点决斗相关,并且身为历战的决斗者的三人都能看出的东西吧:加攻没有意义。
确实1700加到1900无非是从下级不合格战力变成下级合格战力,想和最上级合格战力打还嫌太嫩。所以,只是铺垫而已。
问题是通常召唤用过所以不能上级召唤光道龙光道天使啥的,要跳裁决的话先铺开这仨下级怪明显不合理。光道有什么东西需要这样的铺垫?
答案,当然是……
“3星,「光道召唤师 露米娜丝」;4星,「光道暗杀者 莱登」。调和!”
“那个暗杀者居然是调整吗?!”思维被光道依赖别系统的僵尸带菌者才能同调召唤的现实局限住的姜凡惊呼。
吃惊的地方好像有点不对……某种微妙的违和感让张鸿远有些想这样吐槽,只是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不对。
没人能从协会的过往中找到能正确预推其下一步动作的规律,因此对于协会之外的决斗者而言,“近期光道会强化”“发售光道的调整和同调”绝非值得奇怪之事——尽管事实上那是足足5年之后、更在此时方才起步不久的同调时代之后的下一个世代末期的事情了。
“同调召唤!「光道主 米迦勒」!”
同调召唤的过程很普通,说明这不是什么特别……不是Secret Edition的卡。
当然这并不代表不能为他吟诵召唤词,比如神圣骑士之于白微。但Yore显然没有那心情,而且似乎不喜欢那挥舞大剑、背生并非羽翼而是金属质感的金色双翼的大天使那神圣威严的姿态——这白微的姿态下难得的出戏表现,倒是让他有点魔王本该有的样子了。
“发动米迦勒的效果,1回合1次支付1000基本分除外场上1张卡!我选择格斯!Light Banish!”[白微 -1000 LP2400]
“某种意义上这效果比裁决还厉害啊……”除外一向比破坏难防,而且单体效果没有卷入自己卡片的问题,故有姜凡此番感慨。“小开辟可以去撞墙了……”
“怀念那个的话,再等29天你就可以用了。”在继续操作前,Yore顺着姜凡的话头来了句题外话——有「宿命通」都绝不可能算到的,由协会反复无常的意志决定的未来。“发动「光道弓手 费莉丝」的效果,解放自身破坏对方怪兽,之后三张卡组送去墓地!凯茵也消失吧!”
如此一来,与上回合清掉只有三张魔陷的场相对,这回合只有三体怪兽的场也被清掉了。不愧是除去力强的主题,从过去到未来始终如一。
不过,仅仅这样是不足以如Yore宣言的那样在这回合决胜的。Yore的手卡还有两张,一张是最后的光道兽,还有就是日光交换换到的除光之援军外的另一张卡。那未知的卡即便是「裁决之龙」或者可回收「裁决之龙」的「死者转生」,三千加两千六也不过就打成一百锁血。单卡不用通常召唤增加三千一百打点……貌似只能死苏光道龙了?
嗯……是不是想说“有裁决就应该在铺开下级怪兽之前出场所以没有裁决”之类的?确实在露米娜斯出场前Yore的墓地至少有雷光、基路伯和沃尔夫三种类,除此之外还有十二张未知的卡,几乎是可以确定条件满足的……虽不是完备的推理但还是予以认同吧。
“从卡组送去墓地的「光道细剑」给米迦勒装备!”真相是资源不止一张,大天使左手一把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与右手粗犷的大剑反差极大的精致的细剑,获得了足可屠掉卡图中他的坐骑(注一)的力量。这样用裁决就可以收尾了……只是……
“最后,装备魔法「巨大化」!”Yore根本没有让大天使的坐骑登场的俗套打算。无须处理掉第三张光道兽,不给或许存在的悲怆魔丝毫机会,仅此一击。“米迦勒直接攻击!”
姜凡刚刚想起处于当下的精神状态的Yore的攻击很可能会造成巨大伤害,就已经被大天使的大剑斩出的绝似白微的招式的剑波所穿透。[姜凡 -5900 LP0]
“…………”姜凡、单逸和张鸿远全都呆住了。
什么也没发生。
就连决斗盘自带的手机振动程度的冲击效果都没有。
Yore没有整理决斗盘,而是直接让幻化的决斗盘化为黑雾消散了。
仿佛看三人一眼都会污染他实际上并不具备也不需要具备的视网膜一般,Yore紧闭着双眼,保持着那烦躁不快的表情,从单逸和张鸿远之间穿过,走向决斗场的出口。
【本章超出了10w字节的限制,所以分两楼】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36:11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7-1-22 13:46 编辑
【续楼上】
“……站住!!”
在极短的时间内,一道冰蓝的光直射而出,一道月白的光划出漂亮的圆弧。
锵!
两者交击,发出硬质金属碰撞的清响。
场面定格。
身为普通人类的二人这才反应过来。
直射的冰蓝光芒,以「长木仓」的形态握在喊出那句“站住”的张鸿远右手之中。木仓头比古装电视剧里常见的“矛”硕大许多,是那种用作斩击也会有不错效果的西式重木仓。
架住这重木仓的月白光芒,则在Yore手中,其形态不意外地是……白微“以前”爱用的「剑」,而且是重剑。
两边本都属于凭重量造成破坏的重武器,整个种类都绝非为单手挥舞而设计。尤其后者几乎完全失去了刺击功能,以至于得到了“双刃大砍刀”这种完全和剑的优雅风度无缘的另一个名字。
不过,两方都正被单手把持是一目了然的不争事实,自其持主的神态中也看不出任何吃力的迹象。现实武器的常识果然不能套用在幻化武器上。
“……”Yore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眼睛也没有睁开,连开口询问原因的兴致都没有的样子。
“唔……嗯……那个……”不过即便开口看来也很难得到像样的回答。从张鸿远那耳根都红了的窘迫模样来看,他并没有成熟的想法就仅凭上脑的热血就作出了这等危险的挑衅行为。
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两位普通人类不禁捏了把冷汗。
“对……对了!没错,就是……”总算是急中生智,但还是过于紧张而语无伦次了。“剑!白微的剑!”
“哈?”在场的另三位中会这样将不解通过语言表达出来的自然只有哗众取宠成习惯的姜凡,尽管单逸同样迷惑。
Yore继续保持完全静止,默默等待着他肯定不需要听就已完全理解的下文。
“白微的「心剑」已经到了不需要固定形态的境界了!”好歹是理清思维了。这应该是Aeon认为有必要了解所以告知张鸿远的资料吧。“还有就是,你刚才除了开启Dominus Hatred的时候,明显比现在白微应该有的程度弱!怎么看都只有她大概一年前的水准!”
“所以呢?”Yore终于重新开口——既然开口,发出的自然是白微的声音。
此言等于是承认了上述观察结果,但他还是不屑一顾,双目也依然紧闭。
“所以……所……呃……”Yore的不屑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前一刻还可以咄咄逼人的张鸿远竟然语塞。
无法综合这些线索推得结论,无法透过这些现象抵达本质。
那么之前的话就全无意义,白费唇舌。
决斗前一次,决斗后一次,两次,同样的错误。
“所以……你的模仿并不完美。”不忍看着挚友尴尬的单逸硬着头皮给出了一个明显太过肤浅、远离本质的答案。
“结果连我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堆废话还有什么好说,哼。”解除光剑,放下右臂,黑雾闪过,Yore回复了沈默的姿态和沈默的声音。
“我说站——”张鸿远继续热血上脑,继续举着重木仓不依不饶地踏前一步。
如你所见,“住”字没能出来。
黑雾再临,在其收束并显露出Yore新的姿态之前,便已自下而上带起一道超过十公分粗的火红烈芒。
当!
张鸿远只觉一股无法违抗的巨力从木仓尖传来,还未来得及从这声比刚才的剑木仓交击重不少的巨响中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严格意义上说,撞击声通过空气传达到他耳膜比振动通过可视为固体的幻化武器传达到他的手上要费时,所以也没道理能从声音得到预警——木仓就已经从他那不完备的觉悟所支配的握得绝不算紧的右手中滑脱。
木仓并没有无助地在空中打旋再坠落。Yore这强横霸道的一击根本没有给它旋转第二周的机会,木仓仅仅一次旋转后便伴随着水泥破碎的声响贯入决斗场超过五米高的天花板中。
失去魂力支持的重木仓消散,仅留下一条贯穿楼面的裂缝。
不过这些发生于“上空”的事情,张鸿远一点都没有看到。
要是有一只手几乎按在你脸上,换做谁都不可能移开视线的吧?
更何况这只手正包裹在厚度超过其本身的红光之中,整体呈现出宛若龙之利爪的形态。那红光是如此炽烈,以至于明明没有散发出高热还是让张鸿远产生了脸快要被灼伤的错觉。
“呃……呜哇啊啊啊!”终于反应过来的张鸿远吓得向后坐倒。
“哼。”烈芒散去,Yore将纤细却蕴藏着压倒性力量的右手收回,一撩长发。
青丝飞扬。
没错,长发,及腰的黑色长发。
衣服款式并不像星羽的长袍那样如同从Cosplay会场跑出来的,但要说像白微那样正常也不对。正常穿衣是不会色彩如此单调的,并且Yore这一身以冬装的标准评判有点太薄。
黑色的外套没有拉上拉链,黑色的薄毛衣,黑色的长裤。只有黑色的运动鞋好歹鞋底是白色的。
一身漆黑的「她」明明神情冷峻,本该联想到压抑的暗夜之类的——在场三人却都感觉仿佛有烈焰在眼前熊熊燃烧。
Yore使用过的第三种声音,其真身终于显现。
“啊!是那个……!”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三人中唯一亲眼见过这个姿态对应的本人的姜凡,可惜只见过一次而且相性最恶所以名字完全忘记了。
“这是……谁啊?”单逸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挚友,“和沈默、白微、星羽有什么关系吗?”
“……”张鸿远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站了起来,缓了对当事人而言异常漫长的数秒才开口回应。“当然……非常密切的关系。”
这种说法明显太过宽泛,然而这四人间的关系确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而且绝非适合随便乱讲的话题。暂且只能这样应付下了。
“哦……”读懂了空气的单逸没有追究。
“不知怎么的我好像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姜凡有些汗颜地道。见过本人就是不一样。“话说这女的叫什么来的……?”
“我也好,”这三个字是沈默的声音,可以认为代表了Yore本身的意见。
“我也罢,”人格分裂般切换成了「她」高傲的嗓音。
“认同的姓名,不存在。”Yore现世以来首度,简直惊悚的异口同声……不对,同口……也不……呃,你明白的,沈默和「她」的声音同步说道。
不同于长期如常人般生活的星羽和至少曾经有过日常生活的白微,「她」一直都活在很不正常的环境中,对姓氏缺乏归属和认同感。并且感情上「她」似乎也不喜欢被赋予的那个姓。
“……确实,先生也从没提过她的姓。”张鸿远力持镇定。
相应地,他人对「她」的称呼也基本上只有一个字。「她」能够认同的,一个字的代号。
“不要姓就算了,名到底是?”姜凡受不了这种没完没了的吊胃口了。
气氛非常不适合言语交换信息,提问的姜凡和被提问的张鸿远都很明白地感知到了。可是不告知姜凡和单逸的话,这种如鲠在喉的不爽又会持续下去。
所以张鸿远盯着压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一个字:
“倾。”
“……哦,想起来了。”搞不清是哪个字毫不奇怪,好在姜凡也算是见过倾的姓名。
“……”可是姜凡并没有将他想起的答案付诸言语,于是单逸这边就没辙了。
“我可不是被小看了还能忍气吞声的滥好人。”姓名问题姑且解决,Yore恢复正常的单声道状态,以倾之口道出了令人不敢轻忽的宣告。
星羽和白微虽然也可以很强势,却表现得一个“轻浮”一个“尖锐”,而没有这种“沉重”的威严。这正是身为大姐的倾,在三人中所独有的特点。
“认定我表现得弱于你所谓的‘应该有的程度’的话,”Yore伸出右手戟指张鸿远,“就在这个「我」面前坚持一下你无聊的立场试试!”
Yore的“白微形态”比“本尊”弱多半事出有因,然而他显然不是稀罕他人理解到愿意掉价去解释的类型。
“看戏也看够了吧?我没有更多耐心浪费在你们身上!两个一起上吧!”说着,“倾形态”的Yore左腕上黑雾一闪,出现了和星羽一样的暗痣者决斗盘。
“一对二吗……但若非决斗协会的关系人,是不能设定和调用非公式变则的!”张鸿远不悦地拂袖道。
“热血笨蛋突然理智起来意味着什么?”毫无笑意,绝非嘲笑的倾风格的讥讽。“除了胆怯之外没有其他答案。”
“嘁……”面对如此露骨的鄙夷,张鸿远依旧没有驳斥的底气。
突然,也不见Yore有什么动作,眼中的空间开始急速崩毁。
完全不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发生——也就是幻术从前提上就不成立——但他们确实看到空间以倾模样的Yore为中心,呈玻璃状破碎飞散。
“这是……那个「黑暗决斗」吗?”单逸环顾四周,语气充满了不自信。
“……”张鸿远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弓单指间变得完全两样的环境。
硬要他给出一个推测的话也只能和单逸一致。然而无论从何角度考虑,他都无法说服自己事情如此简单。
绝非单一黑色的背景——甚至张鸿远根本找不到一丝真正意义上的黑色。数不尽的连命名都很困难的暗色调颜色粘稠地流动着,不断相互融合却离奇地始终达不到平衡和统一,光是看都感觉眼睛和精神会被污染。
脚下则是擂台模样的圆形平台,灰色的半透明平台中嵌入了复杂的苍蓝纹理。平台凭空悬浮着,和周围的背景一样充满不真实感。
“昨夜才自创的东西,我要给它什么名字都无妨——不过正因为无所谓,我是没看出哪里有必要非给它一个名字不可啦。”Yore漫不经心地叙述着足以让整个里决斗界吐血的事实。
开发崭新的术式绝不是简单的事情,这是连魂力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也可以想象的浅显道理。
另辟蹊径总是比循着先人的足迹要困难,发明比学习使用既有的工具难上太多。
而事实上Yore的这个术式的突破性远在“发明新工具”的程度之上,只是大概里决斗界也只有衍和周天这两人既有足够能力也有足够知识来认识到这一点。
怎样也好,反正三人都完全没有办法将注意力放在具体思考那档子事上。
说出那些劲爆的话的自然是沈默的声音——却不是广播模式。
完全没看到事情是如何发生的,简直就如同三人巧合地在同一时点上眨了一次眼睛,然后偏偏就在这三对眼皮同时合拢的货真价实的一瞬间——
「沈默」出现了。
「倾」没有消失。
从「沈默」进入视野的那一刻几乎是背靠着「倾」的右臂来看,似乎「沈默」是从「倾」身上走出来的——尽管这听起来非常荒谬但综合现状并没有更合理的推断。
和之前姜凡看到的沈默形态不同,明明是灵体却不知为何换了一件外套,而改变的也只有外套。
「沈默」在叙述途中向前走了几步,与「倾」拉开了一个组队决斗同伴间应有的距离。
“回到决斗的规则上……什么不能设定和调用,要是那种程度的限制拘束得了我的话,我岂不是得在协会想除名都除不掉的老不死面前抬不起头来?”「沈默」一摊右手,态度非常轻佻地说道。“但就算经过了那俩丫头的优化,她们的变则我还是不喜欢……”
“临时改造规则还要解释实在麻烦,所以不必了。”倾本人是被近乎点名批评的“那俩丫头”之一,不过也不知该说是很正常还是很奇怪,「倾」毫无抵触地接了下去。 “组合决斗。”
尽管同时只有一方发话,但无论是哪一方,沉默的另一方都没有表现出呆滞失神。甚至,「倾」说话时,绝对可以直接变出装好卡组的决斗盘的「沈默」还低下头姿态悠闲地从腰间取出卡组装进和现在的沈默本人相同的5D's标准决斗盘。
比起一人分饰两角,更像是心灵相通的两人。
“别说得好像在照顾我们一样……”张鸿远开口怒斥。
“卡组相性差的话就调整呗。次元黄泉帝和零度永恒木仓确实不是太好的组合,不过拆掉次元就没问题了吧?”「沈默」打断得丝毫不给反驳余地。“在这个空间只需要通过观想就能重构卡组——当然要命的话就别在决斗途中尝试。顺带一提,这边的两个主卡组分别只投入了相异的单一种族的怪兽,为了照顾你们特地连泛用外挂都扔了——本来也没多少就是了。”
Yore应该没有对处在力量绝对弱势的张鸿远说谎的动机才对。至于各是什么纯种族卡组……看看Yore采用的两个形象真是一点都不难猜。
“……你怎么了?”单逸右手按上卡组,正要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按照Yore的说法调整卡组,突然发现了同伴的异状。
“无关紧要的小事……真的。”张鸿远吐出一口闷气,从「沈默」道出他们二人的卡组类型就开始发黑的脸舒缓下来。
“……”单逸没有追究下去,将信将疑地闭上了眼。
真要说也确实不是大事,本来以Yore的力量要查清基本等于无防备的他们的卡组完全是不值一提的事。然而,“零度永恒木仓”的后半代表的卡现在并不存在于表决斗界,张鸿远尽管从Aeon那里获得了那张显然不是Secret Edition的卡却也不晓得到底何时会正式发行,单逸肯定仅仅能想到是某种元素英雄卡组的衍生。这样领先于时代的卡组不应该存在那种表决斗界色彩浓厚的归类名称才对……
加上之前“29天后的混沌巫师”……Yore和Aeon一样能看到未来吗?超越「宿命通」之所及的未来?
这种事情……根本……!
“喂喂,你不需要换卡吗?这么有自信的话就从你开始怎么样?”让先本来是谦让的举动,却被「沈默」说得如此让人不快。
“嘁!”张鸿远也将右手按上卡组。
不用闭眼,一个转念间就完成了能与帝系配合的构筑调整。
(“卡组真的改变了……”)指尖上传来的感觉告诉张鸿远Yore所言非虚,(“这种特性,是黑暗决斗结界或者虚实之境界……?不对,他确实说这是独创的术式,在这种事情上骗我们没有意义……昨夜自创的,就是说最初是对沈默……能对「不死身」造成伤害……不管怎样是性质接近黑暗决斗结界的术式吧!”)
张鸿远绝非只会无脑向前冲的完美定义上的热血笨蛋,但这种程度的状况分析也差不多已是他的极限。无论结界和卡组如何,决斗都不可避,那么就决斗吧。
当然,不能直接就这样从卡组抽卡。完成链接的四个决斗盘开始了自动洗切。
“如你所愿,我先攻!”张鸿远率先抽出起手加先攻抽卡。[张鸿远&单逸 LP8000]
“那么我第二。”「沈默」咧嘴一笑。
“剩下两个就不必多说了。”「倾」话是这么说,这句话自身就比对着单逸说“你三我四”要来得长了。就像倾本人一样,看似讨厌废话其实意外的多话。
“……呼。”单逸只是深呼吸。
同伴方面张鸿远固然比姜凡要强得多,敌人的水平却比星羽要高太多太多了。
对手是强敌而且「倾」那边传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压迫感,「沈默」的诙谐却大为破坏了好不容易树立起的紧张感。
到底该以什么态度应对?不管以命相搏抑或休闲娱乐好像都不太对味……
“决斗!(。)”只有地位类似队长的二人出声例行公事。单逸由于上述的纠结,「倾」由于性格,都没有出声。至于标点的归属,应该是很明显的事。
“「E-紧急呼唤」!”开场是这张效果绝对强力、但二代动画主角由于卡运过强而只在使用英雄一闪时使用、当然对于使用元素英雄的凡人就不可或缺的检索魔法。如无意外,检索对象当然是……“「元素英雄 天空侠」,召唤!第二效果发动,检索「元素英雄 次新宇侠」!”
“嘛,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你的卡组,而且确信老不死不会帮你把卡组往那种方向整,”在张鸿远喘气的间隙,「沈默」不甘寂寞地横插一杠。“看到这种开局我绝对会以为是光二重Beat。所以,赶快把融合卡晒出来抹消嫌疑吧。”
“我是不知道光二重Beat是什么鬼啦!知道得多就了不起吗?!”张鸿远爆发了。他当然不会知道,因为那是封面卡在动画里都还没消息的606发售后才形成的均卡。“要看融合是吧?!「未来融合」!魔性加黄泉,两回合后出零度!满意了吧?!盖卡,结了!”
“我若是那么容易满足,也就不会站在这里啦。”「沈默」轻笑道,“到我,抽卡!「地貌构成」,「混沌空间」。”
这个卡名直接用来命名Yore这个结界也是可以的——甚至可说非常贴切。
无法达到平衡统一的反秩序,不正是「光与暗」「从游戏中除外」这些由决斗界衍生的释义诞生前,「混沌」一词的本来意义吗?
——然而这毕竟是决斗界的卡,投射出的只会是决斗界观念的体现。
背景适应场地魔法而变化,变化的终点是……壁上开着无数不知该归类为黑洞、白洞还是虫洞的开口的时空隧道。如无意外应该是除外关联的效果了。
“既然不喜欢我卖弄知识,那我就不说明效果了。”「沈默」调皮地吐舌一笑。
别说被自己坑进去的张鸿远,搭档的单逸和旁观的姜凡都几欲吐血。
“「死者苏生」,你的「命运英雄 魔性人」借来一用。接着手卡「技能禁锢」送去墓地,以你的「未来融合」为对象发动「神召之镜」(DIY)。”「沈默」真的把Secret Edition和穿越卡统统当作表决斗界正式发行的所谓“地摊货”来决斗,只保留最低限度的操作解说。“我的「未来融合」上手,回收「死者苏生」,「神召之镜」除外。”
张鸿远心头货真价实地百感交集。
一开始是:这样浪费死苏是在耍我吗!?
然后是:技能禁锢是什么鬼啊!
再下来是:神召之镜又是什么干嘛还要指定我的未来融合啊!
最后是:原来是因为可以回收才用掉死苏啊但不死族为什么有未来融合而且这什么效果太变态了点吧啊啊啊啊!
百感交集的结果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话说「沈默」并没有确切说过他的卡组是不死族。
“「未来融合」,融合怪兽选「冥界龙 龙亡」,素材就「僵尸带菌者」和「马头鬼」好了。”不过确实是不死族,只是……
“喂喂,那个冥界龙是不死族吗?”快要脱力的张鸿远终于出声。
有「狂暴死龙」「真红眼不死龙」「死亡帝王龙」这些前辈,就算是名叫龙的不死族怪兽也不奇怪。
然而……
“龙族。”「沈默」耸耸肩,完全没有谎言被戳穿的慌张。
“你不是说……!”处在忍耐和爆发的临界点上的张鸿远滑向了暴走,愤怒的字句“几乎”喷薄而出。
“白痴,有仔细听吗?这边的两个「主」卡组!”骂得这么直接,自然是出自「倾」之口。
“虽如此说,这边的两副主卡组两副额外卡组其实合计也只有两种族啦。”「沈默」一摊手。
“世上不存在让步的义务这回事,别太得寸进尺了小子!”「倾」严厉的教训结束了这个话题。
场内静了一静。
本来就被堵得说不出话、现在更被骂得没有语言的三人,正用各自的方式平和心境。
虽然对倾其人和状况的了解深度各有差异(其实就算是张鸿远的了解也深刻不到哪里去),三人都迅速作出了同样的简单推理:
合计两种族,而「沈默」已经用出了两个种族。就算完全不了解倾,也能得出不死族和龙族的直观结论。
虽然感觉上两个都是繁荣的种族,其实不死族论繁荣决不能与龙族相提并论。听起来与不死同调肆虐表决斗界的现状相悖,但只要试着构筑纯种族卡组就会发现……
首先,虽然乍听之下缺乏实感,不死族论数量其实远逊于龙族,真正拿得出手的更是少得可怜,属于少数精锐型的种族。全种族主题统一程度超过目前局限于自残的念动力族,战线维持力强却战斗力低下,除去力更是灾难性的弱。如果还是没有实感,就回想一下沈默一直以来打得多憋屈吧。
相比之下龙族虽然作为唯一上级、最上级怪兽多过下级以至于下级怪兽存在感稀薄的常规种族,稳定性多少有些欠缺,爆发力、压制力、战斗力和除去力俱强却是事实。
不死同调……其实是充分利用不死族强大却在种族内缺乏用武之地的生命力,拉大量外援补足战斗力和除去力缺陷的卡组——这个“战斗和除去”甚至可以具体到「御用守护者」和「冰结界之龙 贯雷木仓」,只要这两位大爷进表,其实根本不用动不死族组件便足以让不死同调无法继续嚣张。
——上面三段算是常识科普,不计入“简单推理”中。以下回到正题。
很明显不死族缺乏外挂进其他种族卡组的价值,尤其额外阵容烂到完全找不出放着好好的龙族紫、白怪不用的理由,由此可以确信「倾」那边是完全的纯龙族。同理,就算是三人熟悉的沈默都在额外卡组投入了不死族以外的怪兽——说来还正好是龙族——想必「沈默」那边的额外几乎是被龙族充斥的吧。
到这里为止,具体的过程可能有差异,三人的推理还是大体一致。
接下来,一个词触动了张鸿远里决斗界的敏感神经,将他的思考推向了更前方,尽管只是一小步:
额外卡组。
从里决斗界的角度来看,不死族的主轴和上面的常识科普里提到的两位大爷契合烂得可以。如果有仪器能探测决斗者和卡组的羁绊值,或者换个伪科学一点的说法比如Link值,那么在把大爷们塞进额外的瞬间这个值就会暴跌到惨不忍睹的地步,甚至可能被羁绊不够强的本体撤回认同变回普通的纸。
因此就像以前说过的那样,额外卡组十五张的限制对里决斗界简直没有意义。
比如沈默的额外就只有四……目前还剩三张。
张鸿远使用属性融合英雄而且有Aeon的卡池支持,额外卡组也不过十一张。
卡组、额外卡组的数量是公开信息,桌面决斗要查询需要对方同意但用决斗盘就只需要输入指令。出于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原因紧张起来的张鸿远就正在输入那个平时用不到的指令。(注二)
在类似恐惧的感情支配下,他首先查询的是「倾」那边。
七张。正常的数目……甚至感觉偏少,毕竟龙族在同调怪兽中可说是有着支配地位的,而且怎么想也至少还投入了五神龙这只融合怪兽。
接着转向真正的目标,「沈默」那边。
绝不能说毫无心理准备,但张鸿远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满满当当,十五张。
“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注意不到张鸿远明显的动作的「沈默」嗤笑道。“再怎么说,我也至少能使用「四人份」的龙吧?甚至就算是已经认主的「本体」我也能借来用哦,不过太麻烦,还是算了吧。”
抢夺本体?唯一得到认同的决斗者才能使用的本体?
“胡扯!这不可能!”与其说是呵斥Yore,不如说张鸿远是在拼死驱散脑中腐蚀着他世界观的“幻想”。
“啊,不好意思。”仿佛是被张鸿远的怒吼所污染,「沈默」用右手小指挖了挖应该不会生出任何污垢的耳朵。“明明知道你不喜欢被说教,也说好了不讲多余的话,却还是犯病了嘛。那么回到决斗,「封印之黄金柜」,「死灵之颜」。”
“什……”不独身为将直接承受卡组破坏效果的前台玩家张鸿远,三人全都吓了一跳——换做谁在毫无心理准备的前提下遭遇死灵脸削卡都会这样吧,何况「沈默」之前的铺垫根本不像以卡组破坏为目标的卡组会有的表现。
“「混沌空间」放置混沌指示物。”还是最低限度的解说,然而这已经足以让历战的决斗者们看出端倪了。“死灵之颜的效果发动,我这边除外的是「生还的宝札」「茫漠的死者」「金字塔龟」「大岚」「飓风」。”
一下子消灭了三张强力魔法卡,以至于三人都不免怀疑Yore是否又放水。另外第二张除外的不明怪兽也令他们有些不安。
“我这边是……”本来决斗者并没有义务报出可以自由查阅的送墓、除外的卡的内容,但从现在的情势来看很有必要,所以张鸿远按捺心头的怀疑和愤懑跟着照办。“「沼地的魔神王」「英雄爆破」「元素英雄 海洋侠」「命运英雄 魔性人」「次世代水精灵」。”
现在正是魔性人被决斗协会脑抽解限的仅此半年的间隙中,所以张鸿远还能有一次使用的机会。总体上损失比「沈默」轻得多。
然而,搭载了这种残忍的卡组破坏手法的卡组,必然有着运用这破坏的手段。
“再放置六个混沌指示物。墓地「马头鬼」的效果发动,自身除外,复活「僵尸带菌者」。”
历战的决斗者们都已看出,这是根据除外的怪兽来放置指示物的场地。而指示物的用途……
“虽然麻烦但还是借用一下吧,反正没有完全觉醒不会太难办。”「沈默」突然冒出一句多余的自言自语——绝对是某种不祥之兆。“「混沌空间」的效果发动,取除四个混沌指示物,「马头鬼」归还。”
用途果然是除外归还。
不过,现在根本不是有空为猜中效果这等小事沾沾自喜的时候……
“二……四……不会吧!”张鸿远因脑中浮现的猜想而全身寒毛一炸。
“4星,「马头鬼」;2星,「僵尸带菌者」。”「沈默」嘴角出现了得意的弧度。“调和!”
9时42分。
沈默房间。
(“结果整理出来的内容意外的少而且破碎啊。”)沈默伸个懒腰,掀开被子,本日第二次从床上爬起。
为什么不坐着?
躺姿比坐姿放松身心不是明摆着么?就算要坐着思考,木质椅子也绝非最佳选择——最放松身心的坐姿载体据说是马桶,卧室里当然不会有。
(“本来还以为会花上以小时为单位的时间……”)沈默打开身为男性一般不会在上面多花时间的衣柜,开始翻找被昨夜的战斗弄脏的外衣的代替品。(“果然醒来之后回忆梦境就是比较困难……”)
(“而且中间还花了和回想差不多的时间来上网……这样还能完整重组才有鬼吧。”)沈默叹了口气。
其实即便没有那些干扰,就凭那个梦境糟糕的混沌形态,完美重组自一开始就没有可能。然而要否决那些干扰的影响显然没有任何证据。这个痛苦不可回避,只能承受。
(“话说我干嘛现在要起床呢?”)将找出的外套和外裤放在椅子上后,向上床前脱下的无须替换的毛衣探出手的沈默突然陷入迷茫。
……
“哎呀,这么明显的事。”沈默一拍额头,不再担心被父母发觉地说了出来。
虽然没有发出不雅的怪声,空空的肠胃还是用类似烧灼的感觉提醒着身体的主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对了,这么说来……”沈默想起了与之相关的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
噗通。
9时43分。
“生与死的境界交汇之际,沉默的死者将自地狱彼岸觉醒!”
幽蓝的光柱轰击在「沈默」背后的地面……准确地说是平台上。平台当然没有破裂,只是留下了一个与光柱同色的、直径约五米的怪异魔法阵。
然后,魔法阵爆开了。与之同等级尺寸的、死灰色的残破身影,仿佛是穿破连接两个世界的屏障般霸烈登场。
“同调召唤!吾之灵魂,「死亡帝王龙」!”
区区的六星同调。
明明是表决斗界近乎卡包地雷的废闪。
这连手脚都没有的丧尸飞龙却散发出了货真价实的、不似影像的霸气,压得三人竟有些呼吸困难。
“什么叫……你的灵魂啊!这是沈默的……呜……咳咳!本体居然会……背叛!?”对眼前的光景不能置信的张鸿远顶着外来的灵压和喉头的哽咽断断续续地吼道。
“这……就是刚才说的「本体」?”出场秀结束后压迫感就开始减轻,因而缓过气来的单逸说起话来较张鸿远平稳许多。“具有自主意识的、原版怪兽独一无二的翻版是吗?”
“唔……呃……”刚才强行出声之故,张鸿远的呼吸系统受到了更大的冲击,不得不多花些时间缓和。“差不……多吧。”
“喂喂,老是这样近乎搪塞地应对挚友的提问真的好吗?”「沈默」摊开右手摇摇头,脸上令人不快的笑容依旧。“那啥,他已经明确表示对我的解说没兴趣了,你呢?想不想听听我的回答?保证比他毫无保留的倾诉还要接近真相哦。”
还是不称呼名字,好在还能分辨出开头部分是吐槽张鸿远,而后面是征求单逸的意见。
单逸看看就算呼吸恢复正常恐怕也不会毫无保留地倾诉的张鸿远,又看了看至少表面上完全是出于调戏的心态但确实会说出非常有价值的信息的「沈默」,终于还是硬下心肠无视挚友不知所谓的恳求目光点了头。
“本体是一种特定怪兽觉醒真正力量的形态,决斗中是持有有量产版本的名字而效果更强的卡,少数特例之外,共通特性是正规召唤必成功,正规召唤成功的时点封杀对方效果发动,以及控制权回归。依据独立性,本体可以分为两类——不过,就像是物理和精神层面的区分一样,并非泾渭分明。”「沈默」就此打开了话匣子。
“一类是你刚才说的‘有自主意识的’,换个说法就是卡片精灵。未认主时它们的灵魂一般会四处游荡,偶尔会随机寄宿在它们对应的卡中——通过特定术式也能人工封印进去。只是不论状态如何,不得到认同,就算寄宿了精灵的卡在手也无法引出本体的力量。”
“有些无节操的恶灵只想着夺舍,是个人就认主——‘利用’可能更贴切些。大部分精灵都重视某种人格特质,而且要求很高。不管哪种,‘适合者’在世上都不止存在一个,有节操的精灵通常不会背弃已经认同的主人罢了。”
“你想说你刚才做的就是‘例外’吗!”完全恢复过来的张鸿远怒斥道。
他甚至没有得到“没在跟你说,一边凉快去”之类的答复……
“讲解另一类本体之前,”「沈默」完全无视了张鸿远缺乏意义的驳斥。“就不得不先浅谈一下灵魂和魂力的关联了。两者就像是精神层面的质量和能量,可以互相转化。燃烧灵魂可以释放出核反应等级的魂力,庞大的魂力也能压缩成灵魂——当然这个逆变换就像是物理层面上将能量转换为质量一样,难度高得不像话。毕竟物质和灵魂是高度有序而能量和魂力是高度无序的状态,达成逆变换必须要凌驾于熵之上……啊不好意思,扯远了。”
“好在储存在人体内的魂力已经是从游离魂力经过一次整理后的比较有序的状态了,而精神层面的熵貌似报复到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所以魂力向灵魂的变换已经实现——至于灵魂向魂力的变换就太简单了,只是这样做无异于拿身体的质量来搞正反物质湮灭,不仅仅是不珍惜生命的程度而已啦,所以再简单也不会有人去……哦抱歉,又扯远了。”
“正是这个实现了的逆变换,创造了第二类本体。”
“决斗者寄托在卡片上的感情,凝聚了魂力并赋予其「秩序」……就是这样吧?”见「沈默」停了下来,察觉到Yore是要考验听众的单逸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简直是完美的正解呢,”「沈默」还不忘瞟一眼忿忿不平的张鸿远并补上一句。“完美到让我怀疑老不死到底是根据什么挑选的笨蛋弟子。”
“你!”显然张鸿远进入了几欲冲上去拼命的状态,然而没人阻拦(以组队决斗的同伴间的距离,单逸是来不及的)他也没有迈开脚步。
阻止了他的当然只有他自己。恐惧也好理智也罢,都一样。
“好了,最后是照应开头的结语。”「沈默」露齿一笑,戏谑又正经地总结道。“第一类本体在陪伴主人的过程中,相互间必然会有魂力的交换,从而产生灵魂的连结。第二类本体随着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修炼积累,也会逐渐生成自我,变得能够脱离主人独自存在。所以说,严格的界线并不存在~以·上。”
三人无论感情上是否接受敌人的解说,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消化Yore的讲座,于是无人接话。
“完美满足定义的极端虽然不存在,这个也算是相当典型的第二类本体了。「死亡帝王龙/本体」的效果发动!复活「僵尸带菌者」!”补上典型示例后,「沈默」回到了决斗中。
然而这个示例却引发了新的波澜。
“等……等一下!”张鸿远由于过度骇异而结巴。“确实……先生也说过本体……有这种区分!但这……这是第二类的话……为什么它可以脱……脱……”
应该是想说“脱离沈默”。
“谁知道呢?”「沈默」耸耸肩,将这个绝对很重大的问题轻轻带过,强行转进自己的话题。“嗯……要求特别高的「它」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找到适合者才对,呼唤一下看看。6星,「死亡帝王龙/本体」;2星,「僵尸带菌者」……”
“什么!竟然牺牲本体!?”
渲染了半天“本体是特别的、重要的、必须珍惜的卡”的气氛,Yore却作出这种对本体极不重视的举动,吓了三人一跳——顺带一提,说这句话的是姜凡,单逸到底比较冷静而张鸿远还在混乱。
“它自己没意见倒是你吼个啥啊。”「沈默」百无聊赖地搔搔后脑。“调和!”
“……要同调的也是本体吗?”虽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答案,但单逸总算是及时抵达,为三人挽回了些许颜面。
“一线闪光切裂无明暗夜!彼岸之命辉,化白银之翼护佑万物!”
虽然念出了召唤词,但不管粗略看还是仔细看,这次同调召唤的演出都没有出奇之处。普通的星,普通的绿色光轮,让人不禁怀疑Yore是否玩脱了。
“同调召唤!展翅吧,「星屑龙」!”
爆开的光柱依然是平淡无奇的绿色,果然呼唤失败了吧——正当三人这么想着,张鸿远甚至开始酝酿该如何抓紧难得的机会嘲讽Yore……
变化来了。
没有任何东西穿破光柱而出,或者等待光柱消褪静静现身。光柱本身直冲天际,爆散成满天星点,好似焰火却没有焰火的华丽和炽热。
清冷的光粒在飘落的过程中自发凝聚成龙形,最终在闪光中变成了实体的白色飞龙。
不会有错。
本体。
关于本体,张鸿远还从Aeon那里听过……显而易见存在着对应精灵的,被称为「决斗龙」的同调怪兽群,其中力量最强的三体八星决斗龙,从未认同……
从未认同任何「人」。
当时有点奇怪为何要把最后一个字咬那么重,而答案现在就在眼前。
“那三体八星决斗龙,难道说你都能使用吗?”一念及此,张鸿远无法自制地吐出了没头没脑的质问。
“《游戏王5D's》,话是这么说其实有6D啦。”立足于这个时点,「沈默」这话完全是没有根据、超越脑补的定义的超级剧透。“虽然想说它们是第一类本体的代表,但确实有个处在两类中央的灰色地带、属性还和「真红恶魔龙」重复的怪胎混了进去啊。那么把怪胎排除在外,剩下5D都是典型的第一类本体,这样讲就没问题了,嗯。”
内容和张鸿远的问句不能说没关系,但也绝不能说是回答了问题。
“以防万一容我一问……”连单逸都汗颜了。“刚才的话是对谁说的?”
“当作自言自语就好。召唤「哥布林僵尸」,「马头鬼」再除外,还是复活「僵尸带菌者」。”「沈默」又是不给过渡缓冲的时间就转回决斗状态。“4星,「哥布林僵尸」;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同样的召唤词我是没有兴趣再念一遍啦,总之回到我身边吧!吾之灵魂,「死亡帝王龙」!”
没有“同样的本体有两张”之类没水准的问句传出。
“从墓地的同调召唤?!”这是姜凡的惊呼,虽然也没多少水准但至少不弱智。
——再怎么说,从哪里把同调怪兽拿出来对于现场的众人肯定是一目了然的嘛。
“第四次复活「僵尸带菌者」,”这疯狂的挖坟应该说真不愧是不死同调吧,虽然Yore一方面用卡乱来另一方面多少也受到了里决斗界的限制影响,和实际的不死同调差异甚大。“「僵尸之主」上手。6星,「命运英雄 魔性人」;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
“本体以外真是让我提不起念叨的兴致啊,而且为了避免这货被误解为吾之化身,果然还是简单点算了。同调召唤!”
话是这么说,这一段可比多数召唤词都要长了。这种别扭的性格,沈默本人身上真的存在,或存在过,又或即将存在吗?三人都觉得很难想象,虽然这并非坏事——和本人太像才麻烦,会难以硬下心肠与之敌对的。
“「魔王龙 蝇王」!”
这怪兽的姿态……真是很难用一个形容词来概括描述。霸气、恶心、怪诞……都不够切中肯絮。
身躯和长尾有些类似古代妖精龙,只是颜色差不多相反——极暗的紫红色。
类似火山女王头上那个的女性半身长在脑袋正常应该在的位置,倒是其两侧应该算肩部的位置各长有一个长颈龙首。龙首相当粗壮,粗壮到身躯两侧尺寸相比身躯绝对属于正常比例的上肢完全没有了存在感。
女性半身也好双头也好,都不知道和蝇王别西卜有哪门子的联系,和魔王这一概念的刻板印象也大有偏差,其全身唯一跟名字有点关系也就是那造型类似苍蝇头部的躯干了吧。
“战斗阶段!”同调怪兽虽有三只,却有两只不是善战之辈,攻击力合计7900就算直接攻击也不能秒杀,把回收的死者苏生扔出来再让僵尸带菌者诈尸并同调召唤倒是可以补足……总之「沈默」没有那么做。
“「威吓的咆哮」!”放任Yore说书(各种意义上的)许久之后,在很多电子游戏卡不进去的战斗阶段开始步骤(注三),张鸿远的盖卡终于昭示了存在感。
不处在这个炸机寒波肆虐、没有效遮消战的时代,可能无法理解这张当然亏卡但节奏控制上极其厉害的防御卡在这时期的重要性和普及性。不过只要这样简单提一下,应该就能够理解了吧。
“该说不愧是「那一侧」的人吗?要不是近乎全知,我都要怀疑你和老师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呵呵。”「沈默」说起了完全不知所云的恶俗笑话。“我盖下「死者苏生」,结束。”
说出盖卡的内容可以说是嚣张但现下绝不能说是托大。尽管有补给手段,四次同调召唤也将「沈默」的手卡消耗到了两张,而且一张是回收的一张是检索的,皆已知。隐瞒也只能骗过笨蛋和一根筋的人工智能了吧。
漫长的一回合结束,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至于那一侧和老师是什么鬼,他们真是不想管了。
“轮到我,抽卡。”
虽然Yore的盖卡只有移交给同伴的通常魔法所以不用担心后场,但三体强力且全部有未知因素的同调怪兽不是小事。单逸为挑选最稳妥的对策而进入了短暂的沉思。
“「紧急瞬间移动」,特殊召唤「天眼通」,然后……”单逸没有连贯地操作下去,看来是抱着先摆出无论何种对策都必须使用的资源的想法,后面的部分则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大的选择分歧。
(“这里……要用贯雷木仓吗?手卡消耗会很大吧……”)位于后台的张鸿远出于决斗者的本能也思索着战术。(“或者召唤3星的三眼、花狮、小强什么的,用霞雾虫?”)
“我……”单逸抵达了他思考的终点,和张鸿远所想的两种皆不同的答案。“解放天空侠,上级召唤「邪帝 盖乌斯」,除外魔王龙并……”
“魔王龙确实是暗属性所以不用在1000伤害这里吞吞吐吐……”「沈默」这句话末尾的拖长让逐渐能多少理解其行为逻辑的三人都预感到了下面的大转折。
果不其然。
“你需要犹豫的是这个效果能否成功才对啊!连锁「技能禁锢」!”「沈默」露出狞笑。
三人终于惊觉。
“是刚才的「突破技能」那样墓地还能再用一次的陷阱!”姜凡代表三人发出惊呼。
真要说的话,表决斗界已有的「技能继承」才是这一类的始祖,不过它的存在感确实不比卡图上的原始人高多少就是了。
“这个回合,只要指定魔王龙为对象之一发动的怪兽效果就无效!”「沈默」解释的程度比对张鸿远那种最低限度明显更详细,毕竟现在处于前台的单逸不在那句“不说明效果”的对象之列。“所以邪帝发动的效果无效!”
(“乍看是不怎么样的耐性……却能让贯雷木仓、霞雾虫、邪帝甚至暗终,这边全部的手段都无力化?!”)张鸿远大感头痛之余,也庆幸单逸没有选择他设想的那两种冒险的对策。(“加上最少也有反制破坏效果的能力的星屑本体,可以说效果除去不可能,而魔王龙的攻击力也是8星顶尖,该怎么……对了,战斗面不是有那个吗?”)
“用邪帝和天眼通同调召唤!「巨人斗士」!”位于前台的单逸和张鸿远想到了一块,“巨人斗士攻击魔王龙!”
在同调时代初期,巨人斗士比较常见,因为选择余地比较狭窄的关系。后来由于绝版和重视效果面等原因,出场率急剧下降,但不能否认其在战斗面的强大,尤其面对同攻击力的对手时。
只是……
尽管结局是巨人斗士凭借不屈的斗魂重新站起,但他确实一时被魔王龙用双头合力的残暴撕咬单方面击倒了。
“因为觉得没有关系所以没事先说明,”「沈默」抱起双臂一副看戏的姿态,笑嘻嘻地开始作不知算不算太迟的解说。“魔王龙是战斗破坏和效果破坏双抗哦。最强8星同调之类的称号虽然当不起,压倒这个时代所有8星同调却也够了。”
现在的8星同调中也只有暗黑终结龙可以战胜魔王龙了……而论综合性能魔王龙确实是睥睨众生,不愧于魔王之名。
“那么我攻击……”迅速接受了现实的单逸将食指转而指向星屑龙。
“这回再不事先说明就有关系了。”尽管恶言恶语,「沈默」到底是猖狂玩世的魔王,而非将决斗者的尊严弃如敝履的人渣。“星屑本体有1回合1次的战斗破坏耐性,如果觉得五百伤害就能值回票价那尽情攻击吧。顺带一提……啊,稍等,有贵客驾到呢。”
“?”三人共同的反应。
然后下一刻他们一齐搞清了状况。
首先请回忆起,Yore张开这个结界空间是因为「白微」被张鸿远阻拦……不是正面阻拦而是通过背后攻击威胁的方式。所以站位是三人面对而Yore背对公共决斗场的出口。
就在Yore背后,大概正是出口的位置,结界空间在Yore的意念指示下张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口。
「沈默」口中的贵客,尽管呼吸急促却极为镇定地穿过裂口走进结界空间,从容地放任裂口在身后合拢。
张鸿远突然明白了Yore重新召出沈默姿态时为何替换了外套。
来者正是……不知该说是换上了和「沈默」相同的外套,还是被「沈默」预见到了挑选的外套的……沈默。
虽是被明确的目标吸引而来,沈默却全然无法将注意力首先放在预设的首要目标上。
他的目光焦点牢牢锁定在「沈默」抱臂阖眼静待其回合的同伴身上。
若不得到满意的解释,断然无法让他自行移开视线。
本来该说“像是感受到了沈默目光带来的压力”,但她的话“根本不需要视觉也能把握状况”应该更接近事实……双目保持紧闭的「倾」开口了:
“我不是你认识的倾,你也不是我认识的沈默。别自作多情。”
像是斥责的话,却被说得淡之如水。
绝非明确的解释,但对于现在的沈默,这种程度足够了。
“好吧……”仿佛要将多余的感情和映入眼中的光景一并隔离在外,沈默也阖上了双眼。
再度睁开时,恢复澄澈的双眼,焦点已然移到「沈默」背后静静散发威严的三体飞龙身上。
“我的……不,「沈默」的死亡帝王龙本体,”这里沈默是把自己和Yore都包括了进去,一点也没有占有本体的执妄。
“星羽的……不,「你」的星屑龙本体。唔……可能是狂妄自大的想法也说不定……”沈默非常谨慎地斟酌措辞,一点也听不出他所言的“狂妄自大”。“你从我这里夺走的第三件东西,那张「星屑龙」的卡,寄宿着本体吗?”
“啊!”在Yore回答前,张鸿远先发出了惊呼。
除了阖眼的「倾」,在场的所有人形存在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沈默」还特地稍稍扬起头冷眼下瞰。
“呃……不好意思!”发出惊呼和忘记转达,张鸿远双重意义上都很抱歉地道。“原来那个是……星羽的星屑龙啊!这个我听先生提过……唔……嗯……”
突然间欲言又止了。
“这就是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了吧,太高估你是我的错。都说了不要对生者隐瞒真相了……你不说就由我来!”「沈默」带着1%的自嘲和99%的鄙夷道,随即抛下连发怒都没来得及的张鸿远将对象转向沈默。“留着只会徒增误解,没有也不需要肉体的我携带实体的卡片也很麻烦,所以烧掉了。”
“……”沈默非常诧异。不是对卡被烧掉这件事的惊怒,而是对自己——他非但没有像倾的地狱帝王龙被烧掉时那样暴走,反而心底连一丝波澜也未起。
另外三人完全插不上话,只能呆呆观望事态发展。
“那个女人啊,明明执著得简直着魔,脑子却又太好,尽制定些在他人看来不可理喻的计划。”「沈默」所指的女人应该是衍。自身就非常不可理喻的Yore作出这种评论,应该说他缺乏自觉呢还是衍实在太胡来?“把制造决斗龙本体的试验牵扯进控制我的力量碎片的计划里,结果做出三张强到鄙视原定主人的怪物。消灭掉很麻烦也很浪费,所以居然把最不服从的星屑龙封进卡里让其实不可能被她的计划包罗进去的魔王候补接触,观察会否有积极变化?肯定会玩脱的嘛。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要拉一群人垫背,真是……”
“就算监控录像拍得到这里也没有录音吧?她听不到不就浪费了吗?”沈默依然是大彻大悟级别的平静。
“就好像听到我的抱怨她就会放弃似的……无关紧要啦!我完全觉醒的现在,要终止她疯狂的计划根本不需要经过她同意。
“完全……就是说「痛」也……?”注意到重要细节的沈默带着求证性质试探道。“是……星羽那边吗?”
“会这样问说明你还有救,没有完全相信我给你灌输的记忆呢。”「沈默」直接干脆地承认了困扰沈默的不明记忆的来源。“那是我记忆的极小部分,并非捏造哦——当然是否要相信我的话取决于你自己的判断。”
“既然是你灌输的而非我的臆想,那么我相信。这种让我的脑袋差点在睡梦中爆开的数据量如果是怕麻烦的「沈默」刻意捏造,出于对努力的尊重也应该深信不疑。”推己及人在这个场合非常之可靠,毕竟同为“沈默”——沈默已经承认并接受了这一现实。
“这可真是受宠若惊。”「沈默」的语调开始滑向极端不正经的深渊。
“现在是决斗中,我看寒暄就先告一段落吧。”预感到继续对话也得不到真心回应的沈默主动提出回归正题,连承蒙Yore“关照”的星羽状况如何都没问——直觉也不会有大碍就是了。
沈默开始审视局势,然而很快就发现……
“嗯……看不明白。”心声一般的内容,沈默却全部说了出来,或许是长期以来遇到太多窥心系的对手之故。“这个5D's决斗盘比起学院决斗盘到底哪里变强了?增加的体积用到哪里去了?观众不能接入对战者的网络中,基本分都查不了……这点小事很难吗?”
“不错哟,昨夜的教训没有白费啊,这才有点像样嘛。”「沈默」对沈默的表现相当满意的样子,流失的交流的诚意稍微回流了一些。“前年最后一天的三幻魔事件之后,协会顶层的注意力就逐步全面集中到那个女人疯狂自灭的计划上啦,指示了同调怪兽和疾走决斗的概念之后就把决斗业务全扔给下面人自理了,一直都由上头提供创意的下面人立马六神无主。所以说长期被奴役的人要翻身做主人是个漫长的革命历程,心理定位要从入骨的奴性调整过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呢。”
“嗯……那个……”被两位沈默超然的气魄震慑到的张鸿远畏畏缩缩地介入对话。“说到疾走决斗……D轮虽然不能以观众身份接入对战者的网络,倒是可以查询详细全盘情报来着……可决斗盘……”
“这套系统装不进决斗盘?”「沈默」不等张鸿远吞吞吐吐说完就一语道破,随即将之驳斥到体无完肤。“少扯淡,说话前不先动动脑子吗?决斗盘耗能可以跟D轮相提并论吗?同样是不需要常规能源的魂力机械,D轮哪能直接用决斗者的魂力驱动?D轮的体积几乎都用在能源系统上,决斗系统和决斗盘差不多大。如果只是要让观众查询公开信息,只要在D轮的头盔上做点改进,以协会现有的技术水平就可以做到……这样!”
伴随着这番话末尾的重音,「沈默」手中黑雾一闪,某件道具被凭空造出并抛向沈默。
轻轻接住后,沈默用始终如一的沉着目光打量着应当具备他所需功能的奇妙道具。
这件大概离开这个空间就没办法在Yore的身边之外维持的道具……比起决斗相关的辅助工具,倒是首先会让人联想到……大概是叫战斗力探测仪之类的玩意……没错就是《龙珠》里那个很快就爆表失去存在意义、却非常深入人心的道具。
“作为想到这一层上的奖励,借给你了,骄傲地戴上吧。名字是D-Gazer,D视镜,也有与眼镜组合的外挂款式哦,不过现在的你用泛用型就可以了。”「沈默」不忘调侃。
“决斗盘有些操作不是稀少的按键就能做到的,这个看来是把意念操作进一步特化提升了吧?”确认这高科技的单片眼镜只有开关键并将之开启后,沈默完全信任Yore地戴上了。
果然,仅凭意念就能够打开弓单窗确认所有公开信息——而且明明单片却能看到3D的弓单窗,也只有佩戴者本人能看见的样子……不可思议。
“与决斗盘组合还有其他功能哦,观众只需要D视镜就够。OK,没有必要知道的信息就不必说下去了,继续决斗吧。”与坦言关键的真相相对,Yore还真是相当喜欢隐瞒“不重要的信息”呢。“你们应该忘记之前说到哪里了吧?我本来是要亲自解释星屑龙本体的其他效果的,不过既然有了D视镜,剩下所有效果就都交给那边的「我」啦!还有就是别忘了还在你们的战斗阶段,听完之后记得攻击啊。”
“什么叫记得攻击……只有死亡帝王龙可以打倒,可是这样下回合用死者苏生不就反而增加了怪兽吗!?”意识被「沈默」的提醒拉回决斗的张鸿远吐槽道。
「沈默」笑而不语,目光瞟向沈默。
本来不需要Yore使眼色沈默就会解开张鸿远的误解,只是……
在Yore指名的星屑龙之前,他忍不住先查看了属于名为沈默的存在的……死亡帝王龙。
映射在视网膜上的,是完整的效果。
早该想到,潜意识里却拒绝去想……就连在他手中的残缺效果都全是Yore所告知,Yore自然能使用完整的效果。
比起自己这种没用的主人……果然Yore才是更好……简直没法再好的选择,是吧?
绝对……是这样没错吧?
可是再怎样希望坦然面对,一股无法违抗的酸楚依然不断上涌,眼看就要化作苦涩的无色液体模糊视野。
终究,不能完全不在乎呢。
“拜托不要摆出那种表情啊,光是看就快要受不了了。”「沈默」有些烦躁地搔搔头,不可思议地服软了。“没对你也说明一下真是抱歉啊,虽然他们仨大概也没把之前的说明当回事……以我的素质可以让几乎所有未认主的本体臣服,与我有灵魂联系的四人名下的本体也能不怎么费力地借用……仅此而已。束缚本体对我是负累,对它们是残忍。”
“呼唤它们时就只是交换了‘暂借’的约定,决斗结束后我就会解放所有本体,即使是没找到主人的星屑龙。至于它,”「沈默」右手拇指朝身后的死亡帝王龙一指,“肯定会回到你身上。当然,是以完整的姿态。现在的你可比最初唤醒它时出色得多了呢,纵使没有取回全部的记忆……那种无聊的记忆不会成为它否定你的借口,稍微对自己有信心点吧。”
话音方落,尴尬的沉默便笼罩了全场。
“哎呀哎呀,居然说出这种话,感觉都不像自己了。”被自己制造的尴尬传染到的「沈默」苦笑摇头,随后几乎立刻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状态。“不爱听的话你就选择性失聪加失忆好了。刚才他们对「你」的本体有误解不是吗?连同其他不认识的卡一起解释给他们听吧。”
“我不会当作没听见的。谢谢。”沈默阖眼将几欲涌出的泪水压回,重新睁开时已是更胜之前的坚定澄明。“死亡帝王龙在我见过的本体中是与量产型差异最大的,只有同调召唤才能发动效果。还有就是……看他那边的展开,应该从墓地同调召唤过了吧?”
“唔,是的。效果应该就这些了吧?”单逸的思维再次被勉强拽回决斗。
“2素材6星同调也不能期待更多独有效果了吧。顺便,1回合只能同调苏生1次。”虽然是自己的卡,沈默还是实事求是地如此评价。“本体的通用效果他有没有说明过?”
“……说过了。”许久无言的姜凡总算是找回了些存在感。话语夹带的感情很复杂,应该是已经混乱到不知该以什么态度看待这场决斗了。
“那就好。然后星屑龙……1回合1次的战斗耐性,还有……”所有人一起忽略了Yore的说明的可信度问题——或者说一齐认可了Yore的诚信后,沈默移向下一个目标,并因而陷入迷惘。“反制对方的破坏效果后可以再破坏对方场上1张卡?这……”
“喂喂。”「沈默」一下子就看穿了沈默的迷惘,“区区防御反击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还觉得可以更具攻击性一点呢……本来把它视为护佑的象征就有失偏颇,因为反制破坏是将发动无效并「破坏」不是吗?”
“!”毕竟只有经验的差异,思维模式从根本上一致,沈默非但没有反驳,更立刻全盘领会并接受了「沈默」的观点。
“就算主角王牌标准攻击力整天被压倒,也别因此认定为守备型好不好,再怎么说攻击力也高过守备力不是么,这些主角王牌又有几次不是用来攻击的?”虽然沈默已经理解,可能是为了照顾脑波不太合的其他三人,「沈默」还是说了下去。“而且啊,有些东西,不战斗是保护不了的。既要战斗,就必须背负互相伤害、不被理解甚至被憎恨的宿命。这种程度的「觉悟」都没有,抱着玩乐的心态参战的话,还是趁早回家过安生日子比较好。”
说到最后「觉悟」的那一句时还特地斜视了张鸿远一眼,言下极为不屑。
“效果就是效果,别给我升华到人格层面上啊混蛋!”张鸿远大为刺痛却又没有底气正面反驳,只能从这种取巧的角度驳斥。
“总之,要将星屑龙本体骗离场上,就必须要有承受额外打击的……觉悟对吧?”单逸赶紧将话题引回决斗。“这里要打倒魔王龙和星屑龙都做不到。而你手上有僵尸之主,墓地有僵尸带菌者,下次你的回合时封印着死灵之颜的黄金柜会解封,所以实际上死亡帝王龙也只能暂时打倒。”
“这么说来他已经告诉你们魔王龙的耐性了?”沈默插话进来补完这一阶段说明的最后部分。“那么还有一个效果:魔王龙自身的战斗或者对方的卡的效果对他造成伤害的话,魔王龙会化痛为力。”
“等于说战斗压倒它完全不可能了嘛,这么厉害该不会没有素材限制吧?”姜凡努力使自己放开,向沈默问道。
“暗属性调整,没了。”简明扼要的回答。
“好了,有问题等过掉这个战斗阶段再说吧。”确实如「沈默」所言,已经拖了太久。“彻底打倒任何一体确实都不可能,于是你打算造成五百伤害了事,还是六百伤害加上其中一体的暂时退场?”
“还是攻击死亡帝王龙吧。”在单逸稍有犹疑的短暂间隙,沈默依然不给自己魂卡留情面,就事论事地建议道。“这里放弃也只会多留下一体六星同调素材。”
而调整普遍低等级、玩不起四加四同调的龙族很擅长运用上级同调素材。
“……没错,这里不需要犹豫!”单逸抛开弱气苟且的念头后也发现这压根称不上抉择。“三回合后的事情不该现在担心!巨人斗士攻击死亡帝王龙!”
“其实下回合就同调苏生不是不行啦。”魂卡的溃败完全没有影响「沈默」的步调。“用混沌空间、死者苏生凑出素材是做得到的,战术上的可行性也很高。”
“但是放心吧,我不会去用它的。”「倾」续完了这番话。
“……虽然大致有数,以防万一还是问一下。”战斗阶段已过,又到了提问的时刻。本想用名字招呼沈默,只是想到对面也有一个,单逸便转而选择用望向沈默的目光来代替。“那个混沌空间的确切效果是?”
“根据除外怪兽的数量放置指示物,”既然大致有数,沈默也就无须担心歧义地简略说明了。“1回合1次取除4个以上指示物让相同等级的怪兽归还——对方的也能选。另外这张卡自身被对方送去墓地时可以检索指示物数量以下等级的光或暗属性怪兽。”
“除了等级限制都比预想的强,不过4星以上才能归还的话用法就大为受限了。”正如单逸的评价,三人的表情都多少轻松了一些。
“只根据怪兽数量加指示物效率其实不太好,检索效果也不太值得期待,不是这种黄金柜死灵颜的特化构筑应该是发挥不出威力的。”沈默的补充评价。“但是他的话,恐怕还备有我们认知范畴之外的除外和除外利用的卡,不要大意。而且……”
沈默打开Yore侧的除外列表,脸色凝重起来。
“5星攻击力未定的「茫漠的死者」,做得到的话尽管阻止它归还吧。事先说明,就算没有星屑龙,奈落这种老套手法对它也是不管用的哦。”「沈默」坦白了沈默注意到的威胁,却依旧忽略具体的效果。“赶快继续吧,这边已经等不及了呢。”
“盖卡,结束。”这里单逸处理得很干脆——毕竟帝系卡组不是坑向,盖卡多半是没有多少选择余地的。
尽管有沈默的对同伴而言重要、对读者而言浪费时间的效果解说,毕竟中间漫长的时间里所有人注意力完全不在决斗上,插播广告理一下局势吧。
张鸿远和单逸无伤,前场「巨人斗士」,后场一张盖卡。张鸿远四张手卡,前台单逸三张手卡。
Yore有LP7400,前场「星屑龙/本体」「魔王龙 蝇王」,后场盖卡「死者苏生」。「沈默」手卡「僵尸之主」,即将切换到前台的「倾」当然五张手卡。场地「混沌空间」。
并不是太复杂的状况。「沈默」的展开度高,所以场面稍占优势。张鸿远和单逸那边则因多行动了一次而勉强没被压倒,然而接下来是恐怕也有不凡爆发力的「倾」的第一次行动……
“真是久等了啊!到我了,抽卡!”话是这么说,时间可几乎都是「倾」的“同伴”「沈默」拖延的。“「暗之诱惑」发动,再抽两张!”
(“嗯?好像哪里不太一样?”)沈默心中一动。(“……表现得接近三幻魔事件重遇之后,但还要更炽热一些……?倾有过这种状态吗?”)
(“……呃,这么说来倾已经剧变两次了……我和她其实也不熟,这方面我真不该对自己太有自信的……”)想着想着沈默的情绪就低落下来。
“「真红眼暗钢龙」除外。”用混沌空间归还10星的暗钢就算指示物足够也太浪费,「倾」想必另有打算。“「死者苏生」发动,复活「僵尸带菌者」。接着我也以「未来融合」为对象发动「神召之镜」!”
“嘁,果然也是这个吗!”看到「倾」同样随便地用掉同一张死者苏生后张鸿远就猜到了后续发展。“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可以检索和回收对象的种类的卡——按怪魔陷分类——各最多1张,如果同时检索和回收就一定要包含对象的同名卡。”沈默迅速而平静地作出回应,“顺带一提,1回合只能发动1张这个,发动后除外。”
“所以说我先手未融才会招致这种下场么!”张鸿远差点来个失意体前屈。
“舍弃「地狱帝王龙」,我也检索「未来融合」,回收「死者苏生」。”待对面的吵闹暂歇,「倾」继续了下去。“「未来融合」发动,两张「真红眼暗钢龙」和三张「真红眼飞龙」,如果你们坚持得到下次我的准备阶段,就能迎接「五神龙」了!然后「死者苏生」,复活「地狱帝王龙」!”
“……诶?”姜凡代表四人表示疑惑。
这是当然的啦,毕竟从公开情报完全看不出不苏生暗钢再拖出地狱帝王龙的理由,能自由读取卡片详细信息在内的所有公开情报的沈默都找不出那样的理由。
“等级6,「地狱帝王龙」;等级2,「僵尸带菌者」。调和!”和「沈默」不同,「倾」没有就此事嘲讽对手,而是以行动说明一切。
话说这素材和「沈默」同调召唤星屑龙本体所用的还真是莫名相似——只是在场众人并没有那个闲心去想这个。
9时51分。
由于中央释放着有些刺眼的虹光的不明机械而没有所谓阴暗角落的空旷房间——如果把这毫无装修和家具的地下空洞视为房间的话。
看起来和决斗协会S市分部地下的那处非常相似,但这确实是别处。
房间并非四角而是挺标准的圆形,所以其实连“角落”都是不存在的。所以,此间唯一的活物——可能已经不能算少女的长发女性,只能倚靠在并不特别的某处墙边。
年轻女子静静地合着双眼,头稍稍后仰倚靠在墙上,神情安详,似乎正在沉眠。
突然,她全身猛地一震。
尽管受到某种强烈刺激,处变不惊的年轻女子仅此一震之后身体便回归平稳。
她的双眼缓缓睁开,沉静如水地望向无论背靠哪处墙壁都必然会正面对着的散发虹光的不明设备。
随后缓缓重新阖上。
9时52分。
“红莲业火烧尽犹疑彷徨!撕裂命运囚笼,展现你凌驾众生的姿态吧!”
明黄色的光柱,如星屑龙那时一般射向天空而后爆散。这回散下——不,持续不断淋下的是暴雨般的火花。
在火花最为密集、简直只能看到一片刺眼黄光的中央部分,一对龙爪左右穿出。随着一声怒吼,火花四散,显现出了红莲之魔龙威猛的身影。
“同调召唤!君临吧,「真红恶魔龙」!”
到底是象征力量的标准3000攻男二王牌,和星屑龙偏清高的表现截然相反,这一登场散发出了更远在死亡帝王龙之上的恐怖气势。
(“这是……何等的霸气!和倾召唤本体失败的那个完全不同,不在三幻魔之下……不愧是真家伙!”)沈默虽然没有目睹前两次本体同调召唤,却有更好的参照对象。(“等等……虽然强度差很远,但这个感觉……莫非!”)
“真红恶魔龙本体的效果发动!”「倾」立刻使出了量产版本不具备的起动效果,“其他所有表侧攻击表示怪兽全部转防!极狱霸权!”
琰魔之决斗龙昂首发出又一声更为雄壮的咆哮,瞬间压服了全场怪兽,连对面的四人都几乎被这无法抵抗的气势压倒。
(“召唤·特殊召唤的回合不能变更表示形式,而这家伙的防壁破坏效果是全场范围,所以才不苏生暗钢龙……”)一时气短的沈默读取了真红恶魔龙的效果却没法立刻向同伴说明,好在看起来「倾」会作出低限度但充分的解释所以不必担心——他现在心急的是其他方面。(“刚才我的疑问,对面应该不会接收不到才对,被无视了吗……如果压根不想回应这个问题的话,就没有办法了……!可恶,放弃也要等到真的被拒绝之后!在错过仅有的合适语境前开口问吧!”)
“难道‘第一件东西’,那个携带部分灵魂的力量碎片,就是真红恶魔龙本体吗!”沈默挣扎着将疑问吼出。
“绝非全无关系亦绝非正解。”有些出乎意料,回应沈默的是「倾」。仅此一句之后她便转回了决斗。“魔王龙和星屑龙变回攻击表示。取除五个混沌指示物,归还「茫漠的死者」,以其效果,攻击力变成对方基本分的一半。”
“一下子就四千!?”虽然沈默和Yore都说过这怪兽值得注意,但不代表就能对这种展开有心理准备。不独惊呼出声的张鸿远,三人皆吓了一跳。
“顺带一提,这是召唤时点的诱发效果,之后不会根据基本分再发生变化。”沈默识趣地没有追问,缓过气后多少带着歉意向同伴解说道。
“战斗阶段!”「倾」根本没有使用龙族招牌的暗钢就进入了战斗,应该说真不愧是出人意表的Yore吧。“真红恶魔龙攻击!Absolute Power Force!”
摆出并不擅长的防御架势的巨人斗士无法与魔龙对拳,脆弱的招架也没有起到效果,被后者霸道的一掌轰至半身护甲碎裂、全身起火。
接着魔龙一振双翅稍稍退后——
“真红恶魔龙本体攻击后破坏场上全部守备表示怪兽!Demon Meteor!”
一发高浓度的火球正如陨星般直直坠下,将之前交锋中败北的巨人斗士轰成再起不能的渣渣。
“居然刚才没有发动盖卡,真是会浪费时间的家伙……那么就用魔王龙的直接攻击逼它出来!”凭「他心通」——或者更高阶的能力毫不意外地洞悉了盖卡才会有「倾」这般的台词。
“唔……「栗子球的呼唤笛」!”当然单逸其实不是想拖时间而是被真红恶魔龙的连续威压震慑住了。“「羽翼栗子球」!”
“干掉它!魔王的赦肉祭!”
虽然有招式名,实质上就是以双头施展纯粹暴力的撕咬。只是这次的目标实在是袖珍了一些,单是冲撞的势头就将之粉碎了,这点程度的“肉”连塞魔王牙缝都不够吧。
“主要阶段2。”对手尽管弱小,却也消除了「倾」继续攻击的意义。“盖卡。结束阶段除外墓地「真红眼飞龙」,复活「真红眼暗钢龙」,结束!”
虽然塞满前场就无法发挥暗钢龙和死亡帝王龙本体的效果,但若这满场压倒性的高攻怪真的维持到「沈默」的回合,效果什么的能不能发挥真的完全无所谓。
“嘁……到我了,抽卡!”张鸿远硬着头皮接过他当然也有份的烂摊子。
现在Yore那边轻伤而这边无伤,但这靠的全是威吓和栗子球这等权宜之计。拖延终究不是个办法,而且后续上手率也是大问题。拖延之后逆转虽说是常有的事,扭转局面的手法却绕不开大范围除去、大伤害、卡组抽干和特殊胜利这几种……
破坏以外的除去很常见但大范围除去几乎都是效果破坏,被星屑龙克死。即便绕过星屑龙也还有魔王龙无法破坏。
大伤害……很遗憾这边都是Beat系卡组,没办法造成大直接伤害。超出伤害的话要是拿得出那种攻击力也就不会被压制了。
卡组数是压缩力度更强的对面比较少没错,但对非光道的对手还是别期待这个的好。而且组队决斗本就是卡组破坏的噩梦。
最后,都说过是Beat卡组了,也就别指望啥特殊胜利了。
所以很难办。
不能一发彻底逆转的话,还要顾虑到暗钢龙能随意复活Yore两个卡组共通的主战种族,不首先将其消灭的话其余的努力会大片化作无用功——偏偏这和不能大范围除去是相悖的。
——以悲观的眼光分析形势就是会这样找不到希望。但哪怕是赌气也好,张鸿远也完全不打算放弃拼搏。
“未来融合,「元素英雄 绝对零度侠」融合召唤!”与选择或操作皆无关,这个融合召唤是必须执行的,接下来才是决斗者意志和运命所支配的领域。“魔法卡「融合」发动!「元素英雄 次新宇侠」和「元素英雄 森林侠」手卡融合,融合召唤!「元素英雄 闪光侠」!接着「奇迹融合」,「元素英雄 天空侠」和「元素英雄 森林侠」墓地融合,融合召唤!「元素英雄 大龙卷侠」!你应该不需要我解释效果吧!接招,Downburst!”
问题实际着手时果然还是比悲观的预期要轻松得多,排成一排的大怪在大龙卷侠的面前不过是一排靶子。
“「次世代控制员」召唤,战斗!”一回合召出四只怪兽后,打靶开始。“闪光侠攻击真红恶魔龙!Optical Storm!”
本体也好,压倒性力量的象征也罢,被风压拘束的现在]也只能屈服在更强的力量之下。
“次世代控制员和绝对零度侠攻击星屑龙!瞬间冰结!”
「倾」有一张盖卡所以这种连续攻击宣言多少是有风险的,不过看来那卡一如倾一贯的风格,完全与坑不沾边。具备战斗破坏耐性的星屑龙本体终究败在连续的打击之下。
“最后大龙卷侠攻击暗钢龙!Supercell!”
正如先前的悲观分析的末尾所言,它是绝对不能留下的。]
“还没完呢!”张鸿远的反击没有因战斗结束而止歇。“除外墓地魔性人,最后一只「命运英雄 魔性人」特殊召唤!魔性人和次世代控制员调和,同调召唤!「真次世代黑机车」!”
至此张鸿远也使出了三张表决斗界还没有的卡,他自己因为情绪激动没有向同伴说明,而激动导致操作连贯没有间隙所以沈默也没机会解说。从这个角度看他或许并没有指责Yore的资格?
“借你一下也无妨,拿去好了。”优势顷刻间化为乌有,但「沈默」不意外地依然一副欠揍模样,满不在乎地取下魔王龙的卡甩向对面。
“变成守备表示,结了!”
大龙卷侠是无差别压制之故,不卖血的话魔王龙就只剩下耐性了,算是这一轮用尽手卡的爆发反击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主要阶段1在大龙卷之前就使用黑机车的话,由于10星的暗钢龙的存在,会演变成只能对着魔王龙干瞪眼的状况。
于是,现在换成了张鸿远满前场,而Yore只有一只攻击力减半到2000的「茫漠的死者」、两张「未来融合」、「混沌空间」以及「倾」的一张盖卡的状况。「沈默」的手卡只有一张「僵尸之主」,似乎是张鸿远一方的绝对胜势,但是……
“这种程度都没有的话,你小子也就无Yao可救了呢。”刚才转移魔王龙控制权时就说过了,「沈默」不仅不紧张,反而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可要是‘只有这种程度’,帮助偶像改变命运,实现自身价值什么的……尽是些异想天开的蠢话罢了!”
“给我住口!要赢的明明是我们这边,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居于绝对上风的张鸿远终于能态度强硬地反驳了。
“健忘的小子……不是刚刚才亲手把我这边清扫成这样吗?现在你那边的阵容可比刚才我这边要差不少呢。”「沈默」完全不像是在说大话,Yore虽然嚣张却也的确未曾夸大其词过。“你该不会在想就凭抽卡后两张手卡不可能逆转吧?很遗憾,之前可是已经布下十足的铺垫了呢,而你那边也没有了防御手段……”
「沈默」右手搭上卡组。
昨夜刚被好好照顾了一番的沈默察觉到了风暴的前兆,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游戏结束了!抽卡!”
「沈默」前方的「未来融合」卷起了昏暗的漩涡。同时,黄金柜在半空中浮现。
“亡者之双魂开启冥界之门!融合召唤!「冥界龙 龙亡」!”虽不是同调召唤,貌似不怎么念召唤词的「沈默」竟为之破例。从命名规律和造型风格来看,应该是魔王龙的同类。“黄金柜解封,「死灵之颜」加入手卡。召唤「僵尸之主」并发动效果,用「死灵之颜」交换「僵尸带菌者」。使用四个混沌指示物,「马头鬼」再归还。再来一次马头鬼加僵尸带菌者,复活吧!吾之灵魂,「死亡帝王龙」!”
张鸿远的心随着敌方怪物的涌现不断下沉。
“僵尸带菌者再复活!5星,「茫漠的死者」;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
直到非常多年以后,不死族同调怪兽仍只有6星,算是不死族并不繁盛的又一佐证吧。而就算是龙族同调怪兽,在7星这个不被眷顾的等级上也是数量稀少,表决斗界此时只有「黑蔷薇龙」而已。显然黑蔷薇龙并不适合这个状况……所以即将出场的无疑又是穿越卡。
只是……
“绽放于清廉之花园的孤高蔷薇,沐浴苍月之露盛开吧!同调召唤!”
“蔷薇?!你怎么可能连决斗协会会长的龙都……!”
谁都不能责怪张鸿远的误解,虽然召唤词确实体现出了和黑蔷薇龙的凶暴截然不同的清高,但以这个时点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卡池,「7星」「同调龙」「蔷薇」这三个元素能联想到其他东西才有鬼呢。
甚至穿破光柱而出的龙,一眼看过去也和黑蔷薇龙没有两样。
——只是光柱为泛用的绿色,而且没有散发特别的威压……无论如何首先这并不是衍为自己制作的本体。
“……不对,这不是黑蔷薇龙!”没有拘束思考模式的里决斗界知识,从而反倒是单逸先看出差异来——尽管因为红得发黑的体色而不明显,这极似黑蔷薇龙的怪兽的双翼上缘的花瓣状鳞片上确实有区别于黑蔷薇龙的黑色线条……风格类似动画中的「龙痣」的线条。
“难得说对一次呢,确实这边不能使用黑蔷薇龙的本体。毕竟她是最接近神的人类,我和她的联系也十分有限,即便杀到她神形俱灭也未必能夺取她的本体。”「倾」所指的「她」除了衍不会有别人了。尽管对衍发自内心地厌恶,Yore依然给出了和Aeon一致的极高评价。“但仅限于「黑蔷薇龙/本体」而已。”
“「月华龙 黑蔷薇」……”沈默依靠D视镜读出了果然不可能和黑蔷薇龙脱得了干系的卡名,“效果是……糟了!”
“这是另一世界观的5D's的产物,和魔王龙、冥界龙并列的影之决斗龙!虽然它们不能觉醒本体的力量,其强大不会因此而改变!”「沈默」对四人惊讶的表情非常满意的样子。“出自额外卡组的怪兽,在月华龙的面前皆为无力的存在!回到额外卡组吧,闪光侠!退华之叙事歌!”
“同名卡1回合1次……”沈默力持镇定地为同伴报出效果,“自身或对方场上的5星以上怪兽特殊召唤成功时,选择对方场上1只特殊召唤的怪兽回到手卡……对融合和同调简直是致命的压制力!”
“嘁……但这边还有守备表示的魔王龙!这样是打不倒我们的!”明明破坏也能捞回本钱的光之英雄就这样被打回原形,无计可施的张鸿远不甘地道。
“小子,明明动画没少看的样子,居然还乱竖死亡flag?”「沈默」失笑,“上回合你就已经完蛋确定了,这回合的抽卡是什么我根本没所谓!这张卡回到卡组顶,「僵尸带菌者」最后一次复活!4星,「僵尸之主」;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同调召唤,「东方龙」!”
“同调召唤成功时……”趁「沈默」停顿的间隙,沈默急忙解说。
“没工夫等你了,后面都我来说明好了!”「沈默」收回了之前小孩子赌气般的誓约,“除外对方场上1只同调怪兽!这就是站到我对面的下场!消失吧,魔王龙!”
“唔……但我还有……”张鸿远还想嘴硬。
“快别说了!”虽然放任不管无非是多丢些颜面,单逸还是在挚友竖起更多死亡flag之前强行堵上了他的嘴。
“「牙龙转生」发动。”「倾」随即为「沈默」发动了她的盖卡,勾起沈默又一阵既视感。
“没错,你真该和你朋友好好学学。”「沈默」露出了赞许的笑容。“选择这边从游戏中除外的龙族怪兽「真红眼暗钢龙」加入手卡,除外东方龙,特殊召唤,发动效果复活「星屑龙/本体」!本来还想用马头鬼复活茫漠的死者来着,可惜怪兽区已经满了……无所谓,就这样战斗!星屑龙攻击绝对零度侠!Shooting Sonic!”
攻击力不相上下,但是星屑龙本体有战斗破坏耐性,于是水之英雄就这么被单方面击破。
“绝对零度侠必须发动破坏这边全部怪兽的效果,连锁2星屑龙自我解放,无效!Victim Sanctuary!”
退场的冰之英雄原本站立的地方释放出了威力可媲美雷击的寒岚,却在看似软弱无力的星屑之壁面前无法寸进,无奈地消散。
“由于这是你发动的效果,再把黑机车破坏!Shooting Star!”
一声令下,漫天星屑急速收敛成数点寒星,箭矢般射向漆黑的蒸汽火车头型机械人,势不可挡地将后者贯穿、爆碎。
“冥界龙攻击大龙卷侠!Soul Crunch!”
比起畸形的魔王龙造型总体上还算正常的冥界龙,没有正常地用那个带有些骷髅特征的狰狞龙首喷射吐息,而是正如这招式名一般直接咬了过去,凭借巨大的体型将风之英雄整个咬在口中——却没有撕裂,而是扯出了什么东西就回到了「沈默」身后。[张鸿远&单逸 -200 LP7800]
“在冥界霸主面前,想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冥界龙不能战斗破坏怪兽,但是……”
明明受到猛烈的撕咬,风之英雄却没有外伤,可还是彻底委顿了下去。而冥界龙吐出的那团从大龙卷侠身上扯出来的漆黑的东西却变幻成了大龙卷侠的模样。
“战斗对象怪兽的攻击力在伤害步骤结束时归零,并在我场上特殊召唤持有其原本等级和攻击力的「暗黑灵魂衍生物」。”
“也就是说,攻击能打倒的怪兽相当于直接攻击,不能打倒的也能相当于自爆夺取其控制权……么。”沈默的拓展解说。
“考虑到种族配合困难,这种强度只是将就而已啦。好了,就用大龙卷侠的暗黑灵魂埋葬他吧!Dark Supercell!”
随着风之英雄得到解脱,张鸿远的场上变得空无一物。[张鸿远&单逸 -2800 LP5000]而「沈默」还有攻击力分别为2400、2400和2800的三次攻击机会……只要会四位数加减法(懂得变通的话两位数就够),再怎么搞不清状况的家伙都能看出胜负已定,一回杀。
“让吾之灵魂和月华龙哪一个光看不打都感觉白出来一趟嘛。”用这二者其一加上暗钢龙的攻击即可决胜,然而看来「沈默」并不打算这么简单了结。“那么就都打一遍再用暗钢龙收尾好了!鬼龙狱炎弓单!散华之镇魂歌!黑炎熔金!”
招式名或中二、或诗意、或古风,本质都是一回事。三道颜色各异的龙炎泾渭分明、浩浩荡荡地碾向了张鸿远。
“哇啊啊啊啊——!”[张鸿远&单逸 -2400 -2400 -2800 LP0]
之前等于直接攻击的合计3000伤害一点冲击都没有,这三股龙炎却恶作剧一般在其他三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将唯一目标张鸿远远远吹飞出去,眼看就要飞出悬空擂台之外——
在四人任何一人生出惊恐情绪之前,魔王自创的无名结界转瞬间土崩瓦解。
张鸿远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光是听撞击声就觉得痛。
但是基本无碍。
甚至一点烧灼痕迹都没有,看来刚才最后的攻击也仅限于恶作剧的程度而已。
只要Yore稍微认真一些,张鸿远其人此刻便已不存在于世上。这世上唯一见识过「轮回断灭」并生还的沈默尤其清楚这一点。
沈默摸了摸左眼周围。事情发生得太快,甚至没能意识到D视镜何时消失无踪的。
“哼……真是无趣。”然而「倾」却没有随着结界一起消散,举起根本没机会用上的三张手卡,又一次阖上双眼,一脸嫌弃。
张鸿远还眼冒金星伏地不起,而单逸能给出的回应也只有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苦笑——本来他也有三张手卡的,但对面的灵体能随心变化,这边的人类却是依靠结界的精神世界性质来虚拟地改变卡组构筑的,结界一散自然打回连卡都没抽出的原形。
没有收拾决斗盘,「倾」转过身去,化作黑雾回到了「沈默」身上。
恢复完整的Yore全身再度黑雾一闪,披风无风扬起,变成了沈默和张鸿远见过的那个很有魔王派头的姿态——披肩白发和一身非主流装束都不能妨碍身心健全的人类认出这还是沈默模样的姿态。
“容我一问,”沈默突然非常想问Aeon的风衣假面和Yore这身礼服披风是成神成魔后就有的还是他们自己设计的——不过还是忍住了。“你回到这座城市是来干什么的?”
“玩啊。”Yore嬉皮笑脸地答道。
“可以理解。”昨夜之前的沈默听到这种回答一定会崩溃——他身后好不容易摆脱了眼前萦绕的星星的张鸿远则真的崩溃了。“或者‘果然如此’可能更合适吧。”
“有点不够尽兴,但也无计可施了。感谢诸君友情加盟。”Yore所指的“诸君”并非没能让他尽兴的三位决斗者(对手和友情加盟显然无关),而是——
Yore摊开右掌,三道颜色各异的光自掌心喷出,似是有些不舍地环绕Yore飞行了一周,接着——
亮绿的光穿过天花板飞向自由的天空。
火红的光钻入地下奔向不知身在何方的候选主人。
幽蓝的光则直直射向沈默,没入后者探出的右掌的掌心。
“……”沈默收回右手,握拳,随后将目光重新投向Yore。“那道红光……很像,但的确不是。那么果然,昨夜的那个是……”
“后面的问题我一概不予作答。”Yore淡然而不容辩驳地道。“自己去思考和见证吧。”
沈默默默点头。
“玩乐时间结束,该说再见了。一定,很快就会再见的……无论成败。”
“无论如何,一切都会在这一次结束。”沈默将Yore昨夜意味不明的话脱口而出。
Yore那令人不快的笑容带上了些欣慰的色彩。没有说更多的话,一个空间门模样的洞在Yore身后张开,Yore整个化作沈默在Yore登场时、张鸿远在Yore离开时见过的闪电状暗芒钻入其中。空洞随即合拢。
Aeon能把张鸿远从北京传送到S市地下,与之比肩的Yore传送自身灵体自是毫无难度可言。一场闹剧之后,Yore就这样消失得无迹可寻。
……
尽管上面的话很有结尾的味道,然而从时刻上讲这一天才刚刚开始,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很多很多。
“和想象中的魔王还真是大不相同。”应是为了照顾Yore的感受,单逸确定Yore离去才予以评价。“说话不好听,但不是坏人呢。”
“是啊。”沈默微笑,眼神中竟有几分憧憬。
当然所有人都清楚近乎全知的Yore灵体离开不表示他就对这里的动向一无所知,背地里评价多半也只是给自己点心理安慰罢了。
“咳咳……他是好是坏是不是人……暂且不提,”张鸿远踉跄站起,“我被他打飞了都没人管我吗!”
——对Yore太过放心之故,所有人都将必然无恙的张鸿远抛诸脑后了。
“啊!对不起!”虽说他自己站起来了而且说话还这么大声,果然是没事,最先回过神来的单逸依然连忙跑到张鸿远身边象征性扶了一把。
“喂。”扶个人而且还是象征性的,自然是有单逸一人足矣。于是下了点决心的姜凡走近同样空闲的沈默,拍了下后者的肩膀。
“?”沈默扭头将好奇的目光投向素来不和的姜凡。
“虽然不是特别明白……总之接下来你是要和决斗协会决战,而那边那个就是援军吧?”姜凡说着指了指一旁正向单逸抱怨的张鸿远。
“……是这样没错。”回答得并不爽快,因为“决战”这个词……令沈默莫名地缺乏实感。无论是主动进攻性还是尺度规模,与一直以来被动反击的小打小闹差距实在太大。
“不把星羽救回来的话,饶不了你哦。”更加缺乏实感的姜凡为二人找出了共通的、不可妥协的目标。同样是嬉笑的表情,却带着沈默从未见过的真挚感情。
“嗯……一定要做到。”沈默的眼神猛然变得坚定。比起自身受到的虚无缥缈的威胁,那才是支撑他绝不退让战斗到底的理由。
“还有,原来你和那个叫‘倾’的认识……不对,不只是认识而已吧?”说到这里,姜凡的笑容不由带上了几分暧昧。
“……”沈默沉吟时许,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他自己也不知道。更进一步讲,倾剧变多次的形象中,哪一个才算是真正的倾,就连这一点都无法断言。
“嘛,怎样都好啦。”本来是想调侃一下沈默却意外致使对话卡壳,姜凡识趣地放弃了这一话题。“决斗协会会长强到连刚才那家伙都承认,而且还有不少包括星羽她们在内的厉害手下……能赢吗?该不会需要那家伙……还有那边的……是叫张鸿远吧?他背后的决斗王,由他们来替你们摆平吧?”
姜凡口中的“那家伙”当然是指Yore。Yore不期待人类对他以名相称且自称都乱七八糟,也就不能强求任何人心平气和地称呼他了。
“Yore在昨夜……今天凌晨时大概已经替我们扫清大半障碍了,Aeon更是恐怕已经铺垫了十几年。他们做到这种地步,不是为了培养出没有助力就寸步难行的废物吧。”沈默回想着昨夜和今日Yore反复不断的挑衅话语……那其实都是怒其不争的激将啊。“只是……虽被认定为这方面的天才,甚至还是唯一能成为魔王的人……我的修炼不得其法且并不充分,中间更荒度许多时光,要打倒表里决斗界的创造者——协会会长只怕不可能,最后一战或许还是离不开他们……但通向这个终点的道路,必须由我们自己开辟!”
“说得好!那我们……”
“至少等到明天。”沈默看都不看就把不知何时被他和姜凡的对话吸引来身边的张鸿远堵了回去。“磨刀不误砍柴工。心绪是整理好了,但立刻出发还是太草率。何况就算是你,也有必要做点准备工作吧。”
“又来……而且扯上我干什么,我可是被先生召回国内前就做好十足准备了,随时都可以出发!”张鸿远终于无法继续忍气吞声了。“我也看不出你有什么可准备……”
“你只是有意无意忽略掉而已。”张鸿远的反驳对沈默根本没有任何触动。“你大概很久前就从Aeon那里知道了魔王的事,但他却迟迟没有告诉你魔王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吧?你对Yore成见太深,他试图教会你冷静思考,你却一点都没听进去……”
说着沈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没准备好的事情我是怎么看都有一大堆……比如你连早饭都没吃就跑来挨揍。”
“呃!”这才发觉自己肠胃空空身体乏力的张鸿远的气势开始崩解。
“饿着肚子就说要出征,你开玩笑吧?另外星羽和倾身在何处,我们又该怎么去?”
“这个!这些都没问题,先生都准备妥当了,我马上就告诉你……”
“还有,”沈默阻止了张鸿远,示意他等自己说完再行计议。“命运已经偏离既定轨迹,就算是Yore和Aeon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的安危并没有保证……虽然不打算也不能退缩,我还是决定向父母坦白一切。”
“喂,这样只会平白让他们担心而已啊!”沈默的决定吓了张鸿远一跳。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里世界,向表世界的人们保守其秘密都是各种影视文学作品皆会告诉你的常识。
“以前我对协会或许还有些价值,但完全撕破脸的现在,这场冒险我能否生还是个未知之数……若是我不声不响地一去不返,造成的麻烦绝对会更大。”完全不同于一腔热血的张鸿远,沈默对前方的征程已经有了充分的觉悟。
——善意的谎言还是残酷的真相?
——让死者安眠于幸福的幻象之中或许可称救赎,但生者又当如何?怀揣虚幻的希望自欺欺人地活着,可以算幸福吗?
——直面痛苦,跨越绝望,然后坚定明白地活下去,才是希望的真意吧?
Yore给予张鸿远最大冲击的一段话……以白微之口道出、当时沈默并不在场所以并未听到的话,回响在他耳边。
“你和他,还真是很像啊。”张鸿远有感而发。
尽管没有指出“他”是谁,单逸和姜凡还是心领神会地默默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你呢?”沈默自然没有反驳。且不说他们根本同为一人……被和Yore那般心灵强悍无比的存在相提并论,不成器的他还算是高攀了吧。“留下不知情的父母,仅仅为了实现虚无缥缈的所谓自身价值,拿性命陪我去冒险,这样也没关系吗?”
“我说你也别那么悲观好不好。”张鸿远仿佛是要驱赶晦气般摆了摆手,“我们不会有事的啦。而且我现在应该在美国才对,手续没办飞机没坐莫名其妙就回来了,让他们看见都会吓坏他们吧。”
“这不构成隐瞒的合理原因吧。”沈默继续摇头。“而且如果你真的觉得连回国都不应该让他们知道的话,离开我家后你就应该小心隐藏行迹……过程如何我不知道,总之看你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就知道你没好好隐藏。”
“唔,虽然这么说有点过意不去。”单逸忍俊不禁地插话道,“不过他完全没有隐藏。我们在卡店遇到……那个「你」的时候,还被围观了一下。”
“果真像那家伙所说,做事不动脑子啊。”见张鸿远憋屈地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姜凡也忍不住补上一刀。
“三年前的比赛进入了决赛的你多少也有点知名度,说不定你父母已经知道你莫名其妙地回来了呢。如何?放任不管的话,你那边也会担心的哦。”沈默的最后一击。
“……真是,败给你了!”张鸿远最后的抵抗宣告瓦解。
“OK,那么我们开始准备吧。”成功说服同伴进行战前准备,沈默也是舒了口气。“首先请你吃早饭,就算是感谢你救我回来好了。”
“……明天再出发可以,但我是不会回去见父母的!”放弃抵抗的张鸿远还留有最后的坚持。“被目击的事情传到他们耳朵里肯定也只会一笑置之,我真的在他们眼前现身才会吓到他们!至于决战,我们不会失败的,绝对!”
“好好好,”沈默没有再强求。“那么今晚住我家,等下注意隐蔽。Aeon有没有把他永远不在世界冠军赛之外被群众目击的法门传授于你一二?”
“呃……没有。”从张鸿远回答前那一愣来看,沈默说之前他根本没注意过Aeon的这一特点。
“那还是到我家吃吧。真是的,本来还想请你吃两顿好的来着……”见无望从张鸿远身上找到Aeon隐藏自身的手法的线索,沈默只有耸肩。“行了,我们走吧。这地方实在是不想多留……”
带着张鸿远走出几步后,沈默忽地止步,转身面向目送他们离去的单逸和姜凡。
“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保证,我也没法向你们保证什么……”沈默不由苦笑,“总之,星羽就交给我们吧。”
“嗯,加油。”单逸淡淡地鼓励道。
“还是那句话,救不回来可饶不了你。”姜凡竖起右手拇指,嬉笑着挤挤眼。似是怕施加的压力过大,又补上一句。“别一副好像要去送死的模样,稍微有点自信啦,你肯定做得到的!”
“……谢谢。”
沈默也只有这句话可说。
10时07分。
空荡荡的城际公路边,一辆造型朴素的蓝色D轮旁,一名脱离少年不久的青年抬起了头,将茫然的目光投向天际。
10时07分。
明亮却冷清的神秘殿堂之中,孤独端坐于宝座之上的一身银色风衣的神,睁开了双眼。其视线穿越了空间,直指距离无法度量的远方。
“也许,你是对的。”
孤独的神没有得到回音。
=注释分割线=
关于“坐骑”:坐骑毫无疑问是裁决之龙,所以米迦勒才会是龙族怪兽吧。(龙骑士怪兽的种族多数成了坐骑的龙族,很少保持骑士该有的种族)只是骑上裁决之龙后,整体战斗力和破坏力都不及单独的裁决之龙,那这骑士不就是个拖坐骑后腿的废柴了吗?!但如果像本文这样认为召唤出来的只有米迦勒自身、裁决之龙只是卡图上的装饰的话,他是龙族又显得很奇怪……总之就是蛋疼
关于“查询功能”:决斗盘的这方面功能原作设定得十分奇葩,这点光看角色们遇上没见过的卡时那没完没了简直疲劳轰炸的惊讶表情就知道了。基本分·手卡数·卡组数·墓地数·攻击力·守备力·星阶都没问题,额外卡组数从来没有过查询的必要所以没有表现,然而效果却连决斗盘已经平板电脑化的Zexal和Arc-V都查不了,反倒是GX漫画中十代尝试过查询至尊太阳(可惜被Boss作弊打码),明明从动画里看学院决斗盘那个圆形显示屏也就是KC量产型的细条那样显示下基本分的程度……所以卡片细节到底是能查还是不能查啊?怎么感觉理解成角色们全都是查下效果会死的懒虫会更轻松些呢……
关于“战斗阶段开始步骤”:电子游戏直到WC2011为止,进入战斗阶段后根本没有时点在第一次攻击宣言之前发动效果。威吓咆哮在WC2011之前更是连主要阶段结束的时点上都不会提示而必须手动切入连锁,总之比实卡要不好用非常多。TF6才终于能卡进战斗阶段开始步骤的时点。游戏王电子游戏的问题一直都非常多,千万不要被里面的规则和效果处理给洗脑……
=卡片分割线=
(无卡号)星屑龙/本体(Stardust Dragon/Noumenon)
风 星8 龙 同调 A2500 D2000
调整+调整以外的怪兽1只以上
这张卡的卡名也当作「星屑龙」使用。这张卡的同调召唤不会被无效化,同调召唤成功时对方不能把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控制权回归持有者。这张卡1回合1次不会被战斗破坏。持有「把场上的卡破坏的效果」的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时,把这张卡解放才能发动。那个发动无效并破坏。那个效果由对方发动的场合,可以再选对方场上1张卡破坏。这个效果适用的回合的结束阶段时,为这个效果发动而解放在墓地存在的这张卡可以在自己场上特殊召唤。
◇星屑龙相关的卡,持有不完全战斗耐性的不少(小龙、幻影、白银之翼还有闪珖龙),于是给它也来一个。反击追讨的来源是救世星龙,结果却非常接近构思时根本没有了解的No.74,呃
FNW-CN018 神召之镜(Calling Mirror)
速攻魔法
把1张手卡送去墓地,选择对方场上表侧表示存在的1张卡才能发动。从自己的卡组以及墓地把选择的卡的种类(怪兽·魔法·陷阱)的卡各最多1张加入手卡。2张加入手卡的场合,必须包含选择的卡的同名卡。这张卡发动后,不送去墓地从游戏中除外。「神召之镜」在1回合只能发动1张。
RSP-CN000 真红恶魔龙/本体(Red Dragon Archfiend/Noumenon)
暗 星8 龙 同调 A3000 D2000
调整+调整以外的怪兽1只以上
这张卡的卡名也当作「真红恶魔龙」使用。这张卡的同调召唤不会被无效化,同调召唤成功时对方不能把魔法·陷阱·效果怪兽的效果发动。只要这张卡在场上表侧表示存在,控制权回归持有者。这张卡1回合1次不会被卡的效果破坏。这张卡攻击的场合,伤害计算后场上守备表示存在的怪兽全部破坏。此外,1回合1次,自己的主要阶段1才能发动。这张卡以外的场上表侧攻击表示存在的怪兽全部变成表侧守备表示。
◇救世魔龙和真红莲新星龙都有效果破坏耐性,正好给它来个不完全效果破坏耐性,还可以和星屑龙对称。破对方和破自己的效果整合成救世魔龙的破防样式,不必打守备表示怪兽也能触发而且对自己的影响也比较可控。转防效果由琰魔龙的破攻变通得来,发动后对其他怪兽的攻击限制也有一定的拟合
=能力分割线=
能力:心剑
属性:无
解说:虽然「破坏王」解决了攻击力的问题,但是肉搏的攻击距离很成问题,发射魂力远程攻击又消耗太大。因此稍作变通,将放出的魂力凝成武器的形态,保持离身体很近的距离并可随意收回,从而在攻击距离和消耗上达成平衡。主要是对魂力的积累有要求,反过来有一定积累的决斗者都能轻易掌握。幻化出的武器种类依资质和喜好而异,并不限于近战兵器甚至不限于冷兵器,基本上各人能运用自如的武器是固定的。拘泥于兵器的形态势必会局限灵活性,因而此能力虽是「破坏王」的衍生,却并非「破坏王」的进化版。精于此能力者能突破特定兵器形态甚至兵器形态本身的限制,与「破坏王」可谓殊途同归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15:39:33
一下子就跟上了进度嘛,最大的阻碍居然是对小【哎呦喂呀】姐的和谐,其次是1小时10楼的限制……
zyq900804
发表于 2014-12-11 19:45:58
(这么久没人回复还真是悲伤……另外咱上次把2卷0章完整过一遍是什么时候来着……
codei
发表于 2014-12-11 21:09:23
本帖最后由 codei 于 2014-12-11 22:33 编辑
太长,在看,这需要时间(
LZ介意我整理成word在本地看么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1 23:52:22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4-12-11 23:58 编辑
codei 发表于 2014-12-11 21:0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太长,在看,这需要时间(
LZ介意我整理成word在本地看么
不用整理,我可以直接去掉word电子稿中在写的部分传上来
几分钟前还刚修正了几个小问题
风神的月树羊
发表于 2014-12-12 02:43:19
这以万为单位的章节……加起来不过1m?简直不科学
codei
发表于 2014-12-12 08:39:38
风神的月树羊 发表于 2014-12-12 02:43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这以万为单位的章节……加起来不过1m?简直不科学
因为还没上百章,第一卷大概是五万多字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2 09:06:55
codei 发表于 2014-12-12 08:39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因为还没上百章,第一卷大概是五万多字
第一卷还没有最新一章长我会乱说?
上传的电子档约45w字
但是,毕竟几乎是纯文本,压缩前也就1.5m多,而压缩效率还挺高的
codei
发表于 2014-12-13 16:08:26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2 09:06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第一卷还没有最新一章长我会乱说?
上传的电子档约45w字
但是,毕竟几乎是纯文本,压缩前也就1.5m多, ...
看完第一卷,感觉旁白有点多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4-12-14 12:37:13
codei 发表于 2014-12-13 16:08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看完第一卷,感觉旁白有点多
后面更厉害……这算是我形成的独自风格吧
死亡帝王龙
发表于 2015-2-27 14:47:49
本帖最后由 死亡帝王龙 于 2016-11-29 11:46 编辑
第?卷
断章 生杀予夺之权柄
2009年1月30日,22时43分。
这是一个被奇妙的七彩光芒照亮的巨大地下空旷房间,光芒的来源是房间中央柱子一般连通了地面和天花板的古怪机器,虹光在其内粘稠地流动着。
房间空无一人。虽有机器稳定运转所发出的声音,此间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寂静无声。
这部各方面都令人印象深刻的机器,以及这房间空旷的设计,很难不让人联想到S市决斗协会地下的神秘之所。
然而,此时此刻,那个地方正被丁瑾占据,那个地方的机器正在丁瑾的操纵下大功率运转。因此无疑,这里是另一座城市的决斗协会地下,出于相同的目的所开凿的空间。
突然,房间的唯一出入口——那扇电子门打开了。并没有发出很大声响,门的质量好固然是重要的因素,经常被使用也是非常之关键的,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嘛。也就是说,虽然看起来不适于居住,这里确实常有人出入。
哐当。
某种硬质塑料之类的制品摔在地上的清响彻底打破了寂静。接着是厚重的外衣落在地上的闷响。
卸下了毫无必要的厚重伪装,少女现下的衣着对于深冬而言反又显得太过单薄了。只是,本该活力四射的她虽然缺乏血色,那份苍白却不像是寒冷所致。
“哈……哈……”任谁都能听出这名少女现在是何等疲惫。身体上也好,精神上也罢。
如此疲惫,休息自然是不二之选——只是如前所述,这里不适于居住,出入口只有一个所以也没有什么附属房间供人居住。
说起来,看上去守卫此间应该是少女的职责之一,然而此间却没有像样的居住环境,应该说她的上司是残忍呢,还是失格呢?
不过,至少此刻,少女并不在意这个,或者说没那心思。
——她直接就近靠在门旁的墙壁上坐倒在地,半闭的双眼彻底阖上,无法再维持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下来。就这样,睡着了的样子。
※——※——※——※——※
“哈……!哈……!”
在没有照明的高楼内,少女独自一人没命地向下奔跑着。
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急促而粗重。与其说是高强度的运动所致,不如说更多是由于恐慌。
高楼仅仅是勉强称得上是摩天,然而通向底层的道路此刻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生机遥不可及……少女的意志在这份绝望不断的侵蚀之下,已然处于崩溃边缘。哪怕一个磕绊,也无疑会令她将再难爬起。
突然——
除了逃生别无他想的少女,居然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原因不难想象……当然只有“不能再前进”这一种而已。
“嘿嘿,这么急着走干什么?”那个“恶魔”……从通向楼下的楼梯一步步走了上来。“好几年没见啦,不一块儿叙叙旧吗?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还只决斗过一次呢……”
“……”少女咬着下唇克制崩溃大叫的冲动,出于本能地想与恶魔保持距离,从而随之一步步后退,穿过了安全出口的门,离开了楼梯间。
这种高度的大楼,安全出口绝对不止一个……可是对于初次到访的少女而言,在这等情势下找到其他楼梯无异于痴人说梦。要通过楼梯逃离,不突破这里是不行的了。
——可是……里决斗界的战斗……死亡决斗……
——不要!太可怕了!绝对不要!
——谁快来……救救我啊!
恶魔立定在上下楼梯之间,切实地堵死了这个出口。
“好了,放马过来吧……”恶魔略带挑衅地道,“让我看看,你被沈默和倾调教得如何?”
沈默……倾……
曾经为她挡下必死的危机的二人……现在都不在她身边。
非但不在身边……他们甚至正在楼顶以命相搏。何等荒谬的命运。
——已经……没有人帮得了我了!
“结果还是只有这样而已吗?”恶魔残酷无情地嘲笑道。“简直就跟欺负小孩子一样,一点都不过瘾啊。”
——果然……只有我一人……根本不行啊。
勉强战斗,可还是不出所料地被逼入绝境的少女,绝望地向后靠去。
后背和手掌,触碰到了一块冰冷的金属板。
这触感……不是墙壁,是……
对了,还有这条路不是吗?
“我的回合,抽卡!”恶魔得意洋洋地抽出了象征他的回合开始的卡片。
少女身后的电梯门不紧不慢地开启,温暖的光从中泄出,照亮了灯光全部熄灭的走廊。抓住救命稻草的她急忙钻入电梯,按下①的按钮后疯狂敲击着关门的按钮。
当然她的心情再怎样急切也影响不了电梯的程序。电梯门还是完全打开后,又稍微停顿了一下,才重新不紧不慢地合拢。
不可思议的是,在当前情势下绝对是超级漫长的这一过程,竟然没有受到恶魔的丝毫干扰。
恶魔只是微笑着……令人毛骨悚然地微笑着,同时举高了右手中的卡。
刚刚抽到的卡。
“两只解放,上级召唤。”
电梯门彻底闭合,电梯终于开始下行。
——得救了吗?
少女想松口气,可是某种糟糕的情绪如鲠在喉,使得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不安。
强烈的不安。
这时,少女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那是逃脱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她还不是孤单一人。
楼梯绝对不是在大楼中进行楼层间移动的首选,所以大楼除了安全出口一般也不会配备什么楼梯。
每层的安全楼梯和电梯都是以通过最短最直接的路径贯通顶层和底层为根本设计理念的,所以二者的总体路径都垂直于地面,垂直于同一平面的两直线平行,平行线间的距离……咳,总之每一层二者的出入口的相对位置没有存在差异的道理。在逃脱的起点,安全出口和电梯同样是同时出现在二人眼前。
少女下意识去按电梯下行按钮,那只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
“别乘电梯!!”然后无暇作丝毫解释,他就这样拽着她冲进安全出口,向下狂奔。
少女从灵魂到躯体,都因莫名的惶恐而战栗着。
——为什么……他要阻止我?
本来应该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是值此致命危机之时,少女的脑神经完全堵作一团。
突然,上方传来一声灾难性的轰然巨响。
同时,少女脚下猛然一空。
为什么他阻止她乘电梯……
为什么恶魔没有阻止她乘电梯……
一瞬间,少女全都明白了。
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
那一夜……恐怕永远无法被忘却。
自那刻起,从无一眠,免受噩梦侵扰。
自一开始恐惧得不敢入睡,到现今麻木不仁。
失去的,不止是对痛苦的感知。
无止境的绝望,染黑了曾经澄明的灵魂。
继续留存人性也只会成为负担,索性一并抹杀吧。
斩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成为代号都不需要的行尸走肉,直到时间的尽头吧。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自己会那样落荒而逃呢?
为什么……以为已经不会感到痛的内心,还会颤抖得这么厉害呢?
——你和你所谓的英雄一样懦弱,所以你们才会步向既定的破灭。
呵呵……没错,就是这样。
自己懦弱到,连自暴自弃都不能做到彻底。
怪不得别人。
我只配像这样蜷缩在黑暗中……连无知无觉的资格也没有。
没错……这就是自我诞生之日起,便缠绕在我身上的命运……我的“原罪”。
“幼稚。”
深陷于自己造出的深渊之中的少女,顿时跳了起来。
因这句冰冷的嘲讽而生的最初的感情,不是愤怒,而是……以为不会再体会到的,恐惧。
自负精通「天耳通」,多么细微的声响都不会遗漏的她,居然被是敌非友的存在轻易欺近身边……还是在这种脆弱的状态下。
若对方抱持比较直接的恶意,她此刻只怕连后怕的机会也没了。
“谁!”眼前尚且模糊的少女强提气势怒吼道。
“口口声声要抛弃自己名字,却还关心别人的名字么?”对方尖刻地嘲笑道。“果真是,幼稚啊。”
对方的声线耳熟得不可思议,却因为精神过度紧绷一时回忆不起来。除了准备迎敌外暂无其他念头的少女用力甩了甩头,让视界迅速清晰起来。
她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转化为愕然。
实在是太熟悉了……她对此刻投射进双眼的形象之难忘,比起方才的噩梦也不遑多让。
面容、衣着、发型,还有眼镜……加上刚才的声线,一切的一切,都和“他”一般无二。
他来了……
…………
不对!
“你是谁!”少女心头的怒火重燃,并且更盛。“竟敢在我面前冒充他!”
少女多少还是知道“他”在与她分离后遭遇了什么的……当时他的衣物、眼镜还有决斗盘肯定都报销了,当时他的模样绝无可能再完全重现!
“嚯?他?”靠在房间中央的不明设备的控制台上,对方右手托起下巴,玩味地一笑,邪气四溢。“捐弃姓名的你倒是说给我听听,「他」又叫什么名字呢?”
果然不是……他何曾笑得这样如同恶魔一般!
“不管是因为冒充他!还是因为侵入这里!!”怒火中烧的少女没有回答,直接向对方宣战。“你!都!必!须!死!!!”
宣的这个“战”,不是决斗……本来,决斗就属于处理争端最拐弯抹角的方式之一。
论及简单直接,决斗相比真实战斗连渣渣都不如!
少女将自身魂力和魔王之力都瞬间激发到极致,身周暴起血红的雾,仅仅一个振臂便甩出数量前所未有的幻化小刀,密密麻麻地射向对方——甚至忘了自己应该为对方身后的设备而投鼠忌器。
紧接着,少女全力蹬脚合身扑上,猛烈凝聚的魂力在右手中幻化成锋锐程度与投掷出的那些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仅此一柄的小刀。
完全,是抛却理智的舍身一击。
狂怒不是这般拼命的全部原因。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残存不多的理智还是告诉少女眼前的敌人绝不可轻忽……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除了言语之外,她连一点声音都没法从对方那里收到。这等连最无孔不入的「天耳通」都能完全隔绝的防备,在此之前她只遇到过一人具有。
而面对这种凶暴的连续技,持有「他」的姿态的对方,只是将右手的拇指和中指相扣,向前平举右臂。
少女无论蓄力、振臂、小刀的射速还是她本人冲刺的速度都快得目不暇接,然而对方懒洋洋地摆好姿势后,刀雨却连一半的路程都没飞完。
在时间凝滞的世界里,少女保持着突刺的姿势,呆呆地注视着对方那右手。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
犹如河面的冰封在早春的暖意中迸碎,时间重新流动了起来。
边缘呈波涛状的月白色的波动,以那响指为中心辐射而出,扩散的势头不仅不汹涌,反而显得相当舒缓。
然而就是这样轻柔的波动,与飞刀阵正面接触后——
所过之处,冰消雪融。
波动本身虽然不快,但由于飞刀的高速度,这个消融过程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之后,与其说波动继续推进撞上了少女,不如说全力突进势头已老的少女自己撞了上去。
少女贯穿了过去,毕竟她是有实体的。
但——
熊熊燃烧的力量,却给扑灭得一丝焦烟都没剩下。
猛然袭上的难以言喻的空虚感让少女眼前一黑,于是冲刺体势也随之瓦解。
嘭。
就这样一头栽倒。
“面对蝼蚁才能发挥的力量,没有任何价值。”持有「他」的姿态的敌人,其话语居高临下传入少女灵敏的双耳,仿佛是睥睨着连碾压蝼蚁都不再能够的折翼坠地的鸟雀,轻蔑得不能再露骨。
(“什么?!”)
脸贴地的少女张了张嘴,可是何止声带没有振动,甚至呼吸的力量都几乎被剥夺了,而心头的怨怒又提升了耗氧量,非但没能说出话,反倒因窒息而眼前发黑,差点失去意识。
“不服气么?不服气也只能趴着,这个现实你不想面对都不行。”光是听就能在少女脑中投射出一张嘲讽脸来,所谓画面感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才被你妹妹教训过不是么,看你这不知悔改的模样就知道她的课程全白费了。还是换我来给你好好上一堂何谓力量真谛的课吧,保证终身难忘哦。”
“……”默默咬紧牙关,正拼命尝试唤醒体内凝滞的力量的少女无疑正处在最糟糕的听课状态下。
“哎呀哎呀,有些人不被放倒在地就不肯好好听话,原本我以为你姐姐已经够典型的了。”不过「他」依旧对自己的课程充满自信,没打算放弃说教的样子。“没关系,光动嘴皮子就能教好的话,那还要‘言传身教’的后半段做什么?
“说到你姐姐,现在的你们共同点不少嘛,毕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奇怪呢。只是不得不说你可真不只是不好好听话这点胜过她。一尘不染的纯洁反而脆弱之极,丝毫的玷污都会急剧扩散,将整个灵魂拉向堕落的极端,这说的就是你这种情况吧?用比你更先进、娴熟的技术创造的你妹妹反而不及你,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或许「她」把你做成这样只是凑巧,但最高杰作往往正是意外造就不是么?”
感觉好像有点离题……又或者课程其实已经开始了?
“……”少女的双拳默默握紧。
“正因为你不是那么聪明,所以以防万一我声明一下,我所说的胜过她们只是就「作品」而言。”少女的变化,「他」当然尽收眼底,只是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你是三人中唯一成功的作品。你姐姐是试验品,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完美,一路走来更是遭遇太多曲折;你妹妹过犹不及,完全无法控制,作为工具从根本上就失格。
“工具之外,最最基本的……生而为人,她们混得也不好,却总好过你的完全失败。”
“唔哦哦哦啊啊啊啊——!”少女疯狂的意志与魔王之力成功连结的瞬间,压倒性的力量冲破了封锁,身周爆发出更胜先前的红雾。
“没有外部的持续支持,封印被冲破永远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这么快就能搞定还是要夸奖一下。”畅所欲言无需担心插嘴的外部条件已经不再,但「他」还是一副万事俱在掌握的欠揍模样。
“滚!我不稀罕你的夸奖!!”理所当然的回应。
“少自作多情啦,我夸的可是「吾之苦痛」呢。”「他」嘲弄的话语中,漫不经心——至少看似漫不经心地透露出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少女前一刻还在盛怒状态下的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
“回到正题,持有「吾之苦痛」的你,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比失去了「吾之愤怒」的你姐姐和从没真正得到、也根本不想要「吾之憎恨」的你妹妹要弱吧。”「他」没有给少女时间反应就将诛心的演讲继续了下去,“可惜,怎样的反驳,在你败给你妹妹这个现实面前,都是软弱无力的!”
“!!”这句话的冲击性可比上面的“细节”(其实非常粗)要大上太多,一下子就夺走了少女对后者应有的注意力。
“你妹妹甚至并不完整不是吗?在我看来,甚至「另一个妹妹」都比你优秀呢——当然后面这句并没有铁证,所以你大可视之为臆断无视掉。”与「他」表面上的狂放不羁相反,他的思维逻辑意外的严谨呢。
“……”怨气不断积郁之余,杂念减少而逐渐能专注于聆听的少女终于隐约察觉到「他」的说话方式中透出的那股说不出的违和感……究竟是哪里不自然呢?
“然后回到一开始的话题。这里引用一下「我」在三百九十六天前对你说的话吧,嗯哼。”在简直蛋疼地精确锁定日期后,「他」突然做作地清了清嗓,一改之前的调子,摆出一张“为提高说服力尽力表现得严肃”的脸,“不要感谢我。不,我不是想说‘作为朋友这是理所当然的’之类老套的话。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做的事情没什么了不起,他丢下你逃走也无可厚非。”
“你……!”强烈的即视感瞬间唤起少女未曾遗忘的记忆,将她的思想拉回了那个怀念的时刻。
“若有我这般的力量,他也一定会保护你吧;反过来,我不觉得自己站在他的立场上会作出逃跑之外的选择。”已经惟妙惟肖得简直不能称之为表演了,或许「他」本人也无法再现到这个地步——这毕竟需要离谱的记忆力作为前提。“有把握、有能力才去战斗,算什么勇气?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真正的勇气。”
“……”少女听得痴了,熊熊燃烧的魔王之力不知不觉间已经熄灭。
“就是这样。”气氛刹那间全毁,欠揍的笑容回到了「他」脸上。
“你!你竟敢……!”被轻佻的话语残酷地拉回现实的少女又羞又怒。
“浅显但切中肯絮,对于直到昨天为止还头脑发热的「我」还真是值得夸赞呢。”无视少女的愤怒,「他」口中继续吐出挑衅的字句——看他那单手托着下巴仿佛欣赏艺术品般的姿势,或许根本就喜闻乐见吧。“当然这里面有你姐姐一大份功劳,只可惜你晕了——啊哈哈不好意思,忘了当时「我们」是用「他心通」交流的了,还不会「天耳通」的你醒着也听不见,呵呵呵呵。”
“…………”少女的耐性快要到达极限,这种对话看来是很难再奉陪下去了。
“其实不限于勇气呢,我们可以稍微扩展出去。”然而「他」不到爆发那一刻不打算收手的样子。“这里就值得谈及另一位伟大也有名得多的人物了……”
“闭——嘴!!!”终于,爆发了。
少女再次猛力振臂,这次却没有小刀飞出了——吃一堑长一智,不难理解。
浓重的黑雾从她身后涌出,其背后的意义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只是……
「他」也再次扣起右手拇指和中指,这回不是向前伸臂而是将手举到头侧。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响指。
能驱使常人难以理解的术法的少女看到了让她也难以理解的画面。
空间被撕裂了……尽管完全不觉得这有可能,但眼睛却这样告诉少女的大脑。
从零开始,空间的崩溃以极高的加速度扩散,弓单指间就扫荡了整个视野,覆盖到无限远处。展开未半的黑暗决斗结界也随着原本的空间一起破碎飞散。
“听不下去了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呢。”「他」故作无奈地一摊手,似乎是想表达张开这个空间并非出自本意。“也好,比起那些动摇汝这般心志软弱之辈尚且难以触及根基的言语,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无论神、魔还是人都无法抗拒的绝对的「规则」。况且,身为决斗者,通过决斗来交心才是本分啊。”
演说看来只能告一段落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少女一脸嫌恶地环顾四周。
刚才的过程中有的是值得商榷的地方,少女问的这个确实是核心重点没错,放弃与对方继续言语纠缠也是明智选择——仅就目前而言是,稍微长远一点来看就是毋庸置疑的逃避现实。
“是哦,该给它个什么样的正式名称呢……Chaos Realm,混沌领域,你觉得怎样?”恶意搞错重点的回答。
“废话!咳!咳……”少女喉头腥气上涌,“差点吐血”不再是虚言。“呜……具体的!”
混沌……并非少女想要的答案但确实是贴切的称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地下空间的痕迹,又和黑暗决斗的表现截然不同。背景是各种难以确切命名的暗色调颜色粘稠地流动并相互渗透,「混沌」的颜色应该就是这样了吧——不得不说比纯粹的黑暗恶心太多了。
脚下则有一个内嵌苍蓝色花纹的半透明悬浮平台承载着双方,很有种「擂台」的感觉。
半透明……悬浮……呃。
少女赶紧收回向下的视线,但却无法如此简单地止住双腿的颤抖。
“嗯,也对。随心草创的术式,果然名字什么的还是不要也罢。”被草率命名的结界就这样更加悲惨地变回了无名结界。“具体的嘛……说来可就话长了,反正你也不想学这个——当然凭你们那种六属性就能概括的魂力系统也学不会,这是需要高阶属性支持的。”
简要说明一下这个结节对决斗的影响,耗费的唇舌绝对不会多于这番话,「他」其实是根本不想好好回答吧。
“……”少女已经被刷新一遍的忍耐限度眼看又要被突破了。
“比起那些细节,我们还是谈点正经的吧。”一点都不细,后续也不像是会和正经扯上半点关系。“比如互通姓名。”
“?”少女越来越摸不透敌人的想法了。
“你可以说没兴趣告诉我你的名字也没兴趣知道我的名字——其实我们互相都知道。”「他」跳脱的思维,想到哪说到哪的习惯,对听者的理解力着实是巨大的挑战。“但我想你是不会乐意用「沈默」来称呼我——基于类似的原因,站在我的立场上对任何人类直呼其名也都十分别扭,你也不例外……也罢,毕竟这个提议是我发起的,稍微做点让步试着喊你一声吧。咳,嗯。”
到了此刻,少女终于明白眼前自称沈默的敌人,其说话方式中透出的是什么违和感了。
明明对她们的事情如数家珍,却宁可不厌其烦地用“你姐姐”和“你妹妹”来指代另外二人……可是“基于类似的原因”又是什么意思?
转念之间,「沈默」已经完成了基于那啥原因而有必要的感情酝酿,开口发声:
“星羽。”
猖狂玩世的霸气刹那间消失无踪,这简简单单两个字竟如此意味深长,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喷涌而出,堪称动人心魄。
习惯了「沈默」之前的调调的少女为之一怔。
“沈……”星羽情不自禁地开口,几乎要说出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
“哈哈哈哈!果然不行啊!”微妙的气氛瞬间毁得分毫不剩,「沈默」自嘲地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刚才的深情仿佛只是廉价的表演。“难怪那老不死连徒弟的名字都不肯叫哈哈哈!尽管只是逃避也确实好过这样啊哈哈哈哈哈——!!”
“你……!”感觉受到愚弄的少女再度羞愤难当。
“哈哈……哈……嗯哼。”笑够了的「沈默」重新调整好状态,“请不要在意刚才的事情。我想想……用称号代替名字怎么样?可是风魂力之主这个称号太长、不能缩略而且会让我……噗嗤,发笑……那么代号?呃,你好像自暴自弃到连代号都懒得起……还是简单点就叫「你」算了。倒是你可以用代号来称呼我——就算没有称呼的意思,在脑内有条绕过痛处的路总不是坏事吧?”
“……”如前所述对「沈默」的做派已经有抗性的星羽弓单指间便重新冷静下来,反倒对叫一声自己的名字为何会反应那般激烈生出了些许好奇,但囿于立场终究未能付诸言语。
“叫我Yore就好。”第二次,「沈默」的话中不带丝毫狂气。这回的表情是微笑……隐隐带着苦涩?“你是第二个知晓这个代号的人。”
“Yore……?”星羽和第一个知晓它的人同样诧异,因为她脑中也浮现出了这个陌生的单词。
Yore没有给星羽太多时间深思,虽说星羽本来也不是擅于和喜欢深思的类型。
“既然确定下了对彼此的称谓,那就移向下一个议题吧。”Yore又开动他那不可捉摸的思维了。“为便于理解,这个空间你就看作「虚实之境界」好了——那个你应该见过两次了。在此前提下,你可以认为我赋予了它‘无限’的设定。然后……”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响指。
思路都跟不上,更遑论预判Yore下一步行动的星羽,只觉脚下一空。
——平台不留痕迹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呀啊——!”
惨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普通人要是猝不及防地被从楼顶推落,发出惨叫之前多少都会有一段时间处在搞不清状况的茫然之中。星羽的反应着实快得有些不自然——
不过反应速度这点微末的违和感在事态的后续发展面前就纯属细枝末节了。
星羽没有坠落。
几乎就在失去落脚点的瞬间,一双羽翼自星羽背后凭空生出。呈现天鹅羽翼的形态,却持有信天翁都要甘拜下风的巨大翼展,以及不详的漆黑颜色。背上生出羽翼的位置的衣服并没有破损,无疑这对黑翼是魂力幻化的,并且至少与身体衔接的部分并不致密。
说到信天翁,这种鸟类是不能平地起飞的,这和悬停只被少数小型鸟类掌握是同一道理。平地起飞和悬停时,振翅是可以忽略的空气浮力之外唯一的升力来源,这对身体沉重的大型鸟类是不现实的,在前进中利用羽翼上下的风速差来提供升力才是轻松实在之选——飞机正是根据这一原理制造的。
信天翁连起飞都需要逆风借力,遑论悬停。比信天翁重上数十倍的人类更加不可能仅凭羽翼做到。这个道理也能用于断定飞龙之类的东西只能存在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除非丫的掌握了操控风的魔法……
没错,就是这样。
此刻托起星羽的,是风魂力支配之下的空气本身。将风魂力渗透出去,通过幻化羽翼与空气的交互,生成性质接近浮力的特异升力。
即便只是自称也好,风魂力之主就是风魂力之主,在大气层之内怎么可能被重力强迫去作违背意志的自由落体呢?
可是,如何飞行的问题解决了……最初“并不奇怪”的惨叫,却变成了新的问题。
“啊啦,风魂力之主居然恐高什么的……”Yore摊开双手,一脸坏笑,看不出一点意外的意思来,无疑是预料到了这种结果而故意为之。“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冷笑话呢。”
Yore没有像星羽那样生出羽翼——根本连站姿都没变,如同脚下还踩着看不到的地面。
明明不惧坠落的星羽双目失神,蜷成一团战栗着,气势荡然无存,精神萎靡到似乎连Yore的嘲讽都听不见了。
“回到刚才的‘然后’吧:很明显,落脚点对于我们都不是必要的,所以我撤掉了。”不知道Yore是不在乎星羽能否听见,还是确信星羽肯定能听见,总之是说了下去。“无限的战场,会飞的双方——不来场疾走决斗(注)就太浪费啦!”
“……”星羽身体的颤抖逐渐缓解,抬起头冷冷看了Yore一眼,不知道该理解成反对还是无所谓抑或别的什么。
“不用担心场地和速咒哦,说过这个空间性质上接近「虚实之境界」了吧?我们的卡组,甚至我们的形象,都有相当一部分是意识的投影。换句话说,可以通过观想来改变卡组和形象——不用发问,我知道你会想什么,直接回答你好了:”
星羽大概并不在发问的状态下……算了还是别计较那些许小事了。
“其一,卡组编辑只要是你知道的卡都能投入,无论你卡本里有没有。但是仅限决斗外,决斗开始后还想改换的话就和在现实世界中徒手印卡一样难,这点和黑暗决斗一样——特别提醒你不要小看我也不要抱侥幸心理,不然你会吃到人生最重也是最后的一次惩罚。”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但是这威胁却如此沉重而实在,让人不敢生出丝毫怀疑。
“其二,如果是纯粹精神世界的黑暗决斗结界,你可以选择事物呈现在你眼中的姿态——有点自欺欺人外加浪费精神力就是了。但这里和机理不同的「虚实之境界」一样有一半还是现实世界,所以面对现实吧少女,你没得选择。我觉得这副模样挺怀念的,至少现在不打算换。以上。”
“……”星羽还是没有说话,不过长出了一口气,停止了颤抖,身体也舒展开来,基本回复了正常状态。
“恐高的影响很深远嘛。”Yore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怕是还手握着比撤走落脚点更具冲击性的王牌。“这个样子大概是没法好好决斗的吧?那么就轮到下一个也是决斗前最后的议题啦!保证让你反过来缠着我不放哦!”
“少来了!给我……”星羽终于重新开口。很自然地,无论出于敌对立场还是逆反心理,她都没有道理会认同Yore刚才的话。
然而,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星羽打算让Yore为她做什么了。
尽管没有打算认同,尽管在Yore反复的精神冲击之下已经具备相当的抗性,投射在星羽视网膜上的景象依旧确实地篡夺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证明了Yore的自信绝非没有根据。
Yore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摊开了右掌。
如Yore先前释放的波动一般银白的「雾」自他掌心涌出,有生命似的化为模糊的飞龙形态,围绕着他飞舞了一周,又重新缩回了他掌心。
Yore颇有得色地露齿一笑,恍若无事地收回右手。
然而方才的一幕给星羽带来的震撼决然无法就此化归于无。
“给我!”
和上面没说完的半句话最后的两个字完全相同,但是内涵完全不同。十秒前还恼怒不已的星羽,这一喊背后的情绪居然满溢着惊喜。
“兼具你眼中的形象和「沈默」之名的存在,都具备「他心通」之能力。很轻松就能感觉到,自你看到我以来,纠缠你灵魂的负面感情,并非完全是言语引发的呢。”Yore轻笑道,并没有正面回应星羽的乞求。“我施展的由「封尘」而生的「虚空波动」,乃是风魂力的王者之证,与闪珖之决斗龙的支配权几乎可以画上等号——这些你认为都是你的专属,对吧?”
“没错!所以快把「它」还给我!“星羽忘乎所以地向敌人伸出手,甚至还轻轻振动翅膀靠上前去。
“做梦。”
Yore这冰冷的二字无情地粉碎了星羽的迷梦,将她的神志拉回现实。
“什么……!”察觉自己失态的星羽赶紧止住向前的势头,第三次羞愤交加。
“好好看看现在的你吧,你真的觉得你能得到它的承认吗?”魔王一针见血地指出,表情随着话题难得地稍微肃穆了一点。“本体的卡,是有自己的意志,会选择适合的主人的。即便从最初就是为了契合你而设计,也仅限于魂力属性上的契合罢了。
“趁此机会正好把之前要说的「伟人」的事情说掉吧。知道鲁迅弃医从文的事情么?因为他发觉,只要心灵软弱、堕落,何等强健的体魄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也就是为什么说你的力量只能对蝼蚁发挥了!只要面对稍强的对手,软弱的你便会发自内心地胆怯,力量根本无从发挥!”
这一段堪称掷地有声。唯一的缺陷是,那个「伟人」已经是四个话题之前的事,而且当时未及展开就被打断,给人印象不深,致使整段话的冲击性因其给受众带来的迷惘而大损。
“无论如何艰难困苦都绝不动摇,坚定不移地突破一切阻碍,这份「觉悟」是你以前从未有过,现在堕落于黑暗泥沼中的你更加不会拥有的东西!这样的你,只有被「它」所背弃!”
结论放出,轮到星羽反驳了。
“唔……!”遗憾的是星羽本来就不擅长嘴炮,现在更是心乱加理亏,完全无力反驳。她由是备感憋屈,最后只得自欺欺人底气不足地狡辩。“胡说!我明明就能够支配黑羽龙!「它」又怎么会背弃我!是你束缚了「它」才对吧!还不赶快放手!”
“刚才就放手了啊,可它宁愿回到风魂力尤为欠缺的这个不完全的我这里,也不回到你那边去呢。”Yore的笑容逐渐冰冷。在挑衅、刺激星羽的同时,他自身似乎也在摒除某种感情。“至于玄翼之决斗龙嘛,本来它就有一半是由你灵魂所生,它都不认同你等于是你自己背叛自己——话说你好像还真的背叛了自己?”
“闭嘴!胡说!!假的!!!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拒绝面对现实、面对自己内心的星羽睚眦欲裂,渐渐由狂入魔。邪异的力量为之激发,释放出绝不单纯的灵压。
——仅仅一股,不,恐怕两股力量也无法造就这般扭曲纠结的气魄。稍微在乎星羽安危的人,都决然不会将如此的咒缚加诸其身。
Yore只是冷笑,不知是对星羽本身,还是对星羽背后的“那个人”。
“力量……没错,就用这力量……「Dominus Agony」……”缠绕星羽的,本是烈焰般狂放的红雾,添上了几分压抑的暗色,星羽的意志也渐渐被其背后的某种力量干涉、支配。“勇气?觉悟?只不过是……弱者用以掩饰自身无力的幻想罢了!没有人……能战胜魔王四成的力量!即使是Hatred和Ire……也做不到!一切,都在这力量面前,屈服吧!!!”
“更加幼稚了啊。”Yore咧嘴,笑容中一时完全抹去了喜意乃至人性,凛凛魔威不在星羽之下。
“逞口舌之利也就趁现在了……”心智丧乱的星羽看来已经不知畏惧为何物了。“受死吧……!”
“口舌之利,哼?”Yore表情不变,竖起右手食中二指。“我可不随便说没有根据的话。你刚才的幼稚言语,有两个非常大的谬误。”
“其一,”Yore收回中指。“我觉得这够直观了,居然还要我特地说明真是……总之,我并不是「人」,连生物都不是。当然不管是不是,你的蠢话都对我没有任何约束力。”
如果沈默或者倾在这里,对这一幕肯定会有很强烈的既视感。
星羽没有特别的反应更没有什么既视感。只对上述的当事人有特效、除此之外仅是普通挑衅的话语,自是触动不了她麻木的神经。
“其二,”Yore的中指重新竖起,“战斗不是算算术。即便当真如此无理计量,要胜过「苦痛」也是非常简单之事,简单到学前教育到位的幼儿园小鬼头都能理解。”
特意留到后面说的第二点果然要犀利许多。虽然一脸不信,星羽的注意力依旧确实地被吸引了。
“十大于六大于四。”
没了。
“……哈?”尽管看似简略过度,这七个字的内涵其实不深,不过要是处在疯狂边缘而且拒绝往那个方向思考的话,像星羽这样不知所云也就不足为奇了。
“闲话已经说得够多了,”没有给星羽多余的思考时间,Yore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既然你总算是有了斗志——不,根本就是对我的杀意吧?那更好——我也就可以不必手软大干一场了!先攻就用这个决定!”
Yore右掌前推,发出一枚一看就没有威胁的稀薄火红光弓单,不紧不慢地飘到双方正中央的位置,停住。
“没有竞速元素就枉称疾走决斗了!就算不开摩托也是一样!”Yore将发出光弓单的右臂甩向侧面,光弓单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右侧远方,眨眼间就化作了这混沌的背景上唯一的星辰。
“以近身攻击击碎它的先攻,当然喜欢的话选后也行!各就位——”
“预备”尚未出口,忍耐限度早已被刷上天际的星羽便化身疾风冲了出去。
「无限」的设定,本该令「重力」失却来源,进而使「空气」无所凝聚。矛盾的三者,却在魔王不可违抗的意志之下荒诞地得以共存。
正高速飞行的星羽,想来实际上是在原本的地下空洞中打转……或者压根不在动吧。
空气的存在,使得驱动风魂力克服重力悬浮成为可能。但是,一旦飞行,空气就会体现出“阻力”的一面来,在限制速度之余,风压更会干扰重要的视觉。
空气阻力的公式很复杂。速度远低于音速的前提下,空气阻力大致和速度的平方以及受力面积成正比。
而就生物而言,与受力面积成正比则可认为与体长的平方大致成正比。
于是可以想象,以人类的身形,进行比雨燕更快的超高速飞行,要承受多么可怕的压力。没有特别的手段,绝对是眼睛都睁不开的。就算戴上护目镜,脸皮也势必疼痛欲裂。
所以,手段,有。
并不是张开护盾之类大大提升受力面积的没效率做法。风魂力引导着空气本身,在保证空气交换的前提下,让身周的空气提速带动身体前进,前方的空气分开绕行,沐浴在劲风中的羽翼在控制平衡之余也能提供些许升力。
真是不负「风魂力之主」头衔的飞行技巧,加上抢跑,应该是胜券在握了吧。
然而星羽心中并没有机会生出哪怕一丝的得意和欣喜——虽说她现在近乎于附身的精神状态大概也没有生成那些积极情绪的条件。
绝对不是她造出的、从身后传来的、充满压迫感的并且越来越近的风声,让她的心不断往下沉。
势头逐渐衰竭的光弓单已经近在眼前——
一个黑影霸道地从她身侧掠过。
空气本身是透明的,所以在这个没有尘土可被裹挟的环境是看不到风的形态的。然而星羽还是确切地明白了之前听到的、刚才的黑影驱使的是怎样的风。
龙卷风。
决然无法自然形成的横向的龙卷,狠狠打乱了星羽的平衡。一时间她就如同一只在风暴中无力挣扎的鸟儿,任凭世界在眼中天翻地覆。
她没有能在这种状态下看到对方如何抢到先手的动态视力——绝对没有生物能先天具备,天晓得需要多高的「天眼通」修为才能做到。
她只是在混乱的风声之中,听到了一声比玻璃略为沉闷的脆响。
失去支撑的风迅速止歇,星羽恢复了平衡。
——火红的光弓单已经不见了。
“木仓械的历史,再明白不过地证明了螺旋的优越性。”在星羽眼皮底下夺走竞速胜利的魔王似乎是为了嬉皮笑脸地说这些话而特地停了下来。“必须靠翅膀那种碍事的东西作媒介才能浮空实在是悲哀啊。”
——这里提到的木仓械的历史,指的自然是“膛线”的章节了。
前后两句看似不搭,其实有着密切的联系:张开大到足以容纳双翼的气旋是明显的浪费,速度越高越是如此——问题是低速就不用考虑迎面的风压了。可若是不够大而使双翼穿过气旋的话,两者都会非常强烈地干扰另一方。
擅于且专长飞行的星羽,比谁都更容易理解上述联系。
“嘁……!”但并不代表她能够反驳。
螺旋有优势是事实,但人可不比无意识的子弓单,缠绕着龙卷风还要保持平衡简直恐怖之至,不管随风一起转还是保持零轴转速都很容易玩脱跑偏。
Yore能够做到,只能说明自称“欠缺风魂力”的他在风魂力的运用上强过星羽。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接受!!!
压抑的血雾爆发性地一盛,代替言语表达了星羽的怨怒——本来想用无以复加来形容的,但考虑到怨怒已经拖着忍耐上限拔升了不知道多少次,决然不能确保之后不会继续突破,所以算了。
“刚才不应该喊什么‘各就位’的,就此事姑且道个歉吧。”短暂的静默之后,是Yore毫无歉意且前半部分照例完全不知所云的话语。“正确的开场白现在补上也不迟!场地魔法,「高速世界」(5D's改),就位!”
Yore的原版学院决斗盘上的场地槽弓单出,一张卡在黑雾中凭空出现于他右手食中二指间,又被拍进槽中。
决斗盘完成连接,略带压抑的紫色背景以两个决斗盘为中心扩散开来,覆盖了整个视界……
哦好吧,紫色其实是从常规情形下引述的。在这个空间下,只能看到某种让混沌的背景更加令人作呕的“滤镜”铺开了而已。
“最后的最后,决斗前如假包换的最后一句了!疾走决斗,加速!!”[星羽 LP8000]
语毕,Yore重新带起旋风冲出——当然不再是也没有必要是竞速时那样快。
几乎要咬碎牙齿的星羽也只有恨恨地跟上。
“按照约定,先攻归我!抽卡!”Yore的右手食中二指搭上卡组顶端,使出一记炫耀一般的转身抽卡。只在飞行决斗才能共存的转身势头与前进速度相叠加,令卡片末端画出了一道令人惊叹的漂亮螺旋线——在敌对立场来看当然就换成令人作呕了。[星羽 +1 SPC1]“放置怪兽,盖卡,结束。”
这简单利落的宣言……虽然选择这种用语模式的人不少,但是……!
“你……唔!”怨怒又迎来了一个高峰,现在翻腾在星羽身周的浓重血雾若非被前行的速度不断甩向身后,毫无疑问会把她的脸糊得五官都不能辨别。“到我了,抽卡!”[星羽 +1 SPC2]
“「黑羽—晓之希洛克」,「黑羽—黑木仓之布拉斯特」!晓发动效果……黑木仓攻击!!”一上来就是不管不顾的抢攻。因为忍耐限度时刻保持在只差一线就被突破的悬崖边上之故,把卡名念全目测就已经是星羽最大的妥协了。
这种情势下发不发晓的效果各有其道理,当然以星羽目前的状态显然只是抱着给Yore个下马威这般单纯的动机罢了。
“不过是「卡片炮击士」而已啦,犯不着这样大手笔的哦。”Yore轻轻一转身擦过黑色突木仓的锐风,面对星羽耸耸肩道。
的确犯不着。仅着眼于决斗本身的话,支持集中攻击力一击的理由无非是对付高防防壁、盾翼怪鸟和完全战斗破坏耐性怪兽,以及在「高速世界」中沉重削减对手的高速指示物。卡炮在对方回合是纯粹的炮灰,和战斗破坏耐性没有半点关系;而Yore的高速指示物不过两个,用晓的直接攻击也能清零——不管多少个,分别攻击和合力攻击也都是扣三个。
顺便,虽说是一目了然的事……Yore的气势也没有受挫。所以说即便是那个幼稚的动机也不幸落空了呢。
另外,转身意味着Yore正在倒飞……而且伤害也好,高速指示物减少也好,乃至转身这档子事也好,都没有让他放慢速度。这种蜂鸟也要望尘莫及的高速倒飞,肯定是没有生物能凭借自然力量做到吧。
“既然大手笔已成事实……”Yore阴阴一笑,拍开完全与坑无关的后场。“当然要赋予它点意义了!「死亡加速」(5D's改)!每三百伤害一个SPC,不多不少三千三真是太感谢啦!啊哈哈哈哈!”
“咕……!”不想助长敌人气焰的星羽只得闷哼一声。
“然后嘛,卡片炮击士破坏送去墓地,我抽一张卡。好了,继续吧。”语毕,Yore转回了身去。
经过数秒的纠结之后,星羽无言地盖下了两张后场,并移交了主动权。
接下来的回合,Yore的高速指示物将达到上限12,意味着所有常规发动条件的速咒都能随便乱丢,在魔法的使用严格受限的疾走决斗中是无可争议的巨大优势。
再题外话一句,Yore也没有因为高速指示物暴增而加速。毕竟又没骑摩托,速度完全是决斗者自己的事情。
“到我,抽卡!”这简洁的四字起头……果然Yore在使用沈默的用语模式。[星羽 +1 SPC3]“「三角乌鸦阵—反埋伏」「神鸟攻击」,手上还有月影吗?不用感知系能力都能大致想象得到,不过这种最坏预期实现还真是有够难得,简直是完美的布阵……才怪咧!十二减三,九!「速咒-车距风暴」(5D's改)!SPC差七以上,魔法陷阱区域的卡全部破坏!”
“什……唔!”星羽的惊呼才出来一半,就被显然有魔王意志加持的风暴霸道地贯穿她的风壁堵了回去。
“好戏才正要开始呢,别说你已经受不了了啊!十二对三,「速咒-加速抽卡」(5D's)!只有我SPC全满,抽两张卡!然后怪兽也退场吧!「速咒-风暴终结」(5D's)!SPC十以上,怪兽全部破坏,控制者受到每只三百伤害!”
就重视怪兽和陷阱的疾走决斗而言,这等重型咒文连发着实是难得一见的光景。
“……嘁!”肯定肠子都悔青了的星羽没有把抱怨和咒骂付诸言语。只是仿佛是要发泄对自己的不满,面对袭来的第二波风暴,她采取了强行加固风壁将其彻底阻隔这种极不经济的赌气做法。[星羽 -600 LP7400]
这种基本等于吃下黑洞大岚连击的情况——考虑到Yore完全空场,换成雷击羽毛扫也是可以的——就算在表决斗界也属于难得一见的光景了,更别提从2006年3月1日到2011年8月31日整整5年半间黑洞和大岚都没法合法地同台献技,在本文中也就是第一卷能那么玩了。(而且实际上没有玩出来过。)
什么,你说黑蔷薇龙?嘛,确实,有卡炮在墓地的现在,召唤「那张卡」就能单卡扫掉全场,但真那样处理的话肯定会被神鸟攻击轰掉素材的。尽管卡炮能再次补充手卡,可通常召唤却用掉了的话,由于三角乌鸦阵的存在无法布防,4700血肯定是轮不到下回合来使用赚到的那些卡的。卡差重于血差是没错,但永远不能忘记没血就会输,特别是在决斗快节奏的现状之下。
思维发散到此结束。
“本来应该说三连就足够了,但只要想到接下来的回合SPC不能再加就不爽啊!”迄今为止Yore的行为,就数这次的动机最平易近人、下一步最清晰可预判了吧,毕竟谁都多少有点强迫症嘛。“所以第四发!「速咒-天使纽扣」(5D's改)!使用四个SPC,抽两张再舍弃一张!舍弃的「蒲公英狮」效果发动,两只「绵毛衍生物」!最后,主角登场的时刻终于到来!召唤「星骸龙」!”
“!”Yore口中的主角,对星羽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很容易入手的卡,但不妨碍它拥有特殊的寓意。
「Debris」和「星」并没有直接关联。但是,如此翻译并没有人觉得不妥——因为这只怪兽的造型,根本就是小号的「星屑龙」。
它,就是刚才提到的「那张卡」。
为了不过于便利,星骸龙被附加了严苛的使用限制,不仅只能出龙,而且不允许其他4星参与调和以致其与「星屑龙」在内的8星同调龙契合度反不及5星以上的其他所有等级,而成为槽点——同调龙中8星从数量到质量都压倒性的高但麻烦就是麻烦。加上初登场时龙族同调怪兽虽有6只之多但4只是8星(这4只里头还有2只限制了非调整素材所以用它出不大现实),而非8星的俩里头也有一个略坑爹,尽管残留最后的「黑蔷薇龙」确实从性能到与它的相性都极佳,却也仅限于此——总不能一天到晚光炸全场不干别的吧?由是评价不高。
当然,和「废品同调士」一样,潜力摆在那里,需要的只是时间。
Yore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效果发动,复活「蒲公英狮」!”这一手是星骸龙登场时就被发掘出的简单有力的组合,也是在一年后终于声名鹊起的「星骸植物」的招牌技。有了多到反倒需要想办法腾怪兽区的1星衍生物,星骸龙的素材等级限制根本不是问题。“1星,「绵毛衍生物」;3星,「蒲公英狮」;4星,「星骸龙」。调和!
“一线闪光切裂无明暗夜!彼岸之命辉,化白银之翼护佑万物!”和星羽自创的那一套只有最后部分相同。整体表达的意思基本一致,但更加坚定、锋锐、势不可挡。
普通的星,普通的环,普通的绿色光柱——
只是并没有东西穿破光柱飞出。
光柱犹如逆射的流星直冲天际,爆散成满天的银色光点。飘落而下的途中,光点自发凝聚起来,逐渐组成了飞龙的形态。最终在闪耀的星辉中,虚无缥缈的龙身化为了实体。
“同调召唤!「星屑龙」!”
“为……什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感情也已麻木,星羽还是无法淡然处之。
怎么可能不在乎……那阴差阳错的“纪念品”,她聊以自慰的最后寄托……失落其“躯壳”,创伤已是非同小可;现下连“灵魂”都弃她远去,不啻为伤口撒盐。
“「绵毛衍生物」再两只。要不是顾及它们的话下面就会是清空你SPC的一掌了!”Yore听而不闻。至于“顾及”和“一掌”,指的自是与星屑龙并列的那一位。“当然这无关紧要!星屑龙直接攻击!Shooting Sonic!”
面对本该最适合自己的主人,星屑龙的眼中没有丝毫迷惘,仿佛过去的束缚已随着那张染血的卡片一起灰飞烟灭。
“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默默接下凌厉的音波轰击之后,星羽开口,对星屑龙而非Yore低语道……令人毛骨悚然,潜伏着行将爆发的杀意的低语。[星羽 -2500 LP4900;-2 SPC1]
星屑龙没有回应。
“接下来请便吧。”其控制者则再次转身——并且就这样唐突地移交了主动权。
陷阱格外重要的疾走决斗中一次甩出了四张魔法,四张手卡却一张未盖,让人很难不在意的怪异举止。
不过,他的对手恰好也不太正常。
“很好……很好!”星羽重新狂笑起来,被Yore打压下去的魔性再度涌上,扭曲了她俏丽的容颜。“既然胆敢背叛,那我也就不需要你了!你就由我亲手毁灭!!卡片……灵魂……全部!!!到我了!抽卡!!!”[星羽 +1 SPC2]
“背叛……喂,她说背叛呢。”保持倒飞的Yore侧过头对着与他齐头并进的星屑龙玩味地道。眼神,在魔王一贯的睥睨之余,透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来。
持有引导伟大之风的白银双翼的飞龙眼中依然不见丝毫动摇。
“……很好。”Yore的笑容变得真挚、欣慰。“那就和我一起好好教训这傻丫头一番吧!”
“……哼。”特意暂停操作的星羽默默听完了Yore和星屑龙的“对话”,只是冷哼一声,不予置评。“召唤「黑羽—疾风之盖尔」,废掉那边的叛徒!”
“哟,主角王牌的克星登场了呢,真是无奈啊。”依然面朝星羽的Yore转身对她展示了一个极其做作的苦笑。“不过……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它属于你,以防万一还是提一下:星屑龙本体1回合1次不会被战斗破坏。给50伤害挠挠痒我是无所谓,想打倒它的话还请再加把劲。”
“那不是很好吗!用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多活一阵!”星羽丝毫没有受挫,神情愈加嗜虐。“一击轰杀就没有惩罚的意义了!!盖尔攻击衍生物!Black Scratch!”
“恭喜命中,没伤害!”然后收到了这种回应。
“就这样结束回合!”察觉到Yore是在就自己报出伤害数值的癖好施加挑拨的星羽心下自是愈发不快,但并没严重到作出明显的肢体反应。
“真快啊,一下子又到我了,抽卡!”Yore这次的起头做了些挑衅用意的变通,[星羽 +1 SPC3]“唉,吃通召、种族混杂还没有检索字段的系统,果然爆发力还是比不死同调和老不死爱用的「同调士」来得弱啊……即便如此,一回合确保一次同调召唤还是没问题的,迎接第三回合的同调召唤吧!”
Yore手头看来没有混入“老不死爱用的「同调士」”的星骸植物确实如他所言,较那些肆虐环境的高速同调卡组偏于稳健,节奏比猫僧同调更慢,接下来能展示的应该也只会有一次同调召唤。
但即便只有一次……星羽的场上毕竟除了一只对方回合软弱无力的小鸟之外别无他物。加上月影无非2700攻击力,以同调怪兽压倒算不得很难。
“召唤「僵尸带菌者」。”Yore这回合宝贵的通常召唤没有给卡组核心的星骸龙,而是给了不死同调的核心。“并没有这些素材能出的本体呢,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下了,这种减半状态你也很不舒服吧?8星,「星屑龙/本体」;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
“三头……不对!”本来想说三头龙王的星羽猛然发觉调整种族不对,对事态的严重性终于有了直观认知。“根本没有这种同调怪兽!你到底是——”
表决斗界此刻甚至不存在10星同调怪兽——9星都没几只而且2素材泛用的一个都没有。即便是里决斗界……若这种组合能出的东西存在,星羽也就不会诧异了。
“天道,命运,万事万物之理……去他的,这些鬼东西我才不要咧。同调召唤!「天穹霸龙 龙腾」!”
就算不是本体也是难得的大怪,这通体辉白、背生形态仿佛披肩的似翼非翼之物体的飞龙亦有对得起名字和等级的霸气——可惜气势给Yore半途而废的召唤词给毁完了。
“天穹霸龙的效果发动!同调召唤成功时我每张手卡加它800攻击力!”看来上回合Yore一卡不盖就是为了这一着……有点小题大做之嫌?“多是不多但解决那边的小鸟足够了,别以为有后台撑腰就能逆天,消失吧!超次元升天葬!”
尽管出场被Yore打了很大折扣,天穹霸龙自全身爆发出的汹涌白光还是展现出了10星应有的霸气。“小鸟”没有二话地淹没在光之怒涛中消失了。
自然,星羽并没有发动最近两战都悲剧地被看穿然后卡在手里的月影。[星羽 -1900 LP3000;-1 SPC2]
“正好打到三千,可惜也正好只扣一指示物嘛。也罢,放你一马有何不可?盖两张卡,结束。”Yore笑嘻嘻地完成了本回合的收尾,终于转回身重新面向前方。
“……放我一马?说得好听,其实还不是打不出更多来!?”星羽将右手非常用力地按上卡组,“看我这回合把这虚有其表的废物连同你那恶心的得意劲一并抹杀!!到我了!抽卡!!!”[星羽 +1 SPC3]
“气势不错嘛……空场、手卡三张、高速指示物三个,如果不使出与之前重复的卡,以你的卡组,能达成你前半段目标的组合仅有一种可称良策。”后半段目标看来是没啥达成的希望了。“你能超出我的预期吗?”
“一个一个都是……”Yore一切尽在掌握的架势看来是让星羽想起了白微,“就算什么都预料到,又能怎样!能帮你回避失败吗!!”
“怎么可能全预料到,成败与否在结局来临前怎么可能知道……”星羽的话让Yore有所触动——当然这和动摇什么的毫不相干。“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努力到最后的最后啊。”
近乎喃喃自语的这番话,盛怒的星羽没有听见,头都没回的Yore也明显没有打算让她听见。
“召唤「黑羽—苍炎之修罗」!”星羽的反击从这只怪兽开始。
这个攻击力正好比四手卡出场的天穹霸龙低一个月影的量,只是相杀的场合此类杀敌诱发都是不能触发的,就这么硬上绝对称不上良策。
“「速咒-半夺」(5D’s)!天穹霸龙的一半攻击力吸收到我的基本分!”[星羽 +1600 LP4600]
“真是分毫不差呢。”虽是口说无凭,Yore并不似作伪。疾风、黑木仓、晓这三体皆具高实用性的最初的黑羽都限定不是星羽的手卡内容却要求这回合反击击破天穹霸龙的话,确也没有更理想的解法了。
“所以说那!又!如!何——!!!”星羽咆哮道,“那边的废龙,给我滚吧!!”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10星巨龙给4星鸟人这么一爪子就没了,确实有那么点“虚有其表”的味道。
双方这几个来回间不独优劣势交替反复,连血量都咬得极紧。货真价实的拉锯战。
“苍炎的效果发动!特殊……”
“别急嘛,同一时点,天穹霸龙的效果也发动!”巨龙到底还留有最后的尊严。“也是选发效果所以这边后发动先处理,无效素材的效果解除同调!「星屑龙/本体」还有「僵尸带菌者」!好了,现在你可以挑选中意的小鸟了。”
“……效果无效的星屑龙?”一开始星羽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恢复了气焰。“不就是战破效破都挡不了,货真价实的‘星渣’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Yore笑而不语。
“从卡组特殊召唤……”与星羽对星屑龙的轻视相对,这里她犹豫了一下。即便是享受不到非效果怪兽优待而连通常怪兽都不如的白板,2500的攻击力到底不是给下级怪随便打的水平,以星羽现在的情势应付起来绝不轻松。“「黑羽—大斾之伐由」!”
黑羽的下级虽可称优秀,适合被苍炎拖出的却意外的少。这墓地黑羽的核心卡或许是最佳对象,但选它便意味着这回合无法打倒星屑龙。
“OK,那么击破带菌,”犹豫的些许残留使得星羽的操作不甚连贯,Yore趁机喧宾夺主。“然后你是不是打算为了下回合用苍炎击破星屑,已经有了留下它吃至少1700伤害的觉悟了呢?”
“闭嘴!4星,「黑羽—苍炎之修罗」!1星,「黑羽—大斾之伐由」!调和!!”星羽应当是本就打算作这次同调召唤的,但被Yore抢先说出了这个选项的反面,仿佛是被挑衅所诱导的不快更加火上浇油。“同调召唤!「旋风之沃泰克斯」!结束回合!”
第一回合元气大伤之后,星羽便再也没有后场。而月影也继续悲惨地卡手。
“保守是保守了点,却是值得夸赞的正解呢,作为迎接第三波攻势的准备!到我,抽卡!”[星羽 +1 SPC4]
不用说,星羽压根不稀罕Yore的“夸赞”。
“召唤「孤火花」,发动效果解放一只衍生物,从卡组特殊召唤第二棵,第二棵的效果解放最后的衍生物叫出最后一棵。3星的「孤火花」乘以三叠放——那是不可能的,4星或8星尚可考虑,3星免了吧。”
把Yore这一段话最后那句理解不能的台词当作纯粹的胡言乱语而无视掉的星羽,无意间错过了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最后的「孤火花」解放最初的,特殊召唤……”
Yore的操作突然停顿。身后的星羽仅仅是不知他在打什么算盘,心头的烦躁又加上了相比总量着实微不足道的一笔,而并未看到面朝前方的Yore脸上闪过的诡异笑容。
另外,除了天穹霸龙登场前那会儿,星羽并没有纠结于Yore的卡池甚至超出协会数据库的问题,或许是加入时间短而归属感、集体荣誉感不强之故,或许仅仅由于心底的清明只残存一线。
“……特殊召唤「杀手番茄」。高速指示物又满了,「速咒-幻影之风」(5D’s改),使用两个,复活「僵尸带菌者」!3星,「孤火花」乘以二;2星,「僵尸带菌者」。调和!第四回合的同调召唤,「精神界恶魔」!”Yore上回合没有对星羽的反击造成丝毫阻碍的盖卡依旧沉寂,似乎连铺垫都不是?“战斗了!精神界恶魔攻击旋风之沃泰克斯![星羽 -600 LP4000]精神界恶魔作为连锁1发动,先处理的是你那边,快选出这一次的小鸟吧!当然怎么也得超过1400攻击力哦!”
“不需要你提醒!「黑羽—精锐之泽费洛斯」!想送死尽管接着来啊!!”
“呵呵,放心我没那兴致。”这等没水平的挑衅能影响到Yore就有鬼了。“我就此结束。”
Yore的手卡用剩一张,这回合的展开也依旧舒缓……但好歹也有两体8星同调站场,两张盖卡虽然一直没反应但也有点威慑力。
同样一张手卡的星羽,场上就只有刚拖出来的“小鸟”,那张手卡还给看穿了……再如何藐视对手也得承认自己身处绝境的状况。
“哼……这回合,看我全部扭转过来!抽卡!!”星羽竟还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自信。[星羽 +1 SPC5]
“召唤「黑羽—极北之布利扎德」!复活「黑羽—疾风之盖尔」!那边的精神病给我减半!墓地1星的「黑羽—大斾之伐由」和5星的「黑羽—晓之希洛克」除外,特殊召唤「黑羽—武器翼」!”积累的怨气,终于有了大爆发的出口。“4星,「黑羽—精锐之泽费洛斯」!3星,「黑羽—疾风之盖尔」!调和!!同调召唤!「黑羽—装甲翼」!再来!!6星,「黑羽—武器翼」!2星,「黑羽—极北之布利扎德」!调和!!”
极北的攻击力很遗憾地恰好一个敌人都打不倒,这里星羽只能进一步同调召唤——呼唤与她灵魂相连的本体。
“心灵深处的伤痛啊!呈现在那引导黑色旋风的翅膀上化作力量吧!!同调召唤!!飞舞吧!「黑羽龙」!!!”
“不错嘛,本体的「所谓」决斗龙登场了啊。”魔王之力和本体的叠加威压,魔王本身表示不过清风扑面。“但这该不会就是全力了吧?还不够啊!完全不能满足我啊!!”
“那我就在后面慢慢满足你好了!先从解决你那边两个碍眼的大家伙开始!装甲翼攻击精神界恶魔!Black Hurricane!”
全副武装、一丝皮肤也看不见的大型鸟人全身缠绕旋风俯冲而下,一拳将它本就无惧一战、弱化后更不放在眼里的对手轰杀。
“轮到你了叛徒!”这对战组合让星羽达到了亢奋的高潮,连同背后的黑翼也爆炸性地膨胀开来。“效果还在你也完全不是黑羽龙的对手!这种没用还看不起人的废物混账……我根本不需要!!去死吧!!!Noble Stream!!!”
星屑龙没有尝试喷射音波作无谓抵抗,放任黑羽龙喷出的暗红光波将自身爆碎。
形势确实如星羽宣言的那般逆转了……忽略Yore那两张摆设一样纹风不动的盖卡的话。
“没资源可用了嘛,那我就替你结束回合好了。到我,抽卡。”怪兽爆炸的烟尘被决斗者的速度一下甩到谁都懒得看一眼的后方,而从依然处在竞速领先位置的Yore处传来的话音还是那般淡定。[星羽 +1 SPC6]“被扣了一点而且下回合还得扣嘛,不过无所谓了多用掉点吧——「速咒-落档」(5D’s改),取除六个,抽两张卡。”
这次,随着高速指示物降到落后于星羽,Yore特地一时放缓了速度让星羽反超。
“魔法还真是够多了,是不是比陷阱都要多了啊?”谁前谁后并无特别大意义,但同时星羽也获得了决斗上的领先,心情还是多少因此而好转,放缓了尖厉的语调回头嘲笑道。
“在里决斗界谈论这种事有多少意义呢?连续神抽三回合的「所谓」风魂力之主?”Yore付之一笑,“召唤「数学家」,其召唤成功时可将卡组1只4星以下的怪兽送去墓地,我选「星屑小龙」。番茄守备表示,盖怪兽,结束。”
“……我还以为你会耍出什么漂亮把戏呢!”Yore回合结束之迅速干脆令星羽愣了一下才开始下一步的嘲笑。“结果‘第五回合的同调召唤’就这么胎死腹中了?”
“说过了哟,这样不能满足啊。我还没有看到你的全力呢,又岂能让难得的决斗草草收场?。”
“……什么鬼话?你的意思难道是你放水了吗!”情绪才稍微缓和一点的星羽再度被激怒。“真有这种事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啊!光是说你以为就能吓倒我吗!”
星羽虽充分表达出了被愚弄的愤怒,却没有反驳自身未使出全力这一点……莫非明明处于根本不可能放水的精神状态,真有实力隐藏着?
“那么说点别的吧:数学家战斗破坏送去墓地时,我可以抽1张卡。以上。”Yore并没有去证明,而唐突地转换了话题。“以下请自便。”
“装甲翼攻击番茄!”星羽没有宣言抽卡也没有使用抽的卡,最快速度进入了战斗阶段,喊招式名的兴致也没了。[星羽 +1 SPC7]
“特殊召唤「三眼怪」。”Yore并没有后续的番茄可拖的样子,毕竟卡组重心显然不在暗属性上。
于是两体打了都讨不到太多好处的3星杂兵就摆在了黑羽龙面前。几乎没经过犹豫,星羽便选择了用作同调素材也能生效的三眼怪。
“检索「星骸龙」。”Yore下回合的同调召唤无疑是能够确保了。
话说运气似乎都用在了速咒上,第二张到头来竟要靠检索。
“盖后场,结束回合!”继最初被风一气吹跑的那两张之后,星羽终于有卡可盖了。
“呵……”Yore没来由地轻笑一声,“到我,抽卡。”[星羽 +1 SPC8]
无论放水是否属实,Yore确实处于下风,但也没到被压制的地步,局面有些僵持。
基本分是Yore的3350对星羽的4000。
手卡是Yore包含星骸的四张对星羽无限卡手的一张月影。
场上是Yore数学家两后场对星羽两白怪一后场。
速咒连发带给Yore的卡差优势仍未完全消失,或为其从容的来源之一,问题只在于如何运用。
“召唤「星骸龙」,复活「蒲公英狮」。”果然是从这一步开始。
“什么嘛,该不会打不过就想用黑蔷薇龙同归于尽吧?先不说你能不能用,攻击表示的黑羽龙1回合能承受1次破坏,更能化痛为力,那种小手段不通用!”
“……多谢关心。”Yore仿佛突然转了性,阖眼默默听完后不仅没有反唇相讥,还彬彬有礼地道了谢。随后,他保持着双目紧闭和温文尔雅的微笑将回合继续了下去。“3星,「蒲公英狮」;4星,「星骸龙」。调和!”
“压制太古之森的精灵,以幻化之姿具现于此。”
“居然是古代妖精龙?又不能破坏高速世界,你想干……”星羽说得不错,哪怕本体的古代妖精龙在疾走决斗也无甚大用——所以不是。
“第六回合的同调召唤!”平凡的召唤过程迅速掠过,Yore直截了当地打断星羽,以事实破除误解。“「妖精龙 古代」!”
在影之决斗龙中,这位的前缀直接截取了本名的一半含义,导致翻译到中文就成了这副完全文字游戏一般的窘相,不得不说颇为不幸。
“生成「绵毛衍生物」。然后为报答你的关心,我来完整说明一下妖精龙吧。”Yore的双眼睁开,“这是古代妖精龙的翻版,因为原型的存在而无法觉醒为本体的影之决斗龙,身体上刻有条纹以示区别。”
所谓条纹,便是那躯干和尾巴区分极为模糊的柔韧长蛇状身体上,铠状外衣两侧和下方那明显是龙痣风格的线条……外观感觉比原型还要适合龙痣者的身份?
“设定上被黑暗侵染之故,属性为暗。”
确实不仅没有焕发出和煦的光辉,模样还很阴森。
“种族和数据都不变,效果仍是场地魔法相关,其一是同名卡1回合1次,我的回合场地魔法发动时抽卡……当然如你刚才所言,高速世界不可动摇,这个效果在疾走决斗和本尊的破坏检索一样是没有意义的。”
一个效果没意义并未让星羽的神经松弛分毫,因为有其一便有其二。
“其二是1回合1次,场地魔法卡表侧表示存在的场合……”Yore故意拖长诱发星羽不安,“无代价破坏1只表侧攻击表示怪兽!同样如你刚才所言,这条件永远满足!所以化为尘埃吧装甲翼!森葬的灵场!”
妖精龙仿佛原型的攻击那般自全身放射出光芒,但不是阳光般炽烈而是死气森然的压抑白光,剥夺了战斗面无敌的装甲翼的生命力,将之确确实实地碾成飞灰。
若非黑羽龙本体能抗破坏,就要丢脸地被本体影子的影子给干掉了。即便如此,局面也被拉回了均势,破坏抗性有限的黑羽龙亦绝非高枕无忧。
“嘁……这种玩意……”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精锐诈尸,黑羽龙吸收伤害就能打倒妖精龙~”Yore先下手为强抢走了星羽的台词。“不过嘛,你笨倒不至于,但目光短浅且自我中心的话,到底是算不得聪明的啊。换成你姐你妹,再怎么说现在我也肯定穿帮了;要是你妈你老师,孤火花那会儿就该暴露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星羽转过身,还想如先前般怒吼,然而心虚之强烈已然连沸腾的魔王之力都不能完全弥补。
“那么追加提示,还不懂就只能撤回前言直接骂你笨了:”Yore耸肩,“我的卡组里有1星的植物族调整。”
“…………!!!”思忖数秒后,终究不笨的星羽双眼猛然瞪大。
问题无疑出在Yore所言的“孤火花那会儿”,于是来回顾一下:
当时,Yore排出了三只孤火花,然后用最后的孤火花特殊召唤了杀手番茄。
而星羽场上只有仅对应战斗破坏的旋风之沃泰克斯,基本分4600。
Yore场上还有星屑龙,效果是否有效全无关系。
接着请解答以下小学数学加减法计算题:
1+3+3=?
4600-2500=?
“其实我第五回合结束时已经明说了,当然你不相信我完全可以理解。”Yore一脸无辜地摊手。
“你……竟然真的……竟敢小看我!?”由于Yore的态度实在太不正经,星羽没有太把先前涉及“留手”的只言片语放在心上。而证据确凿的现在,星羽当即怒不可遏。
“好了,现在……”Yore将三张手卡举到脸侧瞟了一眼,随即对星羽露齿一笑。“没有使用这些的必要。数学家守备表示,你的回合了。事到如今你总该可以让我满足了吧,迟钝的丫头?”
“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星羽怒极反笑。“让你满足到求我停手!!!”
星羽灌注了难以想象的力道的最后一抽,带起的劲风斩穿了身周的风壁,甚至令魔王之力外放的血雾也沿着卡划过的轨迹扇状喷射了出去。
而那张卡自身,也涌动着不祥的黑暗瘴气。[星羽 +1 SPC9]
“「暗次元的解放」,归还「黑羽—大斾之伐由」!解放大斾和黑羽龙……”简单的铺垫之后,星羽随意地牺牲了自己的魂卡,表情扭曲地将抽到的不祥之卡迎风高举。“最高神的究极之力于此解放!屈服在最强地缚神的巨翼下吧!!上级召唤!「地缚神 Wiraqocha Rasca」!!!”
那张卡上的黑暗爆发性膨胀开来,将星羽吞没其中,形成了漆黑的身躯上刻有紫色地画风格条纹、如山一般巨大的秃鹫。
地缚神没有嘶吼,静静展开宽大的双翼,除了不可避免地扇动空气引发的风声之外,登场全程完全静默。
无须振翅,最强的它平稳而威严地带着星羽向前飞行。
与其他地缚神标示物种的名字不同,这秃鹫地缚神持有印加最高位创造神之名。这个时期哪怕里决斗界的决斗者也不太可能知道它的ocg效果是如何给最高神之名蒙羞的,但其简单粗暴的原作效果却完全无愧其名——这颇为讽刺地以本体决斗龙为祭品呼唤出的本体地缚神,想必也有与最强之名相配的力量。
任相互间如何讥嘲挑衅,自身都始终淡定的Yore,神色中终于出现了真正的激动。没有惶恐,只有兴奋,甚至是不逊于对手的狂喜。
“「地缚神 Wiraqocha Rasca/本体」的效果发动!”从地缚神中传出了星羽扭曲变质却掩盖不住狂喜的话音。“召唤成功时,对方基本分变成100!Polestar Obey!!”
同样是自口中喷射光波,地缚神的体形可不能和常见的怪兽同日而语。这道直径就超过所有决斗龙翼展的巨型紫色光波,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正面击中Yore,大爆炸!
“有吾之苦痛加持也就这不痛不痒的,地缚神什么的果然归根结底只有体型能唬人罢了。”星羽尚未来得及将得意付诸言语,Yore便已然维持原速自爆炸烟云中穿破而出。他不以为意地摘下歪掉的眼镜向后一抛,无视反而给那沈默的姿态添上几分狂野霸气的散乱头发,对决斗上确实给他造成巨大打击的最强地缚神予以毫不留情的鄙夷。“这个效果发动过的回合我受到的全部伤害变成0。把对方搞残血却不补刀可是超强的死亡Flag,这道理你该不会不懂吧?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那种给你机会用星屑打死帝的对手哦!”
帮对手开锁血挂的死亡Flag什么的星羽可以不去信,她在屏幕之外见过的反例绝不止与沈默的告别决斗一个——但她不会也不能忽略,她确实没有造成效果伤害的陷阱能这回合布下去等Yore抽完卡就送走他。出于某些原因,她没有特化这个不难发动且极其强力的效果。
而现在不消灭守备力3000的妖精龙,在下次自己回合用地缚神的直接攻击了结敌人之前,不抗怪兽效果的地缚神会先被干掉。
……小菜一碟罢了。
“「没必要用」的手卡也好,「永远满足条件」的破坏效果也好……「只有体型能唬人」?就用它把你依仗的底牌一扫而光!「暗次元的解放」回手,复活「黑羽—精锐之泽费洛斯」,我受400伤害![星羽 -400 LP3600]墓地1星的「黑羽—大斾之伐由」和7星的「黑羽—装甲翼」除外,特殊召唤「黑羽—孤高之银风」!”星羽不再保留,一口气将墓地资源用尽——而这爆发也仅是铺垫。“「暗次元的解放」盖回,Wiraqocha Rasca的效果再发动!指定除此之外的全部三张卡回到卡组,把你的三张手卡全部舍弃,Wiraqocha Rasca的攻击力上升3000!”
Yore毫不留恋地弃掉的这三张卡,多半是留手留得离谱、拿出来能摆平星羽两三遍的犀利货色——星羽压根懒得去看一眼。
“在神之一击下退散吧!Death Singularity!”
“哼,不是1不是10不是100而是3100……却自称「奇异点」?还不承认那可怜虫的虚有其表?”看似是Yore唯一能赖以挽回局面的妖精龙被秃鹫地缚神的啄击粉碎,依然未能打动他分毫。
“咬文嚼字……尽抠些细枝末节有什么意思?还想嘴硬就随你嘴硬到死好了!”星羽好不容易振奋起来的心情又被Yore无孔不入的吐槽毁掉。“结束回……”
“我啊,非常讨厌被误解。纵使走过了看不见起始和终结的漫漫长路,我的容忍也十分有限。”语调并没有拔高,感叹号都加不上去,Yore仅凭自然生发的威严便打断了星羽的结束宣言。“现在也是时候了。「转生的预言」。”
“什……什么!?”
“选择「星屑龙/本体」和「妖精龙 古代」回到额外卡组。”无视星羽那穿透地缚神的幻影身躯后仍然尖锐的惊呼,Yore很有些浪费地回收了同调怪兽。
不要质疑上面的“浪费”。此举毋庸置疑的非常之浪费。
只要在挨下Polestar Obey之后发动,就能完美解除精锐和大斾,使得地缚神可弓单回的卡减少两张,能舍弃的手卡自然也减少两张,而攻击力亦无法上升至可以击破妖精龙的程度,下回合便会无法回避地被妖精龙No Cost灭杀。这可简单总结为一换四的巨大作用,说是「转生的预言」这张卡能发挥最大功效的场合或许都不为过。
不仅如此,这张卡可是很早就盖下了的……星羽的上回合,虽然她无意间避免了让精锐和大斾同时在墓地,光是解决掉大斾亦足以使星羽的布局瘫痪了。
“「强化苏生」,「星骸龙」上升1星和100攻守复活。”一起盖下去并沉寂至今的另一张盖卡随即翻开,是5D’s男二爱用的苏生陷阱。其最初登场就这个时间点而言也已是4个多月前的事,实卡化却在遥不可及的未来,勉可告慰的是它的效果较已然优秀的原作版本更强了不少。
“……”星羽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
当然,震惊的不是见怪不怪的用卡超穿越。
“没错,是时候把你剩下的误解一并崩毁了!”从压抑和束缚中解脱出来的Yore终于能完全释放内心的狂野了。“第二回合的下马威是为了唤起你的危机感,给予我足够重视……然后,我若那时便布下盖卡铺垫,第三回合就能轻松击溃你;即便完全不做铺垫,第四回合将你当场压杀的方法亦远不止妖精龙一种;纵使放过最佳胜机,后续每一回合使你再起不能的手段仍不胜枚举……漫长的等待,倾力的诱导,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
“为……为什么!”回过神来的星羽试图怒吼,然而急速萎缩的精神力使得这句话听起来反倒显得有些幽怨。“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纵使她仍有攻击力3100、不能指定为攻击对象、免疫魔陷而且没有失去场地之隐忧的最强地缚神,而Yore仅有风中残烛的100基本分、空手且没有像样的怪兽站场……气势却被Yore彻底压倒,绝望性的恐惧攥紧了心脏,冻结般的寒意随着血液向全身扩散。
“因为你真的很弱啊……你知不知道?从身体,到心灵,弱得无以复加。”Yore的笑容中,有些无奈,有些怜悯。“宛若豆腐一般,纵使有心呵护,亦会轻易毁于无意的触碰。枉我事前还说甚不用手软大干一场……软成面条都几度险些失手割断!”
“唔……咕……”星羽喉头发出了压抑愤怒的嘶吼,但事已至此,她再反驳不了Yore露骨刻薄的评价。即便凡人之中较她更弱者比比皆是,亦无法说出口。
“其实嘛,人并不一定非变强不可,更不必独善其身地强大。”似乎是觉得头前脚后的飞行姿势说起教来不舒服,Yore呼出一个虚幻的、闪着银辉的、呈现已返回额外卡组的星屑龙之形态的龙影,轻轻落在其背上。“凡俗之辈互相依靠,单独的弱小和天真并不妨碍他们幸福安康到令我等嫉妒。而独自一人再如何超凡入圣,也救赎不了孤寂的内心。战斗对于成长在温室中的你实在太过残酷,一直守护着你的兄长姐姐般的人们也不曾希望将你卷入其中。”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星羽被刺到了最大的痛处。“我已经……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真的没有退路吗?真的没有人愿意接受你吗?可以依靠的人,亲口拒绝了你吗?你有询问过他们的想法吗?你的痛苦,难道不全是你自说自话的想象吗!”Yore连珠炮般的质问,带着前所未有的、真正的愤怒。
这时——
光。
浑浊、昏暗的空间内,突然亮起了光辉。
不炫目也称不上温和,坚定不移的光辉。
微小却好似能照亮世界照亮心间的光辉。
Yore的卡组顶部,亮起了与周遭一切、与他自身都矛盾的金色光辉。
“来了吗……”Yore看着他即将抽出的卡,非但没有缠绕黑暗反而散发光芒的卡,自嘲一笑。“真是讽刺呢,被尊为奇迹之光的化身,比决斗龙更加高傲,甚至拒绝了神的你,迄今为止唯一认同的,竟然是我啊……”
威风堂堂的秃鹫地缚神竟不敢直面这萤烛之光,不能自已的哀嚎暴露出了其“可怜虫”的真面目。
“那就一起上吧!为了给这一切画上完美的句号!抽卡——!!”
纵使抽卡这般张扬,这张卡划过的金色轨迹却是那般淡薄,与对面的地缚神被抽出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就是那样张狂的地缚神,在这样的光辉之下畏首畏尾。
“3星,「数学家」;5星,「星骸龙」。调和!”
虽然星骸的限制很多,给人以不能两素材出8星的固有印象,但只要像这样改变一下等级就没问题了。
“一线闪光切裂无明暗夜!彼岸之命辉,化白银之翼护佑万物!同调召唤!展翅吧,「星屑龙」!”
贯穿星与光圈的光柱横射注入承载Yore的星屑龙影,将虚影充实为再临的星屑本体。
“由于星屑龙同调召唤成功,复活「星屑小龙」!”
数学家埋下的伏笔自沉睡中苏醒,是区别于星屑龙和星骸龙的中国龙,其色调和鼻尖是不多的外观上与星屑龙相关的地方。
“最强决斗者的决斗,其一切皆为必然。不需要上回合你消耗月影就能一并全灭的衍生物,不需要抽到任何特定的卡,我也能在这回合击溃包裹你躯体、束缚你灵魂的那恶心下贱的可怜虫并造成2500伤害。但我不会再给那渣滓哪怕最微渺的希望!来吧,「救世龙/本体」!”
与卡自身散发的光辉一样,这比决斗龙造型更加别致抽象的粉色大头小龙,其体型、气势与光芒都是细微,却又令人移不开视线的。
“这……这是……”地缚神的惶恐,与其体内的星羽强烈共鸣着,令后者的身体僵硬得仿佛不属于她自己。“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会去制造……也造不出这种本体的吧……为什么……会存在……!?”
“哼……谁知道呢?”Yore似笑非笑地含糊其辞,“重要的是它确实存在,并且就在你的眼前。最后一次重申,脱离幼稚的幻想,面对现实吧!1星,「星屑小龙」;8星,「星屑龙/本体」;1星,「救世龙/本体」!调和!”
救世龙没有化作仅此一颗的星,而是猛然膨胀到接近地缚神的惊人尺寸,用它梦幻般的半透明身躯将大小双龙连同星屑龙背上的Yore一并包容了进去。
“此祈愿超越时空界限,其光辉穿破轮回梦魇!寄风灵之身,织奇迹之翼,护佑所有一切!”
两体星屑化作九颗星,在救世龙体内沿着中轴排成一线。而落脚的星屑龙消失也没有让Yore从那里离开,他与九颗星一起没入了爆开的亮绿光柱之中。
“同调召唤!光临吧,「救世星龙」!”
承载了救世之力的风灵之龙穿破光柱而出,其造型尤其双翼变得如救世龙般抽象,身躯亦晶莹剔透,然而线条是救世龙所没有的的刚毅,散发着仿佛能切裂所有阻碍的锋锐。
“「救世」正是「地缚神」的克星……”正与星羽相对应,Yore的声音自救世星龙内部传出。决斗者与王牌合而为一,进行着最初也最后的对峙。“这个状况下,不是本体的救世星龙一样能做到我接下来要做的全部,什么救世本体不过虚有其表……你那连普通的救世星龙都抵挡不了的伪神也是同样。”
完全被震慑住的Wiraqocha Rasca和星羽无力给出任何回应,而救世星龙也奇妙地保持着平稳而安静的滑翔。
“呵……本来名不副实就是它们的宿命吧。区区的卡片,怎么可能救世,怎么会是真神?将救赎的希望寄托在卡片上,其幻灭自最初便已注定!一念救之,一念灭之……能做到这些的,是「人」才对啊!”
Wiraqocha Rasca和星羽正处在无法理解任何话语的状态之下,只是即便正常他们无疑也会对Yore这番有感而发全然不知所云。而救世星龙依然静静聆听着,毫无抗拒地全盘接受了充满贬低的评价,完全看不出「甚至拒绝了神的高傲」……它想必也有着可与Yore这番话共鸣的悲伤过往吧。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吗?那就在沉默中与那渣滓永别吧!「救世星龙/本体」的效果发动,无效那所谓神的效果!Sublimation Drain!”
伴随着凄厉的号叫,大量星点自秃鹫地缚神身上剥离而出,使其变得如失去凭依的“地”一般黯淡颓丧。而吸收了象征地缚神力量的星点的救世星龙则变得更为闪耀。
“这样一来,用自身效果加上去的攻击力就化为乌有,也没法躲开这边的攻击了……不过在那之前,救世星龙可以使用一次被吸收的效果。虽然没有必要,但那张月影一直卡手里也实在可怜,给它个解脱吧——指定强化苏生回到卡组,把它扔掉,加攻一千,完事。最后的最后——”
不再有更多的最后,救世星龙体内的Yore应该是深吸了一口气——
“无可挽回的绝望,无可奈何的叹息……仅此一击,悉数贯穿!Shooting Blaster Sonic!”
救世星龙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连躲闪的意志都磨耗殆尽的地缚神。前者贯穿后者庞大身躯的同时,身在二者之中的两位决斗者也交错而过。[星羽 -4700 LP0]
这一瞬间,星羽本以为已经彻底麻木的灵与肉,被难以言喻的痛楚所撕裂。
在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前,意识自身便已中断。
驱散阴霾的救世之星已然煌临。
但黎明依旧遥远。
【楼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