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坑- -很少女风的东西.PM向.虚祭.>>Chapter 3.

LPMichelle

这一次虚伪的盛宴
有没有真实的你陪我一起看

——题记

>>Chapter 0-1. 他。某年某月某一天。


幽灵塔，老朽的钟摆声不绝如缕。

“烦死了。”
不知是哪个正在睡觉的栖息者抱怨了一声。

“你说什么呢，沙玛鲁，这点声音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嘛。”

“不，我不是说那个古董钟。”
沙玛鲁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干脆坐起身。
“从刚才起一直觉得有奇怪的笑声。失眠鬼，是不是你……”

“……原来不是你在笑？”
失眠鬼打断了他，然后是一阵沉默。

在嘎吱嘎吱的噪音中，确实隐约听的见细碎的笑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水，然后以比钟还要缓慢的速度向声音的来源转过头去。
——什么也没有。

确切说，什么也没有是最坏的结果。因为那笑声确实存在于那里，并且越来越近。

终于笑声忽然停止，正当他们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空气之中忽然出现黑色的影子，伴随一记大声的怪音——

“——GO——SU——！”


>>Chapter 0-2. 她。某年某月某一夜。


月色下的森林是平和的，萤火虫点亮了蝴蝶们的梦境，走路草们静静继续着自己没有终点的旅程。

然而就在这平静的美好景致之下，一丝不安分在悄悄律动，试图用细微的声音唤醒沉睡的精灵。

“RARU……？”

她从草丛之间探出小小的一个脑袋，用好奇的眼神观察着全世界。一草一木，在这个年幼的新生命眼中，犹如上天赐予的一件件玩具。

“RARU？RARURARU？”

她本能一般地轻轻发声，似乎是在呼唤着什么。周围的精灵们或睁开眼或停下脚步，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客人。

她依旧迷茫地看着周围，直到身后忽然闪现一道白光，出现了倍受尊敬的胡帝。他一把拎起了幼小的她，而她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欢笑了起来。

“RARU~！”

胡帝注意到了周围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精灵，打了个抱歉的眼神，然后便消失了。

——他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传说中的胡帝，他厌恶着出现在众目睽睽的地方。

精灵们细声议论着。

——那个孩子，是什么来头……？


>>Chapter 0-0. 他她。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个瞬间。


那个下午，阳光明媚得不似冬天。


沙玛鲁和失眠鬼从幽灵塔走出后三秒，一起长长地叹了口气。

“沙玛鲁……我们绝对是被诅咒了，被诅咒了！”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把这种麻烦扔进幽灵塔的……”

“沙玛鲁，不是我说你，谁让你那么享受当爸爸的？”

“决定把那小东西留下来的还不是你？孩、子、他、妈。”

“你说……什……么……？”

“——GOSU！”

忽然的一声打断了失眠鬼即将爆发的怒气，紫黑色的影子迅速从他们身后超越。

“……沙玛鲁，刚才的，莫非是……”

“……鬼斯那个小家伙？！”

他们对视一下，然后立即紧紧跟上。

“鬼斯你给我停下来——！！！”

他们边吼边碎碎念这次抓回来后一定要把他变成鬼斯炒饭，心里却暗自想着开什么玩笑这么跑出去迷路了怎么办。毫不知情的鬼斯只是回头，给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逐渐消失成地平线的一个黑点。

——可怜天下父母心。


森林最深处的隐匿之家，是德高望重的胡帝的住所。普通的精灵无法接近那里，也不曾想过去接近那里。

胡帝永远默默守在家中。他不需要外出就可以知晓一切情况，他讨厌喧闹的场合。
除了一种情况。

“拉露特丝，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所谓站的高看的远，他永远无法注意到自己身边的情况——比如那个任性的小孩子拉露特丝。

自从那一次她偷跑出去看见了一大群精灵后，就似乎爱上了外面的世界，时不时悄悄到外面溜达一圈再回来。而每次，那白皙的身体上，总是会沾满青草与泥土的气息。

“RARU……”

她耷拉下脑袋，似乎是在认错。

胡帝叹了一声。若不是那么偶尔地管了一次闲事接下了临死的塞娜特手中的蛋也不会如此。而那偶尔地管了的一次闲事看样子是要葬送他的一辈子。他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里似乎是说着原谅。

“RARU~！”

拉露特丝高兴地跳起来，转身又要往外跑，不幸被几乎要胃痛的胡帝抓了个正着。

“你……真是永远也学不乖……”

就在胡帝准备在门上加若干把锁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息。他清楚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自己的结界，而且绝对不是那森林里的精灵们。

“RARU？”

“……小东西而已。看来我被看扁了。”胡帝轻声道。反正无论对方怎么撞，都别想进来。“别管他好了，拉露……拉露特丝？”

一脸无邪的拉露特丝蹦蹦跳跳地来到了门前，无视身后双眼突出下巴已经快要掉到地上的胡帝，用一种很开心的表情，打开了门。

开门那一刻，门外的那团东西并未察觉，而是直直地撞到了她的身上。


那个瞬间，他和她，在一个混乱的场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相遇了。



>>Chapter 1-1. 他。闹哄哄的梦想是自由。


他出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时间，在老旧的幽灵塔。属于幽灵系小精灵。

他的名字叫鬼斯。因为他除了冷笑吓人外最常发出的声音就是GOSU。起这个名字的是他出生后不久被华丽地吓到的同是幽灵系的塔内栖息者兼带他的养父母——沙玛鲁与失眠鬼，又或者说任何一个精灵都会给他起这个名字。

每天他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三小时，醒来之后又会立即东奔西跑四处乱撞。可怜的沙玛鲁因此仅有的一个眼睛也浮现了黑眼圈，并有特性向失眠鬼靠拢的趋势。

尽管如此，他依旧保持着到处乱跑的爱好。
他不喜欢安静。他要自由地奔跑。

“我说，阿失，我们去找新的住处好不好？”
某一天，再次被吵醒的沙玛鲁带着万分的怨念对失眠鬼说。

“好啊，如果你舍得那个小东西的话。沙玛鲁CHAN。”
失眠鬼指指不远处那团黑黑的生物，顺便因为那个诡异的称呼白了他一眼。

“…………还是算了。”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得以没有在那个大冬天饿死冻死病死摔死，而是健康快乐地成长了起来。

至于他的父母是谁，没有人深究过。


他很会惹麻烦。自从他学会了往塔的外面跑。

每次沙玛鲁与失眠鬼气喘吁吁地赶到他的所在地，都免不了会听见他吓昏了巴大蝴撞坏了蜘蛛的网或者让某个走路草发了一下呆然后导致整个队伍呈多米诺骨牌倒下之类的哭诉。更可气的是，每次把他逮回来，他连句道歉都没有，只会边笑边给白眼。

——讨厌的小孩子。
这句话用来形容他似乎再合适不过。

他只是笑，然后继续任性妄为。终于有一天，他惹出了一个天大的乱子。

他在森林里乱撞撞入了最深处胡帝的家，不谙世事的他并不知晓为何那扇门有着将自己弓单开的力量。
他更不曾知晓，那扇怎么撞都撞不开的门，居然会自己打开。

只是一又七分之三秒后，他与门后那个洁白的身躯撞了个满怀。抬头，对方畏畏缩缩地看着自己，微微地颤抖。而对方身后的那个眼神，早已凌厉得要将他穿透。

“你是谁？到我家来想做什么？”
胡帝冷冷地问，将那个小小的生物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家？

他看着那个森然的表情与房间里到处可见的涂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熟悉的感觉。

正当他沉默的时候，沙玛鲁与失眠鬼及时赶到，一边抓起他一边向胡帝道歉。胡帝的眼神依旧冰冷，只是凝视了他们一下，他们便被弓单出了屋子，门也应声关上。

“开什么玩笑？你居然跑到这里来，想要我们的命啊？！”
沙玛鲁大吼。

“好了好了，回家再吼吧。”
失眠鬼转身就要离开。长途跋涉是个不小的考验，尤其是对已经不怎么年轻的精灵们来说。

——回家？

那个每天都在的幽灵塔，就是，家的所在？

他喜欢往外面跑。但是每次总是会被抓回那个塔。他不讨厌，因为只有在那里，疲累的他才可以尽情地休息。

自由，小小的孩子心中并没有多清楚的概念。但是他明白，可以肆意地玩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迷路。
因为他们，总是会不远万里地将他带回那个古老的塔，即使在冬天也不觉得寒冷的塔。

当他们再次回到了那个地方，他开口，那是他第一次对他们说话。

“……我回来了。”


>>Chapter 1-2. 她。那是一场过期的童话。


森林最深处的住所，跳出一个细小的身影。她悄悄地掩上门，然后一溜烟地跑进了附近的草堆之中。

“拉露，早上好~”
第一个发现她的是年幼的走路草，一声呼唤吸引了所有精灵们的注意力。

她叫拉露特丝，白净的小身体有着长长遮蔽了双眸的青色刘海。那是胡帝刻意的打扮，不明原因地，却给了她一种另类的神秘感。

“RARU~早上好，走路草CHAN，绿毛虫CHAN，波波CHAN，还有巴大蝴SAN~RARU~”

她总是不时地发着RARU的音，以致于附近的精灵们都亲切地叫她拉露。她喜欢那些森林里的孩子们，如同他们也是那样喜欢着她。
每天他们一起玩耍。欢笑不绝，没有人再在意她第一次出现时跟着前来的胡帝与她究竟有什么关系。

那是初春的早晨，走路草比之前多了许多，冰冷的大地上开始长出嫩绿的芽。她蹲下来，好奇地凝视着那新生的生命，她想自己难道也是从土地里冒出来的吗？
她就这么想着，一动不动地。终于枝头的波波开口了。

“拉露，你蹲下来的样子，好象蘑菇哦……”
绿油油的蘑菇。

“……真的吗RARU？”

周围的精灵们沉默了一下，然后万分一致地点头。

“当心谁把你当成蘑菇采——”
波波话音未落，她已经倒在了地上，表情十分茫然。

“被什么撞到了RARU……”
她爬起身，然后眼见那团撞她的东西在不远处停下来，然后回头。
对视三秒。一片寂静。

“啊！又是那个专门吓人的家伙！”
不知是哪个走路草大吼了一声，所有精灵的眼中都充满了杀气，一滴冷汗自罪魁祸首的额头落下。

“那个……RARU……RARU是不是见过？”
她很努力地在回忆，被撞的地方有着熟悉的疼痛，那个紫黑色的面容似曾相识。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个蘑菇……”
那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还在一大群精灵的攻击范围内，不由自主地出声。

听他的口气，似乎好象的确是见过。
但在哪里呢？

拉露特丝的记忆很模糊很模糊，她记得那个标志性的白眼冷笑，但再要清晰地回忆，就只记得一片夕阳的金红。

“吓我们也就算了，居然还撞倒拉露……”
一种奇妙的愤怒在众精灵的心中达成了默契。他们走上前，将他团团包围住。他眼看不妙，立即浮上空中，走为上策。

“等……等等RARU！名字、名字是？”

他没有驻留，长长的一声“GO——SU”切裂了天空。她揉一揉眼，他消失了。

“GOSU……？RARU……”
她仰望着那一片湛蓝，朝着他所离开的方向。

“那是幽灵塔的沙玛鲁他们捡来的鬼斯。”一只地鼠猛地探出脑袋。“不要理他，拉露。”

她没有应声。那个身影的感觉是熟悉却说不出为什么的。气息靠近着，就会忍不住要去触摸一般。胡帝曾经说有的东西是注定的，与一些人的相逢总会是华丽的篇章铺天盖地。但现在，任何美好都没有兑现。

无意识间，她已向天空伸出了手。
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Chapter 1-0. 他她。热牛奶的泡沫与幸福的代价。


初春，乍暖还寒。潮湿的空气叫人打不起精神，于是倦怠。

她默默地坐在那片草地上，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过往的一切。胡帝已经并不禁止她外出，只是依旧告诫她要尽早回家，以及，少与别人扯上关系。
年幼的她并没有多加思考。孩子模糊的概念中没有父母的印象，她只是让胡帝照顾着，让周围的一切照顾着。

此刻，她悄然地闭上了眼，让带着一丝凉意的春风划过她的脸颊。她并不是太喜欢热闹但总是身处一片热闹之中，是时间好好地休息一下。

然而她还没有进入梦乡，背上就似乎被什么人拍了一下。她睁眼朝背后看去，只是透明的空气。

睡意全无。

她站起来，试图朝那个方向前进几步看清是谁叫醒了她。但她转身之后，却又立即有被拍肩膀的感觉。这忽然的一下，让她怕得轻叫了一声。她立即捂住自己的嘴，没有惊动远处的一切。

“谁RARU……”

空气开始笑起来，然后凝聚成黑色一团。他出现。

“啊，鬼斯SANRARU！”

她的语气里没有厌恶，这却着实让他惊讶了一把。他皱一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朋友告诉我的RARU~”
她笑起来，嘴扬成小小的正三角形。于是他被这个笑容打倒，跟着一起笑。

想来，那或许是他们的第一次交谈。

当太阳落下了地平线，草地被黑暗笼罩成一片冰冷。她些许颤抖，她想她应该回去了，却有些提不起脚步。他察觉到了，却不为所动，也丝毫没有回家的意思。他对自己说，是因为他在想捉弄她的方法，他喜欢捉弄别人然后看对方生气的表情。

他与她依旧静静地在那里，面朝同一个方向。直到沙玛鲁爸爸又一次出现，带来一瓶温热的哞哞牛奶。

“鬼斯，回去了。一直待在这里会着凉的。”
其实他不会着凉。因为他的身体本就如薄雾一般。只是沙玛鲁和失眠鬼，总会不由自主地忘记这些。

于是他有些悻悻地向沙玛鲁那边飘去。她微笑挥手对他告别，然后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他回头，她的背影在黑暗中格外单薄，仿佛要被夜色吞噬一般。忽然他叫道，等等。

“牛奶给你喝。晚上很冷。”
他脑子空空的，只是莫名其妙就说出了这句话。沙玛鲁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她，似是会心一笑一般。

那瓶暖暖的牛奶送给了她，她歪着头，说了一声，谢谢。
“还能再见面吗RARU。”

一丝邪恶的念头在他的脑中闪过。
“那么明天我还在这里等你。”

“恩，约好了哦RARU。”

当她的背影终于消失，沙玛鲁推推他。
“小子不错嘛，那孩子叫什么？”

他猛然醒觉，他没有问她的名字。那么就叫蘑菇吧。反正不过是众多捉弄对象的其中一个。
捉弄那样可爱的小小的蘑菇，一定很有意思吧。

毕竟。

她是那样，可爱的。



>>Chapter 2-1. 他。扭曲的镜子，寻不见的爱丽丝。


那一天晚上他没有合眼。他兴奋地盘算着当那个蘑菇来到约定的地点却没有人在时可怜兮兮的表情。只是每当他稍微地想象了一下，就会有种莫名的浮躁。他对自己说，那是因为期盼。

当天色微白，他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将自己隐藏起来，等待她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仿佛要听见自己越发急促的呼吸声。他说她快要来了，快要来了。

但天空终于没有能够晴朗。

在那个春天的早晨，雨点落下来，洒在嫩绿的草地上。精灵们忙着躲闪，宽阔的视野里竟只剩下了戏水的荷叶鸭。冰冷的水滴滑过他的身体，他居然感到一丝寒冷的侵袭。

她会来。因为约好了。

他默默地念着。他只是要看她找不到自己时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别的，他这么对自己说。

可惜他没有察觉，因为寻不见而惊慌失措的，是他自己。渐渐的他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他不再隐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站在这里，漂浮在这个弥漫着冰冷雨水的空间，一个人的空间。

她快要来了。

因为约好了。

他一抬眼就会朝她离去的方向远望，每次远望总会在模糊中看见她的模样，看见她在前一天傍晚，歪着脑袋微笑，说，约好了哦。

“那个死蘑菇……低估她了……居然耍我……”
他低低地咒骂着，却始终没有转身。

春天的雨细细却连绵不绝，他从来没有如此浮躁。那些洒脱的自由的背影，此刻好象都不属于他一般。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他不知道，他依旧坚持着自己只是想捉弄她的单薄的理论。

因为单薄所以死死抓住不放。稍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走。他或许并不知晓自己恐惧着那种找不到借口的行动，他只是在那里，等待，一直等待，等待他所期望的结果。

雨没有停。那时候其实只是中午而已，但他却怎样都觉得漫长。

她不见了。他找不到她。

因为下雨所以没有出现，这是稀松平常的理由。他们没有深刻的牵绊，也没有风雨无阻的约束。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有被欺骗了的感觉，即使他是想要去欺骗对方的。

那失落与不安，逐渐扩大，让他几乎颤抖。

如同遗失了心爱的玩具一般。

他迷失了前行的方向，他局促地站在原地。遗忘了，家在什么地方。雨依旧任性地下着，冲刷着他无法平静的世界。他选择，继续等待。

就如同那只仅存于梦中的兔子，永远等待着，他那总有一天会出现的爱丽丝。



>>Chapter 2-2. 她。翅膀与仙女棒，十二点的灰姑娘。


屋内很暖，外面很凉。

她时不时地朝窗外望去。

这么大的雨他是不是还会来等她？如果在等，那自己不去是不是会被讨厌？

她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的胡帝，希望能找到一丝溜出去的机会，即使只是看一眼也好。但不幸的是，胡帝早已看破了她的心思，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她。她一惊，急忙把眼神移开。
虽然胡帝不再禁止她外出，但允许她出去淋雨这种缺德的事情是任何人都做不出的。

单纯的她并没有想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去。她只是记得他们约好了，约好了就要去，这是一定要履行的诺言。模糊的直觉告诉她，他在那里，他正在那里等待着自己。

是的，直觉。她闭上眼就似乎能看见雨里的他，那样疲累却依旧笑着的他。

终于她下了决心，她要去，因为他们约好了。

她站起来向门外跑，却立即被胡帝叫住。
“你要去哪里？外面在下雨，等雨停了再去。”
严厉而不失温和的语气。

“RARU……我们约好了……RARU……”

胡帝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
“约好了？和谁？”

“RARU……再不去会被讨厌……鬼斯SAN——”

“不许去！”
忽然的一声厉喝让她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胡帝有如此生气的表情。
“不准再和那个家伙见面，不准和他有任何关系！”

胡帝的表情变得可怕，她未曾记得看过他有这种模样。她怕得颤抖，却最终还是要转身离开。

“拉露特丝！”

胡帝不得不动用了精神力拉住她，她回头，冷风吹散她前额的刘海，露出那一对眼眸。它们本该是明亮的红滟，此刻却如同黄泉比良坡上的曼朱沙华，夹杂着黑色的光。
那瞬间，胡帝竟然被牢牢怔住，无法动弓单。看着她就这样离开而无能为力，他气愤地大声咆哮。
“塞娜特……为何是你犯罪，却要让你的孩子承受诅咒？！”


她不停地跑，不敢朝背后回眸一秒。她害怕，她害怕那个样子的胡帝，也害怕刚才那一瞬间的自己。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胡帝会一直将她的眼睛隐藏在刘海之后。
她颤抖，因恐惧颤抖，因冰冷颤抖。那本应清澄的瞳孔里，竟看的见死神的影子。她想和往常一样有什么伤心就躲到家里，可现在，却连家都回不去。

可是忽然在那片草地上，她看见他。

他静静凝视她，疲累的脸终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那个笑容灼痛她的眼眶，于是她终于奔向他，放肆地流泪。

——如果我不再拥有水晶鞋，你还会与我跳舞吗？


>>Chapter 2-0. 他她。雨水不是天空的眼泪。


她一直不停地哭泣。

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她，仿佛一碰就会碎裂的玻璃娃娃。
他感觉自己也陪着她一起颤抖，却无法伸出手安慰她。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就这么不停地向下滑落。

“怎，怎么了……”
过了老半天他才别扭地问，他努力记得自己的初衷。她不回答，任由自己淋在冰冷的雨水里。

他无计可施，却又不忍心看她狼狈的样子。于是他忽然离开，她抬头，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只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弄来一片大大的叶子，遮在她的头顶上。

“……RARU……”
她终于开口，语气里透着一丝诧异。

“蘑菇你终于说话啦？”他别过头，脸色竟然绯红。“……淋雨是会冻死人的。据说。”

她仰起脑袋看那片叶子。小小一方天地她忽然觉得宽阔，与温暖。
“……谢谢你，RARU。”

他看着她不再哭泣的脸庞，如同终于放心一般叹了一口气。他越来越不记得自己要的是什么，越来越。

与曾经那样，两个孩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坐在那片草地上，坐在那叶子做成的伞下。她哭得很累，连声音都沙哑。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往何处去，回家的路是遥远的前方却是茫然的。

“……喂，蘑菇，谁欺负你了。”
他再次问。他不能容忍有人先于他欺负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孩子，绝对不能。

她又想起刚才胡帝骇人的表情，于是沉默。她想胡帝一定已经讨厌了自己，任何人看到她那瞬间可怕的眼神，一定都会讨厌自己。
唯有……
——唯有什么？

她回过头看他，他依旧在那里微笑，当时她想说一句话，却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许久，她才轻轻地问。
“鬼斯SAN……不会讨厌RARU？”

他被她忽然并且无来由的问题弄得不知所措。她听见自己心里的紧张。

“鬼斯SAN……我们是朋友RARU？”

朋友？
他不记得这个词语的意思。但看着她那样急切的表情，他不禁应了一声。

“恩，鬼斯SAN，是我最好的朋友RARU！”
她笑开，像盛放中小小的雏菊。一种勇气忽然充塞在她的心底，似乎去哪里，都不用再担心。

然而正当她几乎要决定要和他一起走的时候，一道白光出现，是瞬间移动过来的胡帝。无庸质疑，他是来带走她的。

她有些高兴胡帝没有遗弃自己，但一种感觉却同时在两颗小小的心灵中升起。
他们，或许，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终于当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那道白光里，他竟有哭泣的冲动。他离开那方小小的空间，他想淋那淋不到的雨，好证明自己的心情叫做悲伤。

可是他却突然发现。

雨，停了。


>>Chapter 3-1. 他。指间砂，紊乱的时光。


老朽的幽灵塔，依旧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时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烈的叫声打破了静谧，带来了一个新的早晨。

“……我说沙玛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需要当一个足够把这里弄塌的噪音闹钟么？”失眠鬼挑眉，带着一丝不快地说。
“不不不是、是是是那家伙……鬼鬼鬼斯他他他……”
——啪。一记清脆悦耳的巴掌声。
“你把裹尸布吃嘴里了啊！”
“不不不……就是……”
沙玛鲁因为紧张而舌头打结一般，始终说不出一句连贯的话。直到那个孩子飘忽忽地飞到他们的身后，带着睡腔地说了句，早上好。

于是沉默。

那原本如薄雾一般弥散的身体渐渐显露了真实的形体，虽然依旧可以幻化成虚无却有了比之前更分明的轮廓线条。而形状也不再是那样小小的一团，而是渐渐有了分明的四肢。
——和蚊香蝌蚪差不多。

失眠鬼瞄了惊慌失措的沙玛鲁一眼，知道这就是让他舌头打结的根本原因。于是轻叹。
“进化了。”
“为什么你这么冷静啊啊啊他可是进化了进化了啊啊啊！！！”
“……怎么了？”
鬼斯——确切说已然应该叫做鬼斯通，相当茫然地望着他们。失眠鬼撇撇嘴，挤出一脸正经八百的表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什么，孩子，只是你没以前可爱了。”
“……”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知道。

已经有一年多了。每天都去到那里等待。他只是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其他的举动，所以只是默默地等待。

一年……啊。
春天过去了，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过去了，然后又一个春天来了。
这世界不停地往复循环，似乎一切都维持着原样。
可是那些新开放的花朵，一定不会知道她的样子，一定不会记得他们曾经说过的约定。那些承载着回忆的微风，此刻早已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吹去。

他没有兴趣捉弄森林里的那些精灵，再没有兴趣。每天，日出日落，他只想见到那个蘑菇，那个笑起来犹如雏菊般无瑕的蘑菇。

“……朋友，是什么意思？”

那一天他这样问道，向来冷静的失眠鬼竟颤了一下，转身过去沉默不语。

“……就是关系很好，对方笑你也会笑，你哭对方也会哭的那种。”

那么，那个蘑菇现在和自己，是一样的心情吗？她说我们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沙玛鲁半天才挤出的解释他觉得晦涩难懂，于是又飘忽地出了门，掩上了背后的一声叹息。

“……鬼斯也好，鬼斯通也好，都是不需要……朋友的。”
失眠鬼平静的语调在沙玛鲁听来那样刺耳。他也明白，半吊子的进化方式是把双刃剑。而最终的仪式，即使是善良的，对那个孩子也太过残忍。
可是又怎么忍心看他这样等下去。等不会出现的影子。

“鬼斯通的成年仪式，是……”
沙玛鲁捂住失眠鬼的嘴。
“不要想了。那还很遥远。”
失眠鬼有些惊讶地看他，然后似是而非地微笑。

“……沙玛鲁CHAN今天真温柔啊。”
“没办法，咱都老夫老妻了嘛。”
——啪。又一记清脆悦耳的巴掌声。


未来是什么样的呢。还会等待多久呢。
当他来到那片熟悉却陌生的草地，似乎就已经注定了下一次错身的距离。那短暂的微笑的记忆，早已消失为时间的灰烬。

犹如，指间的砂砾。


>>Chapter 3-2. 她。玻璃娃娃的梦呓。


原来记忆是用来遗忘的。


当长长的翠青色的发被结成两束辫子，当梳拢的刘海已不再遮盖那红色的眼眸。她听见那个浑厚而沉重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呼唤那个陌生的名字。

“姬露丽亚。基本的修行已经完成了，现在要开始精神力的训练。”
是。
“姬露丽亚。你很有天赋。普通的瞬间移动应该难不倒你的。”
是。
“姬露丽亚。你只要专心，不要被其他事情打扰就可以了。”
是……是……是……

她听见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答着，却如同真空里漂浮的旋律。
那是自己的声音吗？单调地回答着，是不是忘记了要加上些什么？

她并不知道胡帝为何忽然让她露出双眼，却又往往不正视她。偶尔的四目相接，她都会听见薄薄的仿佛要消失在空气里的一声叹息。
于是她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胡帝带着她隐匿在瀑布的后面。她不知道外面已经兜兜转转了一个四季的轮回。
可是时间就是这么自私的东西。无论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它就这么继续着自己的步伐。谁都无法改变，只能与之并行而已。
等到回过头来，当时的过往，已经变成年少轻狂的一缕尘埃。

瀑布的外面有什么呢？
回答她的，却只有奔流不息的水声。


——心里想一个方向，然后集中精力，瞬间转移到那里。
这话总是说起来容易。
要想一个明确的目标，那里的景色一定要和脑中完全一致。可你怎么知道那里哪天多了一棵树少了一朵花，是阳光明媚还是雨点婆娑。

其实大部分修行瞬间移动的精灵们总是不能集中自己的精力。可她不一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绪随着瀑布的喧哗反而静了下来。如同原本一团乱麻忽然被斩尽，不留一丝痕迹。
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眼神却经常如同死去的洋娃娃。

终于有一天她成功了。白光笼罩她的身体。她睁开眼，那一切的景色陌生却处处有熟悉的声息。

她看见不远处有个影子。紫黑色的。她叫不出名字。
对方注意到了她，打量了她几秒，然后又摇摇头转过身子去。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曾经的身影跳出来，从那些几乎被埋葬的记忆。

当她再一次回到那个瀑布后面隐匿着的家中，她看见胡帝惊讶的眼光。
“姬露丽亚？你怎么了？”

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只想好好地睡一下。她累了。

“……我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一场漫长而短暂的梦。等到醒来，就会忘却了一切不应该记得的东西。

可是她已经不会知道，自己，在哭泣。


>>Chapter 3-0. 他她。譬如过往。


时光总是那么安静地走。走走走。只有些许人记得曾经的年华。

一切只在年纪较大的精灵们心中才有存活过的证明。比如，沙玛鲁。比如，失眠鬼。
再比如，胡帝。

那日胡帝看着拉露特丝，再看着拉露特丝面前的鬼斯，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淡漠了过去。

当时的古老的故事，就是从这么不经意的相逢开始。他曾真心祝福过，也曾努力忘却过，换来却只是凄凉微笑的温度。

她。塞娜特。当她说，这个孩子，拜托你了。
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冰冷得叫他措手不及。却偏偏还在笑，微笑得那样幸福。

他真的真的不想去管。不想去记得。那个过分美丽的森林妖精。

悲鸣，撕心裂肺一般。
——那是他一生仅有一次的哭泣。

一切本应就此结束，随着她的死他的销声匿迹落下帷幕。然而，那个孩子，红色的眼眸却忽然夹杂了其他的颜色。
浓得化不开的黑。
是她与他过去的烙印。

胡帝抬眼看了一下静静听着自己的姬露丽亚的脸，忽然有些局促。

然而那句话还是不紧不慢的出了口。

“姬露丽亚。你知道么。……你的父亲，是耿鬼。”

姬露丽亚只是怔了一下，并未出声。思绪延长如线，丝丝缕缕无法断绝。

胡帝望着她的眼，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滞，陷入沉默的僵局。

“……他们都死了吧。”
她忽然开口。语气平静万分，连胡帝都觉得惊讶。
“你的母亲是在我面前死的。至于耿鬼……在你母亲死前就不见了踪影。”
“是吗……”

她低头。气息薄薄弥散如残云一般。
那是寂寞的表情。

胡帝没有说，在塞娜特死前她还微笑，她从没有怀疑过他离开了她。
她微笑着说，他一直都在。
犹如风与草木，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那些过往的岁月，早已沉淀在胡帝一个人的生命里，却刻入他的灵魂。消不去的，拔不尽的，细细碎碎占满他的曾经。
又或者说，没有她与他，他也不曾记得自己是如何生存过。

这世界有时候就那么讽刺。那样想忘记的，偏成为自己生命的证明。到老了还要抽出来反复地讲，明明讲了自己还是会痛。

胡帝几乎宁可自己没有生存过。
姬露丽亚空荡荡的神情却晃了一下眼。他终于叹息。


——却又是谁人，在重复着时间的脚步。



>>TBC


基本算所有东西里写的最白话的一篇了..我是说这种风格的东西..

不准再跟我说看不懂..[wdb4]

hmzw-35

很有个性的作品

Arena

这T在KD8更新的同时，在NW闪亮登场

LPMichelle

本来想写完再扔的


估计要远目

Arena

也是管挖不管埋麽

和A某的小说差不多一个性质了

LPMichelle

我是多线程挖的


525还有个只写了一章的

艾

恩恩，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