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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你我的名字是银杏下交换的花》(赶稿作,渣决斗,字数多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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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7 01:33: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justice 于 2012-7-6 19:37 编辑

《你我的名字是银杏下交换的花》



好开心。
今早7点钟就自动醒来。翻开爪机的屏盖,确认日期,然后拿起放在床头边的小日历,再次确认。今天是约好了的日子,确认无误后兴奋不已的心情让心跳激烈得连声音都能听到,面额烫热,心思缭乱,好久不见平息。将头用被单盖住,在被子中寻找能够使心情平静下来的方法,想着“最近在看的小说”、“家里养的金鱼”、“令人讨厌的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等等这般有的没的,同时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犯睡回笼觉的毛病,而至于错过约会的时间。
好开心。
爸妈见到周末里奇迹地没有赖床的我,都露出稀奇的表情,妈妈更是一直不怀好意地笑,而被我赶去厨房准备早餐。在早餐时间桌上少有地坐齐了一家人,因为工作日时爸爸比我上学更早的时间就去上班了,而休息日我则常常赖床至910点,这时的早餐则是一个人在房间吃了,所以今天能坐齐一家三口真的很稀有。但今天的饭桌话题不是全家一起吃早餐很稀奇,而是不到三言两语就被爸妈问一次等下约会的内容,好不烦人。
好开心。
明明时间尚早,已经打扮好的我便耐不住性出门,因为在家里找不着想干的事情,干等反而令人忐忑不安,生怕迟一步的话路上就会遇上公车迟到、为过马路困惑的老人、外星人入侵和被要求当魔法少女等等麻烦事。
好开心。
结果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我只好在约好的公园里坐在秋千上等他来。小时候很喜欢荡秋千,但现在不敢了,因为今天穿的是迷你裙。不会很奇怪吧,在约会前两天开始我千思万想后决定的这身装束?发型有没有乱呀?脸上有没有沾上奇怪的东西?用小镜子确认。怎么还没来啊!如果飞燕也像我一样早到就好了,不但能早点见面,今天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更多。怎么还没来啊!
好开心。
与飞燕正式交往后的第一次的约会,会合地点是一个星期前他向我表白的这个地方。这里与十年前一样。最近娱乐设施都翻新过一遍,过于破旧或已经不安全的就换成了新品,到处都飘扬着油漆的味道,故此,不用说现在,即使到了下午也少有孩子愿意来玩;以前与飞燕一起就能够抱住的银杏树,现在任由我们俩如何努力都做不到了,明明长大的不只是它。距离开花的季节还早得很,风掠过银杏叶间后仍带过来了那时的花香,方想起了第一次见飞燕是那个季节的这个地方呢。风让叶子相互摩擦,影下的光斑在跳跃,沙沙的声音在舒缓过分激动的心情。这个时候,身后也传来了同样沙沙的脚步声。
好开心。
是飞燕吗?他也早到了吗?从秋千跳下,往后转身,可是只不过是认错了人,在自己身后的,是个陌生人。
然而,我无法知道这个人的长相,无法知道这个人的性别,无法知道这个人的穿着,无法知道这个人的身材体格,无法知道这个人的轮廓。因为这个人,只是个影子,被影子包裹的人影。
奇妙的触感袭入胸中。
影子一样的黑色物质构成的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可是不疼,也没有流血,被刺中的这一事实很迟钝地传达到大脑的时候,我的眼帘里只剩下了剑上蔓延出来的黑雾……



      


今天也跟篮球部部长道歉,果然连续三天请假让他的脸色很难看,但我不在意。
放学后先回家一趟,放下书包,要带去的东西只有钱包和钥匙,以及昨晚通宵修改好的卡组。
与下班族一起挤公车,视线越过在相互挤压的两个人能见到车窗外的景色。越是接近医院一分,我心头里便多增了一分怒意。
4月末了春意未退,空气还带着几分毛毛雨般的湿润和微寒,使刚刚从闷热的公车下来的我连续打了几个寒颤。但我必须马上打起精神来,因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允许我有些许松懈。
屹立在交通要道的十字路口边的市立医院大得像座中世纪大城堡,亦像欧洲的贵族大豪宅般雪白又华贵,大厅的装修要不是因为有那股医Yao味道的话真会令人误会是某大酒店的迎宾馆。对挥霍金钱的各种各样不抱兴趣,我前往翠菊的病房。
路上正好遇上翠菊的妈妈,我俩简单地交谈了几句,如我所料的翠菊并没有好转的迹象。随后我目送翠菊的妈妈,她要上夜班,晚上轮到下班的翠菊的爸爸来看护,在他们之间的这一个小时,则由我来负责。他们貌似觉得不好意思,其实说真的,今次的事件责任在于我——拯救翠菊是我的责任。
在病房外等待主治医生和护士为翠菊检查,之后我才进去。
四人病房近窗的一角,白色的帘幕后面是于病床上熟睡的翠菊。
在床边找来椅子坐下,拿起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摩擦,因为她的手比我上一次来的时候又冷了一分。
翠菊的睡相很安详,而不像刚进院的时候那么痛苦、五官都扭曲成一团,这令我安心不少;话虽如此,并不代表她的病情是有所好转。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是一种睡梦症,简单而言就是患者由于某种原因而陷入了睡眠状态,外界无论有多少刺激也无法叫醒患者。通常状况下只能等待患者自己醒来,当然知道让其变成这个样子的“某种原因”具体是什么的话更好,很可惜翠菊的父母和同学们都不知道,我也无法回答。
翠菊的手柔弱无力,只有物理上的重量,却显得异常沉重,一不注意便会从我手中滑走。
三天前,预定是我与翠菊的第一次约会,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好了周详的计划:先是逛街,再者吃饭,然后去看电影,最后坐缆车去山顶看日落。因为是第一次与女生约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会让翠菊开心的计划,但我仍十分期待与祈求这次约会的成功……然而当我准时去到会合的地点时,见到的是在地上抽搐的翠菊……送院后,则被宣告她陷入了无穷无尽的睡眠之中。
即使是医生也无法解除睡公主的诅咒,他能做的只有鼓励我们这些家人与朋友多多探望她,多多聊天,或许能增加她苏醒的机会。
呐,翠菊啊,今天篮球部的部长看来真的是生气了,说不定再过两天就会把我踢出部吧,不过反正我只是个候补。哈哈哈——我知道的,就算故装风趣也不可能唤醒翠菊。
医生一筹莫展,家人朋友也无能为力,但我,则明白一切。
翠菊她是被邪恶的恶魔附身,一只妒忌人类爱情的恶魔,它想让翠菊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直到她的肉体消散;而能够拯救翠菊、打败那只恶魔的人,只有我。
这不是童话。
这不是妄想。
当然我从一开始并不相信。
但我,只能被迫接受。
这是现实。
这是我亲身经历的真实。
所以,只有我能够拯救翠菊。
“没问题的,翠菊。今次,我一定能救你的!”
于口袋中拿出从得到之时开始便不离身的那个金牌,把金牌平放在翠菊的手掌心,我将自己的手心盖在金牌上面,与翠菊十指交叉。深呼吸,望一眼翠菊那安详却令人不安、必须唤醒的睡相,又一次坚定地念出那段咒语:

I must be dreaming tonight.
We erase it from our memories.
I can't escape.
Only I know this secret with you.

耳边听到指针摆动的声音,随后眼前被柔和的光芒遮盖,全身沐浴在圣光之中。身体向前飞翔,飞翔,向看不见尽头的光的深处飞翔,之后,堕入黑暗,堕入拒绝光明的黑暗。
视野明朗的时候,所见的是由地平线分割开来的上白下黑的球形空间,头顶是白云飘飘的天穹,而脚下则是流溢着灼红熔岩的漆黑大地,于我看来形如一面大锅。我便是漂浮在与地平线齐平、如此的天与地之间。
左手臂在到达这个空间的时候已经为我带上了决斗盘,上面插着卡组,是我今天带来的卡组。
“来了啊。”
处与我在同一水平面的前方,是狂喜地大笑的翠菊。
不,那不是翠菊,只不过是长着翠菊一样的脸。
那是翠菊不会有的红瞳。那是翠菊不会戴的带刺颈圈。那是翠菊不会喜欢的漆黑装扮。那不是属于翠菊的令人生恶的笑容与声音。
那不是翠菊,而是害她沉睡的罪魁祸首、恶魔。
“今天我绝对要打败你,救醒翠菊!”
“输了两次还这么有气势,那我就期待下你这次不是只有精神可嘉吧!”
黑色的翠菊——没有告诉过我称呼的恶魔把手一挥,面前凭空竖立五张半人高卡片,卡背朝我。这便是她的手牌。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马上展开决斗盘,抽出五张手牌。
“来吧,看看这一次你亲爱的女生又会失去那一片与你一起的回忆吧。”
“休想!”
恶魔的声音如禁果般香甜诱人,我无意品味只因话中的内容已经煽起了我的怒火。
“今次我不会再败、不会再让我和翠菊的回忆被你夺走!”
“不错的眼神,所以才有破坏的价值。”
恶魔浑身燃起似红亦黑的火焰,对此由心催生出来的恐惧与压迫感正如前两次一样。为鼓起勇气,我高声呐喊:
“开始吧——”
“决斗!!”



为翠菊检查完后,医生以让病人有更多休息为由,在病房外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从单人房门的小窗能见到病床上的翠菊紧锁眉头、来往地摆头,仿佛是在梦中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而其实比起几小时前她的苦叫与呻吟声在病房内回荡,这已经是稍微令人安心的状态了。
翠菊的父母劝说我先回去,但我再三拒绝,他们也只好默许我的行动了。是身为男朋友的责任,还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在作怪?我说不清。我只是想留在这里为相隔一道门的翠菊祈祷,希望能快点醒来、能减少一点痛苦,或者让我来承担她的痛苦。
她的两亲被医生叫走,说是要分析一下病情,但我的脚就是离不开那扇无法打开的门扉。
没有护士与医生走动的走廊上,只有我一个人承受外面的骇人寂静与里面的无声痛吟……
这时候打破、或者说我共享这份环境的,是一个自称魔法师的女人。
据她所言,翠菊是被恶魔附体才陷入充满噩梦的睡眠之中的,能够搭救她的方法,唯有驱除或打败那只邪恶的恶魔。语毕,她往我手中塞入一枚金牌。金牌一面雕刻着耶稣怀抱羔羊,另一面是一块透明的玻璃板,能见到金牌里有许多个相互咬合的齿轮在工作,以及一条静止不动的蓝色指针。
“恶魔就寄宿在那个女孩的内心世界里,它在那里建造了自己的城堡,一般方法是无法驱除它的。而这个金牌能让你突破恶魔的结界,到达它所在的内心世界的最深处,你要做的,便是在那里打败恶魔。”
但我没有信心打败恶魔,更没有能打败恶魔的力量——听到我这么说,魔法师笑了。
“要打败那只恶魔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但你正好有能够与它对抗的力量。与它决斗就可以了,用你的卡组、你的战术、你身为决斗者的尊严与荣光去对抗、去战斗就可以了。这就是你消灭恶魔、拯救那个女孩的唯一手段。”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魔法师笑得更开了。
“因为这是,游戏规则。”
随后,魔法师如烟一般消失了。
半信半疑的我一时愣住不知如何是好,难道刚才的只是我的幻觉?但金牌确实地握在我的手中。
既然医生也说了翠菊能否醒过来只能祈求奇迹,那只要是有一丝可能,我就没有放弃引发这个奇迹的选择。
无视“请勿打扰”的牌子推门而入,把金牌放在我与翠菊的手掌之间,念出魔法师告诉我的咒语。

然后,我进入了与现在一样的世界,见到了化身为翠菊样子的恶魔。那道以其中心展开的令人天性上感到恐惧的气场,就算前所未见也让我确信这是名副其实的恶魔。
正如魔法师所说,恶魔说道要救翠菊就必须在决斗上打败她,还有魔法师没提及、恶魔补充的规则。那则是我即使输了也不会被抽走灵魂之类的,我可以回去,可以无限次再挑战,可是只要我输一次,翠菊对我的回忆与思念便会随机地消失一部分。
一开始我当然是不相信的,但是当我在决斗上败给她的时候,只见其手中有一张卡片在旋转。定睛注视那卡片,则见上面如镜子般映照着翠菊在早上在约会的地方等待我的情景。之后,恶魔用火焰将卡片烧毁……
回到现实的我,祈求刚看到的一切只是梦境……可惜,病床上一脸苦色的翠菊,手中的金牌,残留在心中决斗与恶魔的切实感,强迫我接受现实……

我别无选择。
我别无他法。
我能做的只有决斗,用决斗来打败那该死的恶魔!
我必须战斗!
为了能唤醒翠菊,我要战斗!



“我的回合,把墓地特定的怪兽除外,特殊召唤‘天魔神 诺雷拉斯’,效果发动!”
前臂与腹部缠着白布的黑色人型恶魔怒展其破碎的双翼,疾卷起漆黑的乱流,我的怪兽全部被扯入其中,被那又风一样轻盈又泥潭一样黏稠的黑色物质吞噬。同时,我和她的手牌和场上其他卡也得送入墓地,而她还得到一次抽卡的机会。
“如果这次抽卡能抽到怪兽的话,说不定你就败了哦。”
“我就不信邪!我就不信我三次都会败在你这张天魔神的效果下!”
“没用的。坦率也好虚张声势也罢,只要你还对我心存恐惧,那我的力量便会不断上升……”
恶魔她挥手抽卡——卡片在忽然冒出的火焰中出现,然后她用翠菊的嘴唇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召唤,攻击力1900的‘死灵骑士’。直接攻击。”
我的LPLife Point)只有1500,而我完全没有能抵御这次直接攻击的手段……我又输了……
“可惜又可喜,三连败~~”
翠菊那原先很令人陶醉的笑声,现在额外刺耳……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如何离开医院、回到家里的……晚饭也只是草草吃上两口,洗澡不过是淋浴一小会便完了。在不想开灯的我的房间里,我在床上仰视平白无奇的天花板,浑身提不起力气,手上的卡组滑落,从床边散落一地,但我无意捡回……
另一只手拿着的是那面金牌,上面的指针变成了红色,比起在医院的时候转动了几分度。那个魔法师说过,金牌并不能助我连续进入翠菊的心中,每一次使用后都必须等待24小时,也就是红色的指针旋转一周、变成蓝色的时候才能再使用。
“明天……快点到来就好了……”
每次从翠菊的心中回到现实来之后身体都会异常地累,一松懈下来例如躺在床上,睡意就会汹涌袭来……一边为明天的胜利而祈祷,一边睡着了……



      



终于,我向篮球部提出了请辞,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用在打篮球上了。
在连续好几次失败后,我深感再这样下去我会吃不消的,每次回到现实后都会夺去我大量的体力,比打40分钟的全场篮球赛还要累人。而且还要上学,临近期中考来自学校的压力也异常的大。
之前只是一心想着要尽快救出翠菊,甚至有过只需要挑战四五次就能赢的想法,而结果,对手的实力远在于我之上,以我现在的实力即使再挑战个十几次也可能是相同的结果。就结论而言,现在的我赢不了、救不了翠菊…………所以我就在想,与其盲目地继续挑战,倒不如想一下能够提升获胜概率的办法,而且再这样持续大量消耗体力的话,即使大人都说年轻人体会恢复得快,我也很快就会倒下吧……我就这样倒下了,就没人能救翠菊了!
全力应付期中考后,我把心思放在对卡组的改造上,全力地强化卡组,势必要将那只恶魔打得满地找牙!



“啊……啊、啊啊……不可能……”
头戴蓝盔的黑色骏马奄奄一息地倒在一边,摇晃的影子之下是两支赤红的骑士木仓,它们因未尽杀敌一务在此时失去了锐利的凶光。一对燃烧着熊熊赤焰的恶魔巨翼缓缓高升,恶魔混沌王单爪越过重盔甲抓住盖亚骑士的脖子,以那只纤细得像枯干的树苗的手臂将其举高到更高处,不必使出全力捏住脖子便让盖亚骑士面露痛苦之色。良久后觉得无趣,恶魔混沌王不等盖亚骑士窒息,很干脆地捏断其脖子。摇晃的影子终于停下来,悬空的遗体和我的LP一同,垂直掉落,重盔着地的巨响与LP归零的电子音同时刺激我的神经。
对此时目光呆滞的我,长着与翠菊一样的脸的恶魔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一句:
“搞什么啊,更弱了?”



      



“嗯?”
眼帘的狭缝里透入柔和的光,睁开眼才明白那是夕阳的光。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记起来了,刚刚又输给了那个恶魔、回到现实来的时候,因为实在太累了就趴在翠菊的床上睡着了。
已经日落了啊,我记得来探病的时候是下午两点……看来我睡了很久。这时我才发觉背上滑落的白毯子,是某位护士帮我盖上的吧,等下得还回去。
于病房敞开的窗户透射进来的橘红光辉,似一张美丽的绢布盖在病床上,宛如被大自然眷属的翠菊睡相安适,熟睡的样子犹是可爱动人,但想到她已经沉睡了近两个月,心里就像被荆棘缠绕似的的痛。
两个月了,我都记不清到底挑战了多少次……那是为何,我依然赢不了那个恶魔……我是多么的没用啊!对不起翠菊,因为我是这样没用的家伙……如果是换作其他比我更强的人的话,或许……但那不可能。我也曾把决斗上比我强的朋友带来,当多番尝试后依然没办法让他进入翠菊的心中;不止一位,懂得决斗的朋友都试过了,都不行——每次都要用开玩笑的方式撒谎,把翠菊的事情隐瞒过去,很累人的,想必现在他们都把我当成因为女朋友病倒而开始疯掉了的怪人吧……
到头来,能救翠菊的人只有我。
我知道,我明白,我从没忘记过,我每一次失败翠菊都会被那恶魔破坏掉翠菊与我的一段记忆……我不知道已经被破坏了多少,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我不曾一次去回忆我与翠菊相识的十年间究竟积累了多少回忆,只是每次每次回想的时候才发现那一片一片都是零碎而珍贵的片段,任何一块碎片我都不想失去……假如翠菊在梦中会意识到自己在失去记忆的话,肯定是与我一样的心情……不,会比我更加心痛和悲伤吧。本来翠菊就是看到电影、童话或小说的悲剧结局时也会大哭的感伤女孩啊……
一切,都是因为我太没用了。
但是,事到如今我不可以气馁、不可能放弃,即使翠菊已经失去了很多我和她的回忆、即使接下来会失去更多,我能做的也只有继续战斗、与恶魔对抗并打败她。就算到最后翠菊不再记得我,我也要唤醒她,一定!
再忍耐一下吧。不久之后……不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败恶魔救醒你的。请你为我加油吧。
护士进房想帮翠菊换衣,我点头示意后,扫开翠菊的刘海,在额头送给她再见的吻。



      



暑假到了,虽然升上高中有暑假补课这种玩儿,但高一的补课量不多,相比起高二高三真的是一个丰满的假期。我也想趁结束期末考地狱之后的这段时间,抽出更多的时间去探望翠菊,并打赢那只为非作歹的恶魔。为此,我还做好了时间表。

向朋友借来“真六武众”的卡组,势必用这幅在多个比赛中都拿到好成绩的卡组去打败那只恶魔。
成果显而易见,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拉锯战,我虽然耗尽了手牌,LP也只剩下2500,但终于把长着与翠菊一样的脸的恶魔推入了绝境。
我场上没有魔法卡或陷阱卡,怪兽的话有真六武众的紫炎、缘、阴鬼、瑞穂各一张。对面的恶魔场上空空如也,方才紫炎打败邪帝后她的LP就只有1300,我余下的怪兽随便一只能够直接攻击的话就是我的胜利了…………然而,为什么就是打不过去!
被紫炎的太刀劈开两半的邪帝,从割裂的肉体中间冒出多只巨大的爪子,撑开遗体挤出来的是与爪子相连的蜘蛛下腹,紧接着出来的是独臂的庞然大物,让人只会联想到恶魔的肉体披着一身石头般的坚硬皮肤,肩膀伸张骇人的长爪,背后是一对镰刀状的巨角,本尊的脸似修罗,金色的眼睛俯视止步于他影子之下的日本武士。
“‘特拉戈迪亚’的攻击力和防御力是我的手牌数量×600,特殊召唤‘特拉戈迪亚’后我的手牌还有4张,所以是2400。除去紫炎,你场上攻击力最高的也就是那边耍太刀的,也就2300而已。真可怜。”
正如她所说,缘因为自身效果而加强了攻击力和防御力,但依然不是“特拉戈迪亚”的敌手,阴鬼攻击力是1700,瑞穂是1600……再加上,瑞穂一个回合一次的破坏效果这个回合已经用过,墓地里名字带有“六武众”的怪兽只有一张,发动不了缘把怪兽返回手牌的效果…………这个回合里,我完全没有能对抗“特拉戈迪亚”的手段……
可恶,明明都来到这一步了!
“你已经没事可干了吧?那么是我的回合,抽卡。把手牌的‘堕天使玛丽’送入墓地,以‘特拉戈迪亚’的效果获得紫炎的控制权!
“发动场地卡‘暗黑世界’,之后,把‘特拉戈迪亚’和紫炎作为祭品,召唤‘地缚神卡帕克·阿普’!”
她身后有浓云在旋转,中心的黑洞不时放出蓝色的电光,此时里头出现了惊人的吸引力,只见特拉戈迪亚和紫炎身上都冒出许多苍白的光点,陆陆续续地被吸入黑洞,直到两只怪兽都倒下破裂成影像的碎片。
浓云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也被黑洞吸入,这时候方看清其真面目。一颗巨型的黑色心脏澎湃鼓动,于主动脉出来的不是滚烫的鲜血,而是紫黑的火焰。火焰在半空中蔓延、转弯,描绘出一幅巨人的图腾,而心脏正位于图中人的左胸。火焰随着心脏的鼓动舞动起来,心脏被火焰包围,这一股火焰越来越大,仿佛在用快镜头看一个婴儿长大成人似的,火焰最后成长得与图腾一样大,并有了分明的身体与手臂之分。火焰变黑且拥有了实体,是有生命的巨人。未熄灭的火焰在黑巨人身上跳跃,绘出蓝色的图案,包括身体上部的圆形独眼。
“根据‘地缚神 卡帕克·阿普’的效果,向你发动直接攻击!”
眼前的黑巨人与“特拉戈迪亚”相比,简直就是太阳与地球的差距,那只连巡洋舰都会被当作玩具的巨手握成拳,似重锤地向我砸下……我的面前只有漆黑……



用尽了积储终于把必需的卡都购入了,完成了流天类星龙的卡组。
先攻的回合里我成功召唤了两张“流天类星龙”,不但攻击力都有4000和有连续攻击的效果,还有每个回合一次将卡片效果的发动无效并破坏的效果——两张的话就是说每个回合我能封印对手的两次卡片效果,而至于是对方无法展开战术更不能对付我的怪兽。虽然先攻不能攻击,但对方无法采取任何手段,接下来只是等着被我压制而败。
“我的回合,抽卡……”
“准备阶段,发动陷阱卡‘垃圾滑槽’!把你的手牌公开,我再将其中一张怪兽卡放回你的卡组!”
这是更加保险的手段。毕竟站着两张“流天类星龙”也不代表是无敌的阵容,依然存在其他拥有能对付它们的怪兽,例如“熔岩魔神”,这时候就用“垃圾滑槽”去清除掉……
“要看我的手牌吗?我建议还是不要……”
“笑话,事到如今我没有要放你一条生路的打算!”
“你误会了啊……算了,就让你自己看看你的命运吧。”
恶魔抱臂的双手摊开,在她面前竖立起来的六张卡片均顺时针旋转,让我看到它们的正面:“熔岩魔神”和“所有者的刻印”,真的好险,接下来只要让“熔岩魔神”返回卡组……呃,不对,还有一张……
“‘熔岩魔神’有两张?!”
“哼哼,怎么办呢?”
“没办法了……”
她手上的怪兽只有一张“拷问巨人”和两张“熔岩魔神”,为了让损失减到最小,我选择将其中一张“熔岩魔神”返回了她的卡组。
“那我的回合正式开始!”
全身散发着蓝白光辉的两只空翔的巨龙影子忽然喷涌出通红发亮的熔岩,即使两只巨龙想避开熔岩的袭击,但熔岩变成了手掌的形状,抓住了两只巨龙的躯体,并将之拍倒在地,熔岩侵蚀它们的身体,而熔岩的喷射口里涌出更多熔岩,层层灼热的巨浪叠起,化作巨人的躯干。熔岩巨人胸口吊挂着的铁笼打开,将我关进里面,熔岩不时从巨人身上滴下,流进铁笼中,即使没碰到也感受到皮肤在被灼烧。
“‘流天类星龙’从场上离开时,可以从额外卡组特殊召唤一只‘流星龙’!”
用以压倒两只巨龙的熔岩巨手,左右各一道的白光贯穿其手背,从中飞出的两只白龙虽然比不上前面战死的两只巨龙来得庞大与光辉耀眼,但其浑身散发出来的威迫力依然不亚于任何龙族。
“没问题的,我还有胜算,还能战斗!”
“不,你已经输了。”
她以翠菊的双唇在轻蔑地笑,然后发动了“暗之诱惑”。
“与我决斗了那么多次,你还没发现吗?在这个场地、这个环境里,决定胜败的不是卡组不是技术也不是运气。”
“你说什么啊,死鸭子嘴硬吗?”
她抽了两张卡,除外了“潜行狙击手”。
“我想说的是,只是被关在笼子里就腿抖的你气势不够啊!”
同样的遭遇。同样的惨况。同样的结果。又一只熔岩巨人用自己灼热身躯吞噬了两只白龙,我周边的温度因它的到来急速上升中,感觉自己快要被烤焦了。
“竟然抽到了……第二张‘熔岩魔神’……”
“畏惧了,畏惧了呢。在这里你越是对我产生畏惧的话我的力量就会越大,整场决斗的运势也会流向我。”
她在自己场上特殊召唤了两只TOKEN,而把“拷问巨人”特殊召唤到了我的场上。
“……你不需要自责,因为我可是恶魔。区区人类会畏惧我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她发动“所有者的刻印”。我被莫名的力量抛出铁笼,不用受高温的折磨。可是,三只攻击力都达到3000的怪兽都回到了她的场上……
“再接再砺吧。全体攻击。”



      



“竟然用同为恶魔族的怪兽向我挑战,简直是班门弄斧。”
面对我场上的三只“暗黑龙的龙神”,真正的恶魔没有露出一丝惧怕的神色,尽管自己只剩下1100LP
因为她的场上屹立着一头施展两对巨翼,拥有多只魔眼的庞大恶魔。
“‘尤贝尔-嫉妒悲伤的魔龙’攻击!”
两个龙首向暗黑界的龙神吐出漆黑的气息,将它融解、融合,然后气息向我袭来,神龙在死别时的痛苦与悲伤一下子涌入我体内,化作为黑色的涌流吞噬我的意识……心脏好痛、喉咙好痛、全身都好痛……视野一片漆黑,泪水不停地流,即使干涸了也没有减少心里一丝的痛苦……身体好冷,身心都像被抛入了绝对零度的世界般冷,身体好冷、好冷、好冷……好孤独……
随后,什么人在后环抱住了自己……
好温暖。好舒服。好怀念。
痛苦和悲伤逐渐地流走,好想继续感受这份触感,恨不得现在转身与那个人拥抱……
“呐飞燕,没有我很寂寞吧?”
翠菊,是你啊。对呀,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寂寞。
没有你在的学校一点趣味也没有,枯燥的学业与家人的牢骚我都已经受够了,我只是想与你在一起啊。
“是这样啊,那么让我和她调过来如何?”
调过来?你说什么啊,什么是调过来,她又是……
不对!
这不是翠菊!
“是你!”
“哈哈哈,发现了啊。”
漆黑的视野如今廓然开朗,我也搞清楚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抱着我。在我因为刚才的攻击而陷入混乱的时候,她就溜到了我的身后。
“放开,你想干什么!?”
想把抱住脖子的双手强行扯开,很可惜的貌似我连力气也不如她。
“亲密接触啦。难道你不怀念吗,这个触感?”
她抱得更紧了,后背传来柔软的触感……
“还有这个声音?”
她凑到我耳边,感受到她湿热的吐息,并听她用甜美的魅音轻语:飞燕,我喜欢你~~
“不许你用翠菊的脸、用翠菊的声音说话!!”
一气之下,一拳往后方打去,而那该死的恶魔一边笑语“兴奋了兴奋了”一边松开对我的束缚,避开了那一拳。
“竟然敢用翠菊的声音来魅惑我……”
“魅惑?不是不是,那怎么会是魅惑呢?我可是‘嫉妒’的恶魔,不像‘色欲’那样擅长魅惑呢。
“我亦不像‘贪婪’那样对世间一切都有贪求欲,我呢,只不过是嫉妒我没法入手的东西、以及想将它摧毁掉罢了。”
“莫名其妙……”
完全是被耍了。我觉得再留在这里我会发疯的,必须回去现实世界了。
“要回去了吗,那个寂寞的世界?”
“要不是你……”
由于刚刚的事情一时间我没把火气降下去,轻易地接受了挑拨。
“要不是你的话翠菊就不会沉睡!说什么‘寂寞的世界’,还不是因为你……‘寂寞的世界’谁会想要……”
“那是说,只要‘翠菊’醒过来的话,你就不会寂寞了?”
“那还用说!”
“很简单哦,我马上就能答应。”
“吓?”
她两手抚摸我的面额,我俩脸的距离由她单方面缩短。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那副与翠菊一样的脸孔,听着与翠菊一样的吐息声,仿佛面前就是翠菊本人。
不是在病床上沉睡的翠菊,是张开着一双晶莹眼睛的她。
“翠菊的身体本来就没有毛病,没醒过来不过是因为她的意识被封印起来,那是我也没办法的封印,能解除封印的,只有将我打败——这就是游戏的规则。
“但是呢,规则以外结束游戏的方法也是有的哦,那便是让我来取代翠菊的意识,成为翠菊,这样一来,‘翠菊’就会醒来。”
“你在说什么……你成为翠菊什么的……”
“肉体缺失的是能使其行动的意识,所以现在才会沉睡;原来的意识没法找回来的话,那么只要给予肉体新的意识就行了。只要作为游戏参与者的我俩都答应,这就是平局,我会成为翠菊,你的‘翠菊’也会醒来。”
“……那么,翠菊原本的意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最后我们俩的目的都能达成,这不算是皆大欢喜吗?”
“荒唐!”一把将她甩开,“什么我们的目的达成,我想要的是‘原本的翠菊’醒来,而不是由你来取代她!而且,你一开始瞄准的就是翠菊的肉体吗?!”
“不止是肉体,我嫉妒的是她拥有的一切。这么说你是要继续向我挑战,为求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达成的目的吗?”
“当然!我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的!”
“在我看来,荒唐的是你呢。算了,总有一天你会累的,到时候你别忘了,我今天所说的另一条完结这场无止境战斗的方法。”
“你疯了。”
“不,我只是‘嫉妒’而已。”



      



“啊,来探病的吗?”
推开独立病房的房门,刚好医生和护士结束了对翠菊的身体检查。
“身体没大碍,只可惜还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医生说。
“是吗……”我故作失落的样子。
“话说你经常探病呢,果然是她的情人之类……”没见过面的护士,看来是好事八卦的类型。
“……差不多吧。”听后护士拿病历表挡着鼻梁以下,拖着一阵怪笑声轻步小跳出病房。我真不擅长应对这种类型。
“虽然昏睡症实在没有有效疗法,”见过几次面就混熟了的医生一手搭过我的肩膀,“但总有一天会醒来的,这样的病例超多的,不要放弃。”
“嗯,我知道的。”那已经是不知道从多少个医生多少个护士多少个同学朋友嘴里听来的话了。
“不打扰你们了。”
“辛苦了。”
医生出门时不忘在外门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这种过分的贴心我都不知道是否应该拒绝,但又说不出来,只好默许了。
拉来四脚的圆凳在床边坐下,扶起那只皓白洁净的手。
“翠菊,我啊,昨天收到本市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不单止距离这里很近,而且在校网的论坛见一些前辈说这所学校的课程都很松的,所以我平时能多抽空来见你了。”
翠菊沉睡已经过了两年。两年间她的父母为了她的病辗转地去过很多医院、找过很多医生,用尽了他们的人脉,甚至一度把翠菊转去外省的医院——那时刚好我上高三,某种意义上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虽然见不到翠菊挺寂寞的,但至少学业没有落下。
“在你去了外省的期间,我可是很努力学习啊。我的那所大学听上去是有点懒散,可是录取分也不低啊,因为知道你会回来休养,我才那么努力考上的啊……”
最后翠菊的父母也像似放弃了的样子,把翠菊接回来,转入本市偏郊区的一所小医院。这所医院虽小,但环境和医护人员的素质都有不错的口碑,最重要的是住院费用没之前的大医院高。
“所以翠菊啊,请醒过来吧……”
说什么丧气话啊我。
“我都那么努力了,至少像以前一样跟我说声‘你辛苦了’吧……”
翠菊之所以还没能醒来,还不是因为我太弱了吗?
“不只是我,你的父母和同学都很担心你的说……”
说出这样的话,是想把本应有我承担起来的责任往翠菊推卸吗?明明她只是受害人?我到底有多懦弱啊……
“对不起,但我下一次一定会……”
为了平衡心理,我只能继续单方面地许下毫无保证力的约定。



      



突然有一天晚上,爪机上出现了没见过的号码,接通了才知道是翠菊的爸爸。貌似是因为换了工作环境而换了号码。
“现在有空吗,去跟我喝一杯?”
与我那些吊儿郎当的同学约我去喝酒不同,翠菊爸爸每字每词都讲得震撼有声,不禁令我紧张起来。然而听到他抖索地说出要去的地点后,我则发现其实紧张的对方。
来到我和翠菊小时候常去的——翠菊倒下的公园,因路灯坏掉了我一时没找对东西南北,直到对方喊我才发现翠菊爸爸,他就坐在用纵横交错的铁管搭成的立方体顶部。
我爬上去,在他旁边找个铁管交错的焊接处坐下。只见他身边放着一个大纸皮箱,里面装满了罐装啤酒。
“刚刚下班去买酒,突然想起没跟你喝过一杯呢。”
不只是没和我喝过,说实话我和翠菊的爸爸只有在医院的时候偶然碰面,也没聊上什么话来。所以说今天他突然的邀请真令我不知道如何应对。
“一直都想跟你聊聊呢,”翠菊的爸爸递给我一罐啤酒,适应了黑暗后发现他的眼睛与翠菊的很像,“但是知道翠菊交上了男朋友后我跟她吵了一架,结果对你没有好印象呢。虽然后来我觉得你也是个好人,但还是找不到机会,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其实我也是,一直都没有跟你和翠菊的妈妈好好地聊过……”
“哈哈哈,别怕嘛!今天我没打算责怪你什么,只是想喝喝酒聊聊天罢了,放松点吧!”翠菊的爸爸狠狠地拍了我后背两下,我差点没坐稳掉下去了。
接下来一边喝酒一边聊些有的没的,例如他公司里的趣事,我大学同系里的讨厌鬼。城市的夜空依然一无所有,但仍拥有使人仰首观之的魅力。
“话说,你现在读大学、嗝……大几了?”翠菊的爸爸现在已经喝得有些脸红了,纸皮箱里大部分都是乱丢进去的空罐,乱七八糟的都看不出还剩下多少罐未开盖。
“大四了。”
“大四啊!那么明年就要工作了吧!”
“其实现在都开始要找单位实习了。”
“你什么专业?”我报上了自己的专业名,“哼,我公司不收这专业的啊!嗝——”
“其实我有一个打算,就趁这个机会我想跟你谈谈,那是迟早也得跟你和翠菊的妈妈谈的事情了。”趁酒劲未消,我鼓起了不多的勇气。
“啊,什么?”
“我希望明年工作后,我想也承担一部分翠菊的住院费和医疗费……”
“吓?为什么你要?”
“因为我……”
因为是我的不中用所以才会让翠菊沉睡这么久——当然这样的话不可能说出口,知晓事由的只有、只能是我一个。
多年来翠菊的住院费和医疗费都是由她父母承担,即使不知道数目是多少,我也至少知道是个大数字。既然是我的没用才导致翠菊的父母承担起那么大的费用,当中自然有我的责任,虽然迟了,但我也必须承担起自己的部分。
“因为我……现在还是翠菊的男朋友!”
这或许是对于没能救助翠菊的自己的自我安慰,可是就我做到的、我的双手能及至的地方只有这么多。就算只有一点点,我也想再帮助翠菊和她的家人多一点。
“所以,我希望我也能多尽一点自己的责任,而不是眼睁睁、无付出地等她醒来……”
以及,是对自己一直没救醒她的一点儿赎罪。
“…………说什么傻话。”
翠菊的爸爸从纸皮箱挖出一罐未开盖的,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本来就是故意,不顾力度轻重直接向我的额头敲下。
“你把我和我老婆都当傻瓜了?就那点钱都要跟你这黄毛小子抢、嗝……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不用‘只是’了!你说你是她男朋友,我还是她老爸呢!再说啊,”翠菊爸爸又把罐装啤酒举起来,原以为他真的是发酒疯了准备打人,结果只是把易拉罐塞入我手中,“别说到你像是在谢罪似的,这样我还怎么跟你道谢啊——啊?”
“呃……呃呃?”
“我们是只有翠菊一个孩啦,当然是会把她当作是宝贝一样了,不管花多少钱多少时间我们都会等她醒来……一开始是这样想的,”翠菊爸爸在纸皮箱里摸索,到最后发现全部喝光了的时候,生着闷气仰望月亮躲在云后的夜空,“但是时间一长,就觉得好累啊……我和我老婆都不擅长打持久战啊,这时才发现。我们不止一次想放弃了,想干脆让翠菊走了算了;老婆她有一次甚至想拔掉翠菊的尿管,我是阻止她了,但她的心情我真的非常理解……总觉得,当爸爸的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实在糟透了……
“而真正阻止了我们的,是你啊,飞燕。”
“我?”
翠菊爸爸的视线下移,是因为酒气开始涌上来的关系吗,他的脸色很难看。
“是你,是你没错啊,就是一有时间就去探病的你啊!我们当父母去探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同学朋友的话也只会在周末或者放长假的时候才会去的吧,然而这个黄毛小子干毛三天两次的来啊?!男朋友?天煞的!”
“冷静!先冷静下来!”
“那时候我看着就气愤啊,翠菊的男朋友竟然只是这种货色……之后我听医生说翠菊有可能会长期沉睡下去,一瞬间我就在想,这个叫‘男朋友’的家伙能坚持多久。我跟自己打赌,不出三个月他肯定会换女朋友!”
“……”
“然而他还是持续地来探病了。今天来了,明天又来;今天没来,过两天肯定来;一段时间没来,之后却天天来……没想到呢,这样一来就过去56年了,你这叫‘男朋友’真的坚持下来了……
“我和老婆啊,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会见到你天天陪在翠菊身边呢,风雨不改的,忽然就觉得自己还能再等待一下、再坚持一下,放弃的念头就全消了呢……所以说,虽然只是无心插柳,但你的的确确是在一直鼓励着我们俩啊,不然的话,或许翠菊就会因为我们的错而走了呢。”
“其实我不过是……”
“说什么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当父母的竟然需要借你这种黄毛小子来鼓舞自己,怎么想都还是生气!”
比起生气更多是玩笑,翠菊的爸爸笑呵呵地从我手中夺过刚才的啤酒,自己拉开环盖,咕隆咕隆地喝上两口,这时他脸更红了。
“好吧,你说的我明白了。你找到工作后要付翠菊的一部分费用的话我不会阻止你,作为交换,我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呢:
“为什么你会对翠菊坚持到这个地步?”
“……我……”
一时语塞,我整理不出此时能回答的句子。
只有我能够救翠菊这一点自然不能说出来,那么我还有坚持到底的理由吗?
“因为……因为我……”
我喜欢翠菊,这点肯定没错,也可以说是我的动力……可是,为什么我又会觉得有更加根本的理由呢?这个理由,不知为何就是想不起来……
“哈哈哈~~”翠菊爸爸的大笑震耳欲聋,说那能够把树叶给震下来也不为过,“说不出来吧!没事,说不出来就不要说,就到翠菊醒来的时候对她说吧!”
能肯定他是误会了什么,但我没法作出纠正。
他把啤酒递给我,接过后感觉到罐内还剩余一半。
“什么都不用说。”
翠菊的爸爸突然间低下头,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便慎重其词地说:
“闺女就交给你了。”



      



翠菊的爸爸问我的问题,在那夜之后一直于我脑中纠结不去。
——为什么你会对翠菊坚持到这个地步?
问道这个问题,其实在作为不知内情者的外人——翠菊爸爸的眼里看来我只是经常去探望翠菊,行为上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恒心与……对翠菊的爱的表现?后面一点貌似是翠菊爸爸误会了,但外人看来又会是这种感觉的吧?不,我本人的确是喜欢翠菊没错。
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你会对翠菊坚持到这个地步?
提问者所问的是我为何会选择继续去喜欢一个不知道何时醒来的人,而我听到的倒是另一个与提问者本身毫无关系的问题。
——为什么要持续战斗到现在?
这是对我自己的提问。
即使只有你能救醒翠菊,也不是你必须战斗的理由,不是你必须持续56年甚至更久的原因,不是你必须独自承受那么多痛苦的借口。然而你选择了这条路,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结果?想得到怎么样的回报?
——因为我喜欢她。我爱她。

“这不算答案哦。”
“我知道。”
听了我的问题,长相与翠菊无差的恶魔嘲讽地回答。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想从我口中得到这个连你自己都无解的问题的答案吗?我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哦。”
“也不是无解啦,虽然答案还没出来,但思路已经在脑子里形成了,接下来只需要整理就行了。”
我展开决斗盘,稳重地插入卡组。
“今天又会是什么样的强大卡组呢?最近新上市的‘甲虫装机’之类的?”
“不,我已经不打算用那种卡组了。其实在这一次来挑战你之前,以前那些为了打败你而凑来的卡组我已经全部卖掉或转让他人了。”
“哦?那么你今天的卡组是?”
“是我用剩下的卡组出来的……或许,这个卡组就是我的答案。”
将胸前的长发拨到身后,恶魔一反一直以来决斗前的无聊神色,露出万分期待的笑容,已经多久没见过她这幅表情呢?
“那还真的,要好好看看你的答案是什么了。”
多年内与她进行过数不清的决斗,渐渐与她培育出了对手之间的默契。无需豪放,无需胆怯,无需惊愕,无需庄严,在觉得对手已经做好准备后,需要的不过是静淡然的抽卡。

“我过去喜欢翠菊,而现在我已经爱上了她,因为我对她的思念早就突破了喜欢的界限!”
抢得先攻,抽卡后我召唤了“沉默剑士LV3(光/3/战士族/ATK1000/DEF1000)”,盖上一张卡便结束了回合。在我场上出现的,头戴钢盔,身披一件蓝黑的长衣,就算是一身赶时髦的打扮,就算单手抬起与他躯体同长的大剑,也依然改不了他只是个黄毛小子的劣质体格。

“喜欢也好,爱也罢,这样的感情只不过是向对方谋求回报的动力;说自己不求他物只为爱情而献身的人只是个沉醉于单思恋的快感,走入爱情的迷宫找不到出口,献出了很多到头来获得的只有空虚,到最后被自己的感情毁掉人生与人格的自我扼杀者罢了。”
恶魔的回合。她覆盖一只怪兽和两张后场,回合结束。

“所以,爱情并不是问题的答案。这点我已经知道了。”
我的回合,抽卡。在准备阶段沉默剑士升级为LV5(光/5/战士族/ATK2300/DEF1000)。从黄毛小子的形象脱胎换骨,成长为有点大人气质的少年。并不会在意世人评论的沉静脸孔隐隐约约散发出稳重可靠的味道,他的肩膀现在承担起的责任与那把大剑一样比小时更举重量了。
“我一直以为我之所以坚持下来,是因为我对翠菊的感情,但时间一长往往就觉得不对劲。”
召唤“月风魔(暗/4/战士族/ATK1700/DEF1200)”,不管覆盖的是什么样的恶魔都好,在月风魔的效果下都会被破坏掉。而当这位女武士用放映着皎月般光芒的武士太刀斩杀躲在卡背之下的恶魔时,方发现那不过是一头“装填狂魔”。由其被战斗破坏后的效果,我的对手舍弃了两张手牌,重新抽了两张。
“我并没有去深究这种不对劲来自哪里,不是很快忘记了,就是用各种让自己忙碌起来的方式消磨掉去思考的时间。”
命令沉默剑士直接攻击,成功削减了对方2300LP,而对方也因此特殊召唤了“特拉戈迪亚(暗/10/恶魔族/ATK:?/DEF:?)”。
“我已经尝过太多的失败与后悔了,我不能再逃避了……我要找到真正的答案!”
盖一张卡,在我的结束阶段沉默剑士升级为LV7,现在终于有了个像大人的样子。
“所以让我瞧瞧啊,在现实的迷宫里徘徊了多年后得出的答案!”

轮到她的回合。舍弃了“邪心英雄 恶刃魔”,她欲以“特拉戈迪亚”的效果把沉默剑士夺走。
“这些年来,你一点都没有变强过。”
我用“亚空间物质传送装置”暂时让沉默剑士躲进异空间,但这样一来沉默剑士那封印场上魔法卡的效果也没有了。她马上发动了“死者苏生”,复活了刚因“装填狂魔”送入墓地的“堕天使 苏泊比亚(暗/8/天使族/ATK2900/DEF2400)”。然后诱发苏泊比亚的效果,特殊召唤了同处于墓地的“堕天使 埃地·阿拉耶(暗/5/天使族/ATK2300/DEF2000)”。
“无论你再如何强化卡组、更换了再强的卡组,也无用于使你有一丝变强!”
灌注全力的一斩,太刀却在斩中埃地·阿拉耶之前被后者单手接住、拗断,青色的魔手无视胸甲的存在直接伸入月风魔的体内,掏出滚烫的心脏……捏破。
“我是没有变强……但我已经知道了,在这个领域、这个空间里决定强大与否的不是卡组和战术的运用……而是我的心灵!”
苏泊比亚怒张猩红的羽翼,直接向我降下点燃着暗红之炎的羽针,此时我拿起“吸收盾”防御。
“对啊,这是我曾告诉过你的。只要在这里有强大的心灵与意识的话,甚至能够控制正常决斗的运势,从而获得卡组与战术也达不到的战果,也就是胜利!但是知道与做得到是两回事,其证据就是你一次都没赢过我!”
盾牌在暴雨般降下羽针的持续袭击下终于挡不下——因她发动了“陷阱干扰阵”。最后连攻击力只有600的特拉戈迪亚也向我直接攻击,三轮攻击下来我的LP下滑到3900
“终究只是人类,那脆弱的心灵是无法与我们恶魔相比的。”
盖一张卡,她的回合结束。这时沉默剑士回归。

“我知道的,我意识的强弱上一直都比不上你,也就未曾掌握过决斗的运势。以前的我只是觉得我对胜利的渴求、对搭救翠菊的信念还不够强烈而已……”
到我的回合,令沉默剑士击破因主人没有手牌而攻击力只有0的特拉戈迪亚,原以为能给予大伤害,可是她发动了“护卫防壁”,虽然击破特拉戈迪亚,但没有造成伤害,还让她抽了一张卡。
“然而这与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动力是对翠菊的爱一样,是陷入了思考迷宫的结果……”
防御表示召唤了“卡片防卫士(地/3/战士族/ATK400/DEF400)”,盖一张卡便结束回合。

“那也是一种自认为理所当然的逃避,是你没看清事实的自作自受。”
埃地·阿拉耶攻击卡片防卫士,我使用后者的效果,把卡组最上层3张卡送入墓地,使它防御力上升了1500。即便如此依然不及埃地·阿拉耶的2300攻击力,同时因为埃地·阿拉耶从墓地复活后能获得贯穿效果,卡片防卫士被击破后我受到了攻击力超过防御力的400LP伤害。
“这便是你在与我这场长达6年的决斗里的最大失误!”
苏泊比亚释放羽针,瞬杀了好不容易成长至今的沉默剑士。但是,与苏泊比亚的攻击同时,沉默剑士用尽全身的力量,投出引以为豪的大剑,令其贯通了苏泊比亚的身体。
“所以我要寻找能弥补这个失误的答案……这就是我为了逆转乾坤而能走的最后一着!”
我发动了陷阱卡“同路人”,葬送沉默剑士的苏泊比亚也不得不陪葬。对此我的对手只是冷冷地结束了回合。

轮到我的回合,抽卡后发动“抵价购物”,舍弃“凤凰剑圣”,再抽两张。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期望着有一天能打败你,唤醒翠菊;然而现在我发觉了,我心里的另一个想法……”
召唤“废品同调士(暗/3/战士族/ATK1300/DEF500/调整)”,发动效果,特殊召唤因为“卡片防卫士”的效果送入墓地的“键剑士(地/2/战士族/ATK1000/DEF500)”。
“原来我在自认为在独自承受挽救翠菊的责任及其痛苦,但其实另一方面我在享受着‘我是唯一能挽救翠菊的人’这个身份带来的快感,厚颜无耻地!”
“键剑士”以自身效果将等级调整为3,用其与“废品同调士”同调,同调召唤“大地之骑士 盖亚骑士(地/6/战士族/ATK2600/DEF800/同调)”。
“我只是个卑鄙小人!口口声声一切都是为了翠菊,以为一切都是因为我对翠菊的感情,实际上只是自个儿享受成为拯救公主的勇者的快感的自私鬼……而令我最自我讨厌的,是我竟然会期望能当一辈子‘废材勇者’!”
在这个没有天空地面之分的异空间,漆黑的骏马依然在飞奔,蹄后留下的不是尘土,而是迎送它的疾风,向着埃地·阿拉耶。勇士呐喊,破空的赤木仓所指的是堕天使的咽喉。
“终于发现了啊,你自己的罪孽!”
此时方发现,埃地·阿拉耶手持一只圣杯,同时其攻击力上升了400
“你长年所做的可没有爱啊情啊那么高尚,只不过是沉浸于自我满足的追求罢了!所以你赢不了,在这个比拼心灵与意识强弱的领域里赢不了我,因为你只是个懦夫!”
“那又怎么了?!”
埃地·阿拉耶刚想喝下圣杯中的红液,熟料此时一支同端双头的圣木仓劈下,毁圣杯、断其臂的同时,摘下埃地·阿拉耶一边的羽翼。埃地·阿拉耶的攻击力不但没有提升,反倒下降了800
“即使如此我仍然要战斗!直到从你的手上救出翠菊!”
赤木仓穿喉,从伤口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无风之下仍四处飘散的黑色绒毛。经过一番挣扎,残臂残翼终究还是垂下,遗体从骑士木仓上滑落,化身为往上飞舞的黑羽,如同坠入黑色的深潭。
对面的她受到了1100LP伤害。我盖上一张卡后结束了回合。

“可笑!”
轮到她的回合,抽卡。
“自晓自己所求所欲的不过是虚荣,你还有什么颜面去谈要坚持战斗?”
她将“拷问巨人(暗/8/恶魔族/ATK3000/DEF300)”特殊召唤到我的场上,随后她的场上也屹立了两台与“拷问巨人”长相与身形无疑的TOKEN(暗/1/恶魔族/ATK0/DEF0)。
“你没有作为战士的资格,身为罪人的你要接受的是生不如生的万劫酷刑!”
熔岩涌现,吞没“盖亚骑士”与“拷问巨人”的身姿;我则被关于铁笼之中,无奈但并非无辜地接受高温的灼烧酷刑。这是来自“熔岩魔神(炎/8/恶魔族/ATK3000/DEF2500)”的处刑。
“你就在笼中一边回想你的罪业一边迎接最适合你的结末吧!”
她随后又发动了让双方两个回合里都不能攻击的“恶梦的铁栏”,以翠菊的声音大吼结束的宣言。

“回想……吗……”
抽卡前发动了“神之恩惠”,每次抽卡时能回复500LP;虽然到了准备阶段要受到“熔岩魔神”的效果的1000LP伤害,但在此时从天散下的水珠确实如上天带给我的恩惠般减轻了我的痛苦。
“我确实是回想起来了……我曾忘记的,重要的碎片……”
发动“强欲的碎片”,我结束了回合。“恶梦的铁栏”的效果经过一个回合。

“哦,那我就听一下吧,你还要为你的罪业找什么样的借口。在这期间,我会好好考虑如何增加你的刑罚的。”
她召唤“魔轰神 库沙诺(光/3/恶魔族/ATK1100/DEF800/调整)”,让其与两只TOKEN同调,召唤出“魔轰神 雷吉恩(光/5/恶魔族/ATK2300/DEF1800/同调)”,由其效果把手牌补充到了两张。
6年间,我一直都在想,自己与翠菊相识的十年间有多少回忆、最珍贵的回忆是什么、最不想她忘记的时刻是哪一个……很可惜到最近为止我都没找到答案,因为到翠菊沉睡我才发现,以前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即便是当初觉得鸡毛蒜皮的小事,那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她的目光盯在刚抽到的两张卡上,直到她的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
“啊,你继续说吧,我听着呐。我不过是刚想到了更好玩的刑罚罢了。”
依照库沙诺的效果,她舍弃了手牌的“魔轰神 索尔基乌斯”,将库沙诺从墓地返回至手牌。
“但我已经明白,我所做的不过是伪善,自我满足……”
墓地里的索尔基乌斯发动效果,把两张手牌舍弃,从墓地特殊召唤。
“‘我爱翠菊’之类的只是掩饰和美化自己所作所为的借口……”
刚被舍弃入墓地的“魔轰神 克露丝”发动效果,特殊召唤一同送入墓地的库沙诺。
“与翠菊一起快乐的回忆在这样的借口侵染下,在我脑海里都变得暗淡无色,然后被染上虚伪的灰色……连那个时候的感情都变得暖味,与她一起的时间都充满了谎言……”
“没错,小丑就应该有小丑的样子——”
库沙诺与雷吉恩同调,代表等级的8颗星星从它们的躯体抽出,排列成一条贯穿虚空中的大门的钥匙。
“——邀请您与我一起观赏小丑的末路,嘲笑他最后的落寞之相吧!同调召唤‘血魔 墨菲斯特(暗/8/恶魔族/ATK2800/DEF1300/同调)’!”
呜叽叽叽叽——完全不像人类的笑声发自一个青面高鼻长耳朵的恶魔的鲨鱼口中,它模仿人类的样子,头戴高帽,朴素的衣服上绑一件边沿已经破烂零碎的暗红披风,长褂的衣布之下是与幽灵一样没有两腿。它手上拿着一支权杖,它不知那只是路边都能买到的便宜货,仍高兴地舞动权杖自认为是贵族的绅士。
“如何,是不是与你现在的样子很相称呢,一样的小丑?回合结束。”

“小丑吗?没所谓了……”
抽卡,“强欲的碎片”放置一个指示物。
“现在我的样子究竟想什么,已经没有关系了。”
“神之恩惠”的效果,我回复了500LP
“因为能够重新审视自己,我终于找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熔岩魔神”的效果,我受到了1000LP伤害。
好热……虽然心知只是影像,但熔岩块擦过皮肤的时候还是感受到灼热……好热。
“虽然我和翠菊的回忆因为我自己的错而逐渐失去了色彩,但是我正因此从中过滤出了仍有不会失去色彩的回忆……”
“血魔 梅菲斯特”的效果,每到我的准备阶段我都要受到我场上卡片数目×300LP的伤害,所以现在我被追加了900LP的伤害。
好痛……梅菲斯特的权杖放出的黑色光线将痛苦烙印在我身体上,无法抹去……好痛。
“多亏了我现在这个小丑的姿态,我方找到了我们最珍贵的回忆、最不想我们任何一方忘记的回忆!”
好热。好痛。好热。好痛。好热。好痛……然而热与痛都不是因为LP被扣去,那是从心的最深处不断涌现出来的,掩盖了身体的灼热与伤痛的——



“从此,睡公主就与王子离开了王宫,两人举办了盛大的婚礼。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白头到老。”
翠菊合上睡美人的绘图本,望着坐在另一个千秋上的我。
“真好呢,睡公主到最后能醒来并与王子一起生活~~”
不过要睡一百年啊。默默地听完她念故事,我见其高兴的样子发问道。
“对啊,要一百年啊……好长呢。如果换作我是睡公主,知道要睡一百年的话肯定很害怕的……”
你就那么怕睡一百年啊。
“嗯……”
没事,在你睡一百年之前我会叫醒你的!
“真的?那么你会用多少年叫醒我?”
立即!我马上就叫醒你!才不会让你睡一百年呢!
“感觉信不过呢……”
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么,约好了?”
嗯,约好了,你真的要睡一百年的话我就马上叫醒你!
“嗯,那飞燕就是我的王子了。”
王子……我才没答应当你的……



——澎湃的力量。
“那是我最重要的约定,最初的动力!”
发动“魔法花盆”,将“神之恩惠”送入墓地,抽两张卡。
“约定?”
她刚才享受着折磨我的快感的笑容隐去,转而不解的冷面。
“我已经跟她约好了,虽然只是巧合,但既然她真的长睡不起了那我就要遵守唤醒她的约定!我已经跟她约定好成为她的王子了!”
这就是比我对翠菊的爱更加根本的理由,因为那个时候、在那个场所我已经答应了要成为她的守护者。
“可笑!单凭小鬼时候的约定就以为你拥有了与我对抗的资格吗!还以为你会找什么精彩的借口,原来只不过是骗小孩的把戏!”
拥有翠菊的长相的恶魔此时开始暴怒。
“资格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我一度忘记了,这才是我与翠菊最重要的回忆!我对翠菊的爱随你怎么践踏都无所谓,我仅凭这个约定就已经拥有了能与万物为敌的力量!”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灌注全身的力量在体内流动的感觉:身体不断扩散着热量,即使是熔岩的温度都也显得水一样的冰凉;因为一直都无法想起、无法遵守这个约定,这份揪心的痛楚早就超越了身体上决斗带来的痛楚。这股热量、这些痛楚,现在都在我的手心凝聚成成就我攻克万敌的勇气。
“现在我宣言:无论花费多少时间、花费多少精力,我都要决心救醒翠菊!为此我要在此打败你……不,消灭你!”
寄宿着我全身的力量,那张卡响亮地拍到决斗盘上。然后,她的两只怪兽被熔岩吞没。
“‘熔岩魔神’!!你竟会……”
与我一样被关在铁笼里、饱受着灼热的痛苦的她,那副对现况难以置信的表情映在我的视网膜上,令人爽快。
“‘熔岩魔神’也不是只有你能用的!要在此消灭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最好的方法呢!盖一张卡,回合结束!”
已经两个回合,“恶梦的铁栏”自动破坏。

“有趣!”
到了准备阶段,她受到从脱落下来的熔岩块的袭击也无动于衷,反倒一展亢奋的狂野笑相。
“别说你忘记了,连我也忘记了啊——‘消灭你’,我一直就是等待你说这句话啊!”
随她高声的狂笑,周围的空间发生异变。球形的无边空间忽然收缩,黑白相融,在我与她的脚下形成黑白方块交替的地面,顶上则是黑白混杂,却无法确实分辨出何处是黑何处是白的,会影响人的辨识力的混沌天空。
“在这6年间我一直都在等待你说这句话啊,等到连我都要忘记了我等的是什么。没有你这句话的话,我们的‘决斗’从一开始就不会开始啊!”
我们的周围出现了很多刑具。铁处女、拷问轮、断头台……而我的面前,则出现了一把插在平台上的黑色长剑,被铁链缠住与锁死。
“现在就追加新的‘获胜奖励’!本来就算你打败了我,我也不过是从翠菊的内心离去罢了,而那把剑是能够把我的存在彻彻底底地消灭掉的武器!你赢了的话,剑上的铁链就会自动松脱,你就能拔出剑把我杀死,如你所愿地‘消灭我’!”
而我不知何时,被送上了处刑台,脖子挂上的绳圈,无法解下来。
“而你今次输了的话就不可能回到现实世界了,你的意识将会被这个空间吞噬,你与翠菊的肉体将会就此变成活死人,你俩的意识永远都要在黑暗中饱受痛苦!”
她很高兴。
“如何?这就是我精心设置的‘死亡游戏’!现在将要开始的不再是以往那样吊儿郎当的游戏,而是真真正正的决斗,赌上相互性命以消灭对手为目的的死斗!”
她非常高兴。
“开心吗?我可是一直都期待着跟你来一场这样的决斗,我可不愿意看到你说不接受啊!”
她现在是我见过最高兴的时刻。
“……没有不接受的理由。所以,你的挑战我接受了!”
她现在高兴的笑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一次。
“爽快!那现在让我们奏起与惨叫声为乐谱的音乐,起跳相互厮杀的死亡之舞吧!”
“来吧!”

“决斗!!”
现在才是,我们真正的决斗宣言。

飞燕LP1500 VS “嫉妒”的恶魔LP3600

“‘熔岩魔神’作为祭品,召唤‘伟大魔兽 巨变神’!攻击!”
根据效果,伟大魔兽的攻击力是作为祭品的熔岩魔神的两倍,也就是6000。体积在召唤出来后骤然变大两倍的恶魔两手鼓起一个与己同大的黑色光球,猛然砸来。
“才刚刚发出的宣言,可不能这么快就玩完了啊!”
我打开覆盖的“攻击无力化”,那个巨型的黑色光球则被它轨迹前方的扭曲空间分解、吞噬、消灭。
“我同意,还没过两个回合就你就死掉了的确太没意思啦!回合结束。”

飞燕LP1500(手札:0 VS “嫉妒”的恶魔LP3600(手札:0

“我的回合,抽卡!此时‘强欲的碎片’放置第二个指示物,我把这张卡送入墓地,再抽两张卡。”
还在涌现,力量还在涌现,现在我从手上握着的卡能感受到能呼风唤雨的无比力量。
“发动‘死者苏生’,‘凤凰剑圣 基亚·弗里德’复活!”
我与翠菊最重要的回忆,开始凝聚成胜利拼图的一块。
“发动‘等级调整’,对手抽两张卡,我从墓地特殊召唤‘沉默剑士LV7’!”
一块又一块的拼图现在为我指引出通往胜利的道路。
“我将‘熔岩魔神’、‘凤凰剑圣’、‘沉默剑士’这三只怪兽作为祭品——疾走于万千战场的勇士,唤应我的愿望,为我斩断荆棘、开辟通往明天的道路——‘闪电之战士 吉尔福德(光/8/战士族/ATK2800/DEF1400)’!”白银的半裸盔甲下露出长满结实肌肉的躯体,身经百战的勇士拔起藏于红披风下的长剑,长剑朝天耸立,顿时间混沌的云彩中跳跃着蓝色的电光。勇士长吼,长剑下挥,暴雷骤降,魔道瞬逝,面前所开拓的是一条通往大本营的宽阔大道。
“冲吧!”踩过被勇士的雷光击杀的伟大魔兽的焦黑尸体,灌入了雷息的长剑畅通无阻地贯穿了对手的胸腹之间。继上次沉默剑士的一击之后难得的直接攻击。

飞燕LP500(手札:0 VS“嫉妒”的恶魔LP800(手札:2

“运势被……但我是‘嫉妒’的恶魔,别以为凭借一时的运势扭转就能消灭我!”
抽卡后召唤“光神机-樱火”,接着将它作为“神秘的中华锅”的祭牲品,“嫉妒”的恶魔回复了2400LP
“墓地里有了光属性的天使族……难不成……”
“很怀念呢,这张卡很久没用了!暗属性的恶魔族三只:‘装填狂魔’、‘拷问巨人’、‘伟大魔兽’,光属性的天使族一只:‘光神机-樱火’,将以上的怪兽除外,天魔降临——‘天魔神 诺雷拉斯’!支付1000LP,效果发动!”
吉尔福德由天魔神引发的黑暗浊流吞噬,瞬即我们双方场上变得空无一物,但她因为“天魔神 诺雷拉斯”的效果留有一次抽卡机会。
“今次与以前的命运一样,你将丧命与我这一次抽卡之上!抽卡——”
我的运势永不会败退!她在兴奋地翻开抽到的卡。
“——发动‘暗黑神召’!把墓地里的‘邪心英雄 恶刃魔’和‘天魔神 诺雷拉斯’除外,暗黑融合——融入了更为浓厚的恶魔之血,往真正的恶魔之主的宝座更进一步——‘邪心英雄 恶刃魔王(炎/8/恶魔族/ATK3500/DEF2100/融合)’!”
怒展比体长还长的庞大双翼,漆黑的纤细人形令人由心而生对黑暗的恐惧,两手上三为一排的钢铁钩刃则致人徘徊于生死之间的杀意。
“结束了!长久的决斗!”
恶刃魔王刚一拍翼,身体则化作了朦胧的残像,能勉强见到的只有闪亮这凶光的钩刃在向自己高速接近,并将凶器贯穿胸膛——而被贯穿的不是我的胸膛,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插入我与恶刃魔王之间的红甲战士。
“‘死灵守卫’……‘卡片防卫士’送进墓地的吗?”她没有感到可惜,倒是对我的眼睛发生兴趣似的盯着,“‘沉默剑士’被攻击的时候倒是没用过这张卡呢。”
“救命的底牌要留到最关键的一刻才能用,我可是一直提防着‘天魔神’的出现呢……”
“运势又再流向你了……但不要以为你能一直都那么好运!回合结束。”

飞燕LP500(手札:0 VS “嫉妒”的恶魔LP2200(手札:0

运势吗?
何曾多次把她逼入像刚才那般的绝境,她每次都能爆发出强运而逆转,而且是我之后永远不可能再逆转的强势。
现在的我,手上貌似握住了看不见的、未曾拥有过的什么。那不是希望,那不是勇气,更不是让人接受胜败的从容。它能令或浮躁或激动或紧张的心跳回归明镜止水。一时间无法用语言解释那是什么,而那是使人看到自己获胜时刻之姿的……
运势吗?
“我的回合,”
不,大概不是。
“抽卡!”
因为那是……
“或许我已经理解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说的心灵的强弱究竟是什么……”
发动贪欲之壶,把自己墓地里的“废品同调士”、“盖亚骑士”、“月风魔”、“沉默剑士LV5”、“沉默剑士LV7”这五只怪兽返回卡组,接下来我可以抽两张卡。
“那不是祈祷了某一天上天会降下恩惠,不是自己哪一次可以侥幸取得胜利,而是坚持自己所期望的结果必须由自己创造、并为之坚信所希望的未来!”
“你……难道说……”
理解到了,感受到了,充满全身的这股暖流。
需要的并不是嘴巴上从教科书里搬来的“相信自己”的句式。
而是在真正认识到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姿态、自己的愿望后,发自内心地去坚信自己与未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灵的成长。这便是在这里空间打败恶魔的必胜法。
“根据‘贪欲之壶’的效果,”
好长啊,我领悟到这一点实在花费了太多时间。
“抽卡!”
在杀气外露的恶刃魔王庇护下,她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喃喃道:“运势果然……”
“发动‘回忆的秋千’,复活‘凤凰剑圣 基亚·弗里德’(炎/8/战士族/ATK2800/DEF2200)!”仿若凤凰涅槃,在忽然冒起的熊熊大火中一位身穿红白盔甲的骑士现身,他从烈焰中拔出黑铁的长剑和白银的盾牌,甩一下头,脚下的烈焰化作为他的披风。
“然后发动‘战士的生还’,‘沉默剑士LV3’返回手牌,召唤!”
仿佛已经看到结果,她坦然地微笑而语:“啊,你终于……”
“‘凤凰剑圣’攻击‘恶刃魔王’!”
除外也是因“卡片防卫士”的效果送入墓地的“技能继承”,凤凰剑圣的攻击力上升了800,仅仅但完全是足够了的比恶刃魔王的攻击力高出100
黑铁的剑圣由烈焰包裹,化作为似能燃烧苍天的火焰巨剑,毫不妥协地拦腰砍向恶刃魔王。来不及逃避,火焰不是拦腰斩过而是直接吞没恶刃魔王,挥斩的轨迹上留下的只有些许的灰烬。
“‘沉默剑士LV3’直接攻击!”
默默地接下沉默剑士的一招,她只是呆然地微笑,刘海此时遮盖了她的双目,看不懂她的心情。直到我宣言回合结束她才抬头,那是嘲讽的微笑。
结束阶段,由“回忆的秋千”的效果召唤出来的凤凰剑圣破坏。

飞燕LP500(手札:0 VS “嫉妒”的恶魔LP2200(手札:0

“抽卡。”
警惕着是什么卡,我绷紧了神经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嘛,作为结果来说也不坏。”
继续嘲讽地笑了两声,她盖下一张卡后结束了回合。

飞燕LP500(手札:0 VS “嫉妒”的恶魔LP2200(手札:0

“我的回合,抽卡!”
“这个时候发动覆盖的陷阱卡——”
“来了吗!”
与她决斗的经验告诉我不能松懈,做好发生任何事的心理准备——但这时候我还是呆住了。那张卡……只不过是……
“——‘真实之眼’。你没看错,不过是‘真实之眼’;你没必要紧张,不过是能看你手牌的卡罢了。”
她的眼对着我的睛,就像翠菊就在这里似的灿烂地微笑。
“如你所见,是我输了。我败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对抗手段了。
“你成功了,多年内你的磨练已经令你的心灵得到成长,进而超越我成为了这个空间主人。你掌握了这个空间的运势,在此你是最强的,已经无人能打败你了。
“我会接受我败北的命运,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在看多一些:成长的你究竟到达了什么境界呢?请让我在最后看看你抽到了什么吧,在最后的最后,你究竟抓住了、获得了什么?”
本来因为“真实之眼”的效果我只能让她看我的手牌,而在这之外我又觉得自己没有拒绝她的请求的理由,故亮出了自己刚抽到的手牌——“等级上升”。
“啊、啊啊!啊啊啊——”
她高兴地看着沉默剑士从LV3连续升级为LV7,从一个小子长成为能扛起大剑的勇士。这仿佛是将我自己投影出来的怪兽,沉积了十年的思念,经过了六年的磨练才长成的勇猛姿态。
这样一来,我便能守护与翠菊的约定了……
“恭喜你!这场决斗的胜利者便是你了!!”
“直接攻击!”
沉默剑士箭步飞跳,一步调整方向,两步加速,三步呐喊,将大剑贯穿拥有翠菊之相、自称“嫉妒”的恶魔左胸。

飞燕LP1500 VS “嫉妒”的恶魔LP0

顶上混沌的云彩消失,布满刑具的空间恢复原样。
套在脖子上的绳子与处刑台都消失了,本来插在我面前的平台上的黑剑不见了踪影,却发现前一刻贯穿她的沉默剑士的大剑变成了那把黑剑。充满魅惑之味的呻吟后,她与黑剑一起消失了。
“结束了……吗?”
长时间被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脑袋不适应地有点眩晕,全身乏力而因为本来在这个空间就像在宇宙一样漂浮着所以不会倒下。
然而,这时候一双手从后环抱我的脖子,背上被施加了重量。
“谁!”
“好冷漠,就忘记我了啊。”
回首见到的是本以为已经被消灭了的她。本想反抗、逃出她的束缚的,但环抱的手显得无力而脆弱,她脸色苍白,最重要的是她的下半身已经消失,身体正逐渐地化作光斑……
“就让我说两句离别的话嘛。你不想听也可以,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
她的表情很痛苦,就像那天发着噩梦的翠菊一样。
“……我一直都在等待啊,你终有一天能恢复为我第一次见到的你。
“那个时候你那率直的眼神是多么令人怜爱,是无论打败多少次都会重新振作起来的坚韧。但后来是怎么回事呢,你越是挑战你的眼神里就越是混杂了多余的东西,不再率直了……
“直到今天,你终于找回了当初的那份坚韧了……”
啊……难道她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吗?
“我也满足了啊,能在最后见到这双眼睛……”
她只不过是……
“最后容许我再说一句……”
环抱的手收得更紧,她动用全身的力量将双唇凑到我的耳边,轻而柔地细语: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傻瓜——”



“什么?!”
“游戏还没结束!”
她的双手化作浓浓的黑雾,捏住我的脖子,并没觉得呼吸困难,但有什么东西在潜入体内,像蛇一样经由着血管挪动着。
“我是要消失了,但在这之前我要诅咒你!你回到现实世界后会发现自己不在你心爱的人身边,你会失去关于她一切的记忆,你们身边的人都会忘记你们的关系,能证明你们在一起的所有证明和痕迹都会被处理掉!你会完全忘记翠菊这个人!”
蛇继续在体内挪动,而且在不断吞食着什么东西……
“啊,话说回来,6年间因为你的失败你心仪的女孩关于你的记忆已经被消灭得七七八八了……不,应该一点儿都没有了吧。这就好了,你们就从此成为陌路人吧!!”
“为……为什么要这样做……咳!对你……有什么好处?!”
听后她在狂笑,而我第一次听到了不是翠菊而是真正属于这个恶魔的声音——充满悲痛的沙哑之音。
“我说过很多遍了吧。我不是‘贪婪’,并不期待拥有什么东西;我不是‘色欲’,并不指望与你发生什么肉体关系。”

——我只是“嫉妒”罢了。

黑雾进而笼罩全身,我的视界被黑暗覆盖,意识往深渊中坠落……



      



除了天气预报和银行的扣费通知,就剩下公司发来的事务通知的邮件箱,今天忽然收到了交往了半年的女友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分手吧。”
啊,我已经多久没跟她发过短信或者谈电话呢?快忘记自己是如何跟她相处的,听到我说这句话的话她肯定会伤心得大哭一场吧。烦恼了很久,终于写好了至少不会让她马上大哭的回信,寄出。
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这句不记得是哪位花花公子的同事说的了,如今我深知这句话的错误性。
收到短信的两天后,我的上司说要把我调去分公司。
事实上是分公司运营不行,一时间有好几个职员离职,上头就叫各个部门都找几个合适的人过去;我在部内的业绩勉强处于平均水平之上,上司就看中这点和刚好是到外乡就职的当地人,连我的意见都不咨询便想上头提交了我的申请。
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上司笑得像个煮熟了的狗头,还说我能会老家工作应该高兴点,我也勉强地回复他两下干笑。
职场上的人际交往其实挺虚伪的。别看上司笑得那么高兴,实际上把我申请调动的原因是我平时没拍过他的马屁吧。工作和私事下我们都没什么特别的冲突,但比起其他懂得“意思意思”的同事我就像花丛边上的杂草,这次的调动对他来说差不多是清扫一下自己的领地的程度吧。
嘛,反正我也没差,工资方面反倒增加了一点。

大学毕业后出来工作了四年,做了半年的散工后,总算找到了现在的这份长工。虽然做了三年多,但事实上我都没习惯所谓的职场呢。每天的工作内容几乎一摸一样,生活机械式地度过,有时候就觉得自己只是活着的丧尸。这些不叫习惯,而是麻痹。
为枯燥的生活带来些许滋润的,是交往的女友。四年间交往过三个,一是曾经的同事,二是在酒场认识的,三是联谊的时候被强行带去的刚大学毕业的女生。可惜交往的时间都不长,最长的是一年多的同事,第二位才半个月就被提出分手了,遇上这种只看重新鲜度的女人真的算得上是交往吗?但真正没办法交往下去的理由是自己吧,真正交往的女朋友以外也遇到不少女性,可是下意识里总会将她们与谁对比起来,往往看到的都是她们的不足,渐渐地就搞不懂如何跟女友交往了。第三位应该是因为她被我冷落得太久了吧。
有时候“为何我要接受这样的折磨”的中二想法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这时候我就运用电视上介绍的心理治疗法,试着去回想过去开心愉快的事情。而结果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增加了疑惑,搞不清自己大学毕业前究竟是如何过活的。

也不是说我太缠家或者打算当个啃老族,只不过长时间在外地工作让我在这个城市找不到别的住所,才在租到房子前回老家住,然而我的父母兴高采烈地要求我一直住下去。“这里是你的家啊!”“除非你现在就结婚!那么你要在外住我不会拦住你。”“……”
虽然说我的房间已经变成了杂物房一类的,但还是见到我以前睡的床和其他家具。嘛,某种意义上这些也是杂物。
我回家前父母已经为我收拾了一番,可是我以前收起来的物品还得我自己来处理。
忙碌了一整天,窗外已经能见到夕阳的始辉,收拾得七七八八,打开最后的塑料箱。
啊——OCG的卡片,好怀念——
30×20×30cm的塑料箱——职业病关系——里一张叠一张、规整地塞满一垒一垒的卡片,而且不忘在箱底和内侧铺上不透水不透气的塑料布,把卡都放进去后还在上面再盖一张塑料布,多余的边角塞入塑料箱内侧,最后方合上箱盖。完美的保护法。
大学毕业后就没玩了啊,真怀念。记得大四的时候把不少卡卖掉或送给同好了,没想到好剩下那么多——比起我的卡片收藏量的顶峰时倒是少得可怜了。
在箱的角落,那里没有放任何卡,却有一个做工精致的纸盒。
卡组吗?
拿出纸盒,把里面的卡倒出来,以怀念的心态去看看以前的自己组的卡组是什么样的……
呃?
卡组最上面的一张卡的卡图,是白的?
不单止是卡图,卡名,右上角的表示属性或类型的标志,等级或卡片类型的一栏,效果说明框,全部都是空白的。连区分怪兽、魔法、陷阱的卡底颜色也是空白。整张卡与卡的模具一样。
不只是第一张如此,后面的卡通通都是空白。
为什么全是空白的?
我怎么收集那么多空白卡?不,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购入这种卡啊。
眉头被不解紧锁,促使我不停地翻开下一张卡,但结果都是空白。
第十张,空白。
第二十张,空白。
第三十张,空白。
第三十五张,空白。
第三十九张,空白。
整个卡组都是空白的?
咦,只有39张,还有的呢?
我四周寻找,看看会不会是刚才掉了一张,最后在纸盒里发现了没倒出来的一张。

唯一一张没有变成空白的卡。



      



“为什么他会记起来?”
“其实女孩在沉睡之后一直都在守望着男孩,6年间男孩与女恶魔的战斗她都在暗处看在眼内。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战,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倒下,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呼唤自己的名字。
“即使女孩对男孩的回忆与思念渐渐地失去,她仍然在黑暗中为他祈祷,但愿有一天,在他们的回忆都消失之前男孩能获得胜利。”
“但是不是说最后女孩的记忆都没有了吗?”
“嗯,男孩女孩在一起的记忆已经都消失了。而在这之前,神明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跟神明许下了愿望。”
“求神明不要让她的记忆消失吗?”
“不,就算是神明也做不到,但神明还是答应了女孩的小小愿望——至少,不要让她忘记曾经与男孩约好了见面的场所。
“那是他们儿时一起玩的地方,是男孩向女孩告白的地方,是他们约好了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是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
“而等到终有一天女孩醒来,她仍会记得在那儿跟某个人约好了见面。”
“不过、不过啊,男孩最后不是也不记得女孩了吗?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男孩才会记起来啊?”
“姐姐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男孩会记起女孩啊。”
“女孩知道的,在最后男孩也与神明许下了与女孩一样的愿望,只不过因为恶魔的诅咒太过强烈,而至于他连许下过愿望这件事都忘记了;但女孩相信,终有一天他能想起来的。”
“之后呢,之后呢!”
“故事就完了吗?”
“我要听后续的!”

少女困惑着,不知道如何应对前来听故事的小孩们。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后续。
究竟是男孩和女孩到最后是在一起了,还是两人终究只能成为擦肩而过也不为所知的陌路人呢?
少女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他的长相、他的一切,反过来他也一样。
四年前忽然发现自己睡在医院的病床上,在赶集般过来的医生和家人的说明下,少女才知晓自己睡了六年之久。
她对此没有实感,仿若只是睡了一整天。除了刚开始因为睡太久而身体一时间不能活动、必须经历一段长时间的康复治疗外,少女的身体与他们口中的“六年前”一样,没有变化。按照医生的说法是沉睡后错过了身体的成熟期,所以户籍上是22岁,她的身体还是高中生的样子。
少女完全记不起六年前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自己的过去仿佛被什么人挖空了一样,残缺不全。
转眼间四年间便过去了,少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学完成了高中的课程,上年刚入读了本地的成人大学。
姑且尽最大努力维持住学业,但知识并不像初中的时候那样给予她满足,无法缩短六年的空白使她与世界拉开的距离,迷惑依然困扰着她。
对少女来说唯一的救赎便是梦乡。四年间她常常做着同一个梦,一个不记得长相的女孩向自己讲一个童话——也就是刚刚少女跟小孩们讲述的童话,一个只有“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为结尾的童话。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也许是因为还没消失的少女心作怪吧,她总觉得童话中的女孩就是自己。
少女总算是找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在童话中的这个约定的场所等待,等待,以及等待。少女一有空就坐在公园的秋千上,试着会不会在这里回想起被一度忘记了的回忆。虽然至今为止都是徒劳,但她还是坚持着。
等待着梦中女孩所希望的结局成真。
孩子们还在叫嚷着要听童话的结局,少女实在难办。
果然对于孩子们来说童话应该是以完满为结局吧,少女正打算用白雪公主的结局模式来打发他们……

“让你久等了了了————!!!!”

陌生的男人突然在公园的门口大喊,撕破肺泡的声音覆盖了整个公园。
那是个陌生的男人,少女明白。
然而少女也明白,那就是自己在等待的人。
理由什么的都不知道,在她为理性思考出一个答复之前,她的身体已经抢先作出的反应。
她已经等待到了结局。
要不是孩子们都被他们的父母唤回去的话,她真想告诉他们童话的结局。
少女终于看到了结局。



      



男人不知道在等待自己的人是谁。
在翻出那张卡之后他只想起了某个重要的“她”正在卡图上面的场所等待自己。
那是在很久以前作出的约定,那里是约定的场所。
他不知道谁在那里。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她”会不会还在等他。
无需要等待理智推理出答案,他的两腿已经率先狂奔起来。
总而言之,男人觉得此时不去确认一下的话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那是距离自己老家不远的地方。
但是路途却很遥远。
被时间拉开了一样的遥远。
夕阳逐渐下沉,东风将云彩赶向天边。
他在狂奔,仿佛向着云彩的彼端。
他的跑姿毫无章法,过于粗暴的动作让肌肉发出哀鸣。但他并不在意。
终于跑到公园,男人一边喘气一边扫视这时还在公园的人。
男人不知道在等待自己的人是谁。
故此,他大力吸气,往肺部灌入最大容量的空气,以全公园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喊出歉意的话语:

“让你久等了了了————!!!!”

叫喊完后全力跑来的疲劳一下子袭上来,男人不得不低下头用深呼吸来恢复呼吸;另一方面,叫喊后公园里一片寂静,也让他不敢抬起头。
他不敢承认这里没有等待他的人。
不过,男人还是拿出了勇气,抬起头再一次扫视公园。
然后,他发现了从秋千上站起来的少女,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自己。
唯一一个回应了他的人,他找到了。

男人走了过去,少女静待他的过来。
两人对望着,不说一言。
男人明白少女就是等待他的人。
少女知道男人就是她等待的人。
但是,对于两人的记忆来说,相互都是初次见面,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明明自己已经交往过不少女朋友,为什么就面对一个少女自己说不出话来。男人懊悔着。
明明自己关于那个童话的事情有很多东西想问他的,为什么嘴巴就是不听使唤。少女害羞着。
因此,两人只是重复着张嘴闭口的循环。

夕阳带着云彩消失在天边,点亮的路灯继续为两人带来些许光芒。
五月天的晚上还带着深春的微寒,夜风穿过银杏树,带给两人淡然的清香。
两人同时找到了要说的话,于是两人——
——像对笨蛋情侣似的;
——像参加相亲似的;
——像要进行初恋的告白似的;
——在回忆的秋千旁,不约而同地道出了一句话:

“你喜欢银杏花吗?!”
“你知道这是银杏开花的时节吗?!”

【全文完】



      



【充当后记的私语】

即使没有了十年的思念,两人还是在十年前约定的地方见面了,然后两人一起创造能填补被挖空的空白的记忆!可喜可贺!
你不这么觉得吗?
……
你说我耍赖了?哪有,是他们擅自把菲当成神明向菲许愿罢了,菲不过是推了他们一把罢了。而且这真的算是耍赖的话,没管理好部下随意让她暴走的你也有责任吧?
从一开始我们的赌局只是看男的一方会不会放弃而已,可没说连他的记忆也消除掉哦?
……
好了好了,这次就当平局好了。下次我们把游戏规则再完善化吧。
……
这就想进行下一局了啊?你还真是心急。
菲是没问题啊,那我们这就去找新的棋盘和旗子吧。
……
慢慢找吧,要找到有趣的棋局才好玩啊,反正在“他”复活之前消闲的时间还很多。
对吧,莉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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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7 02: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各位好,记得私的与不记得甚至不认识私的读者们,各位新年好——是说得有点迟反正没啥关系就是了

这短篇是私参加前一阵子北师珠的漫社与文学社合作举办的ACG同人文比赛的时候的投稿。在正式报名前私打算直接用以前的稿子修改下投稿就算了的,但后来得知有比赛主题,发现存稿都用不上只好重新写一篇了。私是想过写游戏王以外的同人的,但在私知道主题的时候距离截稿日就剩下20天了,因为时间太赶,又临近期末(截稿日12月15日),就懒得去挑战其他作品的同人了,就写私最熟悉的游戏王同人算了(私最近有在写完全原创的魔幻系同人,但举办方说这次比赛的参赛作品必须有其原作,不能完全架空原创,私只好放弃用私在写的同人了)。因为直到两天前对方才告诉私比赛结果(预定结果公布日是圣诞节,一直在推),所以私之前都没有发布本作,这两天又有点忙与忘,拖到现在才发布了。

本作因为时间紧张,很多地方都缺乏考量,剧情的发展与过渡会有些不够润滑,人物塑造也有些不足,决斗也只是草草了事(最重要的是私怕举办方看得太辛苦而没有用DIY和简化决斗,与以前写决斗文相比缺少很多干劲,又怕对方看不懂,加了不少说明),最重要的是有个该死3W字字数限制,私斩掉了不少关于女主角的回忆内容(不过当初临近截稿日私又好几段女主角的回忆都没完成,而斩掉之后发现那些回忆完全不影响全文的框构和剧情完整性,投稿之后就懒得补充那些内容了),好不容易完成了这篇刚好与3W字擦边的短篇(好长!)。在截稿日前几天私每晚靠一杯咖啡全力全开的通宵写稿,终于敢在截稿日前一天完成初稿并留下一整天修文,私发现私是个要干的时候就会很能干的孩子(砸砖头)。私第一次体验到像平时那样写同人不会感受到的截稿日的可怕。

说回本作,虽然有些人看完后觉得结局太甜了,但私从一开始就打算是这样结局的,就不打算改变方针了;顺便有人说希望看到“嫉妒”结局,私倒真的去想了下“嫉妒”结局可能会挺有趣的能不能写出来什么的,可是最后没有好点子所以作废了。

============================

最后说一下私去参加的同人文比赛。

听到那比赛是漫社+文学社一起办的时候私可是很担心呢,当然担心的不是漫社而是文学社。上面说到这次比赛是有主题的,私投的是比较容易写的一个——“十年”,而另一个主题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蛋痛啊——“长成”。根据举办方的解释,“成长”强调的是过程,“长成”是强调结果——坑爹啊啊啊这绝对是文学社那边想的主题吧而且这次文学社的老师也参与评稿那肯定是TA想的吧这么蛋痛的主题“长成”你妹啊差一点就打成“章程”了啊TMD想长成什么东西啊狸猫吗啊啊啊啊啊!!!

另一个比较忧心的问题是文学社那边对于文笔的要求不知道会有多高……私最多也就写得出轻小说那种感觉的,轻小说本来就对文笔要求不高啊,不知道文学社那边的评分会不会在文笔上大扣分呢,不知道文学社那边对于这次比赛的评分侧重点是故事是人物还是各种文学要素啊……

出了结果后私问了下举办方,这次一共有30篇稿(比私想象中多呢),“十年”主题的有18篇。优胜有两篇,两个主题各一,私很幸运地是其中一篇,但再问下去后私有点高兴不起来。文学社那边几乎没有投稿(说是“几乎”,私倒是觉得一篇都没……),不知道是文学社那边没人关注ACG还是他们本身像远子学姐那样只“吃”不写了……私所在的北理珠就只有私一个人投稿(私找了很久都没在北理珠找到写同人的同伴啊呜呜呜),“被代表”了囧……而北师珠漫社那边投稿的全是新手,没有一个有些许文笔的人(虽然私觉得同人最重要的不是文笔,但听对方这么说的话可能那是连普通同人小说都谈不上的程度吧……),所以这次比赛可以说是各种惨淡,对于他们漫社来说。而至于私来说,虽然说是优胜了,但有种名为“私不是高手也算是熟手却在欺负新手”的辛酸的罪恶感…………嘛,等举办方那边期末考结束了私试试能不能拿到几篇参赛文看看吧,至少想看看另一个主题的优胜作品是什么样的……当然私不会到处传播就是了

关于私的优胜奖品,抱歉的是私都不知道是什么。举办方没告诉私是什么,而私所在的北理珠已经放假了北师珠才刚刚期末考,他们不知情,奖品发不下只好帮私留到下学期……好吧在对方有空的时候私再问问是什么东西

最后,希望大家喜欢本作。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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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7 15:3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字太多了..先回复..再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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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7 21:31: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长度已经不可能在网吧看完了,果断下载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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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7 23: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相当不错,决斗情景塑造得也很好。难得有一篇让我完整看完情节的同人文啊顶一个……看完果断登陆支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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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8 22:32:1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完后最大的感想就是…后记说的部分让人忍不住想看完整版啊。平时在群里不觉得,可是忽然一下看到这么多私,一股蛋蛋的忧伤不住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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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4 23:37:10 | 显示全部楼层
结局明明甜起来了的啊 后记真讨厌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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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6 17: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爷屌爆了!目指角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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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 18:4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神文膜拜。另外指出一点:流泪选发效果被熔岩吃掉没流星。那什么神奇的卡组额外可以有2流泪2流星……
那65明显少一张斩次XD - -b
另外我表示嫉妒这种随时可以拖进黑暗决斗随时可以取代女主的家伙一次次等着男主来必须有JQ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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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 00: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相当不错,决斗情景塑造得也很好。难得有一篇让我完整看完情节的同人文啊顶一个……看完果断登陆支持下。
骷髅鱼 发表于 2012-1-7 23:23


谢谢捧场

看完后最大的感想就是…后记说的部分让人忍不住想看完整版啊。平时在群里不觉得,可是忽然一下看到这么多私,一股蛋蛋的忧伤不住涌上心头
人渣诚 发表于 2012-1-8 22:32


没什么完整版了,私都懒得去写啦……你这么一说私也觉得“私”一多起来实在= =

结局明明甜起来了的啊 后记真讨厌QAQ
影空桜奈 发表于 2012-1-14 23:37


后记真心想过要不要删掉,加了后记就感觉不像短篇了……但没有后记的话又太甜了……

大爷屌爆了!目指角川吧!
七零八落侍 发表于 2012-1-16 17:06


为什么看到实力远在私以上的86这么说私有种忧伤感……私这篇赶工作究竟有啥碉堡了对你来说……而且角川什么的实力差远着呢,或者说私到现在都还没构思好一篇能拿过去的稿子

神文膜拜。另外指出一点:流泪选发效果被熔岩吃掉没流星。那什么神奇的卡组额外可以有2流泪2流星……
那65明显少一张斩次XD - -b
另外我表示嫉妒这种随时可以拖进黑暗决斗随时可以取代女主的家伙一次次等着男主来必 ...
胖达达人 发表于 2012-1-21 18:40


抱歉了私现在在决斗方面实在是渣渣了,一直写惯都是直接上DIY(对现在的环境不爽……)而这次参赛怕DIY得太过分而字数倍增所以就全用实卡了,决斗流程上也设计得很倡促基本上是有个不错的点子就马上写了,只有20天时间很紧迫……当然私也想过要不要把前面的过场决斗删减一些,但后期修稿的时候时间真的很紧迫……

JQ是指基情?不不不,那完全不是基情啦,至少私从头都尾都没想过把嫉妒当作男性来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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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3 22:54: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人渣诚 于 2012-1-24 19:04 编辑

大爷你个基佬,明明可以理解成激情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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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4 23:26:50 | 显示全部楼层
毒德大学



好吧还是说点什么——也是刚刚才注意到的:你结尾两人一齐说话的那里的标点实在是非常破坏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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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31 17: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废品同调士拖上来的键战士怎么可能还有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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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 22:25:20 | 显示全部楼层
抱歉呢,那时候是赶工出来的,决斗方面很多bug没有完全检查出来,或者说私那时候已经基本没接触OCG对某些效果和调整变得不敏感了,结果如您所见

现在全文写完后就懒得把bug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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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12 17:06:48 | 显示全部楼层
BUG除了键战士外,还不只一处……不过放心,我是不会煞风景吐槽这点的
很久没在nw看小说了
但我还记得LZ,LZ你又记得我吗?(笑
总之,支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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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3 23: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嘛光是ID的话私还是有印象的(笑

那么多BUG真的对不起了,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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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5-30 13: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写得还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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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6-9 15:06:43 | 显示全部楼层
帮顶的说w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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