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 口袋战争Advance三部曲之第二部——回归 （剧情转折之第八章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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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等到暑假一定会结束连载了两年的第一部……谢谢楼上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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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继续


“——联邦舰队万岁！”“——罗格舰长万岁！”三层楼高的巨大屏幕里面，数以亿计的人们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赞颂声，伴着传说中源于创世主们太古时代庆祝方式——礼炮的沉沉轰鸣，绚烂过极光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埃尼西达•罗格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任凭手下们如同疯狂一般笑着，唱着，将有着上百年历史的酒精饮品摇晃着掀开封塞——洁白的泡沫喷涌着溢出，惹起了更多人的幸福尖叫。看着整个指挥舱，整个舰队，乃至远在一百七十万光年外的整个地球上，还有遍布银河系的殖民星球上的人类都在今夜欣喜若狂，罗格尽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在上百亿双眼睛的注视下，优雅地笑了一笑，随后摘下了帽子，对着已经疯狂到极点的人们优雅地鞠了一躬。即便有着百万光年的距离，但是多维空间信息传送依然把这一镜头实时地送到了每一个人类面前的荧光屏上——又一波欢呼惊天动地，碧蓝色的夜空瞬间被焰火盖满，把沉沉午夜映照得恍若白昼。

“——埃尼西达•罗格！”突然，在大屏幕内的图像上赫然显出了罗格的全名——而且，罗格惊讶地看出，这居然是上万人用自己的身体拼出来的大字！“——罗格，恭喜你，我不得不说，你现在成为了所有人类的心目中的又一个英雄……”紧接着，嘈杂的声音瞬间静止了下来，再后，一位笑容可掬，头顶一团乱蓬蓬的银白色头发的老者出现在了屏幕中央。看得出来，他站在一种可以悬浮在半空中的平台上，身后是无数依然在那里欢呼不已的人们构成的“名字”，而头顶上，一团发出了月亮一般的清辉，但是远比月亮明亮得多，乃至光芒已经把月亮淹没，并且把天空照得有如黎明般泛出鱼肚白的光团，正挂在南天一角。老者咽了口唾沫，然后用激动得颤颤巍巍的手抚了一下身边的栏杆，接着说道，“在你们出发前，谁会知道，你们这一去，就了结了我们人类七百余年来的夙愿，你们那次几乎惊动整个地球联邦的意外跃迁，居然指引着我们来到了宇宙中一块最神奇的区域！”

“亚瑟主席，还有所有一直关心支持着我们联邦远征舰队的所有人类公民们，您们实在是过奖了！其实，您们都知道的，我们远征舰队是一个集体，所有的队员，乃至我们的每一艘飞船，都是分享着同样的荣誉。如果非要将谁称作英雄的话，我希望是我们联邦舰队所有的人员和飞船。”罗格压制着内心的狂喜，脸上依旧上挂着职业性的淡淡微笑，嗓音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宠辱不惊，“说起来，想必在我们失去音讯的日子里面，地球联邦几乎是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来尝试与我们取得联系吧。”说到这里，他望着屏幕里面夜空上那片比月亮还要明亮的光团，咧开了嘴笑了一下：“唉……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失误，居然会使得地球联邦紧急启用尚在实验性运行阶段的‘创世纪二号’，真是让所有的公民们太过担心了……”

“——以万有的创世主之名，联邦舰队万岁！”听到罗格如此谦虚，更加激起所有观众的好感。一波波的欢呼几乎掀起了一股劲风，直把地球联邦议会主席亚瑟乘坐的反重力平台也吹得摇晃了两下，吓得老头子连忙握紧了平台上的栏杆。亚瑟的狼狈神态在恍若白昼般的夜空的照耀下，正巧让所有现场的人们看了个正着， 很多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即便是罗格，望着这位蓬乱银发在夜风中颤抖，平日里就素以容易闹笑话著称的主席，也不禁再度绽开了笑容。

“……将军。”就在这时，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亚瑟主席的身上的时候，方才一直未见踪影的沙巴尔副官不知道是从哪里闪现了出来，他一路小跑，一脸严肃地跑到了埃尼西达•罗格的身后，并且拍了拍罗格的肩膀，“……莉姆•罗格以及那个土著女孩子已经按原定计划到达预定地点，目前已经与对方文明接触，并且提出了我们的要求。”

“……这么快？嗯……莉莉办得漂亮，看来她还真是在我的责备中成长了不少。”罗格并没有回头，他重新把手中的帽子戴到了头上，并且压低了帽檐，沉声说道，“通知她们，一定不要在真正的目标出现之前作出明确的举动，并且，除了必要的言语之外，其他有关我们地球文明的描述越模棱两可越好。”

“明白，将军。”沙巴尔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将军，您不认为，莉姆•罗格应当有一个母亲了吗？现在您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类心目中的英雄，那么是不是……”

“去你的！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尽不学好东西。”听到这句话，罗格霍然转头——他的脸先红后白，最后摆出了一副很不耐烦的面孔，盯着沙巴尔笑嘻嘻的脸继续沉声说道，“继续忙你的事去吧——另外，告诉莉莉她一定要小心，尤其是陪在她身边的土著女孩子和那只什么‘口袋怪兽’，即便现在他们已经是我们联邦舰队的人了，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那个女孩子城府很深，陪在她左右的那只怪物似乎也并非善类。”

“嘿嘿……知道了，将军……”尽管罗格脸色严肃得无以复加，沙巴尔还是对着罗格继续笑了笑，然后便转身离去，“将军，在全人类面前可要记得为我们联邦舰队多说几句好话啊……”

望着沙巴尔渐行渐远的身影，罗格微微笑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他转过头来，继续望着大屏幕上依然有些狼狈之相的亚瑟主席，朗声说道：“现在，我要向我的同胞们公布一个好消息——据方才旗舰收到的讯号来看，我们派出区域土著生命进行接触的先遣分队已经成功着陆，目前正在尝试与其建立对话关系。想必在不久之后，我们就可以在多维空间传输的视频上见到另外一种与我们类似的智慧生命，并且能与他们有着某些方面的共同语言！这不再是我们的幻想，而已经是现实！”

……

这里是隶属于银河系碳基生命联盟的地球联邦议会。数百米高的大厅呈现出了一个优美的球形， 将这偌大的空间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在呈弧形内凹的墙壁上，无数蜂房一般的议员座位宛若镶嵌在洁白玉石上的剔透水晶，发出了幽幽的光。此刻，在这遍布水晶房屋的大厅中间，在距离地面遥远的空中，一幕顶天立地的全息投影正在将地球上各地的狂欢景象实时播放，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这么庞大的空间内依然清晰可闻。但是，议会大厅里的气氛却是严肃得可怕，仿佛那些欢呼和数百万光年之外的功臣们，与这里的所有人完全不相干一般。更仿佛，这些隐身在房间内，只用声音来交谈的议员们，他们所期望的，并不是目前的这种皆大欢喜的结果。

“……赫拉铁尔议员，您认为，我们现在究竟让联邦往哪一方面走更好一些呢？”空旷的大厅中，苍老的男性声音悠然响起，空灵而不可捉摸。与此同时，在大厅上面无数“蜂房”中的某一间内，一道红光闪现，将一个脸上布满皱纹，干枯的秃头上面植入了无数金属机械，看上去像是生化怪物一般的全息影像投射到了距离实时影像不远的空中——“看起来，联邦舰队方面已经开始尝试对那些土著生物进行文明层面上的交流，但是，能否成功，谁也不知道。一旦失败，我们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呢？”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有着‘奇迹号’上面的东西，一旦谈判破裂，还是老样子。”又是一道红光，另外一个同样面容枯槁的老者影像出现在大厅中。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诸位想必也都知道联邦的本意，我们本来就是为着人类自己的目的去探索宇宙，并不是为着什么创世主遗留下来的宏大理想。目前我们在生命科学方面的门槛始终无法突破，碍于创世主的神谕我们又无法组织起来有效的研究组织，唯有这样。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如此惊人的发现，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银河系碳基生命联邦下的各大文明都在觊觎着我们继承下来的创世科技，而我们人类的寿命与体质在这七百年间，并未有显著提高，反而在不断恶化。如果我们这方面的研究进程依然没有突飞猛进的结果，想必不出百年，我们的懦弱后代就会沦为其他文明的阶下囚，一并把创世主们的遗产送给了别人。”

“实际上，我们与其这样等待下一步的结果，还不如直接让事情向我们所预期的方向发展。”说话间，一名年轻一些的人类议员头像出现了，开口便是语出惊人，“各位议员先生们肯定也想得到，如果不是亚瑟那个老头子，我们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那个星球划入地球联邦的星图的。可是，大家都知道，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老头子还是想以自己的权力介入此事。”

“这话没错。虽然名义上联邦舰队受联邦议会管辖，但是实际上，直接命令权还是握在军方的手里。而且，最要命的是，军方的高层里面的重要人物，居然有着亚瑟那个老头子的儿子。”又是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

“不是在此次远征舰队中已经安排下联邦调查局的特别人员了么？”一个声音疑惑地说道，“一旦舰队有所异动，立即采取行动。”

“而且联邦下属的机构正在秘密组建属于议会自己的舰队，并且动用的是最新的科技。这些最新科技打造出的星际战舰联合上奇迹号搭载的实验武器，即便是在危急关头，依然拥有者反客为主的力量。”另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紧接着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民众那边又要怎么安抚？”第一个发话的生化老头子开口了，“总不能用暴力镇压吧。”

“制造事件。总会有机会的。一旦时机成熟，让民众们盲目地相信追随某种东西还是很容易办到的，到那时，我们就有充足的理由来进行我们的工作。”被称为“赫拉铁尔”的议员冷冷说道，“目前，我们尚且静观局势发展，并且加紧筹备我们这边的工作。穆斯的意见和我的一样，我们要让事情向我们这边发展——无论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

“——你们听到了么？那沉闷的引擎轰鸣声，多么像迎接远方游子的礼炮啊。”

“——你们可曾看见么？在月亮的背后，我们的同胞正乘坐着巨大的飞船，向着故乡前进。”

“——你们能想象得到么？就在刚才，离开了故土七百年的人类啊，双脚重新踏到了这颗星球上。”

一句又一句，如窃窃私语般，杳不可闻，却又十分清晰。幽深的黑暗中，唯有这个声音在其中回荡。

一片无尽的黑暗里，有幽幽绿光闪过。明暗忽闪之间，一个披着披风和长跑，手拄权杖的身影缓缓地自地下站了起来——是智。他空出来的右手在抚摸着什么，就在他身边的黑暗中。冥冥之中，那丝绿光又是一闪而过，照亮了智那仿佛看透万事沧桑的面庞，也照亮了站在他的身边，比他矮小一些的一个人形身影。那个身影虽然也是两条腿站立，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它有着两只耸立的耳朵，狭长而突出的口鼻，一条镰刀似的尾巴搭在身后。这个身影望着面对绿光源头，若有所思的智，轻声叹了一口气。

“智，很抱歉，那次我还是没有能够改变了历史——虽然历史的走向有可能偏了一点点。”那个身影举起一只手，盖在了智的手上，“现在，你不会还在埋怨我吧？”

“历史是不可能由个人之力改变的。即便手眼通天，无所不能，也是徒劳。我怎么怪你呢。”智听到这个身影甫出此言，也是叹了一口气，望着眼前的幽幽绿光说道，“反倒是我，一心想要让这一切尽早结束，可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看别人造就的机遇——若不是那次空间震动，他们也不会找到这里，这个被遗忘了的宇宙角落。”

“不过，无论怎样，我们所期望的事情，还是来到了，智，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现在茂已经前往他们那片大陆的接触地点去了，你怎么还是在这里黯然神伤？”那个身影继续说道。

“卢卡里奥，你如果经历过七百年前的那场最终之战的话，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情的。”智惨然笑了笑，左手紧紧地握紧了权杖，仿佛又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回想起那一幕，又想起这七百年来的事情，我不禁在想，它们从七百年的梦中醒来的时候，能否承受这种巨变？”

“智，它们有着沉睡万年的经验，不会怎么样的。”被智称为“卢卡里奥”的影子走出了黑暗，全身被幽幽绿光照亮，赫然就是在“青之迪埃蒙德”传说中的上古波导勇者，口袋怪兽中的英雄，卢卡里奥！被所有人都认为在七百年前就早已牺牲的它，居然现在活生生地站在智的面前，而且，智丝毫没有惊讶的感觉，就像他们已经相处了很久一样！

“可是，它们原来那曾经沉睡的漫长时间内，这个世界并未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哪里像现在，一切都已经从头开始，原来的历史成为了传说，传说又成为了神话，本来的真相被时间冲刷到令一切现世之人淡忘。”智望着卢卡里奥沉默良久，之后缓缓说道，“唯有我们为它们事先将这一切改变，让它们依然认为这七百年的时光如寻常一般过去，依然认为原本的人类在劫后余生的星球上重建乐园，这样才能让一切继续。”

“我明白了。”卢卡里奥望着智那沧桑的脸庞，咬紧牙关说道，“我们是悲剧的无名英雄，就像那时候的亚伦大人。”

“说得没错，卢卡里奥。”智打了一个响指，原本黑暗的空间瞬间被无数道绿光照亮——这种绿光比起方才，明亮了不少。而发出这种绿光的源头，则是在智与卢卡里奥的四周，头上脚下，无处不在。

这里是深深的地下，巨大的空洞延伸到不可捉摸的黑暗之中。空洞的四壁上，如内脏般盘绕的各色管线纵横交错，而密密麻麻，有大有小，排列成小山一样，沿着洞穴的走向同样消失在黑暗深处的无数容器，就是这些绿光的源头。散发着寒气，外币被厚厚白霜覆盖的容器内，淡绿色的晶体像是青翠的巨型冰块，包裹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身躯，朦胧中，那些身躯看起来，居然有着光怪陆离的外形。让人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智用缠满符文布条的右手用力地敲去距离他最近的一具容器上面的白霜——厚重的白霜伴着清脆的咔嚓声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望着这些厚达数厘米的冰霜，智又看了看眼前这具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容器——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圈又一圈，被厚重的绿色晶体覆盖住了，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但是，即便是这样，那身躯之上的金色花纹，却依然刺痛了智与卢卡里奥的双眼。

——何时能够再度翱翔在苍穹之上呢，天界的守护神，裂空座？

——很快的。你们放心吧。

——卢卡里奥，我们去迎接故人。

伴着一声唿哨，巨大的地下空洞重新陷入了黑暗。

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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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阴谋•鬼胎•小算盘


……

“——充满荣耀的青色光辉洒落神眷之亚特拉斯……

——璀璨之珍宝迪埃蒙德指引出吾等前路……”

……

万人高声吟唱，激昂的共同体“青之迪埃蒙德”之歌飘荡在索荣市米拉摩广场的上空，不同的嗓音叠加在一起，构成了一种奇妙的和声。显然，今夜的索荣城不再会入睡——宽阔的米拉摩广场此时已经是人群熙攘，万头攒动——毕竟这可是伊甸星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对于几乎每一个伊甸星居民而言，能够见到大贤者都无疑是他们为之发奋进取，争取进入议会的唯一动力——何况今天大贤者居然就这么降临在索荣，这无疑是有史以来最能令人兴奋的事情了，所以在大贤者还没有到来，当雷文等人迅速将这一情况告知大贤者而将索荣城全市戒严的时候，已经有数以万计的居民涌上街头，不顾警戒部队的阻拦纷纷向者米拉摩广场进发。而在索荣城之外，尽管消息封锁严密，但是依然有着同样数以万计的人们或者口袋怪兽自共同体四面八方赶赴索荣，争睹大贤者的真容。好在艾萨克•雷文一项办事果断而雷厉风行，大批巡林客部队的加强戒严果然有效，现在索荣已经变成了一座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城市——即便是战争期间也不过如此。另外，为了安抚民心，议会还是决定让一些索荣市市民以及口袋怪兽们参加“群众演员”的角色——作为夹道欢迎的普通市民角色参与到这场史无前例的迎接活动里面去。而现在，就是这场活动的最高潮——大贤者亲自迎接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那些陌生而尊贵的客人们。

吉拉电水的灯光照亮夜空，“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纪念碑在灯光照耀下流光溢彩，整个米拉摩广场仿若白昼，散耀着夺目碧青色光泽，镶嵌有无数“迪埃蒙德矿石”的铺路毯从依然停泊在广场中心的银色飞船正下方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议会大楼。而现在正在着青色地毯上行进的，不是别人，正是索恩•玛雅和她的搭档们。他们在两队身着“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传统礼服的巡林客精英陪同下，踏着歌唱的节奏，在四周成千上万道目光的注视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走去。那个人，索恩•玛雅自从懂事开始，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就知道了他是这个共同体之人都最为敬畏的存在，就知道了这颗星球上最接近“神”的存在究竟是谁——虽然，就像几乎所有的共同体居民一样，玛雅也从未见过他的真正面容，但是，那种自从有记忆以来就存在脑海深处的无端敬畏，还时不时地在她的思索之间无端浮现。即便是玛狃拉齐拉，身为口袋怪兽，应该对于人类有着截然不同视角的它，也是自出生之后便受到了四周口袋怪兽们的告诫，明白了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那个应当一直抱有敬畏之心的存在。

“但是……玛雅，还有齐拉，在我们的协助下，你们已经完成了在过去连做梦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情——受到那个什么‘大贤者’亲自的接见——这可是真人啊。”莉姆•罗格一边用一种混杂了发现新大陆一般好奇和得意的眼光打量着四周在她看来无异于土著的索荣市居民，一边用不无得意的口气自言自语道，“你看，在我们人类降临之前，你们从来都是遵循着自己的命运，从未梦想过能够这样，不是么？我们的来临已经改变了你们，在今后的日子里面，还会有更多的——乃至整个星球上居民今后的命运将会被彻底改写，你们将会融入‘泛银河系碳基生命联盟’最有力量的地球联邦大家庭之中，虽然你们远在河外星系的英仙座，但是你们一样会受到百万光年之外那颗蓝色星球的庇佑……”

“……莉姆，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我却是……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从你们光临我们的星球这一刻起，我就变成了不再属于这个星球的人……我现在不仅仅有着喜悦的心情而已，或者说，我根本感受不到半点的喜悦。”索恩•玛雅听完莉姆•罗格的一番话之后，并没有像后者想象之中一样应声附和——她叹了一口气，同样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又看了看脚下表情有些尴尬的齐拉，轻声说道，“我现在似乎感觉到我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大群体，他们的目光里面的惊奇对我看来就是像是打量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的不信任与冷漠，我……我无法想象以后如果我再遇见我的亲人，我的朋友的时候……还有齐拉回到它的居住地的时候……那种令人感到无限失落与尴尬的场景……没错，莉姆，你们的确已经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在改变了我们身份的同时。我原本以为，在获得了你们的知识与力量之后，我以及齐拉回到这颗星球将会受到如同大贤者一样的敬畏，但是我……我现在明白了。迎接我们的只会有畏惧……疑惑……冷漠……而没有丝毫的尊敬。”

“玛雅……”望着丝毫没有喜悦感觉的索恩•玛雅以及同样的齐拉，莉姆•罗格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心中的某些东西有些动摇——直到她发现，方才看上去那么遥远的大贤者现在已经站立在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的时候，这才将已经有些一样低落的情绪稍稍提高了一些，转移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上面。

大贤者希戈鲁，神选之人，不朽之人。最接近神的所在，大灾变之前伊甸星伟大文明的继承者和授予者，共同体的精神领袖之一。当索恩•玛雅用一种包含了敬畏与期待，既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且迫不及待的目光望向面前这个千万次只在赞美声与传说中出现的人的时候，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青色的兜帽斗篷随风飘扬，镶缀着正八面“迪埃蒙德矿石”晶体的权杖在灯光的流转下熠熠闪耀。而一张饱经沧桑，遍布疤痕的中年人面孔，在光芒之中自兜帽的黑暗深处闪现。那是一张陌生而又有一种莫名归属感的面孔，一张与索恩•玛雅想象之中大贤者身份不相称的面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索恩•玛雅几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感觉大贤者的面孔在记忆深处的某个梦里面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究竟为何。她只是那么愣愣地看着，看着大贤者那张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的，冷峻的脸庞，以及它的蓝色眼睛之中那深邃的目光，一时间不禁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个角落，居然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任何辞令。直到被旁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的莉姆•罗格轻轻地推了一下后背，玛雅这才自沉浸在仿若魔力一般的大贤者眼神之中清醒过来。她脸上有些绯红，咳嗽了一声，在心中一阵打鼓之后，还是走上前去，脸上挤出了一个相当不自然的笑容，沙哑着嗓子说道：

“不朽之希戈鲁大……大贤者，您好。我是受命于泛银河系碳基生命联盟……下辖地球联邦议会……以及联邦舰队的……驻伊甸星本土联络官，原伊甸星‘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公民，口袋怪兽巡林客初心者，索恩•玛雅。我脚边的这位是我的同契者，共同体口袋怪兽方面第四居住点公民，玛狃拉齐拉。这位和谐信息则是……地球联邦舰队方面的另一位联络官，莉姆•罗格少尉。我们谨以地球联邦议会的名义，向……您们这个文明，发出缔结邦交的邀请。”

硬着头皮说完这么一大段话，虽然是事先演练了很长时间，又背了半天，但是到了真正的情景之下，玛雅依然有些怯场而结巴。当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她心中仿佛有一大块石头落了地，她稍稍深呼吸了一下，随后便不再去想什么，伸出了右手，准备以地球联邦文明里面的欢迎方式“握手”来表达敬意——虽然玛雅知道，水蓝星的人们见面都是拥抱，而不是搞什么“握手”的。

“……嗯。作为这颗星球上第一个能够与您们进行进一步接触的人，我真是感到万分的荣幸，尊敬的地球联邦客人。一个文明与另一个文明相识，这在广袤的宇宙中原本就是一个奇迹。而当这个奇迹变成了现实的时候，我敢断定，双方的命运都将随着奇迹的发生而彻底改变。”望着索恩•玛雅伸出来的手，希戈鲁大贤者——或者应该被称呼做茂——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看上去这似乎是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但是又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伴随着茂的这句话说出，整个索荣市都静了下来——所有得以亲见大贤者真容的人们与口袋怪兽都在侧耳聆听着来自“最接近神”的所在发出的声音。在所有市民静默与敬畏的注视中，在索恩•玛雅、利姆•罗格和齐拉的注视中，茂也同样伸出了一只手，一只缠满了泛着油光，微微泛黄，上面写满奇怪符文的绷带的手，握住了玛雅的手掌——刹那间，玛雅几乎不能自已，她竭力抑制住内心那种难以言状的狂喜与敬畏混杂的情感，去感受大贤者手掌那宽厚而有力，沉稳且温暖的感觉。

“尊敬的‘不朽之希戈鲁’——请允许我这么冒昧地称呼您——正如同您所讲，我们地球联邦已将此次与您们这个文明的接触视为我们人类一族自从成就星际文明以来的一次命运转折。”看到索恩•玛雅又是激动得有些无法自持，莉姆•罗格不仅在心中暗暗埋怨了一句这个在她眼中看来依然是土著的女孩子，连忙抢上前来，用一种矜持但是依然喜悦的口吻——在他们来说所谓的“职业”口吻——说道，“现在，不仅仅是您们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在注视这一切，在我们地球联邦文明下辖的百余颗星球上，同样有无数双眼睛注视这一切，所以——”

“——所以，你们要尽快进行缔结邦交的洽谈了。那么很好，我们走吧。”茂又是微微一笑，虽然没有任何语气，但是很显然是将莉姆•罗格的话强行打断了，“尊贵的客人们，请跟我来。”

被茂打断话题的莉姆•罗格心中不禁无限恼怒，在以前她所经历的多少次“首次见面”中，从未见过哪个文明的领袖级别人物居然有如此不敬畏宛若天神一般的地球联邦舰队的——更何况这仅仅是一个发展到了蒸汽机时代的文明而已。“是的，看来它们究竟是宇宙未开化角落里面的土著……”莉姆•罗格这么想着，脸上却摆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她微笑着点了点头，马上跟上了茂的脚步，顺便再一次把已经有些发呆的索恩•玛雅推醒。玛雅看到莉姆•罗格给她的眼神示意，连忙踢了一下同洋站在她脚边发呆的齐拉，一人一口袋怪兽随即跟上。

望着逐渐消失在评议团大楼那高大穹顶入口黑暗深处的大贤者和那几名“联络者”，索荣市市民和口袋怪兽们依然十分不愿离去，直到安全局的警卫成员和巡林客部队开始强制清空广场的时候，市民们才很不高兴地向着四面八方散去，一时间形成了潮水一样的人流，以广场为中心，散入到城市的各条大街小巷之中，最终隐没于无形。簌簌晚风中，只有依然明亮的吉拉电水灯照耀着空荡广场上那根已经显得孤零零的纪念碑，以及在纪念碑一隅停泊着的，此时通体流转着银色清辉的飞船。

……

“看来大人的话说得没错。他们，还有它们，都已经与那些外来客人接触了——由于有两大贤者亲自出面干预此事，我们……我们也无法把持目前的进一步走向。”一个低沉而模糊的话语在空旷而黑暗的洞穴内部回荡着，激起阵阵回音。

“那……你怎么看？我们的藏身之处也许马上就要被发现了，在两大贤者的带领下，那些实质上就是原住民的外来访客们一定会找到这里的，然后……然后这一切就全毁了……这个包含着这颗星球上有史以来最大秘密的地方，虽然在从前的岁月之中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侥幸躲过，但是……”另一个沉闷的声音响了起来，口气犹豫不决，“我们跟随着大人隐忍了如此长的时光，背负了多少骂名，乃至这个世界都有可能将我们遗忘，这一切的代价换来的是什么？就是这个至圣之所的发现！现在……现在连这块地方也即将不保，我们……我们又将怎样？”

“大人总是会有它的办法的。”先前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模糊，言语之间颇有自信，口气之中信心百倍，“依照我的多年经验看来……”

“得了吧，省省你的话吧……就算你是有着几百年的智慧，你也……你也无法与两大贤者匹敌……你要知道，根据我们看到的那个东西里面所记载的看来，两大贤者的力量应该就是原自至圣之所里的至圣所在——也就是‘它’……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它’和两大贤者的力量同源而生……即便是大人本人，也根本无法与之匹敌……”后来的声音哼了一声，打断了先前的声音，显然对它的所谓“多年经验”颇为不屑，“现在只希望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能够尽快地再次挑起一次什么‘圣战’——虽然现在已经有这方面的趋势了，但是那些外星家伙们的突然来临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说得没错，究竟是我的手下。”突然之间，一个阴森却又浑厚的声音在黑暗里面如同潮水般涌现，阵阵的回声伴随着一道道诡异的阴风盘旋在山洞之内。紧接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充斥在了整个空间之中。

“……大人……您来了……”伴随着这个阴森声音的出现，先前的两个声音突然变得惶恐而敬畏起来，显然，这就是它们两个口中称呼的什么“大人”，“我们的对话想必您已经完全听见了……若有什么不对之处，还希望您点拨……”

“那我就不再罗嗦了——实话说，目前的情势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有些不妙。但是，还不至于你们想象得那么悲观。”阴森的声音说到了这里顿了一顿，声音提高了一些，“就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青之迪埃蒙德’与‘赤之珀尔’两大共同体里面的多数高阶成员还是相当希望利用战争打击对方的——毕竟那些家伙们之间的死结拜‘至圣之所在’——也就是‘它’——所赐，已经结了几百年，想解开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何况那两个老家伙的脾气我们都是很清楚的，它们同样在为了争夺‘它’的发现权，解释权和归属权而明争暗斗……在我们的历史上，两大共同体的圣战多少也有一半的原因是由于它们为了‘它’的归属拼个你死我活而起。”

“大人说得没错。可是最主要的是那些外星家伙……他们的不请自到，使得整个事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第二个声音口气还是犹豫不决，“两大共同体的高阶成员们绝对不会在拥有着如此强大力量的外星来客面前依旧自顾自地内讧，无论他们有多么热切地渴望着战争——除非他们真的是疯了，希望那些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原住民知道一切的真相，从而失去整个水蓝星以及一切现有生命的地位。”

“嘿嘿嘿……关键是事情远不像你们所想象得那么简单……你们果然是我的手下啊……像你们这样的想法，据我所知，也就是‘青之迪埃蒙德’方面的玛纳菲，以及那个百余年之前，距离现今最近的那次‘圣战’之中突然出名的平凡勇者肯加这么想……对了，还有‘赤之珀尔’方面的赛依米小丫头……它们都把那些老家伙们想得太简单了——或者说，是把它们想得太聪明了吧……还有那些愚蠢的人类，对于目光短浅的他们我真是没有话说，除了那些所谓的权力利益，他们还能够看到什么？短暂的生命果然造就了短浅的目光……”阴森的声音听完那个声音担心的回答，沉思了片刻，而后便是一阵带着嗤笑的批评，“更重要的是，那些外星来客——也就是一部分原住民，他们还不知道是不是有着什么额外的阴谋或者计划……我敢于确定，他们绝对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地在这颗星球上呆下去的……你们和我都看到了，在那段记录之中，他们也是展开了内部的哄斗，人类与口袋怪兽互相厮杀……不要把他们想象得多么高尚。他们一样有着杀戮以及征服的欲望，只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那么您的意思是，我们接下来……依然在这里坚守着至圣之所，直到那一刻的来临……就是这样？”第一个声音问道。

“是的。更准确地说，是等待着距离万有之君，我们的创世主，这个星球的神回归之前，最后一场‘圣战’的打响——一定会打响的。”阴森的声音发出了阴沉的笑声，话语之间，透出来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而强烈，“让一切无知与虚妄，鄙陋与伪善，以及悖逆神意之人，在审判之时来临中的天兆下颤抖吧。”

……

在翠绿的林荫掩映下，一层又一层垒起来的白色石台显得分外惹眼。这里是隶属于“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口袋怪兽旗下的第一号会所——位于龙齿山脉西方余脉山麓下，藏匿于一片气候适宜的广袤森林之中的会议场所。自从有记载的共同体历史以来，只有在紧急情况——或者是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需要各大阶层人员共同商议情况的高级会议才会启用这里，但是现在再没有任何外敌入侵或者内部紧急情况的预兆下居然便启用了，这个举动还真是不寻常。

“呜吼——”不知道是由多少只噪音王一起鼓足中气发出来的惊天怒吼宛若轰隆的号角滚过这片森林的上空。当第三波怒吼的回声伴随着风一起被撕成无数缕消失在远方的时候，天上，地下，突然有一些身影渐渐出现。

——这颗星球的另一个主人，口袋怪兽。

“暗影之肯加？你是传说中的‘恶之救助队’队长，暗影之肯加？哇……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真的是它……”在已经变得熙熙攘攘的会所一隅，一群看上去显然还带有几分稚气的梦妖挤挤挨挨地聚作一团，一张张小嘴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全都是那种思春少女遇见了白马王子一样的敬慕。此时，它们正围在曾经的“恶之救助队”队长，现在的共同体口袋怪兽方议员，传奇平民英雄——耿鬼“暗影之肯加”四周，争相索取签名。

“还真是麻烦……这些小丫头片子们……”望着相对于自己来说只是算作黄毛丫头的梦妖们，耿鬼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得很，自己在口袋怪兽中间已经是地位相当显赫的了，虽然在它之上还有着据说是“神”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赐予世界而创造的所谓“神圣口袋怪兽”，也就是口袋怪兽方面目前的几名领袖级别人物，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口袋怪兽能够达到这个地步的，实在是为之甚少。而这些作为会场服务的梦妖丫头们却又知道什么？“没错……我在它们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传奇一样的英雄，现在的口袋怪兽们啊……直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成为英雄一样的所在，超越当年传说中的‘波导之勇者’，可是它们哪里知道，我这是时势造英雄，换到现今，哪里还会有我这样的幸运儿自一个平凡忙碌的口袋怪兽成为如此荣耀的议会成员？”

“肯加议员，看来你虽然老了，但是依旧很惹女孩子喜欢么。”冷不丁，飘忽的空灵声音在耿鬼“暗影之肯加”身后响了起来，伴随着个对于耿鬼来说很熟悉的声音一并出现的，是四周空间之中迅速暗淡下去的光线，以及突然脸色大变，纷纷面有惊惶之色，四处躲闪的梦妖们。“想不到距离上一次我们见面不到二十年，你又变了这么多……贵夫人身体还好么？令千金相比也出落成了一个标致的口袋怪兽了吧……二十年不见，虽然我们是两个阶层的口袋怪兽，但是总觉得像是老朋友许久无音信一样痛苦……”那个声音继续问着，平淡的话语之中虽然没有感情，但是一字又一字之间，显现的居然是对耿鬼的问候。

“……啊……达库拉伊……我的老友！”显然早已听出来了来者何人的耿鬼脸上浮现出了一阵复杂的表情，它还没有转身，一张大嘴却已经是微微颤动，紧接着，整个身体已经是闪电般地转了过来，电光石火之间，一枚闪耀着黑色闪电的漆黑球体已经由掌心发出，直击打向对面口袋怪兽的身影——这正是鬼系口袋怪兽用来问候的方式，用几乎没有威力的弱能量“影球”技能互相对掷来表达重逢的喜悦——“真是好久不见了……那么我的这枚影球力道还要加大一些……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个是不是？哈哈哈！”

“你还是没有变，一直都是个老小孩，肯加。”伴随着依旧平淡的声音，对面口袋怪兽的身影突然移动，仿佛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便躲闪过了影球来袭的路线，紧接着，一只黑色的手掌凌空一挥，耿鬼掷出来的那发影球便随即悄无声息地破裂直至消失，一切都是像轻描淡写一般——黑色的身体像是披着宽大的斗篷，项上的红色齿链如同浸透了鲜血的颜色，白色的长发像是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在风中猎猎飘扬——“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口袋怪兽方的“神圣口袋怪兽”之一，被誉为“噩梦使者”的达库拉伊，此时正静静地悬浮在耿鬼面前，用一双闪烁着刺目蓝绿色光芒的眼睛盯着满面激动的老友，那位在百年前“圣战”中救了它，从此结下生死之交的挚友，一团黑影组成的脸庞上无法看到任何表情。它紧紧盯着耿鬼说道，“你要知道，虽然我是完全不会在意你，但是你要记住，我是你的朋友，所以可以接受你的一切，但是在别的高阶成员们看来，你就是一个议员，是我们形象的代言人之一，你不能再像那时候一样，随性而为，想怎样就怎样了……尤其是迪亚卢加大人，它对你颇有微词……好在我一直为你辩解。”

“……我知道的，老友。方才说起我的夫人……其实它已经去世了。我一直没有能够医治好它……好在我的女儿塞娜特已经长大了……这孩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真像它的母亲……都是那么单纯，不服输。”耿鬼咧嘴一笑，算是对达库拉伊劝告的回答，而后它便开始自顾自地喃喃说着，似乎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之人一样，“最近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共同体里面乱得不得了，人类那边总是催促着我们尽快提出一个对‘赤之珀尔’进行有效震慑行动的方案，但是他们本身却是什么都不想……还有就是最近几天了不得的大事情，这个就不用我再提了……哎……这世道越来越乱，我可不希望再次组起什么救助队，更不希望再次投入战火之中……虽然战争给我带来了后半生无尽的荣耀，但是我宁可图个清闲，一个人回到个幽暗阴森点的地方搞我的那点杂碎去……”

“你真是唠叨，肯加议员——我说噩梦之达库拉伊，难得一向沉默寡言的你结交了这么一个活宝朋友，你居然不会因为每天听它说那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而感到厌倦。”比达库拉伊更加冷淡的语言在虚空之中幽幽传来，蓝色的小巧身躯在半空中浮现。身为“神”将理智与意志赐予世间产生的神圣口袋怪兽，作为号称“最理性”的存在，素有“意志使者”之称的亚加诺姆永远是板着那张本来应该很可爱的面庞，不知道是由于想与这个名号保持一致，还是天性使然。此时它瞪着耿鬼，本来看上去应该比较可爱的两只眼睛此时也变得冷酷了起来，“也许当初迪亚卢加大人破例授予你这个议员的职务本身就是个错误，这一切都怪达库拉伊，要不是它在迪亚卢加大人面前说那么多的好话……”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意志之亚加诺姆，我自己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的指导与干涉。”面对着亚加诺姆的指责，达库拉伊却显得不温不火，它轻轻哼了一声，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即便我口才如何好，但是我相信迪亚卢加大人心中自有它的原则，它自有公断——难道说，你‘理性’到连迪亚卢加大人的裁决都要怀疑再三么？”

“……好了，各位……似乎，迪亚卢加大人……已经到了呢。”正巧，玛纳菲才匆匆赶来，包裹在一团海水中间悬浮而来的它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边几名正在争执的高阶议员，而后又看了看那边石台的最高层，连忙对它们作了一个手势，“……迪亚卢加大人……现在正在盯着你们看……如果不想惹出什么大乱子的话，最好还是赶紧入场吧……”

“——多谢沧海王子提醒。”被达库拉伊一席话噎得本来蓝色的脸庞已经发青的亚加诺姆总算有了个台阶可以下，它甩了甩两条细长的尾巴，哼了一声，转身独自飘向石台，再也没有回头。

“那么……老友，我们也走吧。”望着总算离开了的亚加诺姆，耿鬼从心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忖高层成员之间的一场争执终于又化解于无形了。它挤出了一个笑脸，看了看达库拉伊，又看了看玛纳菲，向着那边已经是座无虚席的会场飘行而去。玛纳菲一笑，随即跟上。而达库拉伊在沉默了片刻后，也甩了甩那头白色长发，走在了最后。

……

华美的大吊灯那树枝一般的金属枝丫上，一颗颗宛若星辰一般，由吉拉电水点亮的白炽灯泡散发出黄白色的亮光，与精美餐桌上的烛台上的雪白蜡烛泛出的柔和黄光交相辉映，照亮了一尘不染的银制餐具和四周人们的面庞。曼妙的歌声自七夕青鸟的喉咙深处飘出，伴随着浅浅吟唱，流水一般柔和的旋律下，齐露莉安和人类的舞师一同迈开轻盈的步伐，细碎的脚步踏过青色的地毯，似乎连那摇曳的光影和夜色也一同被卷入。琥珀色的液体在由迪埃蒙德矿石雕刻的酒杯里面缓缓转动，流转出来的光泽和舞曲，灯光糅合成一种奇异的氛围，仿佛已经把人迷醉。

“你觉得怎么样，莉姆？”酒不醉人人自醉，何况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豪华场面的索恩•玛雅——此时她正有些矜持地坐在一张雕有波浪花纹的椅子上，可是却又似乎担心椅子上那些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精美雕刻会被自己压坏，所以全身十分不自然，无论是双腿还是双脚都不敢胡乱移动，只能用一个看上去令别人都感觉到有些难受的姿势勉强呆在那里。但是即便是这样，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作为一个有着虚荣心的女孩子，玛雅还是兴奋得双颊有些绯红，眼睛之中也是忽闪忽闪的，似乎是被亮晶晶的器皿和灿烂的吊灯摇曳的蜡烛映照得水汪汪。她摇晃着一杯兰姆果榨出的果汁与蜂蜜混合的饮料，望着脚下正在将各种美味尽情往肚子里面填，丝毫不管什么“联络官”风度的齐拉，轻轻啜了一小口，然后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叹息似地说道，“这一切来得真快……原来我还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在国立学院里面上学，为论文和学业发愁……随后就变成了一个外星文明的使者……然后又来到了这种政坛要员才能来的地方……这一切就像梦一样……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缺失了什么，就像我在见到大贤者之前同你说的一样，我已经不再属于这颗星球……”

“那又怎么样，还是好好庆祝要紧，难得你们的大贤者这么爽快地就与我们地球联邦签署下了大使级别的邦交条约。”相比起玛雅的窘迫和不自然，莉姆•罗格显然见过大场面，自从会议圆满结束之后，招待晚会开始的时候，她便不停地一边将一种略带着矜持的微笑挂在嘴角，不时地向着走过来的人表达敬意与感谢，然后碰杯，一边和伊甸星人类评议团里面的一些看上去显然是有头面的人物们略微地谈上一两句，然后便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此时，她正站在餐桌旁边，一边用刀叉尝试着剥开一颗卡姆拉果的外皮，一边用一种不无得意与轻松的口气说着——虽然由于尝试了半天也不能剥开果皮，莉姆•罗格已经有些急躁而导致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但是她依旧掩饰着，“……你们理所应当感谢地球联邦的无私援助，以及我们即将授予你们的全新科技。你要知道，在今后的日子里面，你们的科技将会进行一次不可思议的飞跃，直接从你们的这些什么‘吉拉电水’，‘水蒸气机’之类的化石级别古董变成我们的受控湮灭技术以及多维空间传输……你可以想象一下，未来的水蓝星——也就是伊甸星——上面那种超级都市星罗棋布，就连伊甸星四周数个天文单位半径之内的宇宙空间也是遍布各色太空居住点的时候，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喂喂喂，玛雅，你们这种能吃的果子到底怎么剥皮啊？饿死我了。”

“你不是号称对很多个文明的风俗习惯都很熟悉吗，莉姆？难道说我们吃的这种果子你就不知道了吗？还有，你平时带着的那个机器不是总能帮你忙么，今天怎么不用了，不去查一查怎么剥开卡姆拉果的外皮？”看着不停地摆弄卡姆拉果但就是不得其法，而且欲盖弥彰的莉姆•罗格，玛雅不禁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心中暗暗庆幸这个平日里一直在她面前摆架子的小姑娘总算也有了要求助她这个长辈的时候，于是决定借此机会就势奚落一下莉姆•罗格，“伟大的地球联邦文明比我们水蓝星文明要高出去不知道多少倍，怎么可能被一颗小小的果子所难倒？莉姆，我对你有信心！”

“……你就别说什么风凉话了，玛雅……我真的很饿啊……自从从‘无限号’里面出来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呢……”看到玛雅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占嘴上的便宜，莉姆•罗格心中又羞又怒，若不是父亲再三叮嘱过她，要谨慎对待这个土著女孩子和她身边的那只怪物，恐怕她早就如同往常一样，用随身携带的神经鞭击木仓让这个敢于奚落地球联邦少尉的土包子尝尝苦头了。可是现在，她只能强压住一阵想吵架的冲动，让自己的表情更加无辜而楚楚可怜一点，并且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道，“你们……你们这里究竟怎么剥开这种果实的皮啊？求求你告诉我吧……况且你们只吃这种东西，我也没办法找什么别的食物充饥……”

“其实呢，这位莉姆•罗格和谐信息，这种果实的外皮虽然的确十分坚硬，但是却是可以有方法砸开的——就是用两颗果实互相用力碰撞。顺便说一句，卡姆拉果果肉味道还可以，酸甜适口，而且由于它的果肉也是一粒一粒，略微有些坚韧的，所以吃起来有一种似乎在吃糖块的感觉。而通过滚水煮熟了的卡姆拉果风味可能要比原来逊色一些，所以一般都拌着特制的酱汁吃。”正当莉姆•罗格拉下脸皮恳求玛雅的时候，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正巧自旁边飘了过来——正是“不朽之希戈鲁”，茂。只见他微笑着，不羁耸起的棕黄色的头发随着他的步伐而在颤抖，而他的手中，正拿着两枚卡姆拉果，并且将它们互相敲打。片刻，卡姆拉果那青色而疙疙瘩瘩的坚硬外皮便裂开了，从裂缝里面可以看到里面同样是碧青色，宛若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的一粒粒果肉。“我们就算是再不开化，可以总不能愚蠢到让我们尊贵的外星客人这么饿着肚子，否则惹火了您们，我们可是担当不起啊——还请您用餐。”

“……啊？呃……真是谢谢大贤者的一番好意了。”自己心中想的东西居然被茂说得分毫不差，虽然对方是含糊其辞地指了出来，但是这对莉姆•罗格可是吃惊不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超自然力量。“这种获取对方脑电波活动的能力真是奇特……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莉姆的思绪在脑海里面打了一个转，但是却又没有继续思考下去，一方面是她害怕此时这位大贤者依旧用某种地球联邦科技无法解释的手段监听着她的思维活动，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她实在是饿了，在一阵忙不迭地道谢后，便开始转过身去，用一种动作幅度很小的姿势狼吞虎咽了起来——显然即便是对于这方面，莉姆•罗格也有过专业的训练。

“索恩•玛雅和谐信息，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应该是来自‘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旗下的第一高等学院吧？在您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之前，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级学生——刚刚拿到巡林客初心者资格的三级学生。”借着莉姆•罗格狼吞虎咽的空当，茂悠然走到了自方才开始就更加窘迫不安的索恩•玛雅身前——后者已经是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再一次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文明联络者，而不再是共同体公民的身份，差一点就要站起身喊出声来了——直到茂坐在了玛雅的对面，以一种相当平易近人的姿态将那根权杖横放在膝盖上，悠闲地靠着椅背说话的时候，玛雅这才有一些清醒，连忙咳嗽了一声，也以一种类似的姿势坐在了椅子上，而不是方才的窘迫样子。看到玛雅总算是正常了，茂也继续说道，“我估计你从来没有想想过我能够在这里和你面对面地谈话，虽然你一直都希望见到我，或者说用能够见到我作为你的人生目标与动力，但是那一切都是遥不可及的……这个世界还真是这么奇妙，我居然遇见了一个来自伊甸星，但是却已经变成了外星来客一方面联络官的平凡女孩子……说真的，我现在相当想知道你现在最真切的感受——就把我当作一个普通人，不要有什么不安，尽管说。”

“……是的，大贤者。话说回来……就在我遇见地球联邦人员的前一刻，我还被学院记了一次处分呢……真是丢脸啊。说真的……我……我真没有想象到您居然是这个样子……我……我以为……您……您应该很老……我这是在说什么……嘿嘿……呐，呃，其实……我认为，您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平易近人许多。”玛雅听完茂的话之后，不安地把玩了一阵头发，然后一边思索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开始回答——尽管这个回答完全是说得有些不着边际，全是兴之所至便说出来，而且很多又是断断续续的，再加上玛雅自己依然发窘，所以这短短一番话说下来居然也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还有……其实您完全不应该……不应该那么轻率地……接受我们的协议……这句话我是站在伊甸星一方的立场上来说的。”

“其实在以后的日子里面，随着与我进行更多更深入的接触，你们将会发现我实际上完全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威严而不近人情。”茂十分有耐心地听完了玛雅的回答，而后打了个响指，一边抚摸着权杖一边说道，“至于你最后的那句话……我倒是想听听详细的原因。”

“是的，大贤者。首先，您也听到了，我们提到的条约里面，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由地球联邦与水蓝星两大共同体一起进行盖尔大陆的资源开发工作。但是，作为文明继承人的您，一定知道在那场七百年前的最终决战里，连‘神’也无法阻挡的异种魔物们最终被封印在那块大陆的地下……虽然我已经看到了地球联邦那超越我们不知道有多少倍的强大科技，但是……我还是很不安……就拿很快即便付诸于行动的盖尔大陆探险勘测工作来说，这一去……不知道究竟会怎样……一旦异种魔物被惊醒，那……”玛雅忧心忡忡地说着，口若悬河，显然，她完全不能够相信地球联邦舰队的力量在那些所谓“弑神者”的异种魔物面前能有什么作为，“除此之外，我认为‘赤之珀尔’一方面没有表示任何诚意，也没有发表过什么在关系再次紧张的今天能够与我们继续和平的期望，更何况，我在学院的时候，经常听到四下的人们互相谈论什么与即将爆发战争的流言……我认为两大共同体联合就现在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我……我就是这么想的，大贤者。
”

“……关于你的第一个看法……我的确是经历过那时候的景象。‘神’在它们的进攻下终于殒灭，这的确是难以想象的力量……但是，外星客人们的科技的确不能小觑。这一点我还是持肯定态度的……玛雅和谐信息你大可不必担心——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么。”茂听着玛雅的叙述，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才点了点头，缓慢地说道，“至于第二个原因……在地球联邦这个外星文明叩响水蓝星大门的今天，我相信‘青之迪埃蒙德’绝对不是唯一的幸运儿——你们的计划中，‘赤之珀尔’一定也受到了同样的邀请。”

“是的。”玛雅点头说道。

“那么对方共同体的大贤者一定也会受到同样的讯息，我相信他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我很了解他。另外，你们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当有陌生访客降临的时候，家里面的争端任凭谁也是要放一放的，除非他认为这个访客仅仅是敲开门之后看一眼便离去的无聊之人。”说到这里，茂闭上了眼睛，身体整个靠在了椅背上，脸上居然泛起了一丝绫玛雅感到有些无端的不寒而栗的诡异笑容，“玛雅和谐信息，你放心好了……水蓝星与外星文明的接触有我在此把持大局，你们尽可放心……完全不会出任何差错，也不会有任何干扰或者突发的事件。一切就像你们的协议中一样的顺利，开发盖尔大陆，在那里搭建两个文明的混居居住区，还有建立学院传授科技知识……是的，盖尔大陆……”

曼妙的音乐继续流淌，细碎的舞步继续踏过青色的地毯。在银酒杯里面那摇曳的光影中，在四周一片喜悦的歌舞升平气氛中，沉沉的黑夜在一点一滴地逝去。

……

与人类一方面轻松快活的气氛完全不同，在“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口袋怪兽方的会议场，气氛却是相当地严肃，一名名高层口袋怪兽们全都如同“意志之使”亚加诺姆一样板着脸，有的间或互相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一两句，然后便又是以一种弯腰低头的姿态板着脸一言不发。

“……人类方面在我们口袋怪兽尚未作出最终表态的情况下，居然就擅自签订了与那些外星来客的什么邦交协定书。迪亚卢加大人，这也就预示着，我们本来已经筹划得差不多的‘震慑计划’现在又要被搁置了。这个计划本来是人类提出来的，并且催促我们尽快作详细的进一步安排，但是现在却是这样……大人，恕我直言，这些人类高层实在是不可信任，有必要启动我们共同体的弓单劾机制，在大贤者授权下……”亚加诺姆看着整个死寂的会议，咽了咽口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还没有多说两句话，它的话语很快就被一旁的另外一名普通口袋怪兽议员——合金十字“粉碎之戈若斯”打断了。

“大贤者？还要提大贤者，哼！大贤者一向是支持我们的，天知道这一次他为什么破例去给那些人类说好话……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合金十字那沉闷的嗓音听上去像是谁被扣在了铁罐子里面一样嗡嗡作响，再加上它的声音本来就很浑厚，一番几乎是怒吼着喊出来的话语之间，几乎震得四周的树木都有些微微颤抖，“这么关键的时刻，就马上可以让那些异教徒们尝尝我们的怒火，可是却就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好了，戈若斯，你稍微小一点声吼好不好……我们大家的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而且你要注意一下，不要在迪亚卢加大人面前这么不讲礼数！”望着大吵大闹的合金十字，亚加诺姆飞快地瞟了一眼显然已经面有愠色的迪亚卢加——素有“时光之君”美名的迪亚卢加是“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旗下口袋怪兽联盟的最高领袖，它与它的手下，负责文官工作的“意志之亚加诺姆”以及负责巡林客同契者调配，共同体防务安全的“恶梦之达库拉伊”这两名同样的“神圣之口袋怪兽”组成了号称“迪埃蒙德三角”的最高执政体系，统领着相当一大批的口袋怪兽议员们。在自大灾变以来的七百余年里，它们一直通过大贤者在其间的斡旋与协助，以及口袋怪兽驻人类社会使者们的通力协作，牢固地掌控着口袋怪兽一方面与人类的合作走向。在此之前，没有什么是它们无法与人类达成一致意见的阻碍。直到今天，大贤者一方居然也完全支持人类的行动，这令一向看着人类对口袋怪兽的方案亦步亦趋乃成为一种习惯的迪亚卢加相当不高兴。“我们现在不是大喊大叫就能解决得了目前的状况，现在……我认为，我们不能再希望人类一方面还会做出什么了……现在，将是我们独自发动对异教徒的圣战的时候……一切笃信‘赤之珀尔’信条的异教徒将会受到最严酷的审判……作为我们向‘神’证明‘青之迪埃蒙德’将会永远笃信神意的表现。”说到这里，亚加诺姆又看了一眼显然面色略有缓和的迪亚卢加，“那么……迪亚卢加大人怎么看这件事呢？”

“亚加诺姆文书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发动对‘赤之珀尔’的新一轮震慑性进攻。无论人类那方面忌惮什么他们人类之间的合约，什么两大共同体之间的贸易往来，我们口袋怪兽只是要捍卫神意的正确，以及共同体的尊严——达库拉伊副官，就在前一段时间，‘赤之珀尔’方面又有派遣来数支小分队，妄图破坏我们濒海居住点的正常生活运作吧？”迪亚卢加望着一向深知自己心思的亚加诺姆，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显然对亚加诺姆这番话很是赞许，然后便清了清嗓子，转头对在另一侧的达库拉伊问道，“虽然在几个居住点驻守卫队的反击下粉碎了它们的这次阴谋，但是我们如果只是被动挨打的话，它们就会愈发地肆无忌惮，这绝对是有损我们尊严的事情。”

“迪亚卢加大人，多亏七水之都，阿露托玛雷遗迹居住点的玛纳菲阁下指导有方，临危不乱，在得知这一严重事态后，迅速指派隶属于居住点的卫戍部队马上对其四周的广阔水域进行了拉网式搜索，这才使得卫戍队长‘披铠之阿玛鲁多’率领大批人马将所有敌方人员一举擒获。”听到迪亚卢加的问话，达库拉伊连忙作了一个行礼的姿势，然后便将前后经过一一道来——虽然它的官阶实际上比玛纳菲要高出一个等级，但是它还是将自己的相关一切行动都舍去了，完全将功劳推倒了玛纳菲的头上，“这一次一共抓获敌方特别行动小组口袋怪兽四十三名，其中具有多次实战经验的精英级别口袋怪兽竟然有二十六名之多，此外敌方的人类巡林客部队也是有着大量的老兵，同契经验在四年以上者的人类大约有一半左右。显然，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大动作，但是，这个了不起的大动作，在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居然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也预示着，日后那种难以想象的攻势将会很快上演。”

“所以我们必须有所行动了。诸位议员们，我不希望在过几个太阳程之后还看到这种情况的再度发生——一切的运转都要像百年前的那场‘圣战’一样紧凑而高效率……那么，我就先说一下我对这一次‘圣战’的总体构想了……”迪亚卢加很有耐心地等待达库拉伊说完了这一切，随后用一种审问一般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当它看见所有的口袋怪兽脸上都挂着‘相当认同’的神色之后，暗忖已经是时候鼓动所有议员的时机，于是便开始了它的下一步计划。它向着亚加诺姆施了一个眼色，立刻会意的亚加诺姆随即拍了拍手掌——十六名胡地接到了亚加诺姆的命令，马上发动精神力量，十六道强大的精神力量形成了一张广阔的大网，将本来在石台上一个凹坑里面的一块硕大的沙盘托了起来，飘飘悠悠地悬浮在半空中。“这，便是这一次预计大约在四十个太阳程之后即将发动的‘圣战’的示意图。”迪亚卢加望着这张硕大的沙盘，以及那些议员们或者吃惊或者沉思的表情，不无得意地说道，“现在由亚加诺姆来为你们讲明我对此次‘圣战’所拟定下的初步方案。”

“……对不起，迪亚卢加大人，打断一下您的演讲……在由‘意志之亚加诺姆’发布您的初步作战计划之前，我还有一些话想说。”一个很柔和的声音自会场另外一边传了过来，声音虽不是很宏亮，但是里面包含着的分量却是沉甸甸的，丝毫不像语调一样柔和——正是来自阿露托玛雷遗迹居住区的“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口袋怪兽方面居住点管理者，素有“沧海王子”之名的玛纳菲。它的这个职务与“赤之珀尔”方面的“花之塞伊米”一样，虽然比地位并不及铁三角集团，但是却是关系到千万平凡口袋怪兽的日常生活，所以实际上，在某些方面来说，它才是“共同体口袋怪兽公民真正的代言人”——玛纳菲也的确没有辱没这个光荣的称号，在它就任的四百五十余年间，一直致力于各个居住点的发展建设，乃至于让口袋怪兽的生活质量达到几乎是与人类处在同一等级的水平上。此时，这个一向受口袋怪兽公民们爱戴的“沧海王子”再次挺身而出，出于大多数公民的利益来尽可能地遏止一下这场已经是箭在弦上的战争进一步发展，“……实际上，您绝对不必如此急切地发动这场战争……真的。您不要作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我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有我的充分理由，迪亚卢加大人。”

“——玛纳菲！”看到平日里面就喜欢顶撞三位高阶领导人的玛纳菲又开始犯它的倔脾气了，在一旁的一名议员忍不住捅了捅它，皱着眉头急切地小声阻止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迪亚卢加大人的脾气……它最不喜欢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反对的声音出现！”

“我自有对策，多谢你的善意提醒，‘力量之斯雷•金’议员。”玛纳菲望着好意提醒它的那名议员笑了笑，随后还是提高声音继续说道，“您之所以急于发动这场战争，只不过是害怕大贤者与人类方面不与足够的支持乃至反对。大人，您有没有想过，我们现在这个共同体最有权势的所在是谁？”

“……当然是不朽之希戈鲁大贤者。”亚加诺姆抢过话头，“这又怎么样？”

“大人，您认为，自从大灾变之后便一直行走于世间的大贤者真的一直安于作为我们文明的先知，为我们文明的发展指引前途吗？我看，一点也不是这样。在我看来，大贤者的野心在这几百年中一直都是那么地大，他恐怕一直都是希望这个世界尽在它的掌握之中，而且，这几百年来，他一直也是想这么做的——只不过他伪装得很巧妙，采取循序渐进的策略，一点一点地撕去他那层伪善的面纱。”玛纳菲一字一句地说着，丝毫不顾所有与会的口袋怪兽脸色全部变得铁青而骇然——在所有口袋怪兽看来，玛纳菲的这番理由本身就是绝对的“大逆不道”！

“……玛纳菲……你……很好，很好。”就当所有口袋怪兽议员都胆战心惊地等待着迪亚卢加大发雷霆，纷纷脸色巨变，畏畏缩缩的时候，出乎它们的意料之外——甚至连玛纳菲自己都有些吃惊——迪亚卢加的表情很是镇定，仿佛玛纳菲说的只是很平常的话语一般。它微微地晃动了一下硕大的头颅，然后便用两只红色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玛纳菲，眼神中似乎有一种惊讶和认同的意味，“难得还能有哪一名口袋怪兽议员居然猜到了我的心思……是的，没错，这仅仅是属于我的秘密，一个被我掩饰得很好的秘密……我的观点与你完全一样……那个大贤者，对我们‘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大的威胁，它在我们与人类之间来回奔走，以贤者之名行独裁之实，在七百余年来，我们共同体的大部分事务越来越依赖于他……所以我才要尝试独立地发动一次‘圣战’，让大贤者明白我们口袋怪兽的真正实力。”

“——可是迪亚卢加大人，大贤者……需要的就是我们去互相拼斗，等待我们相互拼斗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再从中渔利……毕竟他是很清楚，无论怎样，无论他的力量多么接近于‘神’，他都不可能直接面对两大共同体，个人的力量永远不可能敌得过群体的力量……”玛纳菲见到迪亚卢加依然坚持着它的观点，不禁有些焦急，本来可爱的脸庞上浮现起来了愁苦而悲痛的神色，“况且，在这个正是外星访客光临伊甸星的时刻我们发动战争，大人，您不去想一想那些外来人会怎么想的么？即便大贤者不会在我们应付另外一大共同体的战争时期对我们下手，但是，我们一旦激怒了外星访客，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大人，玛纳菲阁下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无论人类公民还是口袋怪兽公民都是好不容易才迎来了难得的五十年和平生活，他们现在正需要好好地休养生息，我们如果非要发动战争的话，也要再等一等，一方面等到我们共同体的实力进一步发展，对大贤者势力进行了有效的压制，一切准备都万全；另外也是等待外星访客离开我们的星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耿鬼“暗影之肯加”也在四周口袋怪兽们的一片窃窃私语中走上前来，面对着迪亚卢加恭敬但是诚恳地说道，“此外，在下的小女，现担任共同体联络使一职的‘光辉之塞娜特’也曾经对我们说过，大贤者背后的真实面目的确是希望通过自己那超越现世的力量来掌控共同体——人类，与口袋怪兽两方都在渐渐地陷入他的计谋之中。”

“光辉之塞娜特？那个刚刚就任十三名口袋怪兽方面驻人类联络官其中之一的‘光辉之塞娜特’居然是你的女儿，暗影之肯加？它在首次接洽中的出师不利迪亚卢加大人还没有追究呢，你居然还在大人的面前提起它？”听到耿鬼又提起它的那名在接洽中由于“顶撞大贤者而误事”的女儿，亚加诺姆马上就将本来已经很严肃的面孔再次板得更加严厉，“肯加，你不要用这种令我们都感到很不光彩的话题来打乱大人的思绪！”

“……不，亚加诺姆——让肯加说下去。我想听听那个少女究竟是看到了大贤者怎样的真实面目。”看见亚加诺姆训斥耿鬼，迪亚卢加倒是不甚恼怒，它略为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道，“至于玛纳菲议员你……你既然知道了我在想些什么，你也最清楚我最担心什么。是的，大贤者无论力量如何恐怖，都是要面对我们整个共同体的人类与口袋怪兽，但是玛纳菲啊，你难道忘记了对方共同体的大贤者么？你难道就不认为他们会两个人率领‘赤之珀尔’一同将我们的共同体颠覆么？我们之所以要让‘赤之珀尔’屈服在我们的脚下，不仅仅是意识形态的正确与否，更重要的是解救那些依然被蒙蔽的口袋怪兽与人类啊。”

“您……是的，迪亚卢加大人。但是我对此持有保留意见，相信肯加议员也是如此。”玛纳菲终究还是脸上浮现出来了完全失望的表情，它紧抿着嘴唇，低声说道，“……此外，我坚决希望暂时将战事延期至人类那边与外星访客的进一步消息传过来为止。”

“是的，迪亚卢加大人……在我将小女的话说出来之前，我也希望这样。”耿鬼听到玛纳菲这样说了，也直起身来，表情严肃地说道，“还希望大人……您再多考虑一下。”

“大人，我们的确要将情报完全摸透后再行动，这一点我认为的确应当如此。”许久没有发言，一直默默地听着这一切的达库拉伊突然也开口了，空灵悠然的声音虽然不响亮，但是却很坚定。

“达库拉伊！”亚加诺姆见到达库拉伊居然为玛纳菲以及耿鬼说话，连忙对它以眼色示意——但是后者似乎完全没有理会亚加诺姆的眼神。

“好吧……既然对战争情势最有发言权的‘噩梦之达库拉伊’也表了态，我也就只好先将此事按下去了——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就此结束，各位议员们。在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工作后，我希望各位能够真正地投入到‘圣战’的筹备工作当中去，而不像有的口袋怪兽——”说到这里，迪亚卢加特意地停顿了一下，并且拉长了音调，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望着玛纳菲与耿鬼，“虽然身处要职，但是却完全不为遵循神意而发动的‘圣战’考虑，无论它的理由是多么的充分——我宣布，散会。”

……

亚特拉斯大陆，龙齿山脉，凯恩峰巅。在瑟瑟的寒风中，庞大的“希戈鲁之手”要塞依然如同七百年之前刚刚建成时候一样，将那张似乎永远不会收拢的巨大手掌伸向苍天，宛若要掌控整个世界的力量一般。是的，这座要塞似乎已经将它的主人——有着“不朽之希戈鲁”大贤者之名的茂——缜密筹备了那么长久时光的计划完全揭示出来。正如那一天，茂与智的谈话之间说出来的一样，他们即将让这个世界回归它本来的样子——大灾变之前的样子，或者说，是让那些真正的星球之主拥有主人之名，让现世之人——也就是在他们看来的欺世盗名之辈——从这颗星球上彻底消失。虽然自从过去到现在，已经有为数甚多的口袋怪兽或者人类或多或少地发觉了这两位大贤者的真实目的，但是，他们早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拥有着超越目前一切生命的力量之名所言非虚，或者被秘密处决，或者被抹消记忆，一个个努力尝试揭开大贤者面纱的挑战者就这么变成了大贤者的一颗颗棋子，或者丢弃，或者依然还有着他们的用处。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有了一个……女仆？啊哈哈哈！这……这真是太让我感到可笑了！”在一盏又一盏无影荧光灯照耀下，呈螺旋形上升到头顶无尽黑暗之中的自动阶梯依然看起来那么地神秘，似乎将此间的世界连接到了另外的一个国度一般。而在被螺旋阶梯环绕的圆柱形空间里，智的笑声显得分外地响亮，带着回音的笑声拖着一波又一波的余颤渐渐地被黑暗磨损到虚无，只剩下了竭力克制但是依然掩饰不住笑意的话语，似乎这个问题很好笑一般，“看来经过七百年的寂寞之后，你也是无法独自与你的这些口袋怪兽们呆下去……总是需要有一个可以互相交心的伴侣，哪怕是只会回答‘我懂得你的意思’这一句话也好。”

“……少给我添油加醋，智——你这个一向呆头呆脑的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起来了？你难道忘记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对最为交心的朋友，再也不需要其他人或者口袋怪兽的介入么？其实我之所以接受了它们的这一份请求，无非是我无法完全地贴近它们高层的真实想法，每次查阅记忆思维一类的东西总是要在重重关节之外的关系网末端，无法获得最有效，最直接的东西——哪里像这次，隶属于‘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旗下口袋怪兽方面的居住点事务总负责人——口袋怪兽‘沧海王子之玛纳菲’手下的文官，驻人类方面的十三名口袋怪兽联络官之一，口袋怪兽议会团老资格议员‘暗影之肯加’的千金……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这块材料有着非常高的利用价值。”另一个声音，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的严肃声音随之响了起来，即使不去看，也能想象得出这个声音的主人——茂那满脸无辜与严肃混合的复杂表情，“我之所以非常看重它，完全是由于它的战略价值，而不是你所想的那些理由……你这个家伙就不要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那好……我说，茂，显然你已经明白你在做着什么……但是你还不明白这一切的风险。”智看到茂显然并不对他的话语以为然，于是话锋一转，转由另外一个角度，以一种和方才截然不同的严肃语气说道，“它时常在你的身边，总会知道一些关于你的秘密，你不会要对它进行周期性的记忆消除吧——这样你还不如不要这个什么女仆——啊，我说错了……秘书。”

“智你这个家伙还是这样……卢卡里奥，对于我的这名新秘书，你怎么看？”听着智不知道是调侃还是认真的话语，茂显然有些无奈，他索性不再去和智辩解什么，转而向另外一个和他们两位贤者一起站在阶梯上的口袋怪兽——赫然又是卢卡里奥——问道，“还有，我想听一下你对此次两大共同体与他们缔结邦交条约的看法。”

“我先说对于缔结邦交的看法吧，茂。你们两个人都是知道的，在这场会议里面你们究竟做出了多大的让步——无论是对他们种种不合理要求的一再忍耐，还是对于水蓝星——对不起，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名字——目前土著居民权益的肆意践踏，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即便是以前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也远不及这次……恕我直言，智，还有茂，你们真的是将这颗星球以及上面的生物们作为送给游子们接风洗尘用的美味蛋糕了，完全不去想想，以他们目前的成就和觉悟，还适合不适合被我们施以如此隆重的礼遇。”卢卡里奥听到了茂的话，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自己的这番话是否会引起对方的一些不适反应，但是最后还是说出了口——刹那间，茂和智都沉默了下来，“也许你们的记忆里面还是那时候的他们，但是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是的，他们变得‘文明’了，掌握着我们的创始主们遗留给他们的科技，下辖着宇宙内百余颗星球，无敌的舰队所向披靡，‘人类’之名宛若神一样不可侵犯——乃至于一切其他的文明在他们的眼中全部仅仅是尚未开化的土著。”

“我知道这些……我们显然是完全知道的。但是卢卡里奥，相较于我们的使命来说，这一切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他们生即有罪，本来就是不正确的存在，又有什么践踏不践踏，牺牲不牺牲之说？”听完卢卡里奥的话，智本来舒展着的眉头突然拧紧了，显然对方的话语在他听上去并不是很受用，即便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卢卡里奥，“自从你接触到了那些回归者之后开始，和我们意见总是有着些微偏差的看法就总是从你这个不安分的大脑里面蹦了出来……真搞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突然转变了你那以前和我们一样的看法。我明明记得，在我和茂刚刚遇见你的时候，你对这个世界的仇恨程度远远地超过了我们任何一个时候，即便是一点仁慈也会被你看成是对我们使命的亵渎和对他们的饶恕，哪里像现在……”

“我当时的看法很片面，我又不是没有和你们说过。我当时以为，正义仅仅是我们所代表的那个消逝的文明，而我现在才知道，所谓的正确和错误，文明与野蛮，善良与邪恶，乃至光明与黑暗，只要你的力量足够大，你就可以拥有着这些名词的最终解释权——就像我们在这七百年之间曾经做过的一样。”卢卡里奥望着智和茂满面的诧异神色，摇了摇头，红色的瞳孔里面流露出来了一丝悲凉与讽刺，然后便是一声叹息，“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怎样做才对，我知道我的使命为何，我知道我们肩负的重大责任对于整个世界乃至宇宙来说有着多么现实的意义，但是我就是无法背叛自己的那颗怜悯之心……我不能看着同样和我们长得一样的‘人类’与‘口袋怪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迎来他们的末日……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茂，智，真的。”

“无论是对还是错，只要无悔我心，即便是被人如何误解，背上如何的骂名，都是值得的——我只想这么说。”听完卢卡里奥的叙述，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仰起头来望着头顶那越来越近的出口，感慨地说道，“卢卡里奥，我和你——茂也许都算不上——是仅次于你的恩师亚伦大人的，最知心的朋友了吧。我明白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苦衷。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指使，不喜欢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是，为了朋友，为了大局，你从来都可以忍耐这一切。现在，你也许可以不必再忍耐，当你真的感到痛苦与迷茫的时候，就听由你内心最深处的那声音指引吧……我的话说完了。”

“……那……智，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算了，我们……先……不要说这个了吧……卢卡里奥……你对我手下这个新来的口袋怪兽秘书怎么看？”茂看着同样面色沉重的智和卢卡里奥，心中也刹那间涌过无限记忆的片断，无端的感慨之情如潮水一样袭来，几乎不能自已——好在他最终还是稳住了情绪，“以你们口袋怪兽角度的审美观来看，你总不会认为……我是出于……哪些方面的考虑才……”

“关于这一点，在我尚未见到它之前，尚不能匆匆下定论。但是——”说到这里，卢卡里奥沉思了片刻，然后的话差点让茂再次抓狂，“——不过老实说来，沙奈朵一般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属于你们人类之中的美女级别的，所以么……”

表情尴尬的茂才欲对做出和智同样评价的卢卡里奥一点颜色看看，但是一个窈窕身影的悄然而至使得他立刻放弃了这种想法。

“啊！‘智慧之萨托西’大贤者……我第一次见到您，真是感到万分荣幸……还有……您……啊！您……您居然是……”前来迎接的正是茂、智与卢卡里奥正在谈论的“茂的新秘书”，以“沧海王子之玛纳菲”举荐的名义来到“希戈鲁之手”要塞，作为茂的贴身文官的的口袋怪兽，沙奈朵“光辉之塞娜特”。此时，身着一身蓝底绿色条纹长袍的沙奈朵正在恭敬地守候在要塞顶端会议厅的入口处，当它看到了茂身后的两位稀客——尤其是卢卡里奥的时候，那种出自内心的万分震惊与敬畏 已经溢于言表，“……‘波导之勇者’！您……您……居然……还……在这世界上行走……七百年之后……我……真的……万分荣幸……”

“‘光辉之塞娜特’。‘暗影之肯加’的千金，‘沧海王子玛纳菲’最信任的手下，当今共同体政界内炙手可热的当红新人，无论是对于人类还是对于口袋怪兽——我没有称呼错吧，塞娜特和谐信息。”望着激动得满面通红，眼中闪闪发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的沙奈朵，卢卡里奥的脸上倒是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它只不过是眨了眨眼睛，行了一个礼，权且算作沙奈朵热情恭敬的回应，然后便饶有兴趣地将对面这位在它们眼中看来的确是颇有姿色的口袋怪兽上下端详了一番——直到当陷入极端兴奋之中的沙奈朵冷静了下来，开始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卢卡里奥的时候，后者这才停止了端详，转而用一种颇为怀疑的语气问道，“……你的身上……有着某些我所熟知的口袋怪兽的波导残余的痕迹。听说，塞娜特和谐信息是‘沧海王子’它亲自举荐给希戈鲁贤者的？那么，我倒想知道这其中的相关缘由，究竟玛纳菲为什么将你这样一名刚刚当上联络官的口袋怪兽，而不是更有经验的专职口袋怪兽，或者干脆是人类——派来当贤者的文官。”

听到卢卡里奥的问话，沙奈朵几乎吃了一惊——卢卡里奥似乎已经在一瞬间看透了它的内心。没有错，就是那天的谈话，玛纳菲才对沙奈朵吐露出了它自己的秘密计划——以文官秘书之名，行内部眼线之实。玛纳菲相信沙奈朵的美色对于很多人类来说也是无法抵挡的，即便是大贤者。但是，即便这样，玛纳菲与沙奈朵也要冒着大贤者已经将自己的意志提升到了刀木仓不入，别无他物的专一状态的危险，毕竟大贤者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一直都仅仅是传言，没有任何人知道程度为何，即便是与之交过手的沙奈朵也仅仅是体验到了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关于大贤者更进一步精神层次上的力量依然都是未知。所以，自从沙奈朵来到茂的身边之后，尽管茂一直都没有什么危及到它的举动，显然对这个新来的口袋怪兽秘书还是相当信得过，但是沙奈朵一直还是尽它的所能伪装着自己，无论是平时的行为言谈，还是自己的精神活动，都是严加注意。谁能料到，今天遇见的这个死而复生的波导勇者不愧是传说里面的强大人物，一句话便直接将要害指向了沙奈朵的伪装，这如果不是已经发现自己破绽的话，万万不会是这样的。

“我……可能就如同勇者前辈您说的一样，我是目前共同体政界的当红人物吧。可能玛纳菲阁下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才将我举荐给了大贤者——好在大贤者一直并不将我视同外人。”沙奈朵听见了卢卡里奥的问话之后，脑海中瞬间空白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惊讶使得它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片刻之后，关于这番问话答案的雏形才渐渐浮现，“此外，也许是拜命运所赐，在我首次接洽人类高层的时候与贤者之间发生了一些不算很愉快的事情，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却使得我与贤者之间互相了解了一些……其实我已经发现，希戈鲁贤者实际上是一个十分平易近人的前辈……”

“——智……还有，茂，你们……啊？”听到了沙奈朵有些不着边际的回答，卢卡里奥越发有些怀疑，于是它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智，希望智能够作出它的一番分析——可是令它失望的是，智显然也是和茂一样认为面前的这名口袋怪兽还是个并不懂得世事深浅的小姑娘，两名大贤者一起做出了“无所谓”的表情——卢卡里奥看着面前显然面色还是有些发白的沙奈朵，叹息着摇了摇头。

“塞娜特，快布置一下萨托西大贤者以及波导勇者卢卡里奥的座位。”茂微笑着望着沙奈朵，顺便拍了拍卢卡里奥的肩膀，像是感叹它多心一样，然后就挽住了它和智的手，“我们走吧。”

“明白了，大贤者~”听到茂的话语，沙奈朵宛若是得到了最大的恩赦一般，一颗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面，本来有些紧张得发白的面孔也宛若坚冰一样融化，融化出来春水一样荡漾着的笑容——芜尔一笑之间，原本就很白皙的脸庞和绯红色的双眸在碧绿发丝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动人。伴随着脸上的迷人笑容，沙奈朵优雅地鞠了一躬，宽大的长袍依然不住身材的美好。看到这里，即便是愤怒失望如卢卡里奥，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怦怦乱跳。而在它看到茂此时正在微笑地望着沙奈朵的窈窕身影消失在大厅拐角，似乎已经忘记旁边智的存在的时候，狂跳的心脏不禁更加重重地咯噔跳了一下。

……

“……是的。赫拉铁尔议员。正如我之前说的一样，这一次与外星球的签署协议过程非常顺利，恐怕我们并不需要‘奇迹号’上面的那个东西。但是，我们的计划依然需要继续进行，因为亚瑟那个老家伙的关系，邦交条约里面的一些东西对于我们议会来说很是不利，尤其是进一步遏制我们的自由力量——将联邦舰队的基地开设在这么荒凉的星球上，本身对于我们议会的管理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威胁，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再次合成的声音在隐形扩音器里面听起来是那么地刺耳而不协调，但是在地球联邦议会里的议员——已经有着元老级别的赫拉铁尔•M议员来说，却不啻于最柔美的天籁，此时，他那颗遍布金属机械的头颅正歪在座椅的靠背上，闭着眼睛，听着来自远方联邦舰队里面的手下发送来的秘密报告——枯槁而苍老的面容下面是隐藏不住的狂喜与得意，“所以，我们已经就第二套方案完成进一步的部署，目前，相关人员已经探清舰队总司令埃尼西达•罗格上将与那颗星球土著居民们正在准备的进一步的事宜，我们已经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做好万全准备，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开始议会的代号‘钳制’行动。”

“很好……我的潜伏者们——穆斯议员，您怎么看？”赫拉铁尔在听完这段叙述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皮，耷拉的眼皮下面，一双与其完全不相符的，鹰一般犀利的灰色眸子闪烁着奇异的光，显得格外阴鹜，“没想到一切都进行得这么顺利，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我一直认为那颗星球上的土著生物一定会对这个方案提出相当强烈的抗议并且尝试着讨价还价呢——就像过去的那无数次殖民一样，最终还是以战舰来完成最后的谈判。”

“事实上，这样当然是我们最想看到的结果。往常我们总是要在泛银河系碳基生命联盟的质问下遮掩舰队的错误，虽然我们是他们的龙头老大，完全可以只手遮天消除此事，但是对于其他文明的影响实在是有些不好……难得这一次可以和平解决，凸现我们地球联邦的大度风范。”被赫拉铁尔称作“穆斯”的一名年轻议员自刚才开始便一直在旁边认真地听着，直到现在才点了点头开口说话，“至于钳制行动的问题，我们还需要那边更多的情报，最好的时机就是等待——或者是人为制造——某些致命的，联邦舰队与土著生物的摩擦，从而我们便有了正当的处理借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希望那些小伙子们不要耽搁得时间太长——这件事情就希望穆斯议员你以及你所认识的那些相关朋友们尽力而为了。”赫拉铁尔嘿嘿一笑，声音很是阴沉，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为了地球联邦议会伟大的明天，你一定要喝了这杯有着三百年历史的传统酒精兴奋剂。”

“……那还真是谢谢赫拉铁尔议员的盛情之情了。”穆斯的声音听起来却是并不是很兴奋，他略微笑了一下，然后声音又是变得波澜不惊，“希望如此吧。”


第三章完

Arena

第四章：冒险·伙伴·远征队



今天的天气很好。望着已经开始从天际与海平面交界线上露出多半个脸的恒星，又望了望已经有些许淡淡云朵飘过的蔚蓝色天空，索恩·玛雅留恋地望了她手上的木剑最后一眼——那把跟随了他已经有三年之久，上面印有“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青色菱形印记的训练用木剑——然后就将它丢到了一旁。随着木剑离开了她的手掌，索恩·玛雅闭上了眼睛，任由青色的披肩和斗篷，还有高开衩的制服裙在晨风下呼啦啦作响。玛狃拉齐拉也默默地走到了玛雅的脚边，红色的毛冠微微颤动，不知道是因为为玛雅感伤，还是由于它和玛雅都成为了正式的“口袋怪兽巡林客”的一员而激动——现在，索恩·玛雅终于不再是巡林客初心者，作为地球联邦的本地联络官，希戈鲁大贤者破例让她拥有了S级别巡林客的荣誉军衔。尽管仅仅是荣誉军衔，但是这个军衔也意味着在巡林客部队里面一样拥有着相当高的地位，所以玛雅对于这一切还是相当的满意。

“玛雅，你的这身部队的正规制服可是比你以前的那套校服漂亮多了——怎么说来着？对，英姿飒爽，就是英姿飒爽……难得你们的那个大贤者分外看重你这个本土联络官，可能也由于都是伊甸星居民的关系吧。说实在的，我都有点嫉妒你呢——你看你这几把武器，虽然是属于那种很原始的类型，但是不得不承认，外形真是太漂亮了，带有那种上古的韵味。”正在玛雅和齐拉怔怔地望着天空的时候，莉姆·罗格的声音自不远处飘了过来，伴随着她的声音，更有一些嘈杂的声响，似乎是金属和金属互相摩擦的声音。玛雅愣了一下，然后便回过身去——接下来，她便陷入了一阵震惊之中。

银灰色的流线型金属外壳在朝阳下似乎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泽，散发着悠悠绿光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器件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排列着，散布金属外壳全身上下。而一扇半透明的，贝壳形状的“玻璃”罩子，正扣在这个看起来有些人类躯体模样的金属外壳靠近“头顶”的地方，透过这个“玻璃“的罩子，玛雅分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莉姆·罗格的面孔。她正在对着索恩·玛雅狡黠地笑着，褐色的眼睛里面似乎相当得意。在这个金属壳体发出的一阵又一阵的摩擦声中，与“躯干”下方互相连接着的两条腿一样的东西迈开了稳健的巨大步伐，两三步之间，这个足足有两个索恩·玛雅高的金属家伙就顶着莉姆的脑袋走到了玛雅的面前——齐拉盯着面前这个看上去又大又恐怖的怪物，红色的毛冠如同折扇般打开，喉咙里面发出来了一阵阵含混的不安咕噜声，然后便缩进了玛雅身后的阴影里面。一时间，玛雅望着莉姆·罗格的笑容，以及这个从未见过的金属巨物，居然没了主意，只能同样一言不发地用一种尴尬笑容来回应莉姆的目光。

“……莉姆……这个，就是你以前和我说过的……‘巨型金属战斗装’？这个……你穿上去……好有气势啊。”在半晌的沉默后，玛雅这才在一阵吞咽口水之后缓缓开口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壮起胆子去用手触摸那看上去光华如镜的金属壳体表面——出乎她的意料，整套“巨型金属战斗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摸上去十分冰冷，而是有着与她自己体温一样的奇妙感觉——“这种奇妙的触觉……这难道真的是使用金属做出来的么？它的动力又是来自什么样的源头，难道就是你们给我输入大脑里的那些知识其中之一的……核能？或者是什么融合能？还是其它的什么？”

“啊，玛雅，请你称呼它的本名——‘单兵用核动力装甲·第三改型’。这种实质上是一种兵器的装甲的确是用核动力——我说的是微型可控核聚变炉——来供应动力的。它全身上下的所有零件皆由我们研制的“理想仿生复合纤维材料”所加工而成，不仅拥有着优异的机械强度以及耐热耐寒性，更有着自润滑和自修补功能。此外，它还有着轻型反重力装置和可以维持十六个小时以亚音速飞行的光子流推进器，武器系统则是由近战等离子刃、一维电磁障蔽护盾发生器以及单兵粒子束火炮组成，无论是如何的危险情形，它都可以完全保护位于装甲之内的使用者，并且对敢于攻击我的敌人进行毁灭性的致命打击——这次暂且算你答对了一点点吧。”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那张“玻璃”的罩子瞬间便在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中闪电似地消失，莉姆·罗格柔顺的褐色短发在涌进来的清新空气吹拂下下顺风飞扬，“这一次，算上我在内，一共有一百名被这种动力装甲全副武装的地球联邦精英级别士兵加入远征队，你就不要再疑虑什么了——对了，我刚才说到了哪里？呃，是的，你的那两把机械火器——权且也叫做‘木仓’吧——还有那两柄金属制的短剑，虽然对于我们来看无异于简单的装饰品，但是对于你们来说，能够做工如此精美，也实在是不容易了。玛雅，说实话，你既然属于我们地球联邦的一员，你也应当穿上这种动力盔甲的……”

“算了，莉姆，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作为一个依然的水蓝星人，我不想让我与他们之间已经开始变远的距离继续拉大。莉姆，无论怎样变，我一样还是口袋怪兽巡林客，我的职责就是和我的口袋怪兽搭档去战斗，而不是依靠你们的科技。也许我的这种战斗方式在你们看来很好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这一切，就像大贤者拒绝了你们对这一次远征提供飞船的邀请，而是启用我们的飞空艇作为交通工具的理由一样。”索恩·玛雅看着身着动力装甲的莉姆·罗格，又看了看在她身后陆续出现的，同样身着动力铠甲的地球联邦舰队士兵，皱着眉头轻声说道，“还有，莉姆，你们的舰队里面究竟有多少军人——不要跟我说什么‘我们是和平的使者’，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自从我与你们接触之后，我总是能够看到类似的情景？”

“玛雅，这……这就像你们一样。你们不也是军民一体的么？学习，进入巡林客部队，我们实际上也与你们类似。”听到玛雅的这句问话，莉姆·罗格一时间支吾了一下，但是马上便作出了回答。她无奈地摊了一下手臂——动力铠甲的两条巨大机械手臂也做出了动作——然后又开始打量着在天边逐渐浮现的一片阴影，“说真的，玛雅，我实在不知道你们大贤者怎么想的，你们的这种东西载重量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吨……即便是有着这么大的身材，但是载重比依然少得可怜，真不知道之后有关我们地球联邦成员的装载问题怎么解决。”

玛雅不再说话，而是顺着莉姆的目光转身去看那片阴影——天边的阴影越来越大，青色，红色，两种截然不同的斑驳颜色越发清晰——涂有各自共同体标志的巨大气囊仿佛是鲸鱼王的躯干，两到三个气囊并排成浮岛一样的方阵，方阵下面用无数到缆绳悬吊着的，是军舰一样的船体。而船体后部和首部，以及船舷两侧，各有四台蒸汽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噪音，推动着由十六片奖叶构成的推进器飞速旋转——八台推进器一同推动飞空艇的船身缓缓前行。“青之迪埃蒙德”与“赤之珀尔”显然听从了各自大贤者的号召，摒弃前嫌组织起了一支联合远征队，各自派出了自己共同体内吨位最大，装备最精良的九艘飞空艇——多达十八艘的飞空艇布满天空，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其间更有来自两大共同体各自口袋怪兽方的飞行口袋怪兽部队，向着这片地方——由两大贤者的神力在“无尽之海”大洋上凭空制造出来的一座岛屿——赶来。

“玛雅，看起来，你们这颗星球上的两大共同体已经开始尝试着合作了么……你看，你们的一切，都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向着最好的一方面转变。”莉姆也同样仰起头来注视着已经慢慢行使到她们头顶正上方，现在开始向下降落的飞空艇，又看了看四周向着她们这里聚拢而来的人群与口袋怪兽——其中似乎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或者已经很熟悉的身影——不无得意地再次提起了那句已经被她讲滥的话，“我们将会率领伊甸星走向一个新的彼方，一切伊甸星的原住民都将在地球联邦的无上荣光照耀与庇护下开创新的历史。”

“好好好，莉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听得耳朵都要长出茧子了！——你看，那边和希戈鲁大贤者在一起的，应该就是此次我们‘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人类方的最高统帅——巡林客联盟主席菲瑞·玛苟斯特将军……还有……”看到莉姆·罗格又开始讲起来她的那套理论，早就已经能将她的那套话倒背如流的索恩·玛雅显然是不愿意再听下去了，于是她便开始用各种其他的话题来岔开莉姆·罗格的思绪，正巧，玛雅看到了那边茂正陪伴着菲瑞·玛苟斯特向这边走来，身后似乎还跟随着两三只她只在画像上见过的口袋怪兽方面高阶领袖，于是便借此机会提醒莉姆·罗格，“啊！这不是口袋怪兽方面的‘噩梦之达库拉伊’和‘意志之亚加诺姆’……还有‘沧海王子之玛纳菲’三位口袋怪兽要员大人么？您们……难道说，您们也要参加到这一次的远征中来？”

“很高兴见到你，现在的地球联邦驻伊甸星本土联络官，索恩·玛雅和谐信息——你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年轻——我所掌握的人类官方语言还是很不错的吧。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正是你们口中的‘噩梦使者’，掌管口袋怪兽方面防务工作和巡林客口袋怪兽方同契工作的达库拉伊，而这两位，也正是迪亚卢加大人手下的文官亚加诺姆，以及掌管口袋怪兽一方居住点事务的玛纳菲。”就在玛雅打招呼的片刻，那几名口袋怪兽已经走了过来——为首的达库拉伊伸出了黑色的手掌，高挑的身材和白色的长发在玛雅面前显得相当潇洒，而它所说的，更是人类语言——这一切都让玛雅有一丝小小的惊喜，尤其是接下来的几句——“据希戈鲁大贤者透露，‘赤之珀尔’方面的大贤者、人类以及口袋怪兽高层将会随即到来，到时候，你们将会见到另外的一名伊甸星本土联络官——属于另外一大共同体的联络官。”

“至于玛雅和谐信息的同契者，齐拉，我们也是很高兴见到你一面——虽然在之前你是从未见过我们的，你仅仅是听命于我们，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平起平坐的朋友……这一点也是相当地令我们口袋怪兽感到惊奇呢。”在另外一边，玛纳菲笑吟吟地望着面带兴奋之色，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玛狃拉齐拉，开心地说道，“我一直都希望我们的公民们能够真正与我们这些议员平等相处，没想到今天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是吧，齐拉？”

面对着玛纳菲的提问，齐拉只是笑，间或看看它的搭档——玛雅，并不回答。

玛雅听见玛纳菲的问话，随即看了看齐拉，之后又看了看这几名口袋怪兽，最终，她还是将目光转移向了已经走过来的茂和玛苟斯特，看着他们一边谈论着什么，一边悠闲自得地向着自己走过来——但是，就在这两个人在饶有兴趣地谈论着，说笑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或者口袋怪兽的时候，几个身着衣裳完全不与这边人类相同的人影和几名看上去从未见过的口袋怪兽已经向着自己这边径直走了过来。直到亚加诺姆瞪着那边的几名口袋怪兽之一开始大呼小叫的时候，茂、玛苟斯特，还有玛雅、齐拉、莉姆和剩下的两名“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口袋怪兽方高阶官员才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那边的不速之客身上。

“——情感……情感之艾姆利特？——梦境之……葛蕾塞莉娅？还有……还有花之塞伊米？我不会是看走了眼吧……那个，达库拉伊，玛纳菲，它们……”亚加诺姆的眼睛瞪得溜圆，它紧紧地盯着对面的这三名口袋怪兽——“赤之珀尔”共同体口袋怪兽方面最高领袖“空间之帕鲁齐亚”手下的文官“情感之使”艾姆利特；掌管着“赤之珀尔”巡林客同契者及防务事宜的“梦境之使”葛蕾塞莉娅，以及居住点事务执行官“花之使”塞伊米——一向将“青之迪埃蒙德”视为死敌的三名口袋怪兽居然尽数到达了这里，看来关于大贤者促使两大共同体尽可能通力协作的传言果然并不是空穴来风。此时，艾姆利特也是看到了这一边百年来一直与之互相争斗的对手们，粉红色的脸颊涨得更加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出于那种几乎已经变成了本能的愤怒。而达库拉伊与葛蕾塞莉娅，各自掌控“噩梦”与“梦境”之力，看上去似乎水火不相容的两大使者，反倒是显得缓和一些，在听到了亚加诺姆的话之后，达库拉伊首先向着面前的梦境之使行了一个礼——有些吃惊而窘迫的葛蕾塞莉娅在眨动了几下有着长长睫毛的紫色眼眸之后，也是弯下了优雅而柔顺的颈项，微笑着向着面前的噩梦使者行了一个同样标准的回礼。至于玛纳菲与赛伊米，本来就是似乎有些惺惺相惜的它们干脆直接在一起聊得火热，才不去理会什么“圣战”一类的不快话题。一时间，除了艾姆利特和亚加诺姆在那里相对无言之外，其余互相当了几百年对手的口袋怪兽高阶成员们在这一时刻居然显出了尽弃前嫌的样子。

“希戈鲁，好久不见——哦？这就是你对我提起来的那两名前去访问‘青之迪埃蒙德’的联络官么？”一个又一个的惊讶场景还没有让玛雅和莉姆回过神来，“赤之珀尔”方面的大贤者——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没错，这个穿着红袍，手执镶嵌着“珀尔石”权杖的黑发中年人便是拥有“智慧之萨托西”之名，号称第二个“超越现世”的存在，唯一能与大贤者希戈鲁相匹敌的，“青之迪埃蒙德”最大的敌人，大贤者萨托西——在随着那几名口袋怪兽高阶人员之后，更多的，以前仅仅在书本上看到的著名人物或者口袋怪兽此时再度成为了鲜活的，站立在自己眼前的具象，玛雅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大贤者萨托西，您好，我是来自地球联邦的联络官，此次舰队司令埃尼西达·罗格上将的女儿，莉姆·罗格。至于这位，便是我们从贵星球‘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邀请来的本土联络官，索恩·玛雅。”玛雅在一边张口结舌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一边，莉姆·罗格倒是反应迅速，她按动开关，动力装甲犹如蜕皮一般裂开将她弓单了出来，不偏不倚，正落在智的面前。莉姆·罗格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后面的士兵们四下散开，然后便对着智行了一个地球联邦的军礼，朗声说道，“我们谨代表地球联邦议会以及探险舰队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与敬意。”

“……萨托西，怎么样？我们这一边的联络员不比你们的差吧？你看，连他们的装备都比拟的那两个人好——动力装甲，多么拉风的东西。”没等智有所回答，茂先开了口，话语之间似乎有一丝嘲笑的意味。

“很高兴见到你们……莉姆·罗格和谐信息，索恩·玛雅和谐信息。嗯……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两位联络官吧——”即便是如此，智的脸上依然在微笑，而且他接下来的话在莉姆·罗格听来，几乎让她差点跌倒——“首先，就是同样来自地球联邦客人舰队的朋友，雷恩·沙巴尔准将。”

“什么……沙巴尔叔叔？你……你怎么会……我父亲应该是任命的另外一个人担当‘赤之珀尔’方面的联络员职务啊……不过真是太高兴了！”望着面前这位显然是再熟悉不过的红发男子——埃尼西达·罗格的副官，自从小时候便经常见到的长辈，父亲的密友，莉姆·罗格再也掩饰不住她的惊讶，她不顾什么联络官之间的礼仪，直接一边惊喜地笑着一边冲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到了沙巴尔的怀里面，搞得沙巴尔好不尴尬，“没有想到，在这颗外星球上还能见到您……这就是所谓的‘喜出望外’吧……对了，舰队上大家还好么？我很挂念他们。”

“呃……嗯……莉莉，你先……别这样。这是正式场合。”看到四周无论是土著居民还是那两位大贤者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己的身上，即便那些目光里面并没有带着什么别的意思，沙巴尔还是闹了一个大红脸——他有些不快地将莉姆·罗格自他的怀中推开，捂住嘴咳嗽了一声，又将头上的无檐软帽像埃尼西达习惯中的动作一样压低了一些，这才摆出了一幅严肃认真的架子，眯着眼睛说道，“听说你初次和这个土著联络官合作便为地球联邦顺利签署下了邦交条约，舰队的人们都是很为你感到骄傲，尤其是你父亲，他说你不愧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地球联邦联络官……看得出来，你让他感到很欣慰。莉莉，你也知道你的父亲对于你的期望，这一次，你终于让他实现了对你母亲的承诺……”

“是的……我的父亲一直都希望我能够像我的妈妈那样，成为地球联邦历史上第二个达到史无前例的地位的女性……我也一直为之努力。”莉姆听到这里，原本有些嘻嘻哈哈的她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显然，藉由着沙巴尔的这句话，她又回忆起来了她那已经过世几年之久的母亲，曾经就任地球联邦议会副主席的母亲，“沙巴尔叔叔，谢谢你在我这么头脑发热的时候提醒了我……我一定还要做得更好，让我的父亲不再为我分担任何的心思。”

“原来莉姆·罗格和谐信息与沙巴尔先生相当熟悉啊……看来我的这个介绍真是显得多余……呵呵。”脸色已经变得正常的沙巴尔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那一边，智又开始了他的介绍——“那么，就由我继续介绍伊甸星方面的另一位本土联络官——‘赤之珀尔’共同体公民，原巡林客军队旗下精锐分队‘赤红小队’的队长，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

“谢谢大贤者的夸奖，实际上，我只不过是平凡的一个老兵罢了。”平稳而优雅的男性嗓音似乎是幽幽山谷中的清冽泉水一般从茂的身后缓缓淌出，伴随着这个富有磁性的声音，火红色的披风，印有“赤之珀尔”印迹的深红色锁子甲，橙红色的头发，这一切都宛若一团跳动的火焰，闪现到了索恩·玛雅等人的面前——一名身材高大的橙红色头发青年男子缓步走来，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一样的光泽。在他瘦削的脸庞上，高耸的鼻梁，高挑的眉，薄薄的嘴唇，以及那对细长的，似乎正在闪动着灼灼目光的蓝色眼眸，都仿佛预示着他是一个干练而有力的领导级别人物。而他的身后，一个比他还要高大威猛的身影正在亦步亦趋，长有梭子一般双髻的狭长头部，遍布利齿的血盆大口，长有锋锐勾爪的鳍手都显现出来一种无端的杀气——这就是“赤之珀尔”方面独有的口袋怪兽，号称“沙漠王者”的沙地龙。显然，这种仅仅分配到了“赤之珀尔”某些精锐级别巡林客分队的口袋怪兽已经显明了这名男子的身份地位，智所说的“赤红小队队长”、“赫赫战功”估计并不是什么夸大其词的话。此时，这名男子嘴里面很随意地叼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草秆，站在玛雅的面前仔细端详了面前的这位女孩子一阵，然后又转过头去端详了一阵莉姆·罗格和站在她脚边的齐拉，挑了挑眉毛说道，“看来，这位身着‘青之迪埃蒙德’巡林客作战服的和谐信息，还有您的同契者玛狃拉，就是我们水蓝星另外的本土联络官了？真是幸会……我仿佛有一种在哪里见过您们的样子。那么，我，德雷克·帕尔帕斯特，以及我的同契者，沙地龙‘刃’，谨以地球联邦本土联络官的身份向您表示真切的问候与诚挚的敬意——敢问和谐信息芳名？”

“喂，帕尔帕斯特！你怎么不叫我啊？仅仅是看一眼就是表示对我的问候了么？”看到这名男子——“赤之珀尔”方面像索恩·玛雅的命运一样，被地球联邦舰队挑选为文明联络官的德雷克·帕尔帕斯特居然完全不招呼自己，仅仅是对着索恩·玛雅打起了招呼，站在一旁的莉姆·罗格心中不禁泛上一丝隐隐的醋意——毕竟这种看上去气质不凡相貌又可圈可点的兄长级别男人在舰队里面实在是属于稀有品种，所以自从刚开始在“无限号”上见到了帕尔帕斯特，莉姆·罗格就一直对他颇有好感。谁知帕尔帕斯特却是完全不对她感兴趣，就像今天一样，每一次莉姆尝试与他搭话，都是以尴尬的气氛开始，再以尴尬的气氛收场。“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我们这一边的本土联络官吧？告诉你，这名本土联络官——索恩·玛雅和谐信息早就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了。”

“……你胡说什么，莉姆！……啊，帕尔帕斯特先生，您不要听她乱说……我今年才二十一岁……我还是共同体学院的三年级学生……对了……我好像……在哪个地方见过您？似乎是……啊。没错。就是我刚刚被带到飞船里面的时候……”听到莉姆·罗格的胡言乱语，玛雅的脸顿时羞得通红，她一边对着开始向她做鬼脸的莉姆怒目而视，一边又忙不迭地对着表情有些莫名其妙的帕尔帕斯特使劲微笑，心想这个人似乎的确是有些面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面——直到她想起来当时自己赤身裸体浸泡在“无限号”生命维持荚仓里面东张西望的时候，似乎也看到了这么一个与面前这位帕尔帕斯特长相相似的水蓝星人，这才恍然大悟，一边去摒弃头脑里面已经有些开始胡思乱想的念头，一边感叹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吼……”站在帕尔帕斯特身后的沙地龙刃似乎也对面前的这名非同寻常的玛狃拉很感兴趣，它弯下腰，硕大的头颅在玛狃拉的面前显得是那么地巨大，鼻孔抽动之间，黄褐色的眼珠在眼眶中骨碌碌地转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半晌，它才发出了一阵友好的底吼，呲牙咧嘴地露出了雪白的利齿，似乎是一种古怪的笑容。与此相应地，玛狃拉齐拉在一阵疑惑之后，也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它伸出了爪子，一边同样低声吼着，一边面带兴奋之色地拍了拍面前这个大家伙的鼻子，显然对对方现在的问好感到很是高兴。

“看起来，它们两个都是很投得来，无论以前曾经是不是敌手……另外，玛雅和谐信息，希望您以后叫我帕尔帕斯特就好，‘先生’二字我还受用不起——毕竟我今年也仅仅二十六岁而已，虽然比您年长了几岁，但是依然还仅仅是个青年人，叫‘先生’总是感觉整个人都老了。”望着互相用古怪笑容和吼叫声交流的玛狃拉与沙地龙，德雷克·帕尔帕斯特一边叼着那根草棍，一边习惯性地将额头上的大型防沙护目镜往上推了推，蓝色的眼睛望着玛雅，目光里面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意味，“另外，我终于想起来我曾经在哪里见过您和您的玛狃拉了……这还真是奇妙。也许，我们两个人自从被地球联邦选择之后，就注定要相识，你认为呢？”

“……帕尔帕斯特……呃……我还是认为这样称呼您有一点……不适应。”玛雅望着面前这个男子，居然不敢直接去面对那两道目光，表情也有些忸怩，她紧抿着嘴唇，双手把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说道，“莉姆·罗格曾经对我说过，我的命运注定要被地球联邦所改变，这些事情，也许就是我那被改变的命运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吧。”

“——好了，诸位，既然现在大家都聚集在这里，那么我和希戈鲁大贤者宣布，我们此次对盖尔大陆的联合探险远征计划现在开始！”看到目前的场面越来越泛着某些不正常的暧昧气氛，智咳嗽了一声，然后大步走向了现在已经是人山人海的这片开阔地的唯一制高点——已经降落到地面上的飞空艇的舷梯上。他望着脚下无数来自不同地域乃至不同星球的各色生命，疤痕纵横的脸上再次掠过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然后，他高举权杖，大声说道，“青之迪埃蒙德，赤之珀尔，地球联邦，三大方力量从今天开始将开始漫长的合作之旅，开始进行对我们脚下这颗星球一切未知秘密的探索，直到让我们这颗沉睡已久的星球再次恢复它那已经失去的荣光！”——最后的这句话正巧说中了茂的心事，茂在下面也不由得一阵激动。而其余的人类或者口袋怪兽，抑或是地球联邦方的人员，则是早已在大贤者发出的号召下欢呼起来，即便是一直冷眼看待此情景的两大共同体人类高层官员，也是不由得点着头鼓起掌来。

一艘又一艘硕大的飞空艇像是从天而降的宫殿一样，在这个人工“临时制造”的海岛上纷纷降落。背负着火器与冷兵刃的巡林客部队，带有同契标记的口袋怪兽同契者，还有专属于口袋怪兽一方的卫戍部队，都排成了一条又一条的长队，陆续续地登上了隶属于各自共同体旗下的各艘飞空艇。而绝大部分的飞行口袋怪兽，则是依然在上空盘旋，等待着部队起航后跟随前进。谁也没有想到，本来看起来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的登上飞空艇活动，却出了一点意外——当最后一批水蓝星本土部队登上飞空艇的时候，这个大麻烦摆在了众位此次探险行动领导人的面前。

“嗯……沙巴尔先生，莉姆和谐信息，这里还有一点关于你们带来的士兵的问题。”茂望着莉姆带来的那百余名身着动力装甲的士兵，脸色似乎有些为难，他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着那些高大威猛的动力铠甲说道，“即便是我们共同体目前所拥有的最大的飞空艇，所能够承载的最大重量也只不过是两千五百威特左右罢了——连一些很沉重的口袋怪兽都需要用我们在盖尔大陆‘大地之伤’发现的‘泊欧’吸收后才能通过这种交通工具携带，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工艺复杂的金属家伙。你们的这种动力铠甲一般的重量是多少？”

“大概八吨左右——按照您们的计算单位应该是四百威特。目前一些尚有空闲的飞空艇应该可以搭乘一具动力铠甲。”沙巴尔看着四周已经渐渐准备离开地面的飞空艇说道。

“实际上，我们倒是可以小队的形式与那些飞行的口袋怪兽们一同环绕在飞空艇编队四周——我们的动力铠甲都是有飞行装置的，可以坚持一段时间。”莉姆·罗格接着沙巴尔的话说道，“还有，如果大贤者您可以破例让我们派出自己的飞船参与其中的话……”

“这绝对不行。你们这些外星人不可能知道那个盖尔大陆——还有我们此次将要进行探索的‘大地之伤’——究竟是一片什么样的地方。即便是像你们这样有着高科技装备，一样还是无法参透那片神秘区域的力量……那里只有依靠我们伊甸星居民长久以来对它进行探索所积累下来的经验才能应付得了。”听到这里，梦境之使葛蕾赛莉娅摇了摇头，它的声音虽然柔美，但是口气却是十分坚决，“就拿‘大地之伤’来说吧，那道横贯盖尔大陆的长长裂谷里面的气候完全是瞬息万变，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一次我跟随由帕卢齐亚大人率领的口袋怪兽探险队进入那里的场景，深不可测的黑暗峡谷里面迷雾翻滚，时而暴雨如注，时而狂风呼啸，更有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的旋风或者是山崩……如果不是有帕卢齐亚大人那可以歪曲空间的力量所保护，我们恐怕也是束手无策。”

“我们的飞船拥有者和你们帕鲁齐亚大人一样的力量——空间歪曲防护障蔽，或者叫做次元力场。”听到葛蕾赛莉娅的回答，莉姆·罗格显然是很不屑，她哼了一声，把手背在了头后面，闭着眼睛说道，“即便是你们再搬出迪亚卢加大人的力量来，我们也有——可以减缓小范围空间内时光流逝速度的‘停滞发生器’。我们的科技是你们绝对想象不到的，你们就一百个放心吧。”

“希戈鲁，你怎么看？”听完莉姆·罗格的叙述，智看了看茂，虽然他的表情看上去是完全不认同莉姆的这番解释，但是出于民主的考虑，他还是将征求意见的目光投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茂。

“……算了，我们又怎么能够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外星客人们的好意呢。”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茂捶了一下手掌，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莉姆·罗格和谐信息以及沙巴尔先生，你们可以提供一艘轻型飞船满载这些士兵，跟随在我们飞空艇编队的后方前进。如果到时候会有什么意外无法抵挡的话，我们还需要您们飞船的掩护。”

口袋怪兽的高层会员以及几名伊甸星人类政府官员望着表情已经显露出“就这么办”的茂，又看了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智，互相耸了耸肩，无奈的眼神中满是对这两位大贤者的不满。

“——呜”当悠扬的汽笛声自此次探险队伍中的旗舰——飞空艇“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的舰艏号角里面发出来的时候，所有的飞空艇伴随着那些飞行口袋怪兽离开了这方已经迅速沉没入“无尽之海”汹涌波涛的小岛。硕大的螺旋桨搅动空气，一扇扇各色的羽翼或者是翅膀遮天蔽日，嘈杂的声音中，浩浩荡荡的联合远征队开始向着伊甸星的赤道地带进发——向着那片传说七百年前封印了“异种魔物”，迄今荒无人烟的盖尔大陆，以及在那片大陆上面的大裂谷，深不可测而又神秘的“大地之伤”。

……

无尽之海，这片伊甸星上最广袤的大洋，覆盖了整个星球逾百分之五十的表面——也正是它，连同另外一片略小一些的大洋“不归之海”，一同以它们那湛蓝的海水赐予了这颗星球的另外一个美丽名字，也就是地球联邦称呼的“水蓝星”。虽然，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这片蓝色大洋永远是晴空万里，波澜不惊，在蓝天及白云的映照下显得一副安定平和的样子，但是并不是没有阴霾密布，狂风呼啸，浊浪滔天的时候。在每一个水蓝星年之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在星球赤道附近的海洋上会生成强烈的狂风，以席卷一切的力量推动无尽之海的洋面，涌起一道道几乎接连天幕的碧青色水墙，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位于无尽之海中部靠东方的盖尔大陆奔袭而去，这就是被伊甸星居民称为“狂暴西风”的气候现象。虽然这种连几大神圣口袋怪兽们都有些噤若寒蝉的狂风一般来说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与“毁灭”、“恐怖”或者是“灾难”这种不祥的字眼搭上关系的，但是在有的时候却也是例外——这就是两大共同体旗下探险队每一次前往盖尔大陆发掘“泊欧”的时候。虽然两大共同体人类一方旗下的飞空艇单独抵抗如此强大的风暴尚显薄弱，口袋怪兽一方能够抵抗恶劣天气力量的招数虽然有，但是面对伟大的星球之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如果人类和口袋怪兽联手出击的话，那么这种风暴虽然凶猛，却是完全可以化解——以人类巨大的飞空艇作为有效而可靠的物理后盾，口袋怪兽则以飞空艇作掩护，在有效的指令下按照一定的方式陆续使用各种诸如“晴天”、“旋风”、“精神干扰”、“调换空间”一类的控制技能，还是可以在飞空艇四周的一定空间内制造出相对于外部呼啸狂风来说安定得多的气候的。这样，不仅可以抵御“狂暴西风”的破坏力，更可以借助风力，在这一股西风的推动下以惊人的速度来到盖尔大陆，省下很多的时间——以及飞空艇的燃料。

“……那么……我们……现在……也是……在……用……这种……方法。”在听完了索恩·玛雅有关“狂暴西风”的叙述之后，莉姆·罗格强忍着那种几乎让人将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吐出来的强烈摇晃与眩晕，无力地靠在飞空艇休息舱那粗糙而坚硬的床板上艰难地说道，“你们……这些……土著人……居然……习惯了……这种……该死的……天气……哦！呜……”

听完莉姆那断断续续而又痛苦万分的抱怨，玛雅不禁带着一种既好气又好笑的心情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在这种时候还死要面子的千金和谐信息——莉姆·罗格显然是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种严峻的考验，地球联邦的舰队一向都是自带地球重力场模拟装置的，在飞船上进行太空旅行于在地球上平日的居家生活完全没有区别，也难怪身为出生在太空，又经常乘坐舰队飞船在太空中穿梭，自诩为“宇宙中的一代”的莉姆·罗格完全没有体验过理应早已体验到的失重与眩晕。此时，莉姆已经由于飞空艇在强烈气流中颠簸而产生了强烈的晕船症状，一张本来就白皙的脸庞变得再无血色，深褐色的眼睛里面也是噙满了泪水，虽然已经尽她最大的所能强忍着不适，但是每每到了特别颠簸的时候，莉姆·罗格还是忍不住低声抽泣呜咽。作为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这本来已经是足够坚强乃至应该受到尊敬的表现，但是如果在这一切之前加上了一个前提——由于莉姆·罗格在诸多共同体高层官员面前夸下海口，一定要“体验本地人的飞空艇生活”，一定要随着他们一起乘坐这种东西，而不是乖乖地会到他们自己随队飞行的那架飞船——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味道。

没错。谁让这个小丫头总是认为自己什么都做得到，谁让她总是认为比我们本土居民高一等，谁让她太过狂妄。这一切都是她自讨苦吃。我完全不用为她而感到难过，尽管我们两个是名义上的什么“亲密伙伴”。——索恩·玛雅这样默默地想着，脸上却依然是带有同情的神色，她轻轻地拉了一下莉姆·罗格的手——后者现在已经无力的五根手指在自己手掌心滑过的感觉很是奇妙——然后便拍了拍莉姆的头，尽可能温柔地说道：“莉姆，我知道你很好强，很勇敢，总是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的……但是你不知道，有很多事情，你认为可以，实际上你还差得远——要对自己有一个足够明确的认识啊。”

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莉姆·罗格却不像以前索恩·玛雅好心提醒她的时候一样，由于面子问题而拒绝面前这个“土著女孩子”的话语，她只不过是用一种奇怪的神情点了点头，似乎是受了很大委屈之后听到了真心安慰的感激，抑或是被人看清了自己真实一面之后的不安，又或是对自己莽撞行为的一阵阵后悔，总之，这种眼神所挟带的意味为何，恐怕莉姆自己也搞不太清楚吧……然后，便是惨白面庞上的一阵微笑。有一阵时间里，索恩·玛雅甚至恍恍惚惚地感觉到，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面前的这名女孩子曾经对她显露出过如此真实而令人感到毫不做作的微笑——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对什么并不是非常亲近的人真心笑过，乃至即便是非常亲近的人，也不会经常看到她的这种发自内心的微笑吧，这个永远让自己戴上一副面具的，看上去老练圆滑却又时常幼稚无助的女孩子啊——索恩·玛雅这么想着，心中不由得浮起一种愧疚感，那种因为这些日子里面时常对莉姆猜忌，怀疑乃至有些诅咒的良心不安。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将莉姆的那只手握紧了。

“其实，估计即便是你们的舰长，你的父亲，也不会知道这些而提前作出应对之策吧……毕竟你们是刚刚接触这颗星球的一切，而我们早已有丰富的经验……说来也奇怪，按照之前我在学院图书馆里面查阅到的相关书籍里面的记载，这种风暴应该是仅仅持续一到两天，所以我们的飞空艇一般还要在自主全动力输出飞行一段时间——这就是书本上的说法。但是这一次，自从我们进入了这条西风带之后，这种暴风就一直不停歇，几乎有要一直把我们送到盖尔大陆内陆的意味呢……真是奇怪。不知道大贤者他们怎么看这种不寻常的现象……这还真是苦了那些口袋怪兽们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支持飞空艇舰队外围区域气流平稳工作的口袋怪兽们已经应该是第三批次了吧。听说连两大贤者都特意冒着危险进入了飞空艇的第二甲板——那里是仅仅是次于第一甲板，最靠近飞空艇外部世界的所在。不过，既然大贤者已经亲手参与此事，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坚持，一切都会过去。”想到最后，玛雅还是决定说点什么，于是她又是抚了抚莉姆的头，柔声说道，“至于你，我这里有一点很酸的小Yao片，是用我们星球上号称‘酸味之精华’的道利果果实提炼而成的……虽然可能不会有太大改善，不过按照我们的经验来看，含着这种Yao片可以缓解一下你的呕吐感——喏，给你。”

“呃……那……谢谢……玛雅……呃。”望着面前的玛雅，莉姆·罗格的脸上又是泛起了一阵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复杂表情，她紧紧盯着玛雅的手掌——后者则是如同变魔术一般地自腰包内迅速掏出了两枚深绿色，大概有小指头指甲盖那么大的椭圆形Yao片，递给了莉姆。莉姆不再去想什么，她闪电一般地自玛雅手中接过Yao片，并且像是得到救命稻草一样立刻将其含在嘴里，然后深深地埋在了舌头的下面——刹那间，一种几乎让人的两颊肌肉感到一阵阵剧烈收缩疼痛的苦涩酸味，伴随着泉水般涌出的唾液，自含着Yao片的舌头根下弥散到了整个口腔。也就是在这同一时刻，那种令人感觉到昏昏沉沉的呕吐感觉和晕眩像是被清爽的风吹过一般，从莉姆·罗格的脑子里面一扫而光。尽管还是有些隐隐的难受，但是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受了很多？”望着脸色开始红润起来，本来有些无神的眼睛里面也变得渐渐有神采的莉姆，玛雅笑着问道，“我们的土方法还是蛮有效的吧？”

莉姆望着对她微笑的玛雅，本来就有些绯红的脸庞不禁又增添了一分红晕，她有些窘迫，正张开嘴打算说些什么，但是就在这时候，飞空艇休息室的门被人砰然撞开，而一个男子的声音，也伴随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一并传了进来——

“——两位和谐信息，现在不再是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了——我们遇上了天杀的紧急情况！快，两名大贤者有号令，所有战斗人员现在都要准备登上露天甲板迎战！”——破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来自“赤之珀尔”方面的本土联络官，口袋怪兽巡林客德雷克·帕尔帕斯特，以及他的同契者，沙地龙刃。听到这句话，玛雅下意识地打量了面前的这位依然陌生的伙伴一番——原本推到额头上的大型护目镜已经戴在了眼睛上，厚厚的茶色水晶玻璃之后无法看见他的目光，但是从他那棱角分明的严峻脸庞、紧绷的嘴唇，以及已经握在手中的一杆大型单管连发火木仓上面，已然可以看出来外面的情势有多么地危急。此时，显然外面的暴风依然没有减弱，即便是在飞空艇内部，走廊上的凤也是寒冷而呼啸，在打开舱室的气密门之后，呼啸的寒风马上携带着一种尘土与海水的淡淡腥味呼啸而入，不禁让玛雅打了一个哆嗦。

“什么……情况？”晕船情况有些好转的莉姆·罗格一听到“天杀的紧急情况”几个字，顾不上还是很不适，连忙自卧榻上爬了起来，含混不清但却是很紧张地问道，“和什么东西交上火了？——可是我随身携带的个人信息中心却没有接收到来自飞船上沙巴尔叔叔的信息啊。”说到这里，莉姆摆弄了一下戴在右边眼睛上，活像一幅独目镜片一样的个人信息中心终端，脸上现出了疑惑的表情：“自从刚才进入风暴带到现在，我一直没有受到任何信号……莫非……”

“就是因为这个！风暴之中的信号全部消失了，在能见度很低的情况下，我们已经联系不上跟随飞空艇大队的地球联邦飞船……另外还有一些奇怪的家伙将我们的飞空艇大队包围了……显然它们并不是来自两大共同体的任何一方，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它们！——先不说什么了，你们快跟我来——玛雅，你的同契者呢？”显然帕尔帕斯特很是焦急，并不想再和面前这两个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女孩子多浪费什么口舌，他只不过是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便吼了起来——就像一名长官面对自己的士兵失职的时候一样严厉——“没有同契者，还算什么口袋怪兽巡林客！虽然你已经是地球联邦的联络官，但是在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应该服从命令的巡林客！快给我去找！”

“帕尔帕斯特先生，您先不要对玛雅和谐信息发火……齐拉在这里。如果非要职责的话，请指责我好了。是我把齐拉叫过去谈心的。”“花朵之使”塞伊米的尖细嗓音在呼啸的凤中显得很是微弱，但是依然清晰。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娇小的塞伊米的身后，显然已经看到帕尔帕斯特指责玛雅场面的齐拉呆呆地站在那里，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好。既然这样……我先对玛雅和谐信息道歉了！不过现在情势紧急，不说什么——所有的人，跟我来！”看到这番情景，帕尔帕斯特也怔了片刻，铁青色的面庞也缓和了许多，就连口气也是变得柔和了起来——但是仅仅是一刹那。接下来，他重新恢复了作为一名口袋巡林客小队领队的那种领导气概，“各自要小心，将走廊上的安全带系在自己腰间，待会儿登上露天甲板后，更是要小心，一定要抓牢并且确保安全带的牢固，不要被风暴吹得掉了队——那样谁都不会有机会救你！”

……


未完待续

Arena

别告诉我这次是永久的……

Arena

第三章继续


……

“第二批次准备——放！”

“……报告，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我们的武器似乎无效！”

“怎么……怎么会这样？几种属性的木仓弓单都试用过了？”

“……不知道！燃烧剂弓单、吉拉电水弓单、冷冻剂弓单、毒剂弓单、寄生菌弓单、合金穿甲弓单等等的各种属性木仓弓单都试用过了，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实质性损伤——而口袋怪兽方面各种属性的攻击也似乎并没有效果，不知道是由于属性上的问题，还是由于那些家伙有着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防御力量！”

“——它们又朝这边来了！哇啊！”

“……全体后撤！”

当索恩•玛雅一行人推开最后一道气密门的时候，呼啸的彻骨寒风夹杂着纷繁混乱的嘈杂喧闹声一并涌向了他们。昏暗的天空上，混沌一般的铅灰色云朵在翻卷激荡，在狂风的呼啸中形成了围绕在舰队四周的巨大漩涡，宛若铁青色的厚重墙壁。而在寒风的呼啸声与嘈杂而恐慌的喧闹声中，玛雅更能听见一阵又一阵的沉闷爆炸声——昏沉的金红色火光在暴风与乌云之间显得那么地软弱无力，火球明灭之间，一个个诡异的黑影在阴沉的天空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看到这些，玛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寒意。她顶着如刀割般掠过面部的呼啸狂风，又尽力眯起眼睛望向面前的这片宽阔甲板——甲板上人影重重，口袋怪兽与巡林客们此时正由于战斗上的不利形势而有些慌乱。每个人和每只口袋怪兽此时都在不安地望着天空中那些诡异的身影，本来分散在飞空艇船舷四周的防御阵型此时也开始向舰桥部分聚拢，似乎是决定且战且退。看得出来，不仅仅是旗舰“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上是如此的情景，在四周另外的飞空艇上，大量的巡林客部队与口袋怪兽同契者们也是无可奈何，他们一边用手中的武器或者是自身的能力面对着天空上的鬼魅身影开火，一边却又不由得向着可能的地方后退，而那些身影则是在舰队之间来回穿梭，虽然此时并未有什么危害到舰队的举止，但是根据所有人如临大敌的情形来看，即便现在没有，这些移动速度飞快，只能留下模糊影子的奇异家伙们方才也一定是制造出来了什么非同寻常的恐怖情形。

“真是活见鬼……这都是些什么家伙，是口袋怪兽，还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存在……你看它们的移动速度……真是令人感到惊叹……恐怕连风速蝉也自愧不如……也只有这么强大的东西，才能把两大共同体卫戍部队、口袋怪兽方领袖以及大贤者组成的最强之军吓成这种样子。”带着风镜的德雷克•帕尔帕斯特顶着猛烈的狂风，右手用力在腰间的保险绳拽了两下——保险绳已经被扯得绷成一道直线，如同钢铁一般坚硬。他费力地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天空中的影子嘟囔着，左手里的火木仓随即被熟练地推开了保险，在他身后，沙地龙的庞大头颅也是面对着天上的敌人，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咆哮，直震得近在咫尺的玛雅以及莉姆脸色一阵阵发白。

“呃……莉姆，还有赛伊米……大人，您们有什么……建议么？”看到德雷克的脸上似乎也隐约闪现出来了一阵有些动摇的神色，玛雅心中更加没有任何底气，即便她现在已经是地球联邦的联络官，但是论起阅历来，除了被灌进大脑的那些到现在还有些不甚明了的地球科技之外，剩下的也就是作为共同体学院三级学生学到的那些“书本上”的东西了——连巡林客的基本知识也仅仅是掌握了皮毛。

“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连你们这些土著居民都不清楚这些行动迅速的敌人是什么来历，我又有什么理由知道？不说别的了……这该死的风暴！我们的飞船通讯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信号了，不应该啊……多位时空传输系统在理论上是不受任何单一空间内的变化而受影响的！一定有问题，这里的空间……不正常！”莉姆•罗格也是皱着眉头，显然对玛雅的问话相当不满——或者说，在为自己的担忧找到一个推脱的借口，她一边继续摆弄着头上佩戴的个人信息终端，一边用另一只手用力抓紧身上的保险绳，并且吃力地保持住自己的姿势，“……啊，对了，德雷克，你用那种武器瞄准，根本是于事无补，以你的肉眼和反应是追不上那些家伙们的运动速度的……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武器怎么用吧？你已经有我们的知识了……接着，我的佩木仓！”——话音未落，一柄银光闪闪，外形奇异的武器已经被莉姆•罗格自她大腿上配备的容器里面抽了出来，然后，这把武器在空中随着狂风翻了几个筋斗，正落在德雷克•帕尔帕斯特的怀中。

“……还真是谢谢了，莉姆少尉。”德雷克顺手接过了这柄武器，但是却没有再作进一步的举动，反之，他的回答几乎让莉姆气炸了肺——“我作为一个依然的水蓝星公民，巡林客还是我的老本行……干起老本行来，似乎还是经常用的武器更顺手一点——更何况，似乎这种速度也并不是非要动用地球联邦的高科技装备，我还是能够应付得了的——”

“——德雷克队长小心！”德雷克话音未落，那边却有焦急的喊声传了过来。听得出来，那边显然是德雷克曾经的部下，“有一只怪物向着您的方向去了！”

“什么？！”这一刻，旗舰甲板上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即便是在德雷克身旁的赛伊米与玛雅等，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天边诡异穿梭的黑影突然瞬间消失，尔后，一种阴暗的，令人感到极端恶心与颤栗的死亡般气息，从天空中开始弥散开来，伴随着愈发铁青色的乌云如同混沌一般更加猛烈地翻涌，本身就已经是狂风呼啸的甲板上显得更加寒冷彻骨，所有的人与口袋怪兽都感到几乎要窒息——有那么一段时间，风声似乎都已经停止，凝固的时间内，只能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仅仅存在噩梦里面的存在缓缓降临到头顶——就连号称“噩梦之使”，天生具有操控噩梦之力的达库拉伊，在感受到这种气息的时候，身体也不禁打了个哆嗦——这实在是太令人感到恐惧的气息了。

“这……这是……”在气氛凝固到极点的一刻，索恩•玛雅，以及其他的所有人类与口袋怪兽，终于看清楚了这些天空中的黑影究竟为何：一个看上去并不高大强壮的身影无声地悬浮在空中——神奇的是，在这么风急云涌的天气中，它居然可以在半空里纹丝不动地悬浮着，这本身就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现象——这个身影的躯干似乎是穿着板甲一般有棱有角，淡紫色与青色相间的身躯被灰黑色的纤细腰部所支撑，胸前正中，一颗半截镶嵌在身体里，半截露出身体外的球形晶体正在散发出忽明忽灭的蓝白色刺目光芒；两条笔直的，暂且称呼为“腿”的东西直直下垂，膝盖那里有似乎是自身体里面刺破躯体伸出来的尖刺状物；四条粗壮有力的触手分作紫青二色，正在空中不停地挥舞……而最令所有人恐惧的是，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头部——仿佛是戴上了面具一般的头部没有鼻子或者嘴巴，只有深陷的眼窝里面那两团同样炽烈夺目的蓝白光焰在摇曳。而它的椭圆形头部两侧，更有像耳朵一样的物事向两边伸展开去。总之，这个家伙的第一眼感觉就决非是这颗星球上本应有的存在，乃至它是否为生物，都很难说……当然，谁也没有注意到，当这个家伙出现在众人头顶的时候，智和茂，这两位自一开始便阴沉着脸在甲板上指挥应战的大贤者，本来就已经拧紧的眉头又加剧了几分，脸色也是铁青得无以复加，似乎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他们从不想看到的最可怕所在一般。

“……什……么……鬼东西！”看得出来，尽管德雷克•帕尔帕斯特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双腿也开始发抖，但是作为一名职业的巡林客，为了一名巡林客的荣誉，他还是拼起了自身的所有勇气，从牙缝里面蹦出了几个字——然后，肌肉抽搐的脸上一阵轻蔑的笑容陡然浮现，与此同时，手中的火木仓已然被扣响——砰的一声巨响，这声巨响听起来是那么震耳，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因为，德雷克在不知道对方有多么强大的情况下，就这么莽撞地开了火，而且，他似乎并没有用巡林客平日里善用的各种所谓“属性木仓弓单”，而是用了普通的大口径木仓弓单而已，这对于方才无论用任何属性木仓弓单来攻击都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的这些怪物们来说，究竟会不会奏效，谁也不知道！

“——轰！”就在德雷克开火后的刹那，子弓单已经迫近了近在咫尺的怪物。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那看起来极其敏捷的怪物居然不闪不避，直接抵挡子弓单——而伴随着又一阵金属相撞的巨响，谁都惊讶地看到了，在溅起一阵闪烁的火星后，射向怪物的子弓单早已不知去向，而那个怪物还是纹丝未动地悬浮在空中，依然静静地望着脚下的这些不速之客们。仿佛，这点程度的攻击仅仅是在为它瘙痒一般可笑。

“刃，我们上！”德雷克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无以复加地惊讶，但是依然不肯服输，他死死盯着天空中的怪物，再次狠狠地咬了咬牙，挥手之间，在他身后的沙地龙已经是咆哮着脱开保险绳，裂开血盆大口，龇着满嘴利齿，双爪如展翅般举起，双腿及尾巴形成了一个弓单射架一般的架势，转眼间便将巨大的蓝色身躯如同利箭一般弓单向了空中；而德雷克自己，也是熟练而迅捷地将火木仓调整为三连发模式，填弓单，上膛，一气呵成， 而后再次瞄准空中的怪物，一声厉喝——“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能不能接下你的‘潜龙’和我的多重属性子弓单的联手进攻！”

“……”空中的怪物依然选择了沉默，但是并不表示它还象刚才那样没有反应。就在沙地龙冲上来的一瞬间，怪物胸口处闪烁的晶体陡然放出了刺目的纯蓝色光芒，一瞬间，即便是围绕在舰队四周的重重乌云也被照得内外通明，本身阴沉的铁青瞬间化作了漫天的惨碧色霞光！而在这谁也无法睁开眼睛的刺目强光笼罩下，戴着护目镜的德雷克惊愕地看到，那个天空中的怪物居然不知道何时已经改变了自身的形状，原本瘦弱的身躯变得粗壮起来，外形轮廓已经不再是方才的样子，连触手也变作了板状——四条变形了的触手如同毒蛇一样灵活挥舞，片刻之间，射过去的所有子弓单便如同玩具一样被扇得不知去向，而已经控制不住上冲势头的沙地龙刃，也是被那个怪物直接从天空中重重地扇回了甲板上——所有人再次听到了一阵金属与金属互相撞击的刺耳声音，以及肉体砸在金属甲板上的沉闷碰撞声，还有沙地龙的一阵痛苦低吼。当光芒退散的时候，那个怪物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除了德雷克和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切的莉姆•罗格之外，剩下的人类与口袋怪兽只是用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痛苦地在甲板上喘息，完全没有精神的刃，不知道在那猛烈的光芒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德雷克则是再也不敢逞强，他像疯了一样地丢下火木仓，径直挤开人群，拽着保险绳费力地奔到刃的面前，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迅速地自腰间的行囊里掏出一些治疗用的外敷Yao剂为其疗伤——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仿佛方才还是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他现在已经彻底被打败了一般。

“……那家伙……看起来……似乎是受控机体……它有着生物的特征……但是……我可以断定，组成它的并不全是有机物……”看着天空上的怪物，一直没有发话的莉姆•罗格倒是开始喃喃自语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并不是恐惧，也不是惊愕，而是莫名的赞叹和兴奋，她一边飞速地调控着自己头上的信息终端，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怪物，言语之间，越来越多令在场其他人听不懂的名词开始在话语中涌现，“……反重力……没错，就是反重力力场发生器，还有重力波探测设备……能在风急云涌的天空中这么稳定地悬浮，我早该想到的……外壳是仿生材料制造的吧……拥有如同肌肉以及皮肤一样有趣的生理活体特性，但是却又拥有着远超过有机体的强度……但是一切的内部情况就不清楚了……胸前的晶体应该是某种高能量发生器，或者是整个动力的来源……内部的信息处理系统应该是有机体神经和无机体信息处理器经过脑——机接口的半生物逻辑调控设备……没错……方才居然还能……变形……这一切都不是单纯的有机体或者无机体能够做到的……真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颗星球上见识到如此高超的科技结晶……神奇……”

怪物望着人群，面具一般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深陷的眼窝中那两团光焰倒是越来越明亮。就在所有人类与口袋怪兽一眨眼的时间，另外本来在舰队四周飞舞的另外十几个影子就像是听到了谁的召唤一般，齐刷刷地向着旗舰飞了过来——就是在片刻之间，十二个和怪物一般外形，一般颜色，连胸前水晶和眼窝中的光芒也是一般蓝白得刺目的家伙已经在怪物的身后列开了一字长蛇阵，一时间，天空之上，十三个梦魇一般的身影排成了略微有些弧形的阵势，就这么和甲板上面的人们与口袋怪兽们静静对峙。

“哼……嘿嘿，看起来，真是要爆发恶战了么？我已经一再退让，但是……嘿……还真是不依不饶啊。”突然，大贤者萨托西——智的冰冷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口气听上起很是轻蔑，其间，更有轻微嗤笑，似乎完全不把天上的怪物们放在眼里，“我已经隐忍了很久了，天上的家伙们……如果你们以为这里的生物都不是你们对手的话，你们就错了——因为，还有我们，这颗星球的贤者！”

在所有人类和口袋怪兽的惊叹声中，伴随着智的声音，赤红色的身影飞速腾空而起——智居然也像那些怪物们一样，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便径直从甲板上飞了起来，更奇妙的是，他身上的斗篷与长袍在狂风下居然并没有丝毫的飘动，就像是完全无视了物理法则一般。而就在同一时刻，面对着直接凌空而来的大贤者，那些怪物们也开始有了动作——这一次它们改变外形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怪物们变得更加瘦弱，身体看上去似乎是极其轻盈，被紫色外壳覆盖的身躯露出了灰黑色的内部结构，原本四根的触手也融合为了一边各一根。陡然间，方才在天际之间纵横穿梭，无法捕捉其确实踪迹的鬼魅身影再度降临，十三条模糊的影子在空中划出了各异的轨迹，但是交点却很明确——智！

“雕虫小技。”悬浮在半空中的智却是看都不看那些怪物，一阵冷笑，并且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权杖顶部的珀尔石散发着明亮的深粉红色光泽，在漫天惨碧色的乌云映衬下显得分外夺目，“……太古战争中沉睡的亡灵们啊！大灾变中牺牲的英魂们啊！吾以吾之身躯，召唤汝等神力，速速降临于斯！”

智的声音，在隆隆的风声中居然显得是那么地清晰有力，字字句句震人心魄。而在最后一个字的回音也消失在风声中的时候，珀尔石所散发出的万丈红芒已经是宛若日光一般不可正视，无数道已经变得血一般浓重的红光以珀尔石为中心向着天空中散射而去，在绕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环形之后又回归到了珀尔石上面，顷刻之间，一个诡异的巨大图案已经形成在天幕之上，夺目的红光使得乌云也变作了绛色，天上天下，一片炽烈的血红！而智，则是高举权杖矗立于天际，宛若这颗星球的神明一般，面对着肆虐的怪物，面对着呼啸的狂风与汹涌的乌云，放声长啸——

“那么，就决定是你了——上吧，皮卡丘！”

“……什么！”当舰队上的所有口袋怪兽与伊甸星本地居民听到大贤者的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感到一阵不可思议，“这……大贤者也有着他的口袋怪兽同契者么？”

“……天哪……这究竟是怎样的力量……完全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啊！自由地操纵能量在空间内的存在与运行方式……难道大贤者真的是这颗星球的神吗？”莉姆•罗格则是瞪着天空中的智喃喃自语，显然这一幕比起那些怪物带给她的震撼更为剧烈。

而天上的怪物面对这一切，根本没有丝毫的畏惧，继续向着智冲了过来！

“——皮卡！”清脆的喊声在隆隆的风声里面听起来格外清晰，在铺满天际的红色图案正中心处，一团翻涌着的能量——更准确地说，是一团显现出来了和四周的空间有着清晰界限的透明物体出现了，它呈现出来了球形的轮廓，内部似乎翻涌着无数风暴一般动荡不安，飞速旋转。而在内部愈发疯狂的旋转之中，原本呈现球形的这团东西也开始飞速地呈现出具象的轮廓，尖而长的耳朵，闪电一般曲折的尾巴，短小的四肢，胖乎乎的身躯，以及这团能量自原本无色透明直到开始透出的黄光的转变都预示了一个问题——这不是皮卡丘还能是什么？变化瞬息而就，也仅仅是片刻，当那些怪物们已经自四面八方各个角度接近了智的时候，一只全身上下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完全由纯能量构成，散发着夺目淡黄色光芒的皮卡丘已然出现在空中，而更令人惊惧的是，皮卡丘的双眼中没有瞳孔，而是如同对面的那些怪物们一样，两个眼窝里喷射着比身上的光芒还要炽烈的血红色火焰——外形如此恐怖的皮卡丘却有着如此可爱的叫声，这还真是一个强烈的对比。当皮卡丘的外形完全稳定之后，它开始用冒着火焰的瞳孔扫视了一下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很熟悉。它又低低地叫了几声，然后便开始将注意力放到了来袭的那些怪物上面，看得出来，相比起别的，战斗对它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那……那莫非就是……传说中大灾变的时候……‘赤之珀尔’一方的救世英雄之一，人类青年‘赤红’的搭档……仅仅在我们共同体这边皮卡丘一族神话中还在传颂着它的事迹的……皮卡丘之王？”虽然“青之迪埃蒙德”一方的口袋怪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赤之珀尔”一方的几名领袖级别口袋怪兽已经是惊讶得无以复加，尤其是“情感之使”艾姆利特，它的粉红色脸颊此时已经由于兴奋与惊叹而涨得通红，两只小手不停地搓着，一边紧紧盯着天空上的皮卡丘，一边急切地向着它身边的另外一名口袋怪兽——“梦境之使”葛蕾塞莉娅问道，“葛蕾塞莉娅，这不会是假的吧？真是太令人感到兴奋与震惊了……大贤者的力量果然无与伦比，七百年前的英灵居然直接可以召唤到现在的世界……”

“我……我也不知道！我真希望此时帕鲁齐亚大人能够在这里……它一定能够解释清楚的！无论怎样，这绝对不会仅仅是个幻影……”显然葛蕾塞莉娅也是异常兴奋，“先不要说这些了吧……大贤者召唤出来的英灵出手了！”

天空上，十三只怪物已经冲到了智的面前，每一只怪物的胸前晶体内均开始聚集蓝色的光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杀手锏——不过究竟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就在这些家伙们准备进攻的前一刻，皮卡丘已经闪现到了它们的队伍里面，完全看不到它是怎样过去的，裹着说，它就像是使用了技能“瞬间移动”一般直接凭空出现；接下来，汹涌翻卷的乌云里金色的电光交错纵横，轰隆的雷鸣完全掩盖了呼啸的风声；再下一刻，曲折的狂傲电光横扫天际，无数道带火的赤练蛇一般的闪电自皮卡丘的身躯内发出，仿若是回应一般，乌云之中，更多粗大的电光也受皮卡丘发出的闪电吸引，径直劈向那些怪物——可怜怪物还没有来得及变化形态，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一片刺目的闪光里，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劲风一瞬间改变了方向，原本的旋风现在被硬生生地改变成为了向四面八方扩散的冲击波，漫天乌云也是于一瞬间四下崩散，变薄的云层似乎已经要透出了蓝色天空本来的颜色！直到动荡的天空恢复平静，云层再次聚拢为铁青色厚重障蔽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怪物不再，劲风依然，只有零星的大块残骸拖着一缕缕浓烟向着遥远的海面坠去，而小一些的碎片，则是在狂风的怒吼中瞬间消失于无形，不知去向。

“皮……卡……丘……皮卡！皮卡！皮卡皮卡丘！”血红色的天空上，在无数电光的衬托下，如同淡黄色火焰一般的皮卡丘望着被直接炸为齑粉的敌手，兴奋得高声大叫——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在呼啸的狂风衬托下回荡。尔后，它便像出现的时候一样，身体的光芒与颜色渐渐褪去，清晰的轮廓逐渐变得浑圆而模糊，终究在漫天的血红光芒熄灭的同时，和天幕上的那个奇异图案一同化作了虚无。而在甲板上，所有的人与口袋怪兽都被这强悍的一击惊呆了，只是愣愣地看着慢慢降落到甲板上，神色依然是那么平淡，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智。

“大贤者……真是……超越了凡人的力量……不愧是最接近‘神’的所在……有了您们，我们这一次探险绝对是一路平安的！”还是菲瑞•玛苟斯特打破了死寂，他满面堆笑，亦步亦趋地跟在智的身后，用最敬佩的语气说道，“不仅召唤出来了上古战争的英魂，而且仅仅一击就将如此凶悍异常的怪物毁灭，除了大贤者，我们怎能做到——大贤者万岁——”

但是令玛苟斯特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看到智回头望着他的那种眼神的时候，话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瞬间惨白的脸色，还有打哆嗦的身体！智的那双眼睛，他恐怕一辈子也忘记不了——比起那次在议会中“裁决”艾萨克•雷文时候的智，此时的智脸上的表情更加恐怖，阴沉得无以复加的脸庞配合上满面的疤痕和刀砍斧劈一般的脸颊轮廓，几乎就像是噩梦里面的恐怖源头——异种魔物一样。而更令玛苟斯特感到万分恐惧的是，智的双眼中居然也流淌着和方才天空上的皮卡秋英灵一样的血红色——冰冷而嗜杀，一切黑暗而邪恶的事物仿佛全部包藏其中。看着这种眼神，自己的灵魂仿佛也像是被冰冷的刀刃一点一点地剜刻为碎片一样痛苦……但是很快地，智的这种从未让别人看到过的恐怖表情就神奇般地消失了，那个平日里面威严而有贤者气度的智又回来了——无论是柔和了的面庞，缓和下来的脸色，还是重新变成黑色的瞳孔。他还是静静地看着已经吓得不住后退的玛苟斯特，脸上居然泛起来了一阵透着诡异的和蔼笑容，然后便再也没有说什么，继续转过头，向着另外一名大贤者——“不朽之希戈鲁”——茂的方向走去。

“——咻！”无巧不成书，就在这个时候，正当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块怪物的残骸拖着浓烟呼啸而下，不偏不倚，正巧砸在了旗舰的甲板上，激起了好大一片火花，以及好一阵人类与口袋怪兽的大呼小叫。之后，这块不安分的残骸接连打了几个滚——在纷纷向两旁躲闪的人群之间开出一条道路之后，它径直滑行到了从很久之前开始便张大嘴巴说不出任何话的索恩•玛雅脚边，停了下来。索恩•玛雅被突如其来的家伙吓了一大跳，连忙尖叫着跳开，可是她忘记了还被保险绳扯着，结果可想而知——重重地摔倒了甲板上。而当玛雅一边皱着眉头抚摸着痛处，一边打量这块残骸的时候，在一旁早就忍不住的莉姆•罗格抢先一步奔上前来，凑近了这块还在冒着淡淡烟气的焦黑物体，饶有兴趣地上下看个不停。

“——莉姆和谐信息。”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飘来，那种几乎是在威胁的口气把莉姆吓了一跳——“我还希望您能远离一下这块残骸。这块残还是那个怪物的……说不行有着很强的危害也不可知。您看，我们都离得远远的，让您这位外星贵宾一个人靠近这么危险的东西……这绝对不行。”

玛雅和莉姆同时抬起头望向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的源头——结果和预想的一样让她们大惊失色——正是茂。就如同刚才的智一样，茂此时脸色也是阴沉不定，虽然没有像智那样可怕，也没有像智一样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双眼，但是在那蓝色的瞳孔中，一种凌厉而决绝的气息已经散发出来，仿佛面前的这块残骸会有什么不寻常的可怕之处，无论是出什么样的手段，也一定要迫使她们两个人离开一样。而玛雅的同契者齐拉，也是感觉到了面前这位大贤者神情的不正常，它发出了一阵低吼，仿佛面前是一位随时都有可能威胁到它和它的搭档生命安全的敌人一样，红色的羽冠缓缓打开，全身毛发耸立，利爪抬起，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大贤者，你这是……干什么？”虽然玛雅已经被茂的一番话语震慑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但是莉姆还是抬起头，凭着她心中作为一名地球联邦少尉的一点优越感和从中汲取到的些微勇气，吞吞吐吐地问道，“这块残骸……难道真的有什么……危险？可是我怎么没有发现？这个怪物是由什么构成的我们还不清楚……正好借此机会……”

“危险就是很危险，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能再耽搁了，快闪开！”茂见到莉姆还想说什么，终究发怒了——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绝对是吼着说出来的，与此同时，身形一晃，已经欺至莉姆与玛雅的面前，手掌一挥，原本在地上静静躺着的残骸便飞到了茂的手掌附近——悬浮在空中。当在场的口袋怪兽领袖和人类高层想要劝阻的时候，茂已经把那块残骸挥到了飞空艇之外，而慑于对大贤者力量的畏惧，所有的人类与口袋怪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残骸消失在云海的深处，谁也没有冲下去把那块残骸打捞回来的胆量，更不要提阻止茂了。

“……看哪，‘狂暴西风’停止了。”就当莉姆又气又怒，脸涨得通红，却又限于身份不好发作的时候，在一旁沉默了好一阵的玛纳菲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又扒着飞空艇的船舷看了看下方，轻轻说道，“盖尔大陆……我们已经到了。”

这句话就像一记大锤，把每个人与口袋怪兽自各自的思绪里敲到了同样的一个心情当中。每个人与每只口袋怪兽都停下了自己的事情，开始聚拢在船舷边，望向变得晴朗起来的海天之间——云开雾散，天空澄澈明净。苍茫大海的波涛不舍昼夜地涌动。在海天一色的背景中，一道曲折的土黄色的轮廓线在海天交界处渐渐清晰明亮起来，有的地方还被海浪破碎的白色泡沫镶上了洁白的花边，分外美丽。而在土黄色轮廓线的后面，棕黄，黄褐，棕褐，还有其间点缀的零星绿色随着舰队的徐徐前行陆续浮现，这一切都为这蓝色的水与天带来了更多灵动而鲜活的色彩。

“其实•盖尔大陆也是看起来很鲜活，很有生机的啊。”索恩•玛雅望着越来越清晰的海岸线，又眯着眼睛望向大陆深处那隐隐约约的万千峰峦，感慨地说道，“‘死亡大陆’这名字，似乎并不适合它呢。”

“原来……原来沙巴尔叔叔的飞船就在舰队后面，一直尾随着？”莉姆•罗格倒是完全没有在意玛雅的话语，在怒意渐渐消退之后，沙巴尔的飞船重新自风暴之外出现带给了她莫大的惊喜，“可是为什么多维空间通讯系统会失灵呢……这一定要问一下沙巴尔叔叔，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德雷克•帕尔帕斯特，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将受伤的同契者送进了飞空艇里，自己也不知去向。

“盖尔大陆……终究到了呵……”无数人与口袋怪兽的心底，都在这样默念着。谁也不知道，除了那些怪物之外，这片传说封印了异种魔物的大陆上还会有着什么样的，从未见到过的可怕存在。

——在没有踏上第一步之前，谁也不知道。

……

未完待续

Arena

第四章继续


一丛又一丛忽明忽灭的篝火在簌簌晚风中摇曳不定，但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荒原上看去，却显得似乎比夜幕上的满天繁星还要明亮。索恩•玛雅和齐拉一同扬起头，望向头顶的星空——星汉灿烂，更显得深夜的天空无限高远，似乎与宇宙相联通。偶尔，在群星之间，有着拖着闪亮尾迹的流星划过，在天幕上迸发出刹那的耀眼光芒，然后便消失于黑暗。在星光的照耀下，在篝火的映照下，更显得玛雅脚下的这方大陆——盖尔大陆愈发荒凉和孤独。白天看上去尚有些鲜活色彩的广大荒原此时已经变成了惨白色的死寂平板，在荒原尽头的山峦似乎就是黑暗中的模糊剪影，完全失去了白天那种峰峦如聚的气势。若不是在玛雅和齐拉的身边还有着莉姆•罗格，若不是在她们不远处停泊在地面的庞大舰队以及悬浮在不远处低空的飞船，让玛雅想起来此时此刻是在探险队之中，否则这一切都会让她有一种奇怪而恐惧的感觉——仿佛在这一瞬间，茫茫天地已经只剩下了她和齐拉这一对孤单的旅伴，在这片被称为“死亡大陆”的广袤大地上艰难跋涉冒险。

“从这里并不能看到……看到那些看上去比清一色灰蓝明快得多的那些颜色……这里只能看到无限的宇宙，荒凉的大地，赤裸的山峰……在这里，也看不到任何高等生命的影子——只有苔藓和灌木，只有生存能力最强，最能适应严苛环境的生命才有生存资格。”望着此时陷入了沉沉夜色，显露出真正一面，当之无愧拥有“死亡大陆”这个名字的另一面的盖尔大陆，玛雅叹了口气，把目光自天宇上重新转移到了这片暂时的安营扎寨之处——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在晚上热烈隆重的探险队全军大聚餐活动之后，现在几乎所有的参与者们都回到了飞空艇上睡觉去了，只有在不远处，一些作为夜间巡逻岗哨的地球联邦士兵还在不辞辛苦地身着动力铠甲，和一些有夜游习性的口袋怪兽们一同在这方宿营地四周巡逻，在篝火的火光照耀下，那些高大的动力铠甲反射着微弱的红光，与夜色中闪烁着各种光彩的口袋怪兽们的眼睛一同组成了一道荒原上的奇异景色。与宿营地边缘的那些夜幕下的奇异光彩不同，在这边，在舰队停泊地，飞空艇黑压压的巨大身影仿佛是一座座小山，在星光照耀下，就像是一头头沉睡的巨兽。而一艘呈椭圆状的碟形飞船，则是静静地在舰队上空悬浮并且原地旋转着——但是此时并看不见它的具体形状——这艘飞船展开了强大的护盾，歪曲空间而成的障蔽将它完全包裹住，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纯黑色的虚空。

“这才是真实的死亡大陆啊——白天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幻觉。”莉姆•罗格也附和着说道。她踢了踢脚下的一堆灰烬，然后又把大腿上的那柄单兵等离子木仓再三抚摸，确保还在那个容器里面，确保随时随地都可以用最快的动作拔木仓瞄准——这一切都似乎显现出来她还在担心在这里受到突如其来的偷袭，导致来不及拿出武器就丢了性命一般，“啊……对了，玛雅，现在也是后半夜了，难得你还有着那么好的精神……也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吧，咱们……咱们上飞空艇好么？我总觉得在船下不太安全。”

“这还不怪你，拼命怂恿我喝什么‘咖啡’……你还不是也一样？比我喝得还多，现在我、齐拉和你都是精力充沛，根本睡不着。”玛雅听着莉姆的抱怨，又想起来方才在聚餐会上，莉姆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罐什么“太古时代创世主的神奇兴奋剂”——也就是这个让他们现在都根本闭不上眼睛的“咖啡”，然后两个人外加齐拉把这罐闻上去气味很好，但是尝起来味道很苦的东西喝了个精光，结果导致现在有用不完的精力的时候，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十分恼怒地瞪了莉姆•罗格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早知道这东西会有这样的后果，我就应该让沙巴尔先生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你偷偷地从你们的舰队上私自带出来了这种管制物品……到时候你就该后悔了！”

“啊！玛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这种东西的Yao力这么大……我以前只见过我父亲喝过一次，闻起来气味很不错，谁知道却是这样……你不要告诉沙巴尔叔叔好不好？——更何况，这件事情如果让我父亲知道了，倒霉的并不仅仅是我——你和齐拉也肯定逃不了。”听到索恩•玛雅的这番话，莉姆•罗格先是一惊，然后脸色也有些变化，她连忙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向着玛雅说话——但是也并不是完全的恳求。恳求之间，更有着隐隐的威胁，似乎由于这件事情玛雅和齐拉算作是莉姆的“共犯”，所以莉姆对于这件事情的进一步发展还是有一点有恃无恐的。

“……你在威胁我么，莉姆？我可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你怂恿着喝下了那些东西……齐拉也是一样。”看到这个小辈居然又用出她的“装可怜”加“威胁”的方法来对付自己，已经不想再默默忍受这一切的玛雅决定和这个看上去并不老练的女孩子吵上一架——她冷笑了一声，然后把一种相当不屑的表情摆在了脸上，一边想着莉姆•罗格过去几天里在她面前犯过的各种错误，一边说道，“你不要以为你比我狡猾上多少……莉姆。你以为在这些日子里面，我真的看不出来你在想些什么？你总以为我们这些本土生物比你们差了不知道多少倍，总觉得你们是文明人，而我们是土著……不就是这样么？可惜……十八岁和二十一岁还是有差距的！我早就看出来了这一切，只不过我一直没有点透而已……莉姆啊，你日后还要多向我这个姐姐学习一下！”

“玛雅！你……你居然和我这样说话！你……你……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土著人！”看到玛雅居然摆出了她从未见过的这种架势，莉姆•罗格居然有些慌了阵脚，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姐姐一样的伙伴居然有着这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尽管莉姆•罗格一直以为这颗星球上的土著都应该是很朴实的，尽管在临出发之前父亲以及后来的沙巴尔都叮嘱过她“这个女孩子其实并不好惹”的话语——毕竟在共同体学院中，玛雅就有“未来的巡林客女王”之称，可见她的另一面究竟如何——而这样的索恩•玛雅真正爆发的时候，她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哼。”玛雅淡绿色的双眸此时冷若冰霜，她哼了一声，然后再也没有说什么，仅仅是抿着嘴唇，死死盯着似乎脸色有些发白的莉姆•罗格双眼，直把莉姆那双褐色的眼睛盯得目光慌乱，四处游走就是不敢与玛雅的目光相交。而早就看惯玛雅在学院中与一些气势汹汹的家伙们吵架，最终反而将对方吓得腿软的齐拉，此时更是焦急万分——它望着莉姆皱起眉头，然后便对着她一边跳脚一边用力摆动爪子，似乎是劝告不要再与玛雅纠缠。

“玛雅……我……我……对不起。”望着气势汹汹的玛雅，又看见了齐拉的劝告，莉姆现在能够做的仅仅是嗫嚅，“我……不知道你原来……已经知道了……我……真的……呃……”

“莉姆，你可能一直受你们文明的影响，认为你们地球联邦的文明是优越的，而我们这些落后的文明就是未开化的。实际上，无论是什么生命，人人生而平等——你们，我们，或者是口袋怪兽们，都是一样的。就像一个乞丐和一名议员，无论地位上有多么大的差距，但是他们都是伊甸星人，不存在由于是乞丐而一定粗鲁鄙俗，是议员而一定高贵优雅——尽管有时候的确如此。”看到齐拉一直在为莉姆担心，感觉心里面舒服了许多的索恩•玛雅也不想再斗下去，她叹了一口气，原本冰冷的神情缓和了许多。望着依旧有些畏缩的莉姆•罗格，玛雅稍稍微笑了一下，然后缓步走到莉姆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我知道你一直很要强，很好面子……就像有时候的我。但是你也要看情况，要想像这样对别人可能造成的后果……”

“玛雅……什么都别说了。我一直被我的父亲……还有周围的人……看作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而……我的父亲，还有我，也……一直希望我能够……像我的母亲一样……成为地球联邦上了不起的人物……你知道这有多沉重么，玛雅？为了这一切，我一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很坚强，很成熟，很老练圆滑的人……我也知道……他们有时候可以看出我完全并不是这样的，但是……我却无法停止自己。”听到玛雅的话，莉姆•罗格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扑在玛雅的怀里，断断续续地哽咽说道，“其实我恨这一切……我很这支伪善的舰队……我恨我这个欺压土著生物的联络官职务……我也恨我的父亲……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连我都可以利用……让我独自在陌生的星球上涉险……”

“莉姆，其实我们……都一样。我的父亲与母亲早已无法顾及我，一个是巡林客，一个是勘探队员……在我的记忆里，我对他们的印象已经模糊……只知道在我十四岁的生日时，我们全家难得地进行了一次聚会。”听到莉姆的哭诉，玛雅也是全身一震——她神情肃然地扳住了对方的肩膀，看着兀自在流泪的莉姆•罗格，一字一句地说道，“自从我十岁之后起，我都是一个人来应付生活——无论面对什么，我的身旁都没有任何人，只能自己孤独地去承受一切……这也是你无法想象得到的吧……我虽然有很多的朋友，但是，他们也无法为我分担一切……直到我遇见了齐拉，现在又遇见了你，这才有了两个真正意义上的搭档……莉姆，我们……是可以依靠的伙伴。我们不需要勾心斗角，互相猜疑。就像我和齐拉一样……以后我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么？”

“真正可以依靠的……伙伴？”莉姆停止了流泪，她眨着红肿的眼睛，默默念道，“可以分担一切，同生共死的……伙伴？”

“是的。”玛雅点了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玛雅肩膀的齐拉也点了点头。

“那么……玛雅，齐拉。”莉姆•罗格望着玛雅和齐拉，脸上似乎有灿烂的笑容浮现——和在飞空艇上的那个时候一样，发自真心的笑容——“你们两个是我，莉姆•罗格，有生以来结识的前两个，也是唯一的两个，真正的伙伴！”

“不……莉姆。你只说对了一半。”玛雅也笑了，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不愉快，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真正的伙伴……不仅仅是我们两个——只要是真心相见，就会有更多的……伙伴。”

“玛狃，玛狃。”似乎是作总结性发言一般，待玛雅说完话之后，齐拉也摇头晃脑地咕哝了几句，却发现两个人完全没有理会自己，都在相视微笑，于是也好不尴尬地笑了起来。

沉沉夜色中，灿烂星光下，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女孩子，还有一只口袋怪兽，此时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

未完待续

Arena

第四章继续


“真是令人感动……友谊，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之一吧。”蓦地，一个奇怪的声音自玛雅等人的身后传了过来，听上去令人有些不寒而栗，与此同时，一种冰凉的感觉无端地弥漫在四周，似乎空气的温度骤然降低。

还未来得及让玛雅等人回头，另外一个柔美的声音响了起来，相比起之前的那个声音，这个声音显然听上去很是悦耳舒服，令人听上去有一种平静而超脱，似乎想沉沉睡去的感觉：“无论身处在什么阵营，无论地位为何，无论恩怨与否，友谊总是能够让我们‘相逢一笑泯恩仇’……这就是友谊的力量，伟大的力量——可惜，世界上真正的友谊，已经所剩无几。”

“所以，当一样彷徨而无助的我们看到伟大的友谊再次诞生的时候，兴奋之情便无法抑制……”之前的声音继续说着，语气依旧奇怪，但是似乎有些激动得颤抖。

“因为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同样不为世间所接受。”柔美的声音轻声呢喃，话语中似乎透出淡淡悲伤。

“一个是噩梦的化身，一个是梦境的化身；一个身处‘青之迪埃蒙德’，一个身处‘赤之珀尔’——水火不相容，针尖对麦芒。冤家路窄，怎又能诞生友谊？但是友谊的确诞生，而且牢不可破。”先前的声音继续如同吟唱一般缓缓道来，声音渐渐变强。

“可是命运却使我们无法避免刀兵相向。在逝去的漫长岁月中，我们已经看到了无数的悲剧——今天的伙伴变成明天的敌人，真切的友谊也受到了无端的猜忌乃至有心之人的百般利用，美好与纯洁尽受践踏侮辱。”柔美的声音愈发悲伤，“单薄的个人友谊不能够化解太古上积累下来的仇恨，知己的言语不能够掩盖双方信念分歧的裂痕……又一场席卷星球的大战在即，在浩劫之中，光明与正义即将瓦解，一切伟大的事物都将低下高贵的头颅，真善美定然无法生存……我们的友谊，也即将如此。”

“而你们，肩负了两颗星球命运的孩子们，肩负了三个文明命运的孩子们，肩负了一切口袋怪兽与人类，以及外星文明希望的孩子们啊……在神赐与的无常命运之前，我们已经无能为力。神的使者，神的力量化身，神的万千子民，一切遵循神意的生命都无法背弃这场战争——只有已经不属于这颗星球命运长河之中的你们。命运的改变使得你们可以挽救这一切，借助于外星文明的强大力量来阻止战争的爆发……实现真正的，永远的和平，一切人类与口袋怪兽亲如兄弟。”两个声音——阴沉与柔美的声音——最后共同说道，“神俯视伊甸的时代早已不再，凡人与口袋怪兽行走世间创造一切的时代也即将终结，伊甸星的未来是由三个文明交汇融合而成的新一代共同把握着的……这不仅仅是我们的希望，这是一切期望和平的生命的希望。”

“现在，友谊已经让你们联起手来，那么，去联合更多的，同样被改变命运的人，一同创造和平的结局吧——”两个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似乎就此消失。

玛雅、莉姆和齐拉方才一直想转过头去看看声音的源头是谁，但是却无法移动身体——对方显然有着某种强大的控制力，完全控制了他们的意志，躯体无法转动半点，只好听着身后的声音在那里诉说。而直到听到后面，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位并不是别人，正是两大共同体的神圣口袋怪兽，“噩梦使者”达库拉伊和“梦境使者”葛蕾塞莉娅。从它们的话语中显然可以猜出来，它们之间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关系——超越了意识形态，超越了两大共同体仇恨的友谊。或者说，它们两个是深藏不露的知己，虽然各事其主，但是却同样痛恨这种把本来应亲为一家的伊甸生命割裂为两大共同体的，所谓“太古时代积累下来的仇恨”。想到这里，玛雅、齐拉和莉姆的心里面都感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责任感。而当这两个声音戛然而止的时候，他们的身躯又能活动的时候，急匆匆转过身去的两个女孩子以及齐拉去发现身后已经是空无一人。显然，将这一番心里话倾诉给这三个肩负着自己希望的孩子们之后，达库拉伊和葛蕾塞莉娅又如同悄悄光临时一样悄悄地离去了——毕竟，在两大共同体之中，这种友谊是绝对会被看成“通敌”而受到最强烈的憎恨的。

“看到了吧……莉姆。仇恨是多么的可怕……我以前一直都以为两大共同体中，‘青之迪埃蒙德’是正义的一方，而‘赤之珀尔’尽管已经与我们交好五十年之久，但是却也是一个看上去并不算让人能有多少好感的共同体，有着不光彩的历史。但是直到我看到了……看到了‘赤之珀尔’方面的大贤者，还有那边的人们和口袋怪兽，才明白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对自己有着很高的评价，而对对方有着很深的偏见。”玛雅还在回味方才的话语，她一边思索着，一边低声说道，“说是人人平等，但是由于无法抗拒的命运分作了两个共同体，战争随之而来……这颗星球上的面的人，或者口袋怪兽，谁又不是如此呢？我们真的是幸运儿。”

“是啊。我突然感觉到……我们这支舰队的真正使命是什么了。说真的，我现在很惭愧，我们这支实质上并不算很友好的舰队却被你们看作了和平的使者……我也会尽力让我们的舰队真正地成为和平使者的。我相信，地球联邦……一定会将你们星球上的战争平息。即便不能，我们也要争取！”莉姆•罗格的眼睛中突然迸出了一阵兴奋的光芒，她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道，“这才是我们人类作为一个伟大文明应该做的事情，这才是创世主为我们留下的真正使命！”

“我们定然会一起努力……为了每个人的友谊不会再被无端的各种隔阂所割裂。”玛雅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回去吧。也是到了休息的时候……咖啡的Yao力似乎终于消退了。”

“我好像也是一样……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也许……我应该再找点咖啡来，这样我们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其它的共同之处呢……哈哈哈！”莉姆听见玛雅提起“咖啡”的事情，不禁会心地芜尔一笑，“我们走。”

……

“……说起来，智，你怎么样，不要紧吧？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擅自质——能转换那些和你融合在一起的意识个体十分危险，还偏偏去做……你要知道，我们本身脱离了迪奥奇他们，已经是力量虚弱了很多，随时都有可能被‘它’反控制……你还要使自己的力量进一步削弱……难怪那时候你出现了那种情况。”——在飞空艇“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的一间普通休息室里，吉拉电水灯的灯光依然明亮，不大的休息室内，茂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似乎是在训斥他所面对的人——智，“还好，你及时地将自己的思绪平定了下来，这才没有进一步恶化，否则……否则真不知道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茂，我没关系的。我清楚我能否控制得住‘它’……尽管那时候你也察觉到了，‘它’的力量已经使我有了些许的改变……但是不也仅仅是那一刹那么？”智咳嗽了几声，然后沙哑着嗓子回答道，“另外，我们早就立下了誓言，如果谁一旦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那么……另外一个人有着将对方……彻底摧毁的义务——茂，这个你还记得吧。”

“智，你在说什么胡话！”茂听到智提起这件事情，声音一下提高了一个八度，口气也是变得紧张起来，“尽管这样……不！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无论你还是我！我们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七百年前，我们已经一同死了一次，这一次，即便是彻底湮灭为一片无序的能量，也绝对也是要在一起……我不会抛下你，就像我们年轻的时候一样……即便是对手，但是……你永远是那个住在我家隔壁的‘该死的家伙’，永远是我无法企及的那个目标……你明白么，智？——你应该比我还要明白吧。”

“……不。茂……可能自从那次战争以来，我真的改变了很多吧……我不是那个热血的正义小伙子了。即便我的口袋怪兽伙伴还萦绕在我意识的四周，即便皮卡丘它还能陪伴在我的左右，但是……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茂，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变得黑暗了。”智的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我可以毫不留情地摧毁茜斯他们遗留下来的那些仿生机甲守卫；我可以毫不在意地将这些家伙们引入我们布置好的一切中去；我可以坦然地笑看天塌地陷，世事变迁；我可以想利用棋子一样随意利用摆布那些对我毫不知情的家伙们……想起来，在七百年前，由于意识到自己发动战争错误的那个智，那个在雪拉比和拉提亚斯面前流下眼泪，因为人类接受了‘战争’信息而痛苦彷徨的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直认为我做得没有错，但是我却无法接受我的改变。难道，这就是为了达到正义而所作出的牺牲？”

“你如果说你的心变得黑暗起来，那么我岂不是也变得黑暗了？——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的，我和你一同筹划了一切……智，不要说什么丧气的话。你要想一想，那些依旧沉睡在深深地下的口袋怪兽们，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它们这么永远沉睡下去了么？曾经的守护神，曾经的光辉与荣耀，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我们的血缘兄弟……我们要对得起拥有着同样DNA的它们啊！”茂将一只手搭上了智的肩膀，沉声说道，“我们费尽一切取得胜利，但是这个胜利有着令人万分遗憾的结局……我们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已经为之奋斗了六百五十余年之久。卢卡里奥看到的未来，是现在的未来，它已经回到过去告诫了我们，而我们正在尝试改变这一切……将其改变为雪拉比看到的未来，那个我们已经改变了的未来……”

“算了……不说这个了吧。茂，你认为，是谁在控制本来理应守卫着庇护所的那些仿生机甲守卫？茜斯他们一族的高科技结晶，那是我们都无法理解的高科技啊……这个未知的力量居然能够将其控制得如此娴熟，而且还不知道通过了怎样的手段……难道说，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这颗星球上，在我们重新光临之前，还有着什么比我们先到一步的强大客人么？——莫非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智摆了摆手，表示以后再说这件事情，随即开始以继续思索今天在飞空艇上所经历的一切，越是思索，越是疑惑重重，“可是，按照迪奥奇他们的说法，那个家伙……应该仅仅是一团承载着信息的能量……根本就是待宰割的鱼肉，无法与那时候的‘它’相提并论……决不可能有着凭空操纵这些守卫的强大精神力量。”

“但是，那个家伙的确拥有着‘它’的全部智慧，这一点绝不可忽视。”茂说道，“只要有了智慧，那个家伙能够制造出直接控制这些守卫的东西也不得而知。”

“可是依旧要借以外力，那个家伙直到现在尚不能亲自出手，这才是全部的问题所在。”智严肃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我一直在怀疑，即便不是那个家伙，也是一伙实力强大的组织……更坏的想法是，追随着那个家伙的一伙实力强大的组织。”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未听说过除了我们已知的这些生物之外，还有什么力量十分强大的——除了那个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确切所在的家伙。智，你说这个也要找到依据啊。”茂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对这颗星球的认识还远远不够……毕竟在我们光临这颗星球——及茜丝他们彻底撤离这里——这两个时间点之间，还有着五十余年的空白。”智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你也知道，目前星球上的这些生命形式是在大战结束之后二十余年之中便被那个家伙尽数创造出来的，真可谓神速……就在那几十年之间，在那个家伙的悉心培育下，他们已经建立了社会的雏形，而似乎也有过争斗……一切的记忆都被那个家伙在之后抹去，我们不知道其间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总之，我们目前所接触到的，这些残缺外加虚假的历史，是绝对不能够相信太多的……绝对有隐藏在历史缝隙中的东西遗漏下来……”

“看来，我们此行，还不仅仅是为了一个单纯的目标——同时也要探明你的这个疑问？”茂十指交叉托住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智问道。

“正是如此。”智做了一个深呼吸，沙哑的嗓音似乎好了许多，“找出连我们也被蒙蔽了的真相。”

……


未完待续

沙果

Arena还在继续创作啊~

当时连第一部还没看完（应该说是你还没写完）结果就开学了  打那以后一直没来过~

记得当时只写到了神兽大军为几只PM所阻  凤王流着荧光的血  在问裂空座  还有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

一点一滴  记忆犹新。。。

Arena

第四章继续


……

“——这里是‘无尽之海的恩赐’号飞空艇，据测定，目前风向东北偏西，风力六级，风速稳定，完毕！”

“——这里是‘赤红英灵’号飞空艇，据测定，目前舰队航向西南偏东，平均方位角一四五，平均水平高度一千五百，平均航速二百，各飞空艇平均间隔距离四百五十，完毕！”

“——这里是‘巍巍烟火山’号飞空艇，据汇总信息表示，所有飞空艇水平舵稳定，垂直舵稳定，扰流板稳定，完毕！”

“——这里是‘拥抱珀尔之光’号飞空艇，据汇总信息表示，所有飞空艇蒸汽机运转正常，桨叶转速平均两千三百，完毕！”

“——这里是‘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旗舰，全体舰队注意，舰队开始转换为密集队形二乘九，以旗舰为领队！重复一遍，密集队形二乘九，以旗舰为领队！”

“——这里是‘亚莱斯洛•亚伦’号飞空艇，据汇总信息表示，目前各飞空艇之间气流稳定，平均横向间隔距离已经缩短至一百三十五，纵向间隔距离缩短至三百，可确认队形改变完毕！”

“——这里是‘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旗舰，信息已收到！全体舰队注意，请各飞空艇准备降低飞行高度，下降速度五十五，下降高度底限七百五十，水平飞行速度下降至一百零五！重复一遍，请各飞空艇准备降低飞行高度，下降速度五十五，下降高度底限七百五十，水平飞行速度下降至一百零五！”

“——明白！”

……

索恩•玛雅站在“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的甲板上，任由扑面而来的狂风将自己的头发吹得漫天飞散——一缕又一缕淡黄色的头发在风中疯狂而不安地飞舞着，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激动，不安，恐惧混合在一起。曾经的神话，遥远古代流传下来的故事里面那遥不可及的模糊影像，此时就变成了在眼前的真实存在；而从古到今无数吟游诗人歌声中反复吟唱的，那无比苍凉而雄浑的景色，在现在如同画卷一般于自己眼前缓缓展开——这一切似乎是梦境，却又分明是现实。想到这里，索恩•玛雅努力地摇了摇头，尽量使自己那颗由于万千思绪混杂在一起而有些发晕的脑袋清醒一下，然后，便将身体靠在了飞空艇的船舷旁边，籍由身后保险绳的牵引力量稳稳地站在了那里，尔后，便向身下望去——苍黄色、棕褐色、灰白色斑斓交织的的盖尔大陆上，一道亮绿色的痕迹像是单调画布上的一抹鲜亮色彩，从遥远的天边一直延伸到舰队下方，而后又消失在天尽头——几乎横亘盖尔大陆的这道绿色痕迹随着舰队的下降越发清晰，绿色中间黑暗的阴影渐渐出现，而它与四周地形之间的高度差别也越来越明显。很快地，天上飘过的一缕缕云转瞬间便掠过舰队，原本像是隔着窗纱一般模糊不清的大地也随着高度的降低显露出了一切细节。那道绿色的痕迹，就像是无尽荒漠上一道裂痕一般被森林所覆盖的大裂谷，终于露出了全部的容貌——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大裂谷“大地之伤”。是的，这就是传说中封印了异种魔物的“大地之伤”大裂谷，但是相反地，照例来说应当是这片死亡大陆最荒凉的地方的它，却比四周更加富有生机，这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蒸汽轮机轰鸣作响，巨大的螺旋桨切割空气发出了凄厉的尖啸。十八艘飞空艇的巨大阴影投射在地面上，遮天蔽日。但是这一切在大裂谷面前只是如同蝼蚁一般渺小。站在船头的索恩•玛雅使劲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现在已经几乎占据了脚下一切的大裂谷，身体已经有些发抖，激动不已。舰队继续下降高度，原本的绿色痕迹变成了苍茫大地上深不可测的峡谷。茫茫林海覆盖着峡谷及其四周的广袤土地，随着飞空艇的轰鸣经过掀起了阵阵苍翠的绿色波浪。蒸汽轮机轰鸣声反射四周而后又回荡，却没有惊起任何口袋怪兽，只是回声在林海波涛中慢慢消失——显然，即便是这里有了代表无限生机的广袤森林，但是依然没有任何高等生命的影子，或者说，没有人类或者口袋怪兽的踪迹——究竟还是“死亡大陆”，“大地之伤”。未几，正在降低速度缓冲的舰队终于慢慢地沉入了峡谷的怀抱，一艘艘飞空艇没入了大裂谷的巨大阴影之中，四周原本明亮充足的光线骤然变得晦暗。借着晦暗的光线放眼四周，但见壁立千仞，怪石峥嵘，千万载时光宛若大自然的无情斧凿，将大裂谷的两侧峭壁刻蚀成了各种奇特的形状——籍由风霜造就的缝隙或者平坦处，无数或黑黝黝或黑中透红的玄武岩上也长出了各种的树木，或斜出，或倒挂，虬曲扭结，姿态各异；而举头望去，一线蓝天似乎是悬在头顶的一条蔚蓝色河流，就那么静静地凝固在那里，并且将仅有的光线投射进了这个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有得到过阳光恩泽的角落；若有胆量望向舰队下方，则能够隐约看到，无垠且永恒的黑暗在大裂谷的底部弥漫翻腾，完全不知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只能见到一缕又一缕，一团又一团的迷雾在黑暗的上方翻涌奔腾，似乎太古未开的混沌，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在迷雾下方未知的世界中，更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沉闷轰鸣自此传出，那种轰鸣虽然低沉，但是却令人的心跳速度骤然加快，即便是震耳欲聋的蒸汽轮机和尖啸的螺旋桨也不能掩盖，仿佛里面有沉睡了无数个世代的太古力量正在奔腾激突，随时会喷涌而出一般。

“……玛雅。”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已经被眼前奇伟景象震慑得目瞪口呆的索恩•玛雅身后响了起来，伴随着这个声音，还有一只宽厚而有力的手，一只搭上了她肩头的手，直把玛雅吓得打了一个冷战。她不禁短促地尖叫了一声，然后迅速扭过身去，一双淡绿色而慌乱的眼睛飞快地扫向身后——橙红色的头发，大红色的披风，宛若一团跳跃着的火的高大身影映入她的眼帘——正是在昨天自从怪物袭击飞空艇后就郁郁寡欢，基本上没有见到踪影的德雷克•帕尔帕斯特。见到是德雷克，玛雅的脸立刻窘得通红，她知道自己方才不禁尖叫了一声，相当有损自己的巡林客形象——然后便不安地咬了咬嘴唇，不敢再正视眼前这个人的面庞，双手也不安地在身前扭在了一起，一时间竟然无语。

“看起来，这里的情景果然和上边不太一样……是吧。”看到气氛有些尴尬，德雷克不由得也有些脸红，他咳嗽了一下，然后尽力使得自己的眼睛重新变得冷静而镇定起来——“说起来，自从那天被突如其来的怪物挫了锐气，我就一直在思索着有什么方法才能让我和刃的默契程度和战斗力更上一层楼，但是……我到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办法。我们的力量和那些家伙的力量……不是一个等级呢。”

“……嗯……那些怪物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现在也是一样，舰队下面的那片黑暗真是恐怖，不知道那里面还会隐藏着什么怪物……还有黑暗中的隆隆声又是什么……‘大地之伤’里面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玛雅的神色也恢复了正常，她点了点头，然后便低下头去，一边凝视着舰队下方那无尽的黑暗，一边悠悠说道，“我的父亲……就是‘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泊欧勘探队’的成员——一名高级技师，专门负责‘泊欧’ 的发掘工作。我的父亲很早之前就没有回过家了……一直在外面奔波。最近一次，还是在我的十四岁成人礼那天……送给了我一颗‘泊欧’。以后，虽然偶尔也有音信，告诉我不要为他多担心，但是……我却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亲。而最近几年，更是连音讯也没有了……尽管我向政府相关部门打听询问，但是他们却并不理会我一个普通女孩子，仅仅是‘在某次任务中下落不明’……是啊，我一个根本不起眼的学生又有什么资格让那些大人物们为我操心呢……”说到这里，索恩•玛雅的神色更加黯然，她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腰间那颗已经不是很闪亮的紫色“泊欧”，原本已经舒展开的眉头又蹙在了一起：“德雷克•帕尔帕斯特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我的母亲是一名巡林客，年复一年地戍守边疆；我的父亲现在完全没有了音讯，不知道是否还健在，关于我们家的一切只有我来打理；而最重要的收入问题……父亲杳无音信之后他的薪金也随之中断，仅仅有一点点抚恤金，若不是我一直在学校附近的洗衣店打工的话，可能连生活的费用都没有——我并不能总依靠母亲的津贴……”

“玛雅……你的确很困难。你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相信你已经像真正的巡林客一样坚强。我一直认为只有在战场上的巡林客才是真正面对一切苦难的勇者，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不仅仅是我们。”听完索恩•玛雅的叙述，德雷克•帕尔帕斯特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至于现在你从一个平凡的伊甸星人成为了两个文明之间的使者，而且结识了外星的伙伴，这一切……都是命运对你在困苦面前不懈奋斗的奖赏。”

“谢谢您。”玛雅听完德雷克的话之后不再蹙眉，转而微微笑了一下。她捋了一下额发，继续用略显平淡的语气说道，“我一直都觉得这些东西里我非常地远，都仅仅是那些吟游诗人口中的传奇，或者是书本上的文字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却真的来到了这里，并且经历着比那些故事还要不可思议的冒险……我现在脑袋有些晕忽忽的，一切好像还仿佛是在梦里面。有时候我在想我是这样的幸运，我的母亲，我的同学，我所熟识的一切人不知道现在正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我，不知道在用什么样的语言讨论我。”

“感觉和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和口袋怪兽都有些格格不入了，是么，玛雅？”德雷克•帕尔帕斯特听到索恩•玛雅的这句话，眼睛下意识地眯成了一道缝，两道不明意味的目光扫过玛雅的面庞，“还有……我貌似已经说过了……请不要总是先生长先生短地叫……叫我德雷克就好。毕竟我还是一个只有二十五岁的人，这么先生先生把人都叫老了。”

“呃，是么……不好意思……德雷克……呃，还是有些不习惯。”听到这里，又意识到自方才开始对方就一直以“玛雅”的亲切称呼载荷自己谈话，索恩•玛雅的脸又有些微微发红——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们两个人在船头说什么呢？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不过现在不是在这里聊天的时候，两位联络官。”玛纳菲的声音自船舷另一边传了过来，看得出来，它对他们的这种做法有些不快，“舰队准备继续下降高度进入迷雾之中，你们最好远离危险的船舷边缘……如果在露天甲板上，除了要将保险绳系牢之外，而且要围聚在甲板中央区域。这是我们多次穿越大裂谷到达‘那里’的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

“您说，要穿越到‘那里’？”德雷克听到玛纳菲的提醒不禁搔了搔头，他瞥了一眼舰队下方的无尽黑暗，然后疑惑地问道，“我们要降到这片迷雾与黑暗之中，然后……然后沿着这道大裂谷……一直穿越到……‘那里’？”

“是的。两大贤者、人类方面和我们将此次的目的地一致定在‘那里’，一点没错。作为‘泊欧勘探队’经常到达的‘那里’，我们也算是很熟悉了。”玛纳菲点了点头，显然德雷克所说的“那里”就是它所说的，“看来你也是跟随着勘探队去过那个地方了，你也知道那个地方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有着那么多我们无法解释的东西……此行正是让外星朋友们为我们解释这一切的时候。”

“难道就不能再换一个地方么？此次由于有外星朋友一起行动才更疏忽不得，我们一旦没有做到得力的保障，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愤怒……”德雷克一边思索着一边摆了摆手，眯起来的眼睛里面目光更加复杂，“我无法忘记那个地方……完全不是这颗星球上应有的景色。沧海王子，您们最好再考虑一下……我不认为那个地方很安全……您们应该比我还清楚那里的那个间歇——”

德雷克正还想说下去，但是突然之间却感觉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喉咙，剩下的半句话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堵在了嗓子里，似乎那一刻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紧接着，两大贤者“智慧之萨托西”和“不朽之希戈鲁”——智和茂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舰桥后面的拐角处浮现，在他们的身后，更跟随着诸如达库拉伊的口袋怪兽方高级首脑和一些人类高层成员。显然，很快德雷克便明白这是谁的杰作，但是却不敢说些什么，只能摆出一个受宠若惊的神色望着面对着他们这边走来，脸上挂着莫测笑容的大贤者们，然后行了一个礼。紧接着，玛雅和玛纳菲也看到了这一行人，于是也惶恐不安地向这两名大贤者连连施礼。

“我们很快就要下降到这片迷雾以下了，不知道负责照明系统和舰队各飞空艇之间通讯系统的工作人员都准备得怎么样了？”智对着那面的玛雅等人点了点头，算是对他们行礼的回应，眼睛却还是瞟向了舰队下方——显然，目前舰队依然在下降着高度，那些黑暗之上翻滚着的厚重雾气此时似乎距离舰队更近了，让人不寒而栗，“等到下降到黑暗之中之后，我们的调查工作也要临近启动了，一切人员做好准备，并且做好安全工作，虽然我从未跟随过勘探队来到这里，但是我依然能够感觉到此地隐藏着难以估计的危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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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继续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萨托西大贤者。负责维护安全的巡林客已经在各飞空艇甲板上列队完毕，同时外星朋友也已经收到我们的讯息，他们已经移动到我们舰队的前方为我们打头阵。”菲瑞•玛苟斯特点了点头说到，“他们说他们的飞船用有着非常安全的防护，可以为我们抵挡一切来自黑暗之中的不测攻击……既然沿着这条裂谷前进便可，那么就可以让我们尽可放心他们。”

智静静地听着，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没有减退，越来越晦暗的光线之中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他从头到尾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茂也一样。突然变得寂静的甲板上，只能听见飞空艇发出的轰鸣和脚下愈发令人心慌意乱的沉闷轰隆声。

“——舰队成员注意，全体舰队已经开始进一步下降，各舰队聚光灯、探照灯以及雾灯准备开启，‘发光’特性口袋怪兽准备协助，并且注意加强无线电联络！”良久，不知道是哪位领航员的声音才打破了这份难捱的寂静，“外星朋友的飞船已经移动到我们舰队前方，旗舰负责与其无线电联络，其余飞空艇则尾随旗舰呈直线编队！”

蒸汽轮机的转速进一步减慢，飞空艇逐渐向着更下方的武进黑暗中沉没进去。心中隐隐有些感到不安的索恩•玛雅抬起头，望向天空——伴随着逐渐减弱的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尖利啸声，头顶那条凝固的蓝色河流逐渐变成了杳不可及的细线。逐渐微弱的自然光线终于消失在混沌翻涌着的苍黄雾气之中，四周也终于完全黑暗了下来——当然，仅仅是一刹那。玛雅还没有反应过来四周亮度为何突然变黑的时候，一道道雪亮的光束已经自飞空艇的舰艏和舰身上的聚光灯里面射了出来，瞬间将飞空艇四周的黑暗世界照得微光朦胧，宛若幻境。在这些人造光束之间，还有着一些口袋怪兽身上发出来颜色各异的光束也夹杂其中，为这一片奇异的景象更增添了一些虚幻的味道。

“这里还——真是黑暗，尽管——一切照明设施——都开启了，口袋怪兽——们——也——倾力相助，但也——只能——勉强照亮——飞空艇四周——不到一百的距离，此外——就是一片——黑暗，这——完全——无法看到——前后的——舰队——其他成员。”茂仰起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头顶，又环顾了一下旗舰的前方和后方，向着附近的几名口袋怪兽议员大声喊道——显然，这个时候距离黑暗之中那片轰隆声的源头又近了许多，摄人心魄的巨大声音经由峡谷中的岩石墙壁多次反射，仿佛就是经过了天然的扩音器一般，声音又增强了不少，外带着一波又一坡的回声在此间回荡，直震得人头皮发麻，一颗心也是怦怦乱跳，不知道前方究竟还会怎样。

“大——贤者，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之前——一直——遇到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只能看——驾驶队伍——的发挥了。”距离茂最近的梦境使者葛蕾塞莉娅也是皱起了眉头，大声应答。它向着舰队下方努了努嘴，“这条——大裂谷——几乎——南北贯通了——整个——盖尔大陆，南面——更是与——海洋——相连通，由于大裂谷——中心部分的地势——比海平面——还要低的——缘故，巨量体积的海水——就能够——沿着裂谷——底部——倒灌进——大陆里面，形成了——裂谷——底部的一条——奔腾大河。”

“那——也就是——说，我们——听到的——轰隆巨响——就是这条海水河——汹涌奔腾的——响声了？”在一旁一直努力侧耳倾听的玛雅听得心中一动，连忙也扯着嗓子大声问道，“那么——这无尽的——雾气——也应该是——水汽蒸腾的——缘故了吧？”

“是的，就是——这样！这条——跨越了——半个盖尔大陆的——海水大河——最终汇集到——大裂谷的最低处，那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旁的德雷克此时也饶有兴趣地插话进来，在灯光的照射下看得出来他相当激动，似乎回忆起来了他那唯一一次随着勘探队于此冒险的经历，“那就是——仿佛不是——这个星球上——的——可怕地方，传说中——封印了——魔物们的——地下海——的入口，遍布——无数——间歇蒸汽喷泉——的‘伤痕之疤’——阿比斯——环形——大盆地，还有——其间的——亚巴顿湖！”

“德雷克——先生，您的话——似乎有些——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情感使者艾姆利特也凑了过来，看上去它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快，仿佛德雷克的话中有些东西听起来不是那么地受用，“您不要——这么渲染，那——只不过是——大裂谷中部——罕见的——环形开阔地带——而已，只不过是——底部有一个——巨大的内陆湖——而已，只不过是——有一些——会不时地喷出——蒸汽——的孔洞——而已！”

“呃——是么——那还——真不好意思——情感使者！”听到艾姆利特突然从中冷冷地插进来这么一句，德雷克楞了一愣，脸色也是变了一变，但是很快地就恢复了原状。他举起了一只手作陪罪状，一边无奈地嘿嘿笑着一边大喊道，“诸位——大人们，如果——我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您们——见谅！”

听完德雷克的回答，几名人类与口袋怪兽互相对望了一下，再也没有谁说话，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在默默的等待与守候之中，舰队四周的黑暗仿佛是胶水一般越发稠密而不易流动，越来越潮湿的空气中可以闻到海水的咸腥味道，甲板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连聚光灯的灯罩上也是不住地有露水聚成小股淌流而下。在黑暗之中，在潮湿咸腥的空气中，黑暗深处那条河流的轰鸣已经令人不堪忍受，似乎，透过下方的黑暗，人们能够看到黝黑色的海水在深邃险峻的裂谷底部奔腾激突，凶猛地撞击着两侧的峭壁，无数碎裂的浪花与狂暴的漩涡遍布其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不好了！不好了！报告——大贤者，各——飞空艇——之间——无线电联络——受到——来历不明的——强大干扰，外星朋友——给我们的——先进联络系统——也是如此！”突然之间，一名神色慌张的工作人员快步奔上甲板，以至于他连保险绳也忘记系上了，在裂谷里面疾风的呼啸下走路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但是在灯光下依然能看得出来他万分紧张，脸色苍白。这名似乎是“青之迪埃蒙德”共同体舰队人类一方的工作人员竭力大喊道，“一切——通讯系统——目前被迫——静默，我们——无法得知——其他——舰队成员——的情况，就像是……就像——是我们——被罩进了——巨大的罩子——里面一样！”

“怎么，这次……即便——是外星朋友——那不可思议——的科技，也——无法——抵御这里——的——可怕力量吗……怎么——会这样！这——实在是……”听到了工作人员的报告，所有参与过勘探工作的成员们脸色都是一阵阴沉——在过去的勘探工作之中，虽然每次在进入那个“环形大盆地”的时候通讯设备也是均会被莫名其妙的强大力量所干扰，但是这也仅仅是伊甸星的科技，利用无线电波通讯的技术，这种通讯技术人类与口袋怪兽都知道在恶劣天气和峡谷之间经常会不听使唤。但是今天连出发之前地球联邦给予舰队的三台“多维时空相干通讯仪”这种伊甸星人不敢想象的高科技设备也受到了同样的强大干扰，无论如何也是令人无法解释的，所以这番消息带给所有成员的震动相当强大，一时间，所有的甲板上成员，包括玛雅和德雷克，都在窃窃私语或者低头思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这种现象——应该是——能够扭曲——时空——的力量——所造成的，怪不得——我总感觉——有着——什么奇异的——力量——在这片大裂谷中——流动……如果——迪亚卢加——和帕鲁齐亚——两位在的话，估计可以——想办法——解决，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诸位！”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茂霍然睁开了眼睛，瞳孔之中忽闪着一种奇异的神采，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一样。他扭头看了看同样面露奇异微笑的智，将手中的权杖握紧了，并且重重地在甲板上顿了顿，高声说道，“请各位——进入飞空艇——暂避一下，飞空艇——航行状态——保持原状——不要变动，我——和萨托西——大贤者——已经有办法——解决这一切了，不过是——小小的——麻烦，只需要——片刻——就可以！”

“……茂，你还真是感觉灵敏。”看着向着众人高声呼喊的茂，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转而用意念向着茂问道，“怎么，你也发现这里的时空不太正常了么？”

“没错，人为扭曲时空，阻碍了无线电波，也阻碍了多维时空通讯——这一切还真是有趣，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存在，你知道的，智，我方才也是顺口一说，实际上帕鲁齐亚和迪亚卢加的力量还不能把这整条大裂谷上的空间于一瞬间全部扭曲，而现在却是这样。”也就是一刹那，茂的回复讯息闪电般传了过来，“我们的目标继续蠢蠢欲动，昨天是操控着哨卫攻击我们，今天可是动真格的了。”

“真搞不懂，明明没有躯体，却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这究竟是为什么？”智略一思索，继续用意念通讯道，“此外，从昨日开始‘它’就向我们发起挑衅，仿佛生怕我们两个不知道‘它’的存在一样，这又是居心何在？”

“这一切我也说不清楚，只能靠我们的进一步探索才能解答。智，这一次就让我来吧，昨天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你的精神承担的压力够重了，你不能再过份消耗精力。”茂也是立刻给出了答复，“毕竟调整时空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行，即便如此，也要咱们两个一起来，我不能让你耗费这么大的精力……两个人一齐使劲还会好一些。你就别再争了，茂！”智摇了摇头，然后便切断了精神联络。还未让茂有所反应，他已经深吸一口气，双眼中发射出来夺目的血红色光芒——就像昨日天空上一样。片刻之间，在尚未撤进内部的诸多人类与口袋怪兽的敬畏注视下，智的身躯已经腾空而起，他的身形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右手握紧权杖，然后一声轻叱——在权杖顶端珀尔石发出的粉红色光芒映照下，智的身躯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飞空艇，径直向着前方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冲去，在雾气之中激起的冲击波宛若一个个同心圆一般层层叠叠，在一个个冲击波的的圆圈后面，是被淡红色光芒照得通体透射出朦胧微光，汹涌翻腾的一片混沌。

“你这该死的家伙，脾气老是这么倔，变成这种鬼样子七百年了也不见改半分——等等我！”看到智又是擅作主张，茂忍不住暗暗骂了一下永远是这个模样的智，然后也是低吼一声，披着青色长袍的身影和权杖散发出来的青蓝色光芒融合成为了一道碧光万丈的闪电，同样呼啸着向着前方混沌雾气之中那道依然夺目的淡红色光芒追赶而去，将已经奔腾的黑暗雾气搅得更加汹涌动荡。

转眼之间，智已经奔袭到了舰队最前方的地球联邦飞船正上方——向下望去，被次元歪曲力场笼罩着的巨大飞船仿佛是一片漆黑的虚空，在混沌的雾气之中显得令人不寒而栗。智感觉了一下身后——茂的能量场已经近在咫尺。他微微一笑，向着依然有些不高兴的茂伸了一下大拇指，似乎是对这位老朋友以及老对手的称赞，然后就和他做出了一样的动作——悬浮在半空中，双手握紧权杖，指向舰队的前方，指向舰队前方那片汹涌的无尽黑暗！

“——喝！！！”

“——嘿！！！”

伴随着智和茂的两声怒吼，他们的双眼中光芒的强度开始继续加大，智的双眼中血红光芒炽烈如火，茂的双眼中碧青色光芒深邃似海。与此同时，两把权杖的顶端也开始有更加炽烈的光芒浮现，伴随着越来越炽烈的光芒，黑暗的世界渐渐退去，在青色与红色光芒交相辉映的大裂谷里，被光芒照得一片透彻的雾气仿佛是积雪遇到了阳光一般开始消散。而更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一片炽烈的光芒最深处，在智和茂所处的地方，似乎有什么有形有质，有着固定轮廓的物体自青红二色光芒的核心——两把权杖的宝石里面蜂拥而出，一个个或纤细或健硕，或笨重或轻盈的奇异身影像是一团团永不熄灭的各色火焰在大裂谷的半空中欢快飞舞，而这一切之下的空间，也开始有着微妙的变化，虽然无法用语言形容，但是的确与方才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一个崭新的天地突然诞生一般。似乎，渐渐地，伴随着光芒的减弱，伴随着那些火焰般奇异身影的逐渐消失，原本无法投射到这里的阳光一缕一缕地射了下来，将一切黑暗与雾气分割为越来越零碎的片断，终于让它们消失无踪。而当“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上的所有成员突然看清了成一字队伍航行在大裂谷底部的舰队的时候；当索恩•玛雅向下眺望，惊异地看见蓝色的海水在两岸漆黑的山体之间奔腾咆哮，汹涌流向前方的时候；当身处在地球联邦飞船里面的莉姆•罗格发现次元歪曲力场不知道何时消失，银白色的球形飞船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耀眼光泽的时候，两位贤者——智和茂已经在所有人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无声地降落到了旗舰的甲板上。他们望着可能七百余年来第一次受到阳光恩泽的大裂谷底部，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便在所有舰队成员的震天欢呼声中再一次跃到了半空中，将权杖再度向着舰队正前方指去——“所有的舰队成员们！我们的目的地就在前方！”

在大裂谷的正前方，在前方那片山影重重的地方，一道光亮像一个迅速扩大的缺口一样开始浮现。很快地，白色的雾气重新出现，一片又一片厚重的雾气出现在大裂谷头顶的那道缝隙上——遮住了蓝色的天空。而细心的人也会发现，大裂谷底部汹涌奔腾的海水似乎流速也有所放慢，原本震耳欲聋的响声似乎有所减弱。山影像屏风一样徐徐打开，那个光亮的缺口继续增大，头顶的蓝天终究被无数白云一般的雾气笼罩。而当大裂谷中海水的奔腾轰鸣终究化作潮汐拍岸的簌簌声的时候，人们的眼前，突然间豁然开朗——如果说原本狭窄的大裂谷底部是一条羊肠小道的话，那么这个由大裂谷突然扩大而形成的灰白色环形大盆地，就是一个万人广场！

“……终于……到了！”终究看到了这一片熟悉的景色，无数曾经或多或少来到过这里的舰队成员开始忍不住倒吸起冷气来，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全身颤抖——这个荒凉而又可怕的，完全不像是这个星球上的地方啊！

“天啊……这……就是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阿比斯环形大盆地，还有……亚巴顿湖……”望着眼前的一切，站在甲板上的索恩•玛雅则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死死抓在船舷上的两只手不由得再度收紧了几分。

而智和茂，则是悬浮在舰队前方，满面严肃，几乎是面对大敌当前的那种无比的严肃。

“是的，茂，这一切，就要开始了。”

“嗯。统统要开始了。”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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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古陆•遗迹•庇护所


铅灰色的云朵像是厚重的铁壁一般铺满天空。灰白夹杂着斑驳灰黄色的盆地在天空中有些微弱的余光照射下，隐约散发出来令人感到一阵阵寒战的惨白色黯淡反光。四周铁桶一样的峭壁高耸入云，连绵环绕成了密不透风的屏障，唯有一南一北两个缺口像是这圈铁壁铜墙上让人看到与外界联系的天窗一样突兀在那里。伴随着海水河的流淌声，无数的海水汇集在了这个环形谷地的最低处，形成了一个颇为巨大的湖泊。狂暴的海水此时已经变得温驯异常，微风吹过，几乎占据了谷底一半的椭圆形湖泊里面的海水没有荡漾起丝毫的波澜。在天上阴沉的厚重云朵映照下，在那灰白灰黄间杂斑驳而又嶙峋不平，遍布坑坑洼洼的圆形凹陷，像是蜂窝一样的湖岸岩壳的衬托下，原本深蓝得黝黑的海水变成了完全灰黑色的一片，无垠的黑色湖水像是一个有生命的整体一样，有节律而缓慢，没有丝毫起伏地无声滑上湖岸，似乎变成了密度极大而又十分滑腻的什么奇怪物质——完全不是水的性质。至于谷底的这些蜂窝状岩壳陆地，则更令人心惊胆战，那些或大或小的圆形孔洞里面是不知道究竟通向什么地方的孔道，而且纷纷向外冒着或淡或浓的白色蒸汽，袅袅蒸汽之间，这一个个圆形孔洞仿佛是一个个在深沉呼吸的鼻孔。那些冒出来的蒸汽飘向天空，在谷地上方凝聚成了厚重的云朵——这正是头顶铅灰色云墙的来源。此时此刻，在这样一幅荒凉的景色之下，庞大的环形谷地并不喧闹，相反还有些清冷，若不是舰队飞空艇发出的轰鸣声还在谷地之间回荡，带给了荒凉之地一些生机，单就那些湖水攀上沿岸的刷刷声，还有那一个个蒸汽孔洞发出的仿佛呼吸一样深沉而悠扬的呼呼声而言，绝对会令人感到此地完全是一片骇人的死寂。此时，望着面前的环形谷地和谷底的湖泊，舰队甲板上的成员一个个沉默不语，面色凝重而紧张，空气似乎已经凝固。

“天哪……这里……真的是伊甸星吗？荒凉得……令人全身发冷……”索恩•玛雅的轻微说话声打破了甲板上的死寂。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船舷，指节咯咯作响，面色犹如谷底的岩石一样惨白——看得出来，对于第一次看到这里奇异景象的她，此时已经完全这番荒蛮的异域景色震撼住了，连话语也开始颤抖，“……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形成的啊……难道说，每次共同体的‘泊欧勘探队’也是要来到这个可怕的地方来勘探的吗……天哪……”

“一切都还像那时候一样……都还像我们第一次踏上这里的时候一样，达库拉伊，玛纳菲。”望着眼前的荒凉景色，“意志之使”亚加诺姆叹了一口气，两条尾巴摆来摆去，“现在距离那时候大概有四百年了吧？勘探队的成员已经换过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这里依旧故我，仿佛这里是一个时光永恒的区域一样，任凭岁月悄然流逝。”

“亚巴顿湖……这就是大裂谷的最低点，被称为‘伤痕之疤’的阿比斯环形盆地中心的凹陷。”菲瑞•玛苟斯特也走了过来——他的手里面提着一支气压海拔高度计，“根据高度计上面液柱的显示，这里的最低海拔是在海平面以下一百五十七。真是难以置信，这里果然比海平面低上了不少，怪不得为什么海水会沿着大裂谷一直倒灌到这里。”

“相对于狭长的大裂谷来说，这里是少见的宽阔地带。在几乎纵贯了整个盖尔大陆的大裂谷上，这种裂谷上的环形盆地一共也就只有四个——而这里是最大的一个。”“花之使”塞伊米也插嘴说道，“至于那些蜂窝状的孔洞，是这片年轻的大陆下方的地壳运动依然剧烈的标志——我是听帕鲁齐亚大人这么说的。”

“没错，的确是这样。这片盆地的确是因为火山活动才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些空洞在我们地球文明的地理学里面有一个专有名称——火山喷气孔。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片大陆的地壳下方不深处一定还有着无数奔流的岩浆，它们的温度将地下水加热变成了蒸汽，而地壳深处的压力又大得异乎寻常，所以蒸汽总会寻找地表的薄弱部分喷出来的。长年累月，强大压力而又高温的水蒸气便将地表侵蚀出来一个个这样的孔洞。”莉姆•罗格听到这里，显然是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便马上用一种很得意的口吻向水蓝星本地居民解释——就像是老师在教导学生，“大家应该可以嗅到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什么样的奇怪味道，没错，那就是随着蒸汽一起从地壳深处翻腾上来的硫磺和硫化氢，而这里的岩石之所以是灰白中带着灰黄色，也是硫磺沉积在这里的缘故。”

“好像腐败了的尸体一样……唔！真讨厌！”玛雅皱起了眉头，显然，经由莉姆这么一说，方才沉浸在惊讶中的她才意识到了弥漫在空气之中的这股若有若无的恶心气味，“虽然这气味并不浓，但是还是很讨厌……唔！”

“听我们的一些学者说，被你们称作‘硫化氢’的这种气体是有毒的……我们应该不要紧吧？”“情感之使”艾姆利特显然也闻到了这股气味，它抽了抽鼻子，充满嫌意地用两只小手在脸前扇个不停，“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每次‘泊欧勘探队’到这里经常速去速回的缘故，我们对这些东西都很恐惧。”

“我们这里有一种遍携的空气过滤设备，可以滤过这种寻常的毒气。”莉姆•罗格摆了摆手，显然对这些土著生物的担忧感到很是无谓，“我已经说过了，这一次有我们地球联邦的介入，这里的勘探工作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那么，我们也该降落了吧。”智看着眼前的荒凉景色，挥了一下手中的权杖，“不过这遍地都是喷气孔，如果莉姆和谐信息说得没错的话，这些喷气孔时刻都有可能会喷出蒸汽，而这些蒸汽的温度与冲击力都是非常可怕的，即便是我们的飞空艇也无法承受……停泊地该怎么寻找呢？”

“没关系，萨托西大贤者。根据我们勘探队的经验，在这片环形谷地的峭壁基部喷气孔的分布很少，每次我们都是停泊在那里。这一次虽然舰队的飞空艇数目多了一些，但是应该还是有这么大的空地的。”正当智四处张望的时候，“梦境之使”葛蕾赛莉娅的柔美声音响了起来，“就在这片谷地的东南方。”

“很好……各位，迅速通知全体舰队降落到指定地点，这里即便是半空中也不宜久留。”茂看了看四周峭壁上同样密密麻麻的，向外飘着白色蒸汽的喷气孔，神情严肃，“降落之后马上准备就地搭建一些舰队的抗冲击掩护措施，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蒸汽喷发！”

……

索恩•玛雅轻轻一跃，从飞空艇的舷梯最后一级台阶上跳了下来，落在了盆地的岩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这些经过了千万年风霜洗礼的灰白色岩壳表面坚硬而嶙峋不堪，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淡黄色硫磺沉积物，有的地方还有一些灰黑色的结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尽管弥漫着轻微腐臭的空气通过“防毒面具”——呃，应该是这么叫的吧，玛雅这样想着——的过滤清新了许多，但是毕竟是有个东西扣在了自己的脸上，无论怎样都是觉得有些憋闷而不自在。玛雅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又扭过头去看了看身后同样戴着防毒面具，相貌有些滑稽可笑的气啦，终究做出了一个决定——把防毒面具从脸上揭了下来。

“啊……唔……还是很恶心啊……”防毒面具甫一摘下来，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淡淡腐臭立刻便钻进了玛雅的鼻孔。玛雅皱了皱眉，把防毒面具又掩在了自己的脸上，心中不由得有些留恋起这片荒蛮大陆之外的文明世界来，“这个地方真是烦死人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两位大贤者，我们的队伍基本上在这里聚齐了，那么，接下来，按照原定的计划，一部分成员留守在营地进行掩护措施的搭建，另一部分成员则在有经验向导的带领下前往亚巴顿湖的湖边进行正式的勘查活动。”——说话的人正是地球联邦舰队方面的雷恩•沙巴尔准将。此时，同样戴上了防毒面具的准将手搭凉棚，眯着眼睛望了望远在谷底另一隅的湖水，经由防毒面具传出的沉闷声音依然响亮，“我们地球联邦舰队的随行士兵们将身着动力开价为你们提供全方位的保护，此外，我们飞船中还有这两艘轻型全地形运输器，可以搭载一些伊甸星的本土队员。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诸位，我们就开始准备行动吧。”

“那么，根据原先的计划，两大伊甸星共同体的高层成员为了安全起见请尽数留在营地，大贤者们也不要走得太远，这一次由我们地球联邦驻伊甸星的联络官们代表伊甸星本土高层成员前去湖边勘察。”莉姆•罗格的声音由远及近从一艘飞空艇的后面传了过来——闪烁着银白色光泽的单兵动力铠甲迈开了巨大的步伐，径直向这边走了过来。在莉姆•罗格搭乘的动力铠甲后面，十几名地球联邦舰队士兵同样身着动力铠甲排列成三角队形紧随其后。在这些人的更后面，一架蓝灰色的板状飞行器赫然悬停在半空中——这架看上去能搭载百余名人类或者是口袋怪兽的飞行器正停靠在飞空艇舰队的一侧，腹部向地面射出了一道淡蓝色的光柱，光柱闪烁之间，一名又一名的巡林客成员连同他们的口袋怪兽同契者便被光柱吸进了飞行器内部。

“不过，总要有一些伊甸星的本土资深队员为您们当作向导吧。”玛纳菲看了看整装待发的队伍，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似乎在两位本土联络官当中，也只有帕尔帕斯特先生来过一次这里，抡起经验来，还是我们这些几百年前就开始到这里勘探的高层人员更熟悉这片鬼地方的情况。”

“……那也好。玛纳菲阁下，您既然这么说，就劳烦您为我们做这个向导了。”沙巴尔看了看玛纳菲，点了点头，“不过您的安全问题……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作为同样是‘青之迪埃蒙德’公民的我一定会全力保护玛纳菲大人的安全，沙巴尔准将。”玛雅看到身为高层的玛纳菲居然亲自甘愿当作向导，不由得心中一阵激动，连忙向前小跑了几步，站到了玛纳菲的身前，向着沙巴尔行了一个地球联邦的军礼，“以我和我的同契者齐拉之名，万死不辞。”

“那么我们就预祝各位一路顺风了……一旦有情况的话，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到那里的，无论如何，这里距离湖水也不过是眼睛能够看到的距离罢了。”茂看了看面前的各位队员——尤其仔细看了看索恩•玛雅和德雷克•帕尔帕斯特，然后伸出了一只缠满符文布的手，向着面前的人们与口袋怪兽晃了晃，“一定要注意这一路上的喷气孔。”


未完待续

想不到arena仍是口袋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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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继续

……

“可以降落。”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奇异声音回荡在平板飞行器的内部空间里，几经反射，更加显得遥远，“全体人员准备佩戴防毒面具，并按顺序出舱。”

与此同时，飞行器本来充斥着淡淡蓝色荧光的空旷内部也变得明亮起来，原本看上去有金属光泽的仓壁居然开始转化为透明的，玻璃一样的物质，而一面灰白色的岩石峭壁，正在这层逐渐变得澄澈透明的仓壁后面清晰起来。在另外一侧，透过仓壁则可以看见那黑色的湖水还是那么沉重而缓慢地起伏滑动着，丝毫没有被这些不速之客的光临所惊扰。

“真是令人惊异的高科技……地球联邦的实力的确是我们所想象不到的。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横跨了整个谷地，这种速度对于我们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看着近在飞行器咫尺之遥，仅仅在片刻间就到达了的亚巴顿湖，玛纳菲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不知道是赞叹还是震惊的表情，它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喃喃说着，“除了大贤者们，还有可以掌握空间的帕卢齐亚，剩余的口袋怪兽都没有这种速度，更不要说人类了。假如地球联邦真得能够为我们这个落后的文明带来如此神奇的科技动力的话，我相信水蓝星文明真正的辉煌也就指日可待了。”

“那是当然。”站在附近的莉姆•罗格点了点头，然后扣上了单兵动力铠甲的面罩，转身向着逐渐张开的出口方向走过去，“——玛雅，保护好玛纳菲大人。”

“重新回到了地球联邦的飞船上，你倒有了架子。”玛雅看着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的莉姆•罗格，又想起来了方才在踏上飞船之前的她还是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心中感觉很是憋闷，莫名其妙地有一股怒火冒了起来。她有些恼怒地想着，但是脸上依然表现出来了作为一名巡林客应有的严肃，连忙唯唯诺诺地跑到了玛纳菲的身边，并对脚边亦步亦趋的齐拉作了一个手势——后者马上会意，与玛雅一左一右护卫在玛纳菲的身旁，丝毫不敢大意。

“那么我也来协助一下玛雅和谐信息吧，最近我遇到的倒霉事情还真是多，导致我和刃都有点灰心丧气的，再这么放荡下去恐怕真的会是完全打不起来精神了。”德雷克•帕尔帕斯特似乎察觉到了玛雅心中的思绪，蓝色的眼眸之中闪烁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然后便微笑着走到了玛雅的身旁，望着已经要走出飞行器的莉姆•罗格打了个响指，“我从方才出发到现在一直有着莫名的感觉，似乎这里的异样平静下面隐藏着什么其它的东西……也许这是一个职业巡林客的第六感吧，就连我的同契者也有些烦躁不安。”说到这里，帕尔帕斯特又转过头去望向自己的同契者，沙地龙刃——刃此时的确有些烦躁不安，鼻孔呼哧呼哧地嗅着弥漫着淡淡腐臭的空气，似乎能够自这一片腐臭的下面嗅出某种躁动不安而又危险的味道。片刻，刃低低咆哮了一声，黄褐色的眼珠里面闪烁着狐疑的光，仿佛的确是有真么值得怀疑的东西。

“也好，帕尔帕斯特，我的确对此次勘探人员的安全放心不下，毕竟我们地球联邦对这里完全是一知半解——你们倒是很有经验，更可以信任。”听到这里，莉姆•罗格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着身后的数名联邦士兵挥了挥手，然后又指了指玛纳菲，“你们几人负责协助两名联络官做好玛纳菲大人的安全保卫工作。”

“是的，莉姆中尉。”联邦士兵的声音经由动力铠甲的扩音器放大出来，和同样被放大的粗重呼吸声混合在一起，显得低沉而又冰冷，正如他们身上那同样冰冷而沉重巨大的动力铠甲本身一样令人感到无端的恐惧，“我们会协助联络官的保卫工作的。”

“很好，那么我们就准备开始勘探工作吧，时间不等人——玛纳菲大人，还请您前面带路。”莉姆•罗格望着面前的宽阔湖面和后面高耸入云的峭壁，在面罩后面轻轻地叹息了一下，似乎是感叹这颗星球的不可思议，然后便用力地挥了挥手，“我现在宣布，联合探险队工作开始！”

……

“距离湖岸比较近的这里的水深大概是一百四十五。”一名隶属于“青之迪埃蒙德”人类一方研究社团的学者用一根系着铅锤的绳子深入距离湖岸不远的水中，然后又将它拉了上来。在仔细看了看绳子上面被浸湿的刻度之后，这名学者推了推眼镜，含混的声音在防毒面罩的后面有些喑哑，“距离湖岸这么近的地方居然就有如此惊人的水深，作为首次参加远征队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不可思议。”说完之后，他又摇了摇头，随手自腰间的工具包里面抽出了一根粗大的试管和抽取湖水用的唧筒，将带着橡胶手套的双手进入了黝黑的湖水之中——厚重的湖水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平静得仿佛是一块巨大而不透明的蓝黑色玻璃，只不过，所有的湖水缓缓地以一个整体的姿态在有节律地微微起伏，仿佛深邃的亚巴顿湖下面有个巨人正在酣睡，他深沉的呼吸搅得整个湖都在隐约颤抖。学者并没有被这种奇异的现象所震惊，他只不过是迅速地将一大唧筒湖水注入了试管之中，然后自旁边一名同样是学者打扮的人手中接过一瓶试剂，点了几滴，然后晃了晃，盯着试管中的液体思索了片刻，接着便将变得有些浑浊的液体倒入湖水之中，又开始新的一轮同样的步骤。

“您究竟在干什么？”在看了很久不远处玛纳菲的自娱自乐——它饶有兴致地将一团有一团的海水像揉捏粘土一样把玩成各种形状——的把戏之后，耐不住寂寞的玛雅转头看了看正在怔怔地望着水面上自己倒映的齐拉，又看了看在不远处满脸戒备神色，似乎有点紧张得可笑的帕尔帕斯特，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而重新开始关注身旁这名学者的“科研工作”，“这些液体都是用来干什么用的，这是化学反应么？”

“玛雅，难道你们这里的学院里面不教化学的么？这么简单的化学反应你都不知道。”莉姆•罗格的话音带着些微的嗤笑，在索恩•玛雅的身后响起，扩音器里面的电子声音有些异样，但是依然透出了一种城里人看土包子的口吻，索恩•玛雅有些恼怒地回转头，抬起双眼，望向这个身着高大动力盔甲的狂妄小辈，这个不久之前还是靠在她的身边，说着“友谊最伟大”的健忘小辈——但是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她只不过是扫了一下莉姆•罗格那张分明正在挑着眉毛的脸，然后便耸了耸肩，继续转过身去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名学者的水质分析工作。

“我们似乎发现了泊欧的沉积层！”勘探成员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各自的工作，突然，自不远处的另一处湖岸那里传来了一声欣喜的喊叫，虽然隔着防毒面罩，但是声音依旧响亮清晰，“这一片水域中有着我们记录之中的那种沉积层，看来这一次还真是顺利，这么快就让我们给找到了！”

“什么沉积层，玛纳菲大人？”玛雅循声望去，只见在平静的湖面上，十几个水蓝星一方的勘探队成员正乘坐着充气的皮筏在距离湖岸不远处的水中工作。此时，在他们的指挥下，十几只水系的口袋怪兽正在小心翼翼地浮在水面上，并用小威力的“泡泡”、“泡沫光线”、“水之波动”等轰击湖面，将本来平静的湖水搅得浪花四溅。在其间，更有一些口袋怪兽制造出了大大小小的漩涡，飞速旋转在一小片的水面区域里——那也是口袋怪兽们正在用招数轰击的水域，似乎是要将水下沉睡者的什么存在惊醒一般。“看起来他们在进行一项很危险的工作呢。”玛雅看着神色紧张的勘探人员以及同样小心翼翼的口袋怪兽，向着身边同样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一切的玛纳菲问道，“难道说，这就是从所谓的‘沉积层’里面寻找泊欧的方法么？”

“湖水下面有着密度不均一的奇怪液层，这还真是有够蹊跷。”玛纳菲没有答话，一旁正在用动力盔甲外接得奇怪设备打量亚巴顿湖的莉姆•罗格却开了口。她的动力盔甲后背上面接了一个像大炮一样的物事，这家伙的末端又接出来了一根细而长的，宛若触手一样一样可以自由伸缩的东西，正深入湖水里面不住搅动。“经由微型引力波探测设备传回来的情况看，这个许立面的湖水并不是均一的，而是在密度较低的大部分湖水之中还有着密度较高的小区域，它们的绝大多数连接成为一个较大的区域，被压制在上方正常海水的下面，形成了这个湖的第二层，极少数的则是各自独立，就像是一碗汤底部的团块一样悬浮在上方正常湖水的最深处。”说到这里，莉姆看了看远处的那些正在工作的水蓝星本土队员，转身对玛雅说道，“玛雅，你们的人还真是聪明，本来这种奇异的湖水结构就是很不稳定的，密度较大的下层只不过是被更上方的几千万立方米海水压住而已，一经外界的激烈震动很有可能会上浮。我想，那个你们所谓的沉积层就是这些致密的液体层，里面也许含有我们都想见到的高科技泊欧也说不定呢。”

“莉姆•罗格和谐信息说得没错，正是这样。这个湖分为了上下两层，下层的致密区域里面沉积了很多的泊欧，将它们打捞上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打破这个脆弱体系的平衡……”玛纳菲听完莉姆的解释之后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会……喷发。”

玛纳菲话音未落，那边湖面上的情景却已经有了飞速的变化。在口袋怪兽们小心翼翼的轰击下，那一片区域的湖水开始自本身的深蓝黑色中泛出青白和黄的斑驳颜色，像是其中掺了杂质一般。接下来，在高音喇叭尖利的警报声中，湖面上的人类与口袋怪兽开始飞速撤离那一片区域，就连距离湖岸较远的其余队员也是纷纷向后退避，似乎那片区域马上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就在最后一名队员的脚刚刚踏上湖岸的时候，那片已经完全变成青黄相间颜色的湖水开始泛起灰黄色的水泡，一个又一个有人头大小的水泡不住冒出又不住破裂，发出了令人感到胆战心惊的怦怦巨响，一时间那一片湖面宛若沸腾。在越来越多水泡破裂的巨响之中，在湖底传来的越发清晰的震颤中，宛若冲天霹雳一般，斑驳的水域之中腾起了一道蓝黑与苍黄相间的巨大水柱，滚雷一样的爆发声响彻谷地。随着这道水柱的腾起，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汹涌的红棕色蒸汽宛若浪潮一般自湖底涌出，喷向四面八方，所及之处水面尽皆沸腾，似乎这片喷涌出来的蒸汽温度相当之高。

“是高温的硫蒸汽！”已经被眼前景象震惊的莉姆•罗格失声叫了出来。但是在她叫出来的时候，水蓝星方面的队员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还是水系的口袋怪兽，它们在领队的指挥下齐刷刷地发出了冰系招数，刹那间，耀眼的急冻光线闪过天际，刺骨的结冻之风连同暴风雪卷过湖面，仍然在咆哮的水柱连同红棕色的高温硫蒸汽一同变作了固体，在结了冰的湖水上闪着清冷的光。待到一切平息下来的时候，整个亚巴顿湖的三分之一湖面都变了样子，变成了一幅寒冷而寂静的冬天景象。

“真是惊心动魄。”看着勘探队员们开始满面喜色地踏上冰封的湖面，早已被惊得说不出半句话的索恩•玛雅和德雷克•帕尔帕斯特不由得齐刷刷地长出了一口气，“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人员的伤亡，但是这也未必太冒险了……难道每次的勘探工作都是这样的？”

“这么看来，爸爸的工作还真是……真是在卖命啊……我终于理解爸爸的心情与苦衷了。”在一番惊叹过后，淡淡的酸涩和悲伤又爬上了玛雅的心头，她不由得想起了同样是作为勘探队员的父亲，那个许久未有音信的父亲，以及自己的那枚紫色泊欧——腰间的紫色泊欧上面的光泽早已失去，父亲也是生死未卜。而今他的女儿也踏上了和父亲类似的征程，这一切，却是一个小小的偶然而造就的无常命运。“这一切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走上了这样的人生旅程——我本来是应该走和其他共同体的孩子一样的道路的。这样的命运我到现在还无法说是好还是坏，但是……但是从接触到了地球联邦直至现在，我却明白了一点点在学院，在索荣城那个小小圈子里面不可能懂得的事情。”

“刃，还好吧？方才还真是危险。你看，这就是我们共同体的伟大之处——面对着大自然神秘而不可窥测的力量，唯有全部的人类与口袋怪兽联手合作，才能创造超越大自然的奇迹。”索恩•玛雅在那边想着心事，德雷克•帕尔帕斯特却在这边望着冰封的湖面开始对自己的同契者——沙地龙刃发起了感慨。他把戴在脸上的防毒面罩摘了下来，随手从腰间的包里面抽出来了一根草棍并习惯性地咀嚼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脸上似乎在微笑，“可惜，我们之中的一些人总是认为独立成为一个个小小的派别才是真正对人类或者口袋怪兽有益的，实在不知道那些家伙们在想些什么。无论人类还是口袋怪兽，无论是‘赤之珀尔’还是‘青之迪埃蒙德’，我们所需要的都是联手合作面对更为广大的世界，而不是无所谓的争斗。”

每个人都在思索着自己的心事，玛纳菲也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想起了安插在大贤者身边的眼线——“不朽之希戈鲁”的文书，沙奈朵“光辉之塞娜特”。这个它所信任的女孩子身上肩负着为其搜寻大贤者野心的证据，身怀着整个共同体乃至整个水蓝星命运的走向，重要的程度不亚于此时面前的这四名特别联络员。它怔怔地望着那些开始破冰并筛出被冻在水柱之中的泊欧的勘探队员们，一颗担心的心却已经飞到了不知何处，乃至一声声庆祝胜利的欢呼响彻谷地上空的时候它还是不为所动，只是站在结冻的湖岸边望着黝黑色的冰面发呆。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泊欧么？怎么和玛雅腰里的那个东西差不太多——只不过颜色花纹什么的有着不同。”动力铠甲的铁拳紧握，轰然击碎冰柱一角，晶莹碎屑满天飞溅。莉姆•罗格望着缓缓收回并张开的机械手掌心，两颗圆滚滚的球体赫然在目。尽管上面还沾有很多污渍和冰晶碎屑，但是鲜艳的颜色依然令莉姆啧啧赞叹，“这两枚你们所谓的泊欧的外壳绝对不是一般材料制造的，它们被封存在湖底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岁月，但是依旧光亮如新。左边这枚半红半白的，还有右边这枚蓝色带有红色条纹的，色彩都是那么地鲜亮，即便是我们的科技也只不过是仅此而已，由此看来，我们很难想象你们之前的古代文明科技会有多么惊人……”

“听您们的意思，这个泊欧里面是什么……空间折叠？就像是“赤之珀尔”方面的帕鲁齐亚大人的力量一般，可以操纵空间？”在一旁的一名学者凑了过来，“真是难以置信。”

“恐怕帕鲁齐亚大人的力量也不及于此吧。”一名隶属于“赤之珀尔”的队员插嘴说到。

七嘴八舌的谈论声并不能掩盖亚巴顿湖依旧没有平息的隐隐躁动。尽管被冰封住了部分湖面，但是似乎湖水下放的那些含硫液体并不甘心失败，一定要在扰动下出来透透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不远处没有被冰封的湖面上，又有大大小小的气泡开始冒了出来。和方才不同的是，这次的气泡小而密集，像是水面下方有个活的东西在呼吸，正在积蓄着莫名的力量。在湖岸发愣的玛纳菲身为“沧海的王子”，自然天生就有着对水非凡的感知力与操控力，此时，在它的脑海里面一种不祥的感觉像闪电一样划过，仿佛就在它的身边正在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尝试着突破厚重的湖水以及更上面的冰层。

“各位！我似乎有着不祥的预感，湖水的深处有着新的力量正在积蓄——一切勘探活动暂停，所有队员立即向远离湖岸的方向撤离！”心跳得越来越厉害，脑海深处仿佛已经能够感觉到那种突如其来的莫名力量逼近的样子，玛纳菲不由得全身打了一个寒颤，急忙向着不远处冰面上喜气洋洋的人群喊道，“莉姆•罗格和谐信息！你们的部队也请迅速离开湖面，我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有着危险正在向我们逼近！”

“什么危险，玛纳菲大人？”听见玛纳菲的喊声，在远处看着冰面上人们一举一动的玛雅和帕尔帕斯特也警觉了起来，他们连忙赶到了面色焦虑的玛纳菲面前，忙不迭地问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们看到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危险啊！”

“水面之下。”玛纳菲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它看到冰面上的人依旧并未开始进行全面的撤离，更加焦急万分，挥手之间，已经有一道自湖里升起的水柱托着它凌空而起，向着那边飞去。

“玛纳菲大人等等我们！”望见玛纳菲亲自出马，玛雅和帕尔帕斯特这才意识到的确情势危急，于是也连同齐拉和刃向着冰面奔去。

……

“看起来，那边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在飞空艇驻扎的勘探队大本营，谷地的另一头，菲瑞•玛苟斯特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一次的勘探工作的确是顺利了不少——有了您们地球联邦的援助，我们水蓝星的人们与口袋怪兽们将会过上全新的生活，这话果然不假，沙巴尔先生。”

“地球联邦的高科技设施还真是令我们赞叹呢。”玛苟斯特的话音未落，大贤者“智慧之萨托西”——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玛苟斯特以及在他身边同样关注着远方先头勘探队行动的雷恩•沙巴尔转过身去，看到的是两名大贤者以及他们身后良方共同体几名口袋怪兽高层成员的身影。“刚才的那一幕还真是令我们大开眼界，人类与口袋怪兽连同地球联邦成员合力制服狂暴的亚巴顿湖，这无疑是我们三方联手合作的最好例证。”

“大贤者过奖了，我们地球联邦其实也只不过是参与其中起到了应有的作用罢了。”听到来自水蓝星方面的表扬，沙巴尔只不过是淡淡地笑了笑，似乎这一切在他看起来只不过是天经地义，“现在倒是有个麻烦的问题，从刚才不久开始我们的通讯设备又开始出现时断时续的故障，似乎又有什么在干扰着我们勘探工作的进行。譬如现在，即便是我们的多维时空通讯系统也开始出现异常，这里的时空实在有些奇怪的地方，连我们也不能解释这究竟是为什么。”

“其实我们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目前泊欧已经成功被我们发掘出来，按照计划，我们要开始探测湖水之下的更深沉以及四周的地质状况。但是目前出现了一些小乱子，您们地球联邦方面的精密仪器纷纷受到不明的干扰无法正常运作，只有我们水蓝星本土的原始设备可以勉强工作。”说话的是“梦境之使”库蕾塞莉娅，“而且我们很担心那边的安全，毕竟现在通讯系统纷纷受到干扰，即便是我们的无线电收发机也是杂音不断，无法与那边进行沟通，即便现在自这边看来那边一派顺利，但是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这种干扰的确是通过干扰时空的方法达到的，但是我们目前并不知道其确切的缘由，也不知道这种干扰究竟源自何处。”听到库蕾塞莉娅这么说，智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右手，在自己的面前画了一个圈，将整个谷地都包括了进去，“我和希戈鲁大贤者都感受到了时空的再一次异变，就在刚才。似乎是什么存在希望我们在这个谷地里无法取得与外界的联系，以及我们之间的远距离联系。”

“但是现在并没有异常的情况发生，一切都好好的……”听完智似乎有些过分的担心之后，玛苟斯特刚想把这句话说完，但是他的话语却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吞没了——

天摇地动。巨大的爆炸轰鸣声在环形的谷地里面回荡，一重又一重的回音宛若潮水一般将其余所有的声响淹没。在大地的不住震颤中，大本营的人类与口袋怪兽震惊地看到，亚巴顿湖的方向有金红色的火球出现而后又消失，尘埃与云柱笼罩着那一片角落。在尘埃云柱以及明灭的火球之间，人们似乎能够隐约地看见无数战斗着的身影，而在那些战斗着的身影的面前，是一些巨大的，白色的，如山般威武的陌生怪物。它们的体形如此硕大，以至于在盆地的另一头可以不依靠望远镜看清它们的大致轮廓。这些完全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白色巨物此时正在与那边勘探队员激战着，尽管情况无法看清，但是单就这些白色巨物的体形上来看，勘探队一方绝对不会占有什么优势！

“这……这怎么突然就……”玛苟斯特面色苍白，说不出话。

而更多的成员，则是面色严峻得无以复加，还未有谁下达进攻的号令，勘探队成员们已经在两大贤者以及诸多口袋怪兽高层成员的率领下，在地球联邦部队的掩护中，向着亚巴顿湖的方向奔驰而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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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继续

……

当智、茂和水蓝星本土队员以及地球联邦士兵们赶到亚巴顿湖畔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面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本来已经被口袋怪兽们冰封了近三分之一的亚巴顿湖湖面已经破裂为无数块浮冰，星星点点的白色浮冰在黝黑色的湖水中翻卷着，起伏不定。而席卷了无数锋利浮冰碎块，此时正在汹涌动荡的亚巴顿湖湖水，则是排起了滔天的浪头，伴随着自湖底冲天而起的高温红棕色硫蒸汽的尖利长啸化作一团团灰黄色的雾气，笼罩在湖岸。在完全乱成一团糟的刺鼻云团与雾气之中，则是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见，比他们想象之中还要高大得多的白色身躯发出了奇异的短促嘀嗒声，粗壮的臂膀挥过便是一阵旋风，沉重而巨大跨度的脚步所及之处云开雾散。劲风散去，视野豁然开朗，白色的身躯露出了它们的真正面目。

如同“人类”一样的健硕躯干足足有三四层楼房高，在这个巨大的躯干纯白色的底色上面有着看上去似乎有某些规律可循的一道道黑色折线，此外，胸部左右各有三个由上到下分别呈红蓝黄三色的晶体镶嵌在身体里；双肩上有着同样巨大的环状金色盾甲保护；几乎和身躯一样壮硕而肌肉密布的双臂以及仅生有三根手指的手掌更是难以令人置信地巨大，宛若一双蛮力无穷的铁钳；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白色巨物居然没有头部，本来应该生有头部的地方是一道自头部纵贯到胸部的，和两肩盾甲性质相同的甲胄护罩，而在这道护罩上面则是以某种有序的阵型排列着许多小孔洞。此时，每一只白色巨物的所有小孔洞里面都在透出刺目的蓝白色强光，无数道蓝白色光芒化作了一片笼罩在这些白色巨物身体四周的光轮，再加上白色巨物双肩以及脚部密生的无数深绿色疑似植物的物体，让这些来历不明的巨大怪物们看起来显得那么地神秘而陌生，似乎并非这个星球上应有的存在。

“……这……这究竟是什么家伙啊！”即便是智与茂，也是一阵茫然的震惊——在他们的所有记忆里面，从未有过这种可怕家伙的半点印象！

而震惊的智和茂，还未来得及进一步思索其中的更多东西，就发现了一个更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问题——那就是这些白色巨物的力量！这些白色巨物的力量居然如此强大，强大到令身位自称“伊甸之贤者”，“最接近神的存在”的他们自己都感到恐惧——尤其是当茂看到冲在最前面的一只白色巨物在面对地球联邦动力盔甲的能量炮猛烈扫射下居然不痛不痒，一道道高能量射束被巨物凭空产生的球形透明力场轻易折射开去的时候，这种恐惧感更是愈发强烈，仿佛那个七百年前最终之战的恐怖身影，那个依旧在另一个时空觊觎着这个宇宙的最终敌人又降临了这个世界，而且化作了更多的分身，此时就在与他们战斗一般！

“报告大贤者！这些白色巨物方才突然自湖面之下破冰而出，我虽然感知到了它们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但是依然不能够让队伍做到完全的先知先觉……”就在智和茂瞠目结舌的时候，满面都是尘埃的“沧海之王子”玛纳菲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看得出来，它已经是十分疲惫，不停地喘着粗气，似乎抵挡得颇为吃力，言语之间，不时伴随着由于硫蒸汽而导致的一阵阵咳嗽，“咳……呃，这些奇怪的家伙究竟是什么我也实在说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们……非常有可能是……口袋怪兽！”

“什么……口袋怪兽？！这种可怕的家伙也是么？”显然玛纳菲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惊人，连智和茂也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玛纳菲，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些白色巨物，连同其他人一起结结巴巴地问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口袋怪兽，即便是最有智慧的口袋怪兽们也不知道这些家伙的确切来历为何……难道说，它们有着和口袋怪兽一样的什么特征么？”

“是的，这些白色怪物有着与伊甸星上面口袋怪兽相同的东西——那就是‘属性’，还有‘招数’！”索恩•玛雅的声音突然从那边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正能看到索恩•玛雅连同齐拉的矫捷身影在烟云中穿梭，片刻过后，他们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还有跟随在他们身后，一样虽然带着防毒面罩，但是丝毫不能掩盖满面兴奋表情的德雷克•帕尔帕斯特以及刃。“大贤者们，各位口袋怪兽高层以及人类高层们，我们已经发现这些白色巨物的秘密，它们有着和口袋怪兽一样的‘属性’和‘招数’，虽然由于它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导致这些本来属于口袋怪兽的东西变得看上去有些陌生，但是我们依然可以试验出来！”玛雅的声音在防毒面罩的后面有些激动得发抖，淡绿色的瞳孔里面有喜悦的精光在流动，“经由口袋怪兽们的招数轰击后发现，这些家伙居然是普通系的口袋怪兽，一种我们尚没有见过的，即便是口袋怪兽们也不为所知的全新口袋怪兽！而他们的招数，也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招数，像什么‘地震’，‘岩刃’，‘火焰拳’……”

“不过这些白色的怪物依然有着超越了我们所能想象得到的特殊力量。”帕尔帕斯特接口说道，“它们仿佛是您们这些‘神圣口袋怪兽’一般，有着普通口袋怪兽所不及的特殊能力……在我看来，它们的能力似乎就是……控制纯粹的‘力量’，可以将最纯净的守护之力凝固为近乎无敌的实体护盾，或者是化作可以粉碎一切的……毁灭之力，即便是地球联邦的科技也不能抵挡。”

“莉姆•罗格和谐信息正在指挥部队且战且退，但是我估计不能再坚持更多的时间。我们现在只能依靠更多队员的力量，乃至于各位高层的力量，乃至于向地球联邦朋友们的上级求援——或者是直接恳求您们两位大贤者出手。”“噩梦使者”达库拉伊望了望战斗依旧激烈的湖畔，本来就一团模糊的脸上更加看不清此时的表情。它闪烁了一下目光，望了望满面忧虑的众人，低声说道，“希戈鲁大贤者，萨托西大贤者，在通讯完全中断的现在，唯有靠您们的指挥了！”

“……茂，综合那些家伙们的看法，你认为，这会不会就是……‘它’？”面对达库拉伊的请求，智暂时没有答话，而是通过精神交流向着茂询问道，“太明显了，既然是操控‘纯粹的力量’……这不会是‘它’还会是谁？”

“但是‘它’并不是口袋怪兽……难道‘它’这一次变得聪明了，将自己设计成了有实际物质形体的存在，而不是以前的纯能量体么？”显然，茂比智更加沉得住气，他反问智，“看来‘它’的力量并没有我们预想的之前那么强大，或者说……这并不是‘它’，而是像我们一样，力量因‘它’而生，与‘它’有着某种联系？”

“无论如何，这些奇怪的类似口袋怪兽的生物——或者生化机械——一定与‘它’有着某种关系，就像是那天天空上的守卫一般。我们不知道这里在我们离开乃至在我们的眼皮下面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异变，但是，即便这样，随着我们的进一步深入，那些几百年的阴谋，连我们也被蒙蔽了的真相，正在一点点地揭开。”智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望着那些愈发肆无忌惮，正在向这边扑过来的白色巨物们面色铁青，仿佛面前的就是那个七百年前的最终对手一样，“解开这一切的疑团，唯有……战斗！”

“所有队员不要慌张，听我和萨托西大贤者的命令统一行动！”看到智决定会一会这些看上去对付起来并不轻松的对手，茂也绷紧了面孔，然后便向着所有的队员大声喊道，“现在正式开始反击，在第一轮反击过后增援人员掩护勘探小组后撤至大本营，注意两翼防卫；所有地球联邦成员掩护伊甸方面高层成员以及地球联邦高层成员，我以及萨托西大贤者殿后！”

……

高能粒子束闪烁着刺目的黄色炽焰划破重重迷雾，蓝色的等离子体宛若流星般呼啸着飞过，留下炙烤空气的颤抖尾迹。如山般的白色躯体被无数的火球吞没，旋即又完好如新地自火与烟雾的海洋之中挣脱出来，平稳地前进——这种平稳是令人畏惧的，虽然并不算非常快，但是在平稳的前面则是摧毁一切的力量在为之开道，随时都有可能被毁灭的无助压迫感愈发强烈。望着又一名在那些白色巨物掌中化作一团火球和一声惨叫的地球联邦队员，已经面无血色的莉姆•罗格却仅仅是呆若木鸡，眼皮抽搐了一下，似乎她已经被这种残酷的场面化作了泥塑木雕。当来自增援队伍的第一波次攻击——宛若雨点一般的“气合弓单”如同暴风骤雨一样砸向白色巨物的时候，她那两颗已经不会转动的眼球才稍稍颤抖了一下，望向头顶的天空。

无数发橙黄色的气合弓单卷起了万千道气浪，在一团又一团灰黄色的迷雾之中分外惹眼，就像是闪耀着橙黄色光芒的成千上万条黄色蛟龙。白色巨物面对铺天盖地的弓单雨，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滞，依旧健步前行，直扑向苦苦抵抗的勘探小队成员。带着海潮一样的轰鸣声，气合弓单弓单雨劈头砸下，冲在最前面的三只白色巨物片刻间即被随之而来的惊天动地爆炸所淹没——但仅仅是片刻。那种奇异的短促嘀嗒声再度自白色巨物的身躯内部响起，爆炸激起的漫天尘云之中，白色巨物甲胄上的小孔洞里面似乎又有蓝白色强光在闪烁——看起来的确是有一点被打痛了，烟云突然之间被劲风吹得一干二净，而这股劲风的来源正是移动速度陡然变快的白色巨物！看上去，气合弓单虽然造成了前面几只白色巨物身上轻微的小损伤，但是这么做不但没有击退攻势，反而激怒了这些力量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家伙们。一只白色巨物挥动起铁钳般的臂膀，巨爪张开，顿时一架地球联邦的平板飞行器便被其像玩具一般捏在掌心——完全躲闪不及——这些看上去体积庞大的怪物不但移动速度可以突然变得飞快，就连动作也是可以达到和自己体形完全不相称的轻盈迅捷！第二波次的气合弓单攻击再度袭来，白色巨物们却完全不理不睬，略一用力，围绕在飞行器外面的次元歪曲力场便随之破碎瓦解，然后，便是一团化作火球的残骸自巨物的掌心中坠落。

“……这些家伙们居然也有着次元歪曲力场！它们能够中和我们的歪曲力场，从而使得我们的飞行器变得像纸玩具一样弱不禁风！”望见这一切，沙巴尔不禁失声惊叫，“这……这究竟是什么科技才能创造出来的怪物啊！这种星球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家伙们存在！”

沙巴尔还在惊叫什么，但是已经不再重要。伴着口袋怪兽们的怒吼和欢呼，几名“神圣口袋怪兽”已经冲到了战线的最前面——“噩梦使者”达库拉伊和“梦境使者”库蕾塞莉娅一左一右，“意志使者”亚加诺姆和“情感使者”艾姆利特一前一后，“花之使者”塞伊米和“沧海王子”玛纳菲一上一下——六只“神圣口袋怪兽”在半空中排成了一个菱形的立体阵列，每只“神圣口袋怪兽”都发动了自己自“神”的恩惠之中得到的“神之力”：达库拉伊白色长发无风自舞，眼中青绿色光芒闪烁不定，双掌合拢之间，被红色闪电包裹的漆黑球体逐渐形成；库蕾塞莉娅挥动三片新月状的羽翼，淡粉色的光辉宛若轻纱开始在身体四周凝聚，而后逐渐耀眼；亚加诺姆默默“阴谋”，艾姆利特凝神“冥想”，两只口袋怪兽额头上的鲜红色晶体开始闪耀出了晶亮的光；而玛纳菲与塞伊米则是分别在身前凝聚出来了颤抖着的晶莹水团和不住飞旋的万千花种——所有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每只“神圣口袋怪兽”分别针对的一只白色怪物！

“——出手吧！”达库拉伊的低沉声音就像是下达总攻的信号木仓，一刹那，达库拉伊的“恶之波动”，库蕾塞莉娅的“精神干扰”，亚加诺姆以及艾姆利特的“神通力”，还有玛纳菲的“潮水”和塞伊米的“种子闪烁”一同向着各自的目标发射了出去。黑色的恶之波动宛若黑洞激起无数道气浪以及阴风；精神干扰伴随着淡粉色的光芒扭曲虚空；神通力的淡红色光芒灼烧空气显出水波般的颤抖；晶莹的粗大水柱喷涌着碧沫，在无数点散发出炽烈白光的，宛若流星雨一样的种子光焰的伴随下发出雷霆般的巨响！在这一刻，天空之中异彩纷呈，蕴含着神之力的攻击石破天惊，横空出世，直要将白色巨物们化为飞灰！

白色巨物们面对着天空之中那辉煌的六重波次攻击，似乎并不在意。它们的甲胄上面的小孔洞里面继续闪烁着蓝白色的光芒，抬起了头——如果它们有头的话——然后，就像是谁在指挥着它们一样，所有的白色巨物，六只白色巨物，齐刷刷地做出了同一个姿势——左臂高，右臂低，左手张开在前，右手握拳在后，双腿平分，站得稳稳当当——似乎是什么奇怪招数的架势。然后，每一只白色巨物的掌心都浮现出来了扭曲的透明虚空，那种虽然透明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和四周的事物有着清晰边界的透明虚空，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扩散。在瞬息之间，每只白色巨物已经制造出来了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的球形护盾，每只巨物的护盾又融合为了一个更大的球形护盾，闪烁着隐约的青白色光泽，并且向着四周展开——护盾所及之处，一切都开始瓦解，无论是脚下的岩石还是四处飘荡的烟云蒸汽，都像是积雪见到了阳光一样开始崩散破碎，化为虚无。而当那六重仿佛蕴含着无限破坏力的雷霆般的攻击遇到护盾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后果——无论是恶之波动也好，精神干扰神通力也罢，一切都在同一时间毁灭于无形，即便是水柱和种子也纷纷化作消失不见的飞灰。当六只神圣口袋怪兽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发出来的奋力一击就这样消失的时候，白色巨物们已经收回了护盾，巨臂挥舞之间，已经又继续扑了上来！

在令人窒息的一片恐惧之中，一青一赤两道光芒闪过天际，落在战线最前方。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在猛然扇动，为首的白色巨物一个趔趄，向后摔倒——山般的巨大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伴随着几乎让地壳整个跳动的震颤与巨响。烟云忽地散尽，碧青色与深红色的长袍和兜帽映入所有队员的眼帘。智的黑发在白色巨物倒地激起的烟尘与劲风中依旧不住抖动，茂的黄褐色头发还是那么不羁地耸立着，迪埃蒙德矿石和珀尔石在两个人各自的金色权杖顶端闪耀着青蓝色和粉红色的夺目光辉——望着迅速狼狈爬起的白色巨物，智一声冷笑，权杖挥动之间，虚空中的猛烈爆炸再次自巨物们的身体四周爆发，这一次，六名白色巨物纷纷倒下，强烈的震颤使得亚巴顿湖里面的湖水不住翻涌，激起了几人高的浪头，直向着这边扑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白色巨物们这一次以更迅捷的速度爬了起来，并且在滴滴答答的声音中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智——扑去。但是在另外一边，茂已经在白色巨物们第二轮的进攻之前出手了——

“——着！”茂看也不看，凭空伸出权杖一指亚巴顿湖的大致方向，在茂的权杖指点下，亚巴顿湖的湖水突然变得更加狂暴，向着这边汹涌扑来的浪头似乎又加高了几分，而最令队员们，尤其是口袋怪兽们吃惊的，则是茂的话语，“尝尝我水箭龟的‘洪柱加农’滋味如何吧！”

在这一瞬间，所有有着敏锐感知力的生物都感受到了整个空间产生的异样。伴随着茂的话语，他的权杖头部那块晶莹剔透的迪埃蒙德矿石开始发出比先前更加灿烂的青绿色光芒，刹那间，已经汹涌扑至岸上的黝黑色湖水也变得黑中泛出蓝绿色光芒，并且就那么静静地悬停在空中，一动也不动，不再咆哮也不再奔腾，像是一块已经凝固了的翡翠。而在大地的震颤声中，茂的整个身躯开始飞离地面，他的双目之中也开始喷射出了血红色的诡异光焰，与天上地下青绿色的灿烂光芒形成了反差极大的奇异景象。在这一片光的海洋之中，众人依稀可以看见，距离茂最近的白色巨物才想要进一步逼近茂，但是却突然动弓单不得。而当光芒开始消退，茂重新落到了地面上，眼中的血红色光焰也消失无踪的时候，谁都看到了，一只似乎是由炽热的青蓝色能量火焰组成的硕大水箭龟正在用两只前爪努力地顶住白色巨物压下来的一只巨掌，而那已经静止了的湖水，此时正在水箭龟那半透明的能量身躯之中翻涌奔腾，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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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继续


“……这难道也是在七百年前大灾变之中牺牲的无数英灵之一吗……就像那天在飞空艇上面萨托西大贤者所召唤的‘皮卡丘之王’一样？无论怎样……这还真是不可思议……”水箭龟那如同永远炽烈地燃烧着一般的能量身躯发出了无数道青蓝色的光芒，在漫天青蓝色的光芒映照下，所有旁观的队员们再度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即便有些口袋怪兽们已经预感到了大贤者应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击退强敌，但是这种平生也难得见上一次的奇观依然深深地震撼了它们。就连自一击失手之后便闷闷不乐的达库拉伊的面容也自阴沉转为了不可思议，它和旁边的玛纳菲以及亚加诺姆一样，都在用惊叹而敬畏的眼神通过强光去努力认清那个能量身躯的模糊面容，“‘青蓝之箭’，水箭龟一族中传说一般的英雄，号称曾经协同‘波导勇者’亚伦•亚莱斯洛以及同样有着‘波导勇者”之名的口袋怪兽卢卡里奥，并且参与了最后将异种魔物们封印的壮举……这就是它么？不愧是大贤者，毕竟是力量超越现世的，最接近神的力量的大贤者啊！”

而降落在地面的希戈鲁大贤者，茂，在身后诸多或敬畏或恐惧地注视着他的目光洗礼下，却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异样。耳边是越来越嘈杂的窃窃私语，但是茂却只是看了看旁边脸上浮现出来隐隐担忧之色的智，他知道智在担忧着什么——和那天智召唤出皮卡丘击退强敌之后，夜晚在飞空艇内两人谈话中，茂对智所作所为担心的缘由一样，将与自身融合的无数个体意识以纯能量体的形式转化为一个个具象的存在，并且指挥它们参与战斗，这本身就是一件单靠寻常的生命完全做不来的事情——即便是号称“超越现世”的他们也不能，一切的过程只有依靠和他们同源而生，相互依存并又相互制约的“它”的力量，那种与整个时空融为一体的无上力量。但是，相较于“它”的力量来说，他们自身却又显得过于渺小，更何况本身在“它”的力量平静的时候压制“它”已经是难上加难，每一次在将“它”的纯粹力量完全调动的时候，几乎是面临着自身被“它”的力量反过来吞噬一般。为了能够不被“它”的力量反过来控制，智和茂在再度光临这个世界之前已经定下了约定，尽可能不调动“它”的纯粹力量行事，一旦无法控制自己，对方有着消灭掉自己的义务和责任。但是……

“作为已经在七百年前共同死过去了一次的朋友，作为永远的对手，作为同样在真新镇诞生的非亲兄弟……我又怎能看着对方成为陌路中人，而施以完全无情的杀手呢？”似乎，在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之前，在那次争论的时候，智的那句话语犹在他的耳畔响起。

“智……我当然不会让你最好的朋友成为陌路中人的……就像你每次在使用过这种力量之后对我的搪塞一样，我也想说……其实，我没有关系，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茂望着依然忧心忡忡的智，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股已经逐渐平稳下去的，只属于“它”的汹涌力量，重新变成了正常颜色的眼睛里面有着奇异的光彩在闪动，仿佛智的一切想法已经了然于胸。然后，他望着正在与能量体水箭龟互相角力，不分上下的那只白色巨物，还有在它身后更多蜂拥而上的同样家伙，用手捋了捋不羁耸起的额发，厉声怒喝，“——水箭龟，‘洪柱加农’连发！”

“——吼！”能量体水箭龟全身上下已经尽皆透出碧青色的光芒，汹涌的水流在它的身体内部仿若沸腾，盘绕着，鼓荡着愤怒的力量，这凌厉无畴的攻击已经是箭在弦上。现在，茂一声令下，就仿若是蓄力已久的千钧弓弦突然松开一般，伴随着水箭龟一声狂吼，能量体的灼灼双目之中，青蓝色的能量火焰仿佛又暴涨出了不少，而它的血盆大口，已经于一刹那之间张开——这一瞬间，没有人或者口袋怪兽能够说清楚自能量体水箭龟口中投射出来的那种辉煌光芒，即便是最夺目的雷霆闪电也要黯然失色！在所有人都不能正视的刺目蓝芒之中，蓄势已久的碧青水柱仿佛是亚巴顿湖的愤怒一般，呼啸着，轰鸣着，挟万钧之势直直击向近在咫尺，正在与其角力的那只白色巨物！

“……不行！”就在光芒之中，就在震耳的轰鸣之中，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石破天惊般的一击必然得手，而且对手必然遭受重创的时候，智的声音却突然在光芒之中响了起来，听上去，他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而且十分讶异，以至于声音将这发“洪柱加农”的轰鸣都压了下去，“居然会是这种程度力量的攻击……看来……还是无解！”

也许是巧合，或者其它，仿若是为了印证智的这句话而拿出实实在在的例子一般，在“洪柱加农”的轰鸣与智的失声大叫之下，白色巨物的低沉滴滴答答声仿佛自每人心中的最阴沉角落里面飘来一样，不甘落后地响起。虽然低沉，但是这种令人无法回避的声音却最是有力，每一声都击打在人们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似乎，这一声声的滴滴答答声，在白色巨物们尚未有所反映之前，已经开始将茂的惊人攻势从气势上一点点瓦解。

“怎么会？！”紧接着，茂也喊出了同样震惊而讶异的话语——

光芒尽皆退散，轰鸣声戛然而止，刺骨的寒风毫无来由地掠过战场，直让众人的心中也泛起一阵寒意。而当恢复视力的众人惊讶地望着白色巨物与能量体水箭龟之间凭空竖起的一面寒冰巨墙，以及白色巨物犹自闪烁着清冷蓝色光芒的巨大右拳的时候，即便是脑子再迟钝的人，也能想象得出来，在这毁灭性的一招出手的一刹那，白色巨物是怎样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准确程度释放出了同样蕴含着难以想象力量的一招“冷冻拳”，将如此狂暴的水柱化为坚硬的冰凌。洪柱加农的连发已经被轻易破解，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重新占得优势的白色巨物再次发动了攻势，本来闪烁着清冷寒光的拳头陡然张开，变拳为爪，在开始透射出淡淡黄白色光芒的手指之间，越来越多的电火花开始噼噼啪啪地迸现，并且逐渐联结成了一道又一道黄中透白的耀眼电弧——正是“闪电拳”！仅仅是一瞬间，这只已经被重重电光所环绕的巨掌已经再度握紧，在白色巨物一阵短促的滴答声中，如山的白色身影突然化作模糊的残像，快速移动激起的劲风似乎都赶不上它的速度，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已经把破空的隆隆声抛在后面的模糊巨大白影高举闪烁着刺目电弧的拳头，在空中曳出了变换无方的灿烂弧光尾迹，然后，在天地震怒般的神威之中，那一拳已经击出！

——这似乎已经是必杀必胜之拳！没有谁能够抵挡下来，乃至躲避！

——但是方才茂所召唤出来的的能量体水箭龟，不也是发出了一招看似“必杀必胜”的“洪柱加农”么？

——所以，没有什么招数是“必杀必胜”的。

——也包括白色巨物的这一拳！

不知道什么时候，茂的双眼再次变得血红，炽烈的能量火焰自瞳中喷出，映红了他那同样变得异常阴沉恐怖的脸。似乎就是在一瞬间，茂手中的那根权杖顶端的迪埃蒙德矿石已经连续地闪烁了五次，然后，就在完全没有预兆便迸发于整个天空上的青蓝色闪光里面，更多的，如同火焰一般炽烈燃烧着的能量体生命，更准确地说，是能量体口袋怪兽，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

“——月精灵用“黑暗眼神”封锁退路，“影分身”分散来袭力量，班基拉与化石翼龙随后以‘岩刃’抵挡攻势！”茂的眼睛瞬间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颜色，但是这一次似乎他已经异常疲倦，脸色阴晴不定，全身也在颤抖，仿佛是在极力支撑着什么，但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宏亮而威严，“喷火龙，对后面的家伙们进行‘龙之波动’以及‘大字火’的扫射，合金十字则用‘重臂槌’和‘流星拳’掩护水箭龟！”

伴随着茂的喊声，一道黑影宛若黑色的闪电一般，自茂的身后飞出——在这一团似乎是黑色的火焰一般的生命全身上下，似乎还有无数个金黄色的圆环在闪闪发光，而一双血红色的双眼则是透出了凌厉的气息——能量体月精灵！月精灵血红色的双瞳不住闪动，白色巨物似乎有所察觉，雷霆万钧的攻势马上有所收敛，本来矛头直指向水箭龟的一拳在刹那间便改变了方向，直击向已经于不知不觉间散布下“黑暗眼神”天罗地网的月精灵。月精灵低低吼叫了一声，然后，全身上下的金黄色光圈陡然又大了几分，黑色的身影再度加快移动速度，一时间，漫天似乎有着成千上万个月精灵的身影在同时移动，几乎已经是叫人眼花缭乱。白色巨物却不慌不忙，雷霆震怒般的铁拳依然轰然而至，万千条炽烈的电龙映照得天上地下一片辉煌，电光游走之间，漫天的黑影顿时土崩瓦解，尽皆化作虚无——但是月精灵依然在堪堪闪避之间做出新一轮的影分身——电光顿时被黑影再度吞没，更多的分身仿佛是无穷无尽一般，在肆虐的电光下顽强地支撑着——虽然，不知道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大地震动，余下的更多白色巨物们显然已经发现了茂的缓兵之计，于是也纷纷出手——越来越多的巨大躯体开始发动速度惊人的攻势，震撼一切的沉重脚步激起亚巴顿湖的层层狂涛，巨臂挥舞之间响起劲风的尖锐啸声，“火焰拳”扬起赤红烈焰，“色彩拳”映出灿烂豪光，“百万吨拳击”摧枯拉朽，“捏碎”开金断玉，仅仅片刻，漫天新一轮的影子再次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尽仅剩下了看上去有些力不从心的能量体月精灵在那里犹自喘息，面对这已经变得狂怒的，自小孔中透出来蓝白色光芒的白色巨物们，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向着这边杀过来。

突然，在这偌大的谷底竟然扬起漫天沙暴！而更令人惊奇的是，这肆虐着的“沙暴”居然不是沙子，而是无数点闪耀着的能量火花，它们呼啸着，飞舞着，所及之处，居然在坚硬的岩石上面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深深烧蚀痕迹，显然其中的威力不可小觑——但是却又和口袋怪兽们的“沙暴”不一样，这种沙暴的可怕效果似乎并不作用于友方身上——无论是口袋怪兽还是人类，仅仅感觉到这点点能量火花是点点萤火一般，与身体相碰便消散于无形，哪里有如此神威？

“……不可思议……居然……可以自由操纵着能量风暴的每一部分……不愧是大贤者召唤出来的，七百年前的口袋怪兽英灵们啊！”有口袋怪兽似乎在感叹，不知道这次是亚加诺姆，还是艾姆利特，抑或是塞伊米、玛纳菲、库蕾塞莉娅、达库拉伊其中的哪一位，“这一次，那些传说中的英灵们终于尽皆出场了么？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一次终于看到了七百年前那些英雄们真正的神威，恍若是在梦中，又恍若回到了那个决定整个‘伊甸’命运的时代……”

即便是早就看呆了的索恩•玛雅、德雷克•帕尔帕斯特和沙巴尔、莉姆•罗格等人，也开始为这种令人惊叹的力量不由感慨万分。

而在惊叹声中，茂筹划已久的新一轮攻势，便在这纷纷扬扬的能量沙暴之中开动。

全身有如最纯净的青色炽炎在熊熊燃烧，如山一般巨大而孔武有力的躯体丝毫不逊于白色巨物。化作了能量体的班基拉用同样青色而夺目的双眼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世界，然后便一声雷鸣也似的怒吼，面对着白色巨物们好一阵咆哮——满天“沙暴”的源头正是来自能量体班基拉的体内，只见犹如燃烧一般的躯体上面的火焰不住跳跃颤抖，在火焰的熊熊燃烧之间，星星点点的淡青色火花便纷纷扬扬地飘洒得漫天尽是，并且形成了一个整体，不住翻卷。面对着看似柔弱实则凶险的能量沙暴，白色巨物们并不慌张，乃至并为有所作为——只不过，当能量星火呼啸着卷过它们身体的时候，全身上下突然泛起了淡淡的青白色光辉，并且在身体的外面围成了球形的三维障蔽，在障蔽与四周空间的分隔处，是如同水面与空气分割线一样清晰且透明的一抹痕迹。星星点点的能量火焰击打在上面，泛出阵阵明亮的青白色光芒，那球形的障蔽也现出了一圈圈涟漪一般的波纹——但仅仅是这样。能够在岩石上轻而易举地烧蚀出来一个个大洞的能量沙暴似乎完全失去了应有的威力，一波又一波击打在看似平淡无奇的能量障蔽上，居然宛若泥牛入海一般杳无音讯，这一切显得多少有点自不量力的可笑。但是茂却没有笑，智也没有笑，所有的人类与口袋怪兽都没有笑。他们清楚这是什么样的障蔽——即便是地球联邦的飞行器生成的“次元力场”也会被它轻而易举地中和，高能量光束武器被它四散弓单开，难道真的如同莉姆•罗格和沙巴尔所惊叹的一样，这种家伙制造出来的这种障蔽也是弯曲时空的产物，就像迪亚卢加和帕鲁齐亚所拥有的“神之力”一样不可思议么？

并未让白色巨物们得意多久，伴着茂的一声长啸，权杖挥舞之间，漫天碧青色光芒瞬间再度爆发，光芒之中，真正的决战已经开始——班吉拉一马当先，抖擞神威，一声咆哮，双爪猛然捶击地面——在大地的震颤之中，无数锋利的巨石仿佛无数把剔骨刀刃一样，海浪一般自破碎的地壳之中向上射出。班吉拉双臂一抬，双眼之中青色的光芒又亮了几分，然后，又是一声怒吼，伴随着这声怒吼，双臂由上举转为平推，猛地向着白色巨物的方向推了出去！刹那间，劲风狂啸，尖利刺耳的破空之声海潮一般涌来，伴随着同样改为平飞的无数岩石锋刃，劈头盖脸地向着白色巨物们砸去！

“——沙嗷！”一波攻势尚未收尾，比破空之声还要凌厉的尖利咆哮已经自天空之上传来——红色影子似燃烧着的烈焰，灰色影子则是如同模糊的淡淡雾气一般，一齐化作了两道闪电，直向着地面俯冲下来。能量体喷火龙尾尖的火焰已经与同样燃烧着的自身融为一体，能量体化石翼龙身影已经模糊得不可辨认，齐心协力，一同出手——闪烁着蓝白色光辉的“龙之波动”像是晴天之中的流星雨，撕破了谷底之中的层层迷雾，和同样像是流星雨一样的又一轮岩石锋刃混杂在一起，其间还点缀着几簇已经散射成无数“大”字的烈焰，封住了白色巨物的天顶区域，带着无边的杀意倾泻而下！

“轰！”几乎在同一时刻，伴随着一声巨响，白色巨物们只剩下的一条退路突然崩起漫天土石，一个和班吉拉同样沉重而硕大的身影挟着一道道烟尘跃出地面。全身上下闪烁着耀眼蓝光，像是水晶一般通体透明的能量体合金十字发出了沉闷的吼声，隆隆的回音震得人心乱跳，而在低沉的吼声与无数回音之间，合金十字凌厉的杀招已然出手——左拳连同整只左前臂已经透射出耀眼纯白色光芒，照亮了整个谷底；而右前臂则是泛起橙黄色的光芒，同样叫人不敢正视——流星拳，重臂槌，双管齐下，左右开弓，一瞬间，看似笨拙的合金十字居然将两条前腿舞成一片光的海洋，谁也不清楚它究竟在那一瞬间击出了多少拳——只知道千万个拳影已经将白色巨物们最后的一点生存希望完全击碎！

而在更后面，全身而退的月精灵居然也祭出了“影球”，无数点紫黑色的影子闪烁着同样紫黑色的电光，与水箭龟新一轮的“洪柱加农”构成了最后一道火力网，在这已经密不透风的全方位进攻之上，又加了一道必胜的保障！

“——没有谁，没有谁可以抵挡神之仆从们的脚步，你们也不例外！”突然，自出现便一直沉默着的白色巨物们突然异口同声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六股生硬而异常浑厚的语音自躯体之内直接发出，多少显得比那些滴滴答答的短促蜂鸣还要来得怪异，几乎让众人吃了一惊，“在力之使者雷吉奇卡斯们的面前，没有破不了的东西，也没有抵挡不了的东西！”

“这……这在说些什么？‘神之仆从’？‘力之使者，雷吉奇卡斯’？”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的口袋怪兽，尤其是“神圣口袋怪兽”们脸上全都变了颜色，“同样是‘使者’么……这来历不明，力量异常惊人的家伙们，果然还是口袋怪兽么——被授予了‘神之力’的口袋怪兽？”

“越来越接近我的推测了，茂。”茂的心中，智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有些激动，“果然……这是‘它’的又一杰作！”

“但是……它们的力量却与‘它’异常地接近，并不是单纯的某一方面的力量，而是……全才。”茂也皱着眉头以心灵感应回答道，“既然它们自称‘神之仆从’，看来这还并不是‘它’，但是它们与‘它’的关系，想必比那天我们所见到的机械守卫，乃至这颗星球上的一切口袋怪兽，都要联系紧密得多。”

时间来不及让智和茂乃至众人作进一步的思考，在一阵怒吼之后，白色巨物们似乎已经开始展现自己真正的力量。漫天“岩刃”在同样犹如暴雨一般的“龙之波动”和“大字火”的光芒照耀下，在地面上投下了大片的阴影，也在白色巨物们的身上投下了大片的阴影，一时间，白色巨物身体四周的青白色障蔽似乎已经消失无踪。但是，就在这一刻，比之前更加耀眼的青白色豪光突然在每一只白色巨物的拳头上面开始凝聚！风声愈发紧迫，在这一轮攻势的后面，是幻化为了千万拳影的“流星拳”、“重臂槌”，以及来袭势头更加猛烈的“洪柱加农”和“影球”，但是，在这一刻，天地间的所有光芒却已经陡然间全部暗淡下去，除了那一点点青白色的豪光，在整个谷底之中撕裂开迷雾，然后，如同流星般迸发！

破，只有一拳就够了，这是石破天惊，天地为之变色般的一拳！谁也无法说出那一拳是怎样击出的，只知道这一拳已经凝聚了白色巨物全身的力量，乃至致密到极限的能量似乎将青白色的光芒也化作了有形有质的实在物体，在不可方物的耀眼光芒所及之处，时空开始变形，乃至开始瓦解，漆黑色的虚空在将整个谷底照得雪亮的光芒之间陆续浮现，伴随着这些浮现又消失的虚空和随之产生的几乎能够毁灭一切的能量风暴，凌厉的攻势犹如冰雪遇上阳光一样湮灭于无形！

——“亿万吨冲击”！口袋怪兽们都这么称呼这一招。但是，有谁又见过如此可怕的“亿万吨冲击”？

能量体口袋怪兽们面对这横空出世，灿烂辉煌的毁灭之拳，面对着白色巨物们，不知道如何是好——即便是“神”，估计也要发愁！

这一刻，时间似乎已经停顿！

“……”难以辨认的低沉声音在令人窒息的这一刻悠然响起，似乎还有来自远古的回音。伴随着声音的流淌，光芒也许有减退的迹象，残破的虚空似乎也开始合拢，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而那个声音也是渐渐杳不可闻。在这个声音消失的下一刻，突然有雷霆裂闪般的绿芒撕破天际！随后，血红色光辉铺满天空，变形的时空与变形的时空互相碰撞，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谷地都在颤抖！而当尘云散尽，光芒消散，一切归于狼藉的平静的时候，一只翠青色的，不属于刚才六只的能量体口袋怪兽，正在用臂肘处的刃叶抵住了一只白色巨物的那一拳——那同样喷射出夺目翠青光辉的刃叶如同弧形的火焰熊熊燃烧，白色巨物的拳头顶端也有青白色刺目光芒在闪烁，僵持之间，越来越多的能量风暴开始在两者的角力界限处生成，一时间向着四面八方激荡而去，将四周的地面尽数龟裂，即便碎石也纷纷自地面浮起在空中颤抖——不相高下！

“……针叶王！”似乎有人在惊呼，“是萨托西大贤者召唤出来的针叶王英灵！”

——而其余五只白色巨物，此时也正被各异的一只能量体口袋怪兽死死抵住攻势，僵持在原地——皮卡丘、莱伊飞龙、卡比兽、赫拉克罗斯、顿甲，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上的它们此时拼尽全力，各自使出平生绝技，化解了直有毁天灭地的那一招“亿万吨冲击”！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智却做到了，做到了茂也自忖不能做到的事情。

“其实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家伙们完全有把握接下来你那些看上去锐不可当的攻击……毕竟它们拥有着目前我们所见到的，最接近‘它’的力量。”智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像是消耗了太多精力的样子，十分虚弱，但是依旧用念力向着茂发去了信息，“好在我有所准备，这才勉强地挡下来了这些怪物们的攻击——真的是勉强抵挡啊，我差一点……差一点就支持不住了。”

“智……你又何必犯这个险！你难道还不怕自己……自己被‘它’的力量反噬么？我……我还是有把握挡下来这一招的！”听到智的话语，茂的脸色顿时变得惊慌起来，尽管在如此多追随者的面前不应当作出这种表现，但是茂还是忍不住用一种万分焦急和责备的眼光投向了犹自喘息不止的智，“你知道我这仅仅是试探性的一击，我还留有反击乃至抵御的余地！”

“……不……我知道你真的是拼了命来发出这一击的……乃至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来协助它们。茂，这些家伙们所拥有的‘它’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果然不愧是‘神之仆从’。”智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感到目前的情况有些棘手，“以你我目前的力量，恐怕不能完全打败这些家伙们了——唯有团结那些追随者们的力量，才有战胜的希望。”

“……他们又能有什么作为？这些家伙的空间歪曲护盾连我们都感到棘手。”茂皱了皱眉头，“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没把握战胜它们……你目前也是拼尽全力才能抵挡住了吧？”

“但是我们至少有暂时压制住那层保护性力场的能力。”智又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之中开始放出奕奕的神采，似乎已经有了什么可行的计划，“然后，就看那些人与口袋怪兽的能耐了。”

“可是我们依然要拼尽全力，乃至……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战斗！”茂的眉头依然紧锁着，“这还是不行，我们不能再任由‘它’的力量在我们体内流淌了，尽管这种力量的确需要……但是我们每这么做一步，危险性就大一分……不行，我们不能这样。”

“相较起我们最终的目的，我们自己又算什么？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计划，这个真正可以挽救世界命运的计划！”智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看来，他实在是不能认同茂的看法，“茂，我还是那句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如果非要牺牲的话，只要能够完成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的命运又算得了什么？我们七百年前就死了一次，这世界上不会再有阻挡我们的任何恐惧！”

“……你还是这样，智，我发现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总能够有说服我的理由。”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权杖，深深地低下了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在仅仅是片刻的沉默后，茂的回复又变成了坚决有力的话语：“好吧……那就让我们一起上吧……我倒要看看，咱们两个在重返这个世界之后的首次联手，究竟还有谁能抵挡！”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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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继续


“——着！”伴随着智的一声断喝，镶嵌着“珀尔石”的权杖红芒大盛，而他自己的双眼之中也是有血红色光焰闪动，伴随着陡然拔至半空中的身形，六只能量体口袋怪兽如同奔雷一般，向着六只白色巨物——所谓的“力之使者”、“神之仆从”雷吉奇卡斯扑了过去——智和茂究竟还是亲自出手了，在以“它”的力量化解双方角力状况之后，便率领能量体口袋怪兽们亲自杀入敌阵，尽管知道自己与对手的力量相比起来并无太大优势，但是依然毫无惧意。皮卡丘高压电击雷霆忿怒，针叶王叶刃斩碧芒曳空，一青一黄两道耀眼的光芒顷刻间便与排头的一只雷吉奇卡斯仅有咫尺之遥。雷吉奇卡斯显然已经自方才的激烈交手中意识到了面前来袭者的力量并不是致命的，故而面对着这一次的进攻并不以为然，呼地一声，双拳径直击出，左拳上面又开始凝结万千寒气，显然是“冷冻拳”；而右拳则是变拳为爪，硕大的手掌犹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向着皮卡丘盖下来——“捏碎”！

望着雷吉奇卡斯的反制招数，智却哼了一声，似乎已经厌倦了这种把戏，然后，权杖顶端射出的赤芒瞬间便消失不见，一切光芒都已经收敛于无形，即便能量体口袋怪兽们身体之中的光芒也都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他双目之中的两点血红色火焰在熊熊燃烧。雷吉奇卡斯的重拳已经和能量体口袋怪兽们的攻击相遇，在虚空之中的猛烈爆炸里，双方的攻势再也不能向前推进半分——果然还是势均力敌，尽管各自已经拼尽全力，但是这一次却是和上一次一样的结果，双方的能量已经凝聚到了极限，无论是雷吉奇卡斯们寓攻为守，现在已经显出球形轮廓的青白色时空护盾障蔽，还是能量体口袋怪兽们在与对方攻势相触一刹那所制造出的“保护”能量场，此时都在迸射出无数到刺目的光芒，它们互相碰撞着，激突着，以最狂暴的姿态向四周的空间散发着巨大的能量！在另一边茂也如法炮制，以每两只能量体口袋怪兽的凌厉进攻与全部力量所制造出来的“保护”全力应对一只雷吉奇卡斯，自己则是和身飞扑，目标却不知道究竟为何处——而在这一波攻势的后面，亚加诺姆、艾姆利特、达库拉伊、库蕾塞莉娅、玛纳菲与赛伊米所率领的口袋怪兽部队已经与伊甸星人类的巡林客部队组成了扇形的进攻阵型蓄势待发，而地球联邦那一边的士兵也开始在莉姆•罗格和雷恩•沙巴尔的指挥下预热各种能量武器，随时准备进攻！

“……我好紧张……”索恩•玛雅站在巡林客的部队里面，淡绿色的双目紧紧盯着那一边的茂和智，全身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思绪无端地开始胡乱飘移，“……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亲身参与到战争之中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实战与平时的训练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差别……这似乎都还是很遥远的事情，还是一个在学院中的我不应该想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已经开始了……我……”说到这里，玛雅又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腰间的那枚紫色“泊欧”，思绪又飘向了另外的地方：“妈妈所面对这就是这些吧……我真是不能想象她如何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天哪，难道我四周的这些人都有可能……死么？还有我……以及齐拉？”——齐拉此时也是在她的肩头瑟瑟地发抖，玛雅完全可以感觉得到齐拉那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以及它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晕眩的感觉再次袭击上玛雅的脑袋，但是她却不能倒下去，她很清楚，这里还有无数的人或者口袋怪兽在看着她，看着这个首次接触实战的，地球联邦与伊甸星文明的联络官！

“玛雅，还有齐拉，你们不必紧张，像你们这种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我见得多了……一切都没有关系的。”伴随着平静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一股温暖的感觉，可以抚慰心灵的平静的温暖，自那只没有握着火木仓的手掌上传了过来。玛雅全身一震，晕眩的感觉慢慢消除。当她意识到这个声音是身旁的德雷克•帕尔帕斯特的时候，脸颊不禁一阵燥热，她自己似乎都能看到自己的脸颊究竟有多么绯红——帕尔帕斯特正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掌，一双蓝色的眼睛里面闪烁着鼓励的目光，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他静静地望着已经呼吸均匀的玛雅和齐拉，继续低声说道，“是的，战场的确是很残酷，但是这就是我们巡林客的命运，一切其他的作为都已经无济于事，你不可能改变你的这一切……面对这种残酷的命运我们不能逃避，逃避只会让你更加接近死亡。在战场上，只有冷静的头脑，坚韧的心，才会让你继续活下去——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绝望，都不能慌乱，一定要有‘我要活下去’的信念！”

“……是的，我……一定要活下去……从这个鬼地方活下去……”玛雅听完帕尔帕斯特的一番话之后似乎有所触动，她望了望肩头同样眼神开始坚定起来的齐拉，又望了望依旧以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德雷克•帕尔帕斯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捋了捋额发，同样低声回应道，“无论是怎样，我都要让自己能够活下去，回到‘青之迪埃蒙德’——连同大家！”

“不用管我们，玛雅！”听到玛雅的这番话，德雷克•帕尔帕斯特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口气也冷峻了不少，“战场上不要管四周的人，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只有管好你自己才不会送命！至于我们……我们也会管好自己的，除非……命运使然……否则我们一样可以活到最后！”

突然，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在那边的战场上，在雷吉奇卡斯们与能量体口袋怪兽展开一对二的互斗角力的时候，智和茂，这两名号称“最接近‘神’的存在”的大贤者，终于祭出了暂时胜过雷吉奇卡斯们的法宝！

——“它”的力量！

“终于到了动用它们的时候了……希戈鲁大贤者，你准备好了么？”在半空中，双眼中血红色光焰不住闪动的智脸色阴沉，全身都在颤抖，似乎已经是要精疲力竭，但是他依旧支持着，以洪亮的声音向茂喊道——显然，这明显是在通知更后面的那些早已箭在弦上的探险队员，“虽然仅仅是动用片刻，但是……你我都要准备好另外的准备！”

“……我知道，萨托西大贤者！我会让你看到，‘青之迪埃蒙德’文明指引者真正的力量！”茂双目中同样翻滚着血红色的火焰，脸色一样难看已极，但是他也用没有丝毫颤抖的声音回应着智的话，“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会的！”智微微颔首，然后便同茂一起，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来了自己没有握着权杖的左手——那只缠满了符文布的左手。

伴随着“嗤”的轻微响动，智和茂已经出现了令人吃惊的变化——他们的左手五指张开，全身的长袍与斗篷都开始飘扬——尽管现在并没有风。在越来越快的“嗤嗤”声中，无数条泛黄的，泛着油光的符文布如同有看不见的灵巧手指在逐一解开一样，自智和茂的身体上纷纷脱落。更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些脱落下来的符文布并没有掉落到地面，而是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螺旋形，盘旋在手臂的周围，并且开始以某种规律缓缓地围绕手臂转动。直到整条小臂上的符文布尽数脱落的时候，两位大贤者那隐藏在符文布之下的真正躯体的面目，才第一次被伊甸星上的生命所看到。

“……天啊……这怎么可能是生物……的躯体？大贤者的躯体难道就是这样的吗？！”人群开始骚动，无论是人类还是口袋怪兽，乃至地球联邦的人员，都纷纷变了脸色，以一种恐惧和敬畏的眼神盯着智和茂！

汹涌的能量流仿佛永不停息一般，在幻化为了手臂形状的一团纯能量火焰之中奔腾激荡，显现出来千变万化的颜色，一些颜色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在这条以纯能量组成的小臂四周，整个空间都在颤抖，显出了一层又一层水波纹般的涟漪，仿佛那跳跃着的能量火焰已经将它炙烤得融化了。智和茂，这两名看似普通伊甸星人类的大贤者，居然会是和那些召唤出来的“口袋怪兽英灵”一样，同样是纯能量体组成的身躯，这多少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但是想象他们两个人的那所谓“接近神的力量”，却又让人不能不相信，他们本来如此，他们并非凡躯！

“莉莉，他们居然也是……纯能生命。这是生命体进化的终极形式……我们的创世主也是如此。我们一直都被他们骗了，原来他们的这个实在躯体，居然是……使用直接‘质能转换’的方式创造的！这……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科技？”雷恩•沙巴尔显然是触动最大的，他望着天空上的那两个散发出五彩光华的，仿佛“神”一般的影子，脸色苍白，全身上下渗出了无数虚汗，几乎快要站不稳了，“这里的一切，究竟与‘万有的创世主’有着怎样的联系？为何在这个星球上面会出现超越时代如此多的科技力量？这个星球真是个谜啊！”

“沙巴尔叔叔，自从我接触到这颗星球上的一切……我也感觉到了，这颗星球实在不简单……这颗星球的历史与现在完全是两个世界……我相信一定还会有更多得惊人之处……”莉姆•罗格在动力铠甲的面罩下面点了点头，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单兵粒子束火炮，“假如我们此战胜利的话……假如我们的通讯设施还能够恢复的话……我一定要让爸爸他们马上亲自来到这个地方，汇报我们的进一步勘探情况，一定！”

“终于解开了……那一层禁制。”望着自己的纯能量化左小臂，智的脸上泛出了一丝苦笑，“到头来，终究还是动用了‘它’的力量……我们回归这个世界将近七百年里面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进一步粉碎‘它’的野心，可是这一切最后终究还是需要依靠‘它’的力量……这还真是有讽刺意味啊。”

“……无论怎么说……要上了！”茂却不再苦笑，他的脸上只有漠然，闪电般的意念在智的脑海中划过而又消失，“既然已经成为现实，那么我们就要用好‘它’的力量！”

一阵长啸，惊天动地，智和茂已经化作了一红一青两个人影，径直扑向距离他们各自最近的一只雷吉奇卡斯——后者虽然已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能量威胁，但是苦于正在与能量体口袋怪兽们角力，无法闪躲，只好运起全部力量抵抗——每只雷吉奇卡斯的青白色次元力场大放光芒，半径也骤然加大，在仅仅是刹那的时间里，已经比方才扩展了三倍有余，而这一切都是在能量体口袋怪兽的攻势压迫下完成的，真不知道这些怪物身体里还有多少不可思议的力量！闪烁着电芒的力场继续扩大范围，顿时能量体口袋怪兽们所制造出来的“保护”护盾便抵挡得愈发艰难，在同样闪烁着电芒的刺目光芒中，原本看似坚固的护盾开始变形，与次元力场相抵的部位出现了点点晶莹星火——那正是被次元力场无穷力量所解离的护盾！能量体口袋怪兽拼命地荡，但是却是徒劳无功，眼看多半的护盾已经被继续增大的次元力场所吞没！

“——时间与空间，合二为一！”就在这一刻，智和茂的怒吼响彻天际，“宇宙中最可怕的所在，黑洞，显出你的力量来吧——坍•缩•场！”


未完待续

Arena

第五章继续


深邃的轰隆隆声音似乎是自时空的深处传来，在谷地的每一个角落响起，摸不清其确实的源头，仿佛已经充满了天地之间。伴随着幽深莫测的轰隆声，谷地的这一切都开始疯狂地震动，而在轰隆声笼罩范围的中心，在天空中那两个身影——智和茂的头顶上，在他们那高擎起来的能量化手臂末端，一点纯黑色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和谐的音符一般，在已经被映照得异彩纷呈的迷雾天空上毫无预兆地出现。尽管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是却已经将天空上的一切光彩比了下去，或者说，一切的光辉已经被这一点黑暗吸收了进去！没有一切能够抵挡，没有一切能够在这一点黑暗前依然耀武扬威，这一点黑暗就是整个时空中的终结者！尽管黑点仅仅出现了一瞬便神奇地消失，但是在它原来的位置上，越来越清晰的，和四周空间有着清晰界限的一个球形三维区域已经形成，而在这个球体的表面，是汹涌奔流着的淡褐色能量，完全不能看到球体里面的情况。此时，这个淡褐色的球形封闭空间正被两条蓝白色的能量束牵引着——能量束的另一端正是与智和茂那能量化的小臂相连，在他们的控制下，这个球形空间正在迅速地降低高度，向着疯狂扩展自己次元力场的雷吉奇卡斯们压下去！

“啊啊啊啊！”智的脸庞已经完全扭曲，不知道究竟是由于痛苦，还是愤怒使然，癫狂一般表情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似乎这一刻他一下苍老了几十岁！而茂也是同样厉声高喝，血红色的火焰喷出双眼，布满疤痕的脸庞有若恶魔一样可怕，眉毛与头发尽皆钢针般竖起，贤者气度早已不知去向。他们此时犹如被“异种魔物”附身一般，全身散发出来的只有杀气，挟着尖利的啸声，挟着撼动整个时空的那一点纯黑，轰然而下！

时空的漩涡，一个庞大的漩涡，在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能量空间四周逐渐成形。它飞速地旋转着，搅动汹涌混沌的漫天雾气，在天空上显现出来了清晰的纹络。劲风无俦，尽管有着球形空间的压制，那身在其中的一点纯黑，它的强大力量却依然无损，随着它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一股股不可思议的引力波开始自球形空间里面透射而出。在这种强大引力的扰动下，亚巴顿湖的狂涛也越来越猛烈，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在湖面上形成，然后，巨大的漩涡瞬间便成长为疯狂旋转着的黝黑水柱，轰地自湖面上升起，向着已经混沌一片的苍黄色迷雾之中那个巨大的漩涡飞升而去，宛若天地之间不住舞动的万条黑色凶龙。未几，以漩涡投影点为中心的大地也开始龟裂，在越来越强烈的震颤之中，无数块碎石脱离地壳，向着天空中的漩涡飞去，并在途中慢慢解离粉碎，化为无数无法辨识的细末。在这直可摧毁天地的神威之下，雷吉奇卡斯的青白色次元力场似乎已经黯淡无光，但是它们依旧不甘示弱，面对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巨大漩涡，面对着正在席卷并且撕碎一切的时空风暴，次元力场再次增大了一倍，而光芒也自青白转为纯白，刺目的纯白色光芒化作千万道利剑，直向着这时空合二为一的力量，逆天而上！

不同结构的时空相互撞击，并不像想象之中一般惊天动地，看上去只是两个散发着不同光芒的球体抵在一起。但是，就在它们相撞的一刹那，所有有感知的生命都似乎能够感觉到，在这个维度的虚空之中，那种太古创世时代就存在已久的时空稳固结构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一切似乎都在晃动，一切都开始崩溃。那一刻，时间似乎已经静止，一切声音似乎也已经消失，但是，下一刻，肉眼已经可见的时空坍缩在轰鸣声中爆发！仿佛是水乳交融一般，甫一接触，那暗褐色的，封闭在纯黑一点外的时空结构与雷吉奇卡斯的时空结构顿时融合为一体，而在其中，纯黑的一点现出了它的本相——时空极度弯曲的奇点，在它那近乎无限的引力吞噬下，四周的时空也开始畸变乃至崩溃，有色的世界开始化为同样黑暗的虚无。而在那一边，雷吉奇卡斯见势不妙，连忙搬出应对之策——又一层次元力场被制造了出来，将这个奇点包裹在了两层次元力场之间——而在它们源源不断的力量支撑下，已经显出颓势的次元力场大放豪光，本来开始瓦解的障蔽再次稳固——但是如此巨量的能量所形成的封闭时空依然在不停地被奇点所吞噬，在极短的过程之中，已经有极巨量的能量化为了奇点之中的“无”。时空的坍缩过程仍在继续，多出来的一层次元力场使得雷吉奇卡斯们颇费精力，而身体四周还有能量体口袋怪兽在苦苦抵抗——毕竟它们仅仅是“接近神的所在”，当全力应付奇点的威胁时，那一边的威胁似乎已经顾不上了。

“——就是现在！”在时空漩涡的轰隆声之中，智和茂的声音宛若惊天霹雳，但是更像是竭尽全力喊出来的一样，“消灭它们！”

时空漩涡开始衰退，似乎已经吃不消的奇点在两重时空障蔽的消磨之中开始蒸发。但是这一切，已经让雷吉奇卡斯们筋疲力尽——尽管它们也是“力之使者”。伴随着大贤者们的命令，已经急于表示自己力量的队员们尽数投入战斗，顿时环形谷地杀声震天！

“玛雅，要上了——记住我的话，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人群之中发出了惊天的呐喊声，无数身着碧青或是赤红色制服的巡林客战士宛若海潮，与同样成群结队的口袋怪兽同契者们涌向依旧被青白色能量包裹的白色巨物。轰隆隆的脚步声中，嘈杂的吼叫声中，德雷克•帕尔帕斯特面色凝重，他又拍了拍玛雅的肩膀，然后便将额头上的护目镜推下来戴在了脸上，火红的披风闪动之间，整个人已经跃到了沙地龙“刃”的背上——玛雅这才注意到，刃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套负重用的简易设备——刃听到帕尔帕斯特的命令点了点头，狂啸一声，便背负着帕尔帕斯特，如同箭一般地飞驰了出去。而最令玛雅惊讶的，是刃的姿势——两扇巨大的鳍手在身体两侧展开，依靠奔跑的速度，断断续续地像鸟儿一般在空中滑翔！转眼之间，那青黑色的巨大身躯便混入了无数的背盈里，连那一点火红也不能看见。

“齐拉，我们也上吧……这可是真正的战争！”玛雅自腰间“刷”地抽出了两把连发铳，沉甸甸的，泛着黄铜光泽的铳身在掌心之中感觉很是冰冷——玛雅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努力地长吸了一口气，尽量稳定心神，然后，边向着雷吉奇卡斯的方向奔了过去——齐拉目光闪烁，一阵咆哮，红色的羽冠如折扇般张开，黑色的身躯化作了尾随玛雅的一道黑影，同样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第一波次齐射！”在战线最前方，“情感使者”艾姆利特扭头向着身后的口袋怪兽卫戍部队发出了命令。同时，在额头的红色宝石闪烁之间，它与“意志使者”亚加诺姆一道再次祭起“神通力”——无数点闪烁着或者红色或者橙色光芒的球体海潮般自大群的口袋怪兽中飞起，伴着一阵阵呼啸，与两点闪耀着粉色光辉，额外耀眼的能量波动一同向着那青白色巨墙上面轰了过去——顿时千万点火球在次元力场上闪耀升腾，看似坚不可摧的障蔽一阵水波般的颤抖，青白色的光辉之中，似乎有一道道暗色的闪电浮现！

“——第二波次齐射！”紧随其后，“噩梦使者”达库拉伊，“梦境使者”库蕾塞莉娅所指挥的第二梯队也发起进攻，一道道蓝白色、橙黄色、淡绿色、金红色乃至淡紫色的能量光线交相辉映，其间还伴着为数众多的锋利岩石和汹涌翻卷的火焰，在那能量障蔽犹自水波般激荡不止的时候，纷纷乱乱地扫射了过去——一团团火球尚未熄灭，已经又有新的爆炸接连生成，次元力场剧烈颤抖，那些能量体口袋怪兽们的“保护”障蔽，也是在顿了一顿之后，开始慢慢地扳回劣势，将光芒愈发暗淡的青白色巨墙一分一分地向回顶去！

“——第三波次齐射！”“沧海王子”玛纳菲和“花之使者”赛伊米的清脆呼喊在另外一侧响起，这一波次的口袋怪兽自前两波次的两翼杀出，像一把巨大的钳子以犄角之势夹攻向雷吉奇卡斯们。“水之波动”碧沫四溅，“太阳光线”金光万丈，“十万伏特”电光刺目，“空气切割”尖啸刺耳——在次元力场青白色光芒大震，原本球形的外壁在能量体口袋怪兽的压制下开始向内变形的时候，关键性的第三波次攻击终于接踵而至，刹那间，在一阵纷乱的爆炸之中，雷吉奇卡斯们终于力竭不支，撤去力量——两层次元力场再也无所依靠，顿时千万条青白色电龙密布障蔽内外，整个次元力场土崩瓦解，化为无数逐渐暗淡下去的纯白色亮点，四散飞溅！

“——杀啊！”也是在同一时刻，无数道粗大而炽热的蓝白色耀眼能量光束从天而降，笼罩住雷吉奇卡斯们——光束笼罩之中的地面尽数崩裂，岩石在高温之下化为蒸汽——这正是地球联邦的高科技武器，粒子束火炮！以莉姆•罗格为首的地球联邦战士们身着动力盔甲悬浮在半空中，自天空之上对失去了保护的雷吉奇卡斯们发动了第一波次的致命打击！

而在地面上，两大共同体的巡林客军团也纷纷发起冲锋，人类队员各色长短火器一同开火，团团硝烟顿时弥漫在湖岸四周，久久不散。而口袋怪兽同契者们亦心神领会，在人类同契者们或手势或语言的命令下，趁着爆炸的尘云刚刚散开，最勇敢的战士已经冲到了雷吉奇卡斯们的进身，以肉搏的方式展开新一轮进攻！

“——潜龙！”身为地球联邦本土联络员的德雷克•帕尔帕斯特，显然现在只把自己当作了“赤红小队”的队长，在他的一声命令下，十几名显然是他的部下的，同样身着火红色制服的“赤之珀尔”巡林客队员与他们的口袋怪兽同契者一跃而上，身影顿时隐没在硝烟之中，而他自己，则是一手紧抓住刃的后背，另一只手举起背后的大型连发火木仓，整个人伏在刃的背上；刃在帕尔帕斯特作出这一切的同时一声咆哮，纵身一跃，整个身躯乘着附近一股爆炸的气浪腾空而起，然后带着尖利的呼啸凌空下扑；帕尔帕斯特此时也同时开火——口袋怪兽攻击，人类火器攻击，已经完美地合为了一体！

“……咳……齐拉，瓦……瓦割……咳！”第一次接触真正战场的玛雅心中格外恍惚，脚步似乎也是冲得特别快，当刺鼻的尘云和硝烟在眼前散开的时候，不停咳嗽着的玛雅发现居然已经冲到了白色巨物雷吉奇卡斯的身前。玛雅环顾四周，被高温熔化而后又凝固的，如同镜子一般光滑的岩石还在散发着炙人的高温；无数种巨响在玛雅的耳边回荡，闪烁着刺目光芒的能量体口袋怪兽那硕大的身躯宛若火焰般燃烧，能量与能量的碰撞在让破碎的大地颤抖；天空之中轰鸣着的时空漩涡正在消失，两位大贤者的耀眼身影就在头顶，他们散发出无数道强光，与面前的这些全身上下已经惨不忍睹的巨人在拼斗着什么——如山一般巨大的躯体此时正在苦苦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似乎已经无力顾及这样一个不速之客。玛雅又开始头晕目眩起来，但是他还是清醒的，在她心中的恐惧感升起之前，嘴唇已经不听使唤地发出了命令，而双手也是鬼使神差般地举起双木仓。在脑海中仿佛是一片空白之间，玛雅指间的扳机已经扣下，而与子弓单一同冲向白色巨物的，还有双爪高举，含混咆哮，似乎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搞得有些癫狂的玛狃拉齐拉！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那站立着的白色身躯，像一一座山崩塌一般，接二连三地重重倒下，而后又被更多的爆炸所淹没！

然后，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这一切终于停止了下来！

尘云散尽。轰鸣不在，光芒收敛，每个生命都在喘息。随着能量体口袋怪兽宛若轻烟一般消失在天空中，智和茂也缓缓地自天空上落了下来——他们的小臂已经恢复到了被符文布缠绕的正常样子，但是，谁都能看到他们两个此时已经不再是战前的大贤者，而是两个痛苦的，几乎像是濒死的衰老之人，而其中，又以智为甚！

“——啊啊啊啊啊啊！！！”刚刚降落到地面，智便失声惨叫了起来，那声音是那么凄厉，就像是正在承受着剜肉剔骨般的酷刑一样。他全身剧烈地痉挛着蜷缩成了一团，后背整个弓了起来，额头触地，双手也拼命地抓着地面，十指居然深深地抠进了坚硬的岩石之中！他一边痛苦地惨叫着，一边拼命地用头和地面猛撞，即便是鲜血四溅也毫不在意，似乎是想把他头脑中的什么可怕至极的物事赶出去一样。在那一边，茂的脸色同样已经变形扭曲，双眼之中依然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辉，久久不能恢复原来的正常颜色——但是见到了智的样子，他也无暇顾及身体上同样宛若千万针刺火炙般的痛苦，在不住的趔趄之间已经踉踉跄跄地赶到了智的身边，而后便在四周无数队员惊异的注视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握住智那高耸而不住痉挛着的双肩，脸上现出了无限悔恨而焦急的神色。

“……智！……你……你……不要紧吧？！你不要紧吧？！快……快说……说话！！！”已经顾不及那么多的茂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本名称呼对方，而不是“萨托西大贤者”，在他那断断续续的费力言语之间，一双颤抖的手不住地摸索着智那痉挛的身躯，似乎整个人已经方寸大乱！

“……啊啊啊啊啊啊！！！”智没有回答茂的言语，他依然狂吼着，痉挛着，鲜血伴随着额头的一上一下而飞舞，把茂碧青色的长袍染上了点点绛色。

“……大贤者！！！”无数的队员看到这两位“最接近神的存在”，心目中的精神领袖现在正在遭受如此痛苦折磨，也是无比恐惧，在越来越嘈杂的喊声中，人类与口袋怪兽们纷纷聚拢了过来，个个脸上异常惶恐，不知所措！

“……别……”正在狂嗥着的智似乎终于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是全身依然在颤抖，在一阵沉默后，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含混不清的字，而这几个字，却让所有队员吃了一惊——包括茂也是一样——“……别……过……来……”

智的话虽这么说，但是还是有冒失鬼已经接近了智——这一刻，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所有的队员禁不住失声尖叫——本来蜷缩成一团的智突然狂吼一声，像是压紧的弓单簧一般自地面上弓单了起来，在那个冒失鬼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智的全身上下已经爆发出无数道浓重的血色红光，将这个冒失鬼淹没——红光之中顿时传出了这个“赤之珀尔”人类巡林客的惨叫声！

“呼！”就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无数道红光突然奇迹一般径直破裂不见，惨叫声也在一刹那间停止。已经呆若木鸡的队员们望着自慢慢消退的红光之中浮现出来的茂，全都松了一口气——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茂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似乎仅仅是双手抵住了智的头部，便奇迹般地阻止了智那进一步的可怕动作——但是那个冒失鬼依然在地上呆若木鸡，面色苍白地望着自己的左臂——所有的队员再次大吃一惊，那家伙的整条左臂连同制服已经在红芒之中化为飞灰，而最神奇的，则是在肩膀的断口处，竟然连任何疤痕也没有，仅仅是光滑的一片——就像是那条左臂本来就没有在这里长出来过一样！

“……哇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这回该轮到这名队员惊声尖叫了，他似乎已经被彻底吓疯，在面庞惊讶得扭曲的一刹那，突然又开始狂笑——好在达库拉伊还没有被惊讶得神志混乱，一发“黑洞”已经出手，被吓疯了的那名冒失鬼总算是归于了平静。

“……谢谢你……茂……谢谢你一直以来，都在分担我的……痛苦。”在智的低声细语之间，他的整个人奇迹般地不再颤抖，说话也变得中气十足，铿锵有力——当他自地下站起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惊异地看见，已经一脸威严而沉稳的气象，目光坚毅镇定的智，他的脸庞和额头居然在鲜血四溅之后完好无损，而那些流淌的鲜血也早已不见踪影。那个往日的大贤者终于回来了。复原的智苦笑着，打量着一下对面同样恢复了常态，同样一脸苦笑地看着他自己的茂，又转身环视了一下纷纷以惊惧眼神望着自己的追随者们，终于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长长地仰天呼出一口气，“……咱们两个……总算……总算是又挺过来了……一次。”

“……可是剩下能够挺过来的次数……还能有多少呢！”听到智的话，茂依然苦笑着摇了摇头——眼尖的人，似乎能够看到，这位大贤者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能有一次算一次吧。”智也苦笑着说道——但是，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苦笑已经被平静所取代。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湖岸，以及那些已经被轰击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似乎早已失去生机的巨大白色躯体，口气突然一转，厉声说道：“……我们已经击退了你们手下这些看似无敌的家伙，怎么，本尊还不敢显露真身么？”

“……这是！”就在智毫无来由地向着那些已经“死亡”的雷吉奇卡斯们厉声呼喝的时候，在口袋怪兽那边，那几只“神圣口袋怪兽”都是全身一震——一个十分熟悉却应该说已经陌生的力量扰动进入它们的感知范围，“……怎么会是……这两个家伙？！”

“……嗯……看起来……这一批‘神之仆从’尽管力量已经模拟得相当完美，躯体本身的结构以及组成却注定了无法承受如此强大力量的冲击……若不是这样，它们还能再坚持更多的时间的，你们这样胜算就会更低，两位大贤者们。”在所有队员的一阵不安骚动中，在所有队员几乎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些看似应该早就被摧毁的雷吉奇卡斯们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即便他们已经完全被打烂，完全不再有本来的样子，但是却依然有着“生命力”——或者说，这些家伙本来就根本没有被那看似能够摧毁一切的猛烈攻击打死！雷吉奇卡斯继续发出了那奇怪而生硬的话语，居然还是两大共同体人类与口袋怪兽通用的官方语言，但是很明显，这语言完全不是雷吉奇卡斯们发出来的——它们仅仅是一些傀儡。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以我的多年经验看来，如果我们下一批次得更强躯体研制成功的话，那新一批次的‘神之仆从’，‘力之使者’，将会有着真‘神’般的力量——你们是绝对无法抵挡的！”

“——况且，你们现在已经逃不了了——这里属于我的领域！”又是一个沉闷的声音，轰隆隆的声音似乎自地壳下传来。伴随着这个声音，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地又一次开始颤抖，“你们刚才的力量搅得整个地壳都天翻地覆，很好，很好！既然你们也这么喜欢来自大地深处的力量，那么就让我给你们来得更多一些吧！”

这个声音未落，大地震颤得更加强烈，一种仿佛自地下最深处发出来的隆隆声似乎距离队员们越来越近，似乎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奔出地面！

“——不好！”六只“神圣口袋怪兽”的脸上全变了颜色，“这是……”

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响彻天际，尖利的长啸，大地震颤的轰鸣，仿佛一列列蒸汽机车奔驰而过一般响彻整个大裂谷。在这一刻，所有平时仅仅是在平静地冒着整齐的喷气孔仿佛是听到了号令一般，齐刷刷地喷出了无数股高温高压的蒸汽，片刻之间，一道道白色的云柱纵贯谷底与头顶的灰黄云层之间，将整个云海搅得浪潮汹涌。而最可怕的，则是在环形大谷地四周万丈峭壁上的喷气孔，那些或横贯或斜出的喷气孔同样喷出了一道道蒸汽柱，在整个大谷地的上空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蒸汽云墙，将所有的探险队队员连同十八艘飞空艇一同“囚禁”在谷底——除了地球联邦的飞船可以以一己之力冲出去——但是仅仅一艘飞船又能有多大作为？当然，时间也并未来得及让地球联邦队员去想关于求援逃生的有关事情，在漫天的蒸汽轰鸣声中，在炙热而湿润的气浪之间，靠近亚巴顿湖的一处喷气孔突然轰然炸裂，无数通红而炙热的熔岩夹杂着金红色的火光，宛若礼花一般喷洒到了谷底的半空中，然后又飘飘扬扬洒落而下。在流淌出来的，越来越多的通红熔岩之中，一个怪异的四足生物显出了它的硕大身影——它的全身也在闪烁着与岩浆一样的光芒，似乎也有着与岩浆一样的温度。

“……三名被放逐者之一……还有用傀儡说话的另外一名……我们有几百年没见过面了？”面对着那个身影，六名“神圣口袋怪兽”脸色均是十分敬重，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它们似乎都摆出了准备战斗的架势，丝毫不敢有所懈怠，“……看来时光之君/空间之君的猜测果然没有错，你们三个果然是流亡到了这里……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敢于现身？你们难道不知道大贤者亲自来到这里？你们难道这是自寻死路吗？”

“……哦……请放轻松一点，各位现在已经得势的大人。根据我的多年经验看来，作为四百余年没有见过面的老相识，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我们都不应该马上动手的——难道你们没有意识到，你们其中的一些重要人物已经……怎么说呢？被吾主——之上的吾主——请走了？”透过雷吉奇卡斯说话的声音打了个哈哈，似乎并不为这剑拔弩张的态势担心，“另外……我并不再是被遗忘者……各位已经得势的大人们，我们即将比你们更加有在这个世界上作为‘神圣口袋怪兽’的资格——你们的顶头上司，那两个一心想找到‘神’的老家伙，不是也一直这么想的么？”那个声音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尔后，口气陡然威严起来，声调也是陡然升了一个八度，“现在，我以‘神’的名义，勒令你们称呼我在四百年前就理所应当和你们一样拥有的本名——‘智慧之约克西’！！！”

“……玛雅呢？帕尔帕斯特呢？——你们这些蠢货！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地球联邦的土著联络官就……就这么……你们！！！”听到这个声音的话语提示，自方才就开始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的莉姆•罗格这才猛省过来，她急忙按动动力盔甲上的多维时空通讯装置——依然无法运行。在环视四周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急得已经满脸通红的莉姆•罗格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使劲地跺着脚，大骂四周的士兵们，丝毫不顾沙巴尔那尴尬而焦急的目光。

“……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智慧之使’约克西。”出乎所有人意料，智却是不慌不忙，他脸上依然没有笑容，目光中所透出来的只有轻蔑，“趁我们无法分开精力顾及的时候，强行进入火力网将我们的两名重要联络官掳走……我居然都没有想到，除了这六只以外，依然有两只雷吉奇卡斯没有参战……不愧是‘智慧之使’，无论怎样卑鄙的手段都能想得出。”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迪奥西斯们有句古话就这么说——吾主也这么说。”约克西的声音依然在笑，“怎样，现在我就请你们来取这两名联络官——假如你们真的有本事取得到的话。”

“……迪……迪奥西斯！”听到这四个字，智和茂脸色也突然一阵苍白，声音也有些发颤，“……你……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有关这个世界的一切。”那个声音轻轻地笑了笑，“是不是，‘熔岩使者’，希特拉奥？”

“……‘依照我的多年经验看来’，没错。”那个熔岩中的四足身影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发出了低沉的隆隆话语，“——还有，你们无论想不想把那两个凡人要回来，都要过我这一关！”


第五章完

Arena

第六章：面具•嘴脸•导火索


阴冷而潮湿的风自身前的无尽黑暗之中吹过来，拂过玛雅仅仅依靠单薄制服御寒的身体，让正在瑟瑟索索发抖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黑暗浓重，即便身边有着光亮，但是依然犹如萤火一般没有太大作用，身体四周一臂距离以外的物事就已经完全不可辨识。在寂静的黑暗之中，玛雅怀中齐拉的上下牙齿打架格格声分外清晰——齐拉同样无法忍受这样潮湿而寒冷的空气，借着昏暗的光亮，可以看到它的毛皮上面已经凝结出了很多水珠——在低温的环境下，从潮湿空气之中凝结出来的水珠。玛雅想安慰一下齐拉，无奈自己和齐拉一样，只能以一个固定的姿势呆在这里，只好叹了口气，眯起眼睛向着黑暗之中的前方望了过去，颤抖着声音说道：“帕尔……帕尔帕斯特……你……你和……和刃还好吗？我……我好冷……”

“……能好么。”德雷克•帕尔帕斯特的声音自前方不远处的黑暗深处传了过来，听得出，他也是全身在冷得发抖，尽管他已经竭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但是依然没有好气，“玛雅，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既然已经成为阶下囚，有什么样的罪也只好受着。”

“——喂，你既然是说有人‘请’我们前去什么地方……难道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听到帕尔帕斯特说起“阶下囚”，玛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霍然扭头，双眼死死盯着她的头顶右上方，满脸不快地嚷道，“你们居然就这么粗暴地将‘地球联邦舰队驻伊甸星本土联络官’们自地上掳到这里，并且没有和地球联邦打任何招呼……这是那里的待客法则？你们难道真不惧怕地球联邦强大科技的舰队来找麻烦么？”

“……我早就说过了……玛雅。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客人’……有谁会把战场上的敌手当作客人来对待？我们就是囚犯。”尚未等到对方有所回答，帕尔帕斯特的声音又自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对玛雅这种欺骗自己的话语感到十分可笑，“‘客人’，就是‘囚犯’比较好听的另外一种称呼……您说我这句话没错吧，‘智慧使者’，约克西大人？”

“——这是怎么说话呢！有……有对继承了‘神’的智慧的‘神圣口袋怪兽’这么说话的吗？”玛雅依然在怒目而视的，那个悬浮在她的头顶上方的家伙终于开口了，赫然正是方才在谷地底操纵“力之使者”雷吉奇卡斯们大战勘探队，而后又有出言惊人，自称“智慧使者”的“神圣口袋怪兽”，约克西。这只按照它自己方才埋怨玛雅与帕尔帕斯特的原话来讲，“难道依照你们的多年经验看来，就看不出来我身怀‘神之力’吗？”的口袋怪兽，却完全没有什么“神圣口袋怪兽”的风范。这也难怪，按照绝大多数两大共同体公民的经验，口袋怪兽方的高层领袖，一般都是颇具有某种令人倾倒的气质的，例如“时光之君”迪亚卢加全身上下那各种骨质凸起中透露出的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或者“意志使者”亚加诺姆永远板着的，显得很有个性的蓝色脸庞；更不要提被大众口袋怪兽私下一致评为“最酷的议员”的“噩梦使者”达库拉伊了，那满头猎猎飘扬的白发，那鲜红色的颈部锯齿，那永远隐没在黑暗之中的平淡表情和闪烁淡绿色光芒的凌厉双目，无论哪个口袋怪兽女孩子看到了都会尖叫——即便是敌对共同体“赤之珀尔”的公民也一样。

——可是面前这只漂浮在玛雅头顶上的“小家伙”呢？

“……喂，你能不能……别总是……闭着眼睛好不好？故意扮酷也没有……见过……你这么扮的。”玛雅学着帕尔帕斯特阴阳怪气的语调颤抖着声音说着，“‘酷’这种气质是天生的，你再怎么闭眼睛也比不上睁着眼睛的达库拉伊大人……我实在就是搞不明白，你和‘意志使者’亚加诺姆大人，还有‘赤之珀尔’方面的‘情感使者’艾姆利特大人长得那么相像——除了你的那个土里土气的蘑菇形状脑袋——可是怎么气质就相差这么大呢？”

“……就是……艾姆利特大人看上去就很温和而平易近人……而亚加诺姆大人全身上下都透出作为‘神圣口袋怪兽’的荣耀和尊严……”德雷克•帕尔帕斯特也嗤笑着说道，似乎完全忘记了四周的寒冷，“可是你呢？自从我们被这见鬼的‘雷吉奇卡斯’抓住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你睁开过眼睛，如果不是你飞在半空中，谁能知道你现在是在睡觉，装死，还是在干什么！”

“……你们懂得……什……什么！我这是肩负着‘神’赐予我的命运和力量，才无时无刻不在闭着眼睛的——汝等凡夫俗子安知神意？我虽然闭上眼睛，然吾已洞悉世间一切，依然不能想通的事情，依然要依靠‘思维’之外的工具去进一步探索的事情，与我有何哉！”听到自己被两个人类称为“土里土气的蘑菇头”，悬浮在半空中的约克西急得直用双手猛砸大腿——尽管似乎它的短小双手去够自己的双腿有点费劲——而它的眉头也是拧在了一起，尽管闭着眼睛，但是它自我感觉这番表情依然看上去能够唬住面前的两个“凡夫俗子”。它继续声嘶力竭地喊着，两大共同体的人类官方语言经由它的口中半文半白地说出，听上去多少有点滑稽可笑，“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也就是我的力量回归‘神’的时候——万有之主既赐各色大神通于吾等，其真意乃择它时收之归其所用以利万世，汝等凡躯安知神意浩大！”

“……没听懂。”望着半文半白，在空中癫狂一般自顾自念叨的约克西，玛雅和帕尔帕斯特都苦笑着耸了耸肩，“您……果然是……‘智慧使者’，我们理解不了您的话。”

“愚蠢啊，愚蠢！我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你们难道还没有听懂么？天啊，这是何等的愚蠢，这是怎样的愚蠢凡人——哼，正因为你们的愚蠢，所以才被我轻而易举地采取‘伏兵’策略一举擒获——呃不，一举请过来……呃不，你们是吾主的客人，既然吾主有吩咐将你们这些客人请过来，我便基于待客之理，不能称呼你们这些客人们为‘愚蠢的家伙’，尽管你们这些凡人的确很愚蠢……天哪，我这么有智慧的口袋怪兽居然搞不清愚蠢的你们究竟是不是愚蠢的这个愚蠢问题，我……我真是太愚蠢了！”约克西才将一番半文半白的长篇大论念完，却听到这两名人类异口同声地反映“没听懂”，脸几乎都要气歪了——毕竟这已经是它能做到的几乎是最易懂的解释。在一番咬牙切齿之后，脸色发青的它开始指着玛雅和帕尔帕斯特的鼻子，以一番“道学先生”般的姿态批评起来。可能是过于气愤，或者其他原因，作为“智慧使者”的它居然开始越说越混乱，最后完全把自己绕了进去，再也顾不上批评面前的“凡人”，反倒是自己在那里和自己辩论了起来，“……不，也许我并不愚蠢……愚蠢的是吾主……它明明知道这样生擒过来的凡人本身就属于俘虏，却硬要偷换概念为‘客人’……啊！不对！我怎么能将吾主称为“愚蠢的家伙”？我真是愚蠢！我的确是愚蠢的……啊！还是不对……”

“……这家伙究竟是不是所谓的什么‘智慧使者’啊……怎么看起来完全是一个神经混乱的口袋怪兽疯子……”借着昏暗的光亮，玛雅目瞪口呆地看着依然悬浮在半空之中闭着双眼，但是眉头却越皱越紧，口中兀自絮絮叨唠着什么，本来黄色的脸庞也被憋得泛起橙红色的约克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时间很想大笑——而且真的就开始大笑了，在正在一片黑暗中行进的一只雷吉奇卡斯那握紧的巨掌之中，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这……这真是我见过的……最不像……‘神圣口袋怪兽’的神圣口袋怪兽！难得……口袋怪兽之中……有……有……这么无厘头的家伙……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你们这两个家伙！吾主算是对你们客气到了极点，这才将你们两个本应该是俘虏身份的凡人作为客人请到我们的秘密国度里面来的！你们不要不知好歹，感觉‘智慧使者’好被伶牙俐齿的你们欺负，就不停寻它的开心……不要欺人太甚！”就在帕尔帕斯特也跟着玛雅的疯狂大小开始吃吃笑起来的时候，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之中响起，激起了无数回音，仿佛这片黑暗十分幽深一般。这个声音口气虽然沉闷，但是语气确是十分严厉，宛若天边的闷雷，顿时让玛雅和帕尔帕斯特的笑容凝固——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声音的严厉，更是因为伴随着这个声音，本来漆黑一片的眼前世界开始变得光明起来——虽然方才有着作为“押解人员”的雷吉奇卡斯自身体上散发出来青白色光芒照亮前路，但是只能照亮很小的区域。而这一次，则是整个黑暗的世界之中开始有隐隐的红色光芒亮了起来，伴随着红色光芒，更有一阵阵热浪自远方吹来，阴冷潮湿的寒风一扫而空。

红光乍现，黑暗的世界被映成了火一般的橘红色。伴随着越来越亮的红色光亮自四周每一个角落投射而出，这个世界——更准确地说，是一条向着无限远处延伸的，巨大而空旷的隧道，显露出了它的真容。穹顶一般弯曲宽阔的岩石洞顶上面乱石峥嵘，自岩石的内部透出了红色的光——整个隧道正是被这种岩石里面透出来的红光照亮的。无数石笋自洞顶最上面一直悬垂到半空中，尖部渗出一缕缕白色的蒸汽。弧形的隧道墙壁有如悬崖一般光滑陡峭，在同样狰狞而透出温热红光的岩石之间，一星半点，像是补丁一般的金属材质区域也像是被高温炙烤着一样泛出了隐隐暗红色光泽。而最令玛雅他们惊讶的，则是脚下的道路，和岩石的洞顶不同，整个隧道底部全都是金属制成的，尽管看上去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遍布各种锈蚀，有的地方还出现了塌陷或者是坑洞，里面尽是不知道已经积在那里多长时间的水——此时，这些积水而形成的水潭无一例外，都在冒起滚滚的白色水蒸气。顷刻之间，整条隧道再也不是黑暗而寒冷的，而是变成了蒸汽浴室一样温暖而湿润。

在这条隧道正中央，一个全身正在泛着火焰般炙热光芒的暗红色四足怪物正倒挂在洞壁顶部，闪烁着金红色火光的双眼仿佛是两丸未凝固的熔岩——目光却异常冰冷。它逐一扫过正在被雷吉奇卡斯们捏在掌心动弓单不得的索恩•玛雅、德雷克•帕尔帕斯特、玛狃拉齐拉、沙地龙刃，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静下来的约克西，哼了一声，沿着洞壁迅速地爬到了隧道底部，然后就不再说话，只有泛起红光的隧道洞壁还在那里闪动着，发出一阵阵热浪。“约克西，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再耽搁。”这个怪物继续盯着约克西说道，“吾主催促你马上将这些客人带回我们那里去，地表的战事它已经不能再坚持多久。更何况，当那些家伙们发现吾主的真实意图的时候，一定会突入我们的领域，而我们现在是抵挡不了这么多强大敌人的。”

“化整为零，尽量拖延时间。”约克西此时脸上的癫狂表情早已不见，它悠然地闭着双眼，气度恬然，这一刻在玛雅他们看上去，真的有点“神圣口袋怪兽”的气魄——镇定而从容，仿佛已经成竹在胸。它略略想了一下，然后便捶了捶手，说道：“除去‘护送’我们‘尊贵客人们’的两只雷吉奇卡斯，目前还有九只尚完好的雷吉奇卡斯。在将吾主的事情办妥之后，我立刻操纵着九只雷吉奇卡斯与你一同进行最后的拖延工作——直到吾主彻底完成它的计划。反正这个庞大的地下王国除了我们三名‘被流放者’在这四百余年间将其摸了个透之外，也就是那两个大贤者还知道其中的奥秘了，而这两个大贤者你我已经知道方才他们耗费精力太多，已经不会对我们有很大的威胁。至于那些什么‘地球联邦’的外星人，虽然科技强大，却对我们这里一无所知，同样不构成威胁！希特拉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陪他们去在这里捉迷藏，同时保护好核心的‘至圣之所’！”

“我知道，我们绝对不能让这个计划再受到任何打扰了。”这个家伙——赫然是方才还在地面与智他们对峙着的“被流放者”之一，自称“神圣口袋怪兽”，肩负“神赐予的力量”的“熔岩使者”希特拉奥！此时，它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紧张，血盆大口一张一合之间，喉咙里面那金红色的熔岩火光伴随着滚滚热浪呼之欲出，几乎吓得近在咫尺的玛雅等人全身直冒冷汗，生怕这高温的熔岩自它口中不小心飞溅出来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希特拉奥却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它听完约克西的话之后点了点头，然后便又迅速地顺着隧道墙壁爬到了洞顶，倒悬在那里，“吾主生怕你这里出什么异常情况，特地让我前来接应，以便尽快见到这两个……‘命运之子’。”

“这个……我们现在就在地下？天哪……你们刚才说的那些，究竟是关于什么的？‘被流放者’，‘吾主’都是谁？‘至圣之所’是哪里？这个‘地下王国’与大贤者们又有什么关系？”希特拉奥才说完话，在这边，早已听得一头雾水的玛雅不禁开始发问，“还有……我们……是……‘命运之子’？”

“——‘过往之事，将来之事，现在之事，或已于暗处降临’。”希特拉奥没有回答，约克西却开口了，它的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闭着眼睛轻轻说道，“走吧，‘神’所邀请的客人们……你们不久之后，就会明了一切。”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