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不是金百合是香根鸢尾
“今天晚餐的菜是菠萝炒鸡和芥菜炒烧肉。”
心血来潮的诗晴今晚尝试下做刚学到皮毛的粤菜。海尔辛格市是个物流业重地,有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物资——自然是包括世界各地的料理素材,就这一点已经吸引了不少厨师特地前来修炼厨艺。但即便如此,要找到地方小菜所需要的特别素材还是很困难;外行人刚到此城的时候就只会找到陈列在超市的素材吧,只可惜那些急冻后的素材要做出美味佳肴比突破天际还困难。
为了煮一味菠萝炒鸡,诗晴就用了两个小时、走遍了十多家超市才找到新鲜又甜美的品种的菠萝;而至于所需要的鸡肉是特意去唐人街才购买到的现宰鸡,不是大饲养场里的、而是在山头直接放养、纯天然的走地鸡——粤语的俗称。因为本来养殖的数量就少,更别谈空运到海尔辛格市的货量了,诗晴可是提前了一个星期预约的才买到手的。顺带一提,鸡的宰杀是请店铺主人代劳的。
诗晴很害怕自己这样的新手会糟蹋了这么好的素材,所以向那位店主请教了许久,采纳了添加啤酒的建议。因为酒精在炒的过程中会挥发掉,所以也不算违反“禁止未成年人喝酒”的条例,同时上碟后会带有淡香的小麦味,让人食指大动。
至于芥菜这次跳过了飞水的环节,成品依然保留了原煮法的可口度,对于诗晴来说是个新发现。
这几天诗晴的心情特别好,很自然地让她做什么事情都充满了精力,举个例子便是这顿晚餐她就灌注了平时的120%干劲——其中的原因当然不只是心情好。
菲缇这两天很憔悴。
按照她所说,好像是因为她的打工时间重新安排了,几乎将她的日程表排满,只有到了晚饭时间才能下班。
“最近有想要的东西,所以增加工作量了!”
说谎。
在与她朝晚相处的诗晴看来,这就是从菲缇的说辞里得到的答案。诗晴对菲缇这样有所隐瞒的样子感到不快,但由于自己也有秘密不可告知菲缇,心中的怒火自然也失去了点燃的资格。
可是,还是不想看到菲缇憔悴的样子。不想看到对自己强颜欢笑的憔悴样子。不想看到一边动筷一边强迫自己说“好吃”的样子。
因为菲缇的打工虽忙,但也会准时回来吃晚饭,本打算用这一顿才决胜负的、让菲缇开心起来的,如此看来作战是失败了。
故此,小晴决定使用“决战兵器”。
“菲缇,后天有空吗?”
菲缇放下夹菜的筷子,用眯眼的笑脸来掩盖无神的双目,回问道:
“有什么事吗?只要小晴愿意,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会让后天变成空闲的!”
“不必要那样夸张啦。我今天得到了两张‘Blue Magic’后天的门票,一起去好吗?”
“Blue Magic”是建立在海尔辛格市海岸之外的人工岛上的游乐园,拥有着进军世界级的高人气,是海尔辛格市旅游业的重要资产。
“‘Blue Magic’的门票?”菲缇感兴趣了!诗晴心中暗喜。
“嗯,而且后天晚上有烟火表演!一起去吧!”
“哈,烟火表演吗……不过有这种特殊节目,当天的门票应该能难入手吧,现在还是暑假。小晴是怎么弄到手的?”
“是几天前就买的!排队很辛苦哟……”
“你不是说今天得到的吗?”
“呀……啊,不!是今天遇到艾丽西亚,她几天前排队买了‘Blue Magic’的门票,但有急事去不了,所以让给我了!哈哈!”
“喔——艾丽西亚……吗?”
没预想到菲缇会提出意料之外的提问,急忙之下只好未经当事人同意将同班同学当作挡箭牌使用了……事后必须打电话跟艾丽西亚核对口供了。诗晴傻呼呼地以为含糊过去了。
诗晴的谎言菲缇一眼就看出来了。姑且不说诗晴临场发挥的差劲演技和压根儿不懂得好好撒谎的个性,光是出现艾丽西亚这个名字诗晴的话就失去了可信度——艾丽西亚在之前执行暗杀雷尔的任务中就失踪了,生死不明的她不可能会把门票交给诗晴。
虽然门票的来源很令人在意,但看在诗晴的面子上就不予追问了。菲缇配合诗晴的话装作被含糊过去的样子,展露一直以来都能让诗晴变得安心放心的温暖笑容。
“能拿到‘Blue Magic’的门票真是太好了!一直以来都想与小晴一起去玩呢!”
“嗯嗯嗯!我也一直想跟菲缇去呢!”
“好吧,就这样决定了!后天去‘Blue Magic’!就算辞工也我会把后天空出来的,放心吧!”
“菲缇兴奋过头啦!”
——菲缇能高兴实在太好了!今天去卡店的时候遇到雷尔,跟他聊起菲缇的事情就给了我门票。下次见到雷尔要好好感谢……不,等下用短信感谢他吧!
——小晴能开心实在太好了!最近都为组织的工作而忙碌,没多少时间陪小晴,令我也过意不去。所以只有后天、只是后天也好,能让小晴愉快开心的一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
“啊。”
饭后诗晴刚想收拾餐具,才发现饭桌上的花瓶里的两支百合花都垂头丧气了。
“明天换新的吧。”
※ ※ ※ ※ ※
<00:12:55>
直到现在,菲缇还没办法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G11。”“B55。”“L07。”“A24。”
“啧!”
在不到五分钟内交锋了多次的刀锋由于第一百次相互攻击而弓单开,菲缇也终于放弃了一味与敌对的暗杀者对决的想法,随那一下弓单开之势而往后跳跃,与对方拉开距离。
敌对的少女的双眼依然混杂着太多无神的死鱼之色,在昏暗的光线下那瞳孔仿佛与眼白混合成一片混沌。菲缇与少女都因这短时间内完全绷紧神经的高速又激烈的对打而感到五分气喘,躲在少女身后不远处的男人则是与五分钟前一样面露奸笑。
男人没再对少女下指示,少女呆立在原地不动;少女的焦点没落在菲缇上,注视着自己的只有一脸奸相的男人。
“……”
三人只管保持沉默。
原本在组织里头械斗数一数二、加上拥有预知能力的菲缇,今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明明只需要冲过去往那个男人的胸口或脖子来上一刀就可以了,明明只需要把突然挡在面前的少女二话不问地变成男人的陪葬品就可以了;然而现实是,无论拥有超凡能力的她不知为何就是无法达成以上两项。明明为了今天而养足了精神,身体的状况也是绝佳的,但就是为什么……
菲缇无法想象,会出现、会如此出现、会出现如此令人棘手的家伙。
手上握着的是自己爱用的短刀,其技术已经熟巧到就算蒙着眼睛也能把西瓜准确地十等分的程度。刀身上特有的青光记载着其染血的次数,直到现在菲缇只要拿起这把刀就能清晰记起它的锋刃送走了多少个亡灵。
为什么啊……
为什么就算如此还是无法解决这家伙!
眼前的少女已经完全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下层执行者,力量、反射速度和战术应对都比以前训练的时候高出几个数量级,动作上虽然有些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但其迅猛之势完全跟上自己的速度,甚至有几度差点将自己压制下去。菲缇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少女突然出现的时候与男人相隔恰好有5米,然而交锋的这段时间内自己最多只能将距离缩短至4.8米。这一点令菲缇深感耻辱,同时加深了不安与疑惑——少女只是单纯跟从男人的命令行动,理解命令到执行命令这段时间甚至比自己根据长久的战斗经验和知识来作出最佳战术的行动时间还短。虽然可以用少女和男人之间拥有非常好的默契来解释,但菲缇无法想象出失踪了几天的少女会与那个男人达成那样好的默契;另一点,菲缇与少女所进行的执行者训练从教程上是相同的,主要是单兵作战与多人多方的同时执行任务的训练,培育的是执行者自身的现场判断力和战况掌握能力,教程中压根儿没有像少女这样完全依靠命令行动的训练……更不用谈连吐息换气都以指令来执行了。
当然,这些全是次要。令菲缇最困扰最不解的问题是,为什么自己的预知能力会无效……
“哼哼。”
男人见菲缇按兵不动,则抬起已经展开了决斗盘的左手。
菲缇与男人刚相见的时候,后者提出了决斗的邀请,决斗盘就扔在前者脚边,前者言太麻烦了采取了以械斗抹除后者来回应。少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妨碍菲缇的。
男人此时此刻的这个举动,不言而晓,是第二次邀请。
要继续进行刚才那样连30厘米都前进不了的攻防战,还是接受男人的决斗邀请呢?
前者的话,有可能将表示战况的天枰往自己的一边倾斜,也有可能对情形毫无帮助;后者的话,不知道会浪费多少时间,但就现况而言,这则是最佳的选择。
“想唤醒睡公主的话,不斩断我这样的荆棘是不可能的,我可爱的菲缇王子哟。”那个男人又发出了邀请。
“得意忘形……”
只是毒骂也不可能改变现况和达成目的,深知这一点的菲缇只能咬牙切齿地作出选择:收起短刀,捡起地上的决斗盘。
“真是让我等久了啊。”
“我要你为你的原罪付出最大的代价……”
卡组插入,决斗盘展开。
男人命令少女退下,她消失在黑暗中。
“……下地狱吧!”
问答无用。
愤怒达到了顶点的菲缇。
兴致勃勃的男人——雷尔·英菲尼迪。
两人面对面,在昏暗的月光下的黑暗中异口同声说出代表开始的单词。
“决斗!!”
(00:40:10)
“雷尔·英菲尼迪!!”
完成了递交纸条任务的小鬼头,看到菲缇将纸条撕成碎片的同时大叫写信人的姓名,抱着一包似乎是对方给他的糖果,像见到鬼怪一般逃跑了。
两罐未开口的饮料在菲缇接过纸条的时候被扔到地上——只因菲缇听到小鬼头报出纸条上的署名,现在则被她踩破用以出气,从罐口喷出的饮料只是射到旁边的花丛,没沾湿菲缇一点儿。
与诗晴到“Blue Magic”游玩的菲缇,刚到与诗晴只有几步之遥的小贩买饮料,结果出现一支奇怪的游行队伍,把两人分隔开来。而当菲缇买完饮料回过神来的时候,诗晴已经不知所踪。之后出现的便是当邮差的小鬼头。
时机太巧合了。刚刚发现诗晴不见了,就派小鬼头来传信,并要求不能通知组织和警察(警察这个词出现在这里感觉是为了让这纸条更像是电视电影上的绑架犯写的),时机巧合得不给菲缇充足的思考与判断时间。
这是一个周密的计划。
这个结论刚从菲缇脑海中出现,便被无奈地抹去——对菲缇来说周密与否压根儿不重要。
现在的她一心只想救出好友。
菲缇没有跑步,反而以看似轻盈但实质上充满了怒意的沉重步伐稳步前进。路人均察觉到她以杀气在身边构建的气场,无一不为她让出道路。
<00:11:51>
菲缇LP:4000 VS 雷尔LP:4000
先攻的是雷尔。
“抽卡。召唤‘烈风之结界像’(风/4星/鸟兽族/ATK:1000/DEF:1000)。盖两张卡,回合结束。”
※
※ ※ ※ ※
“我没空去调查你的黑历史了。”
连打招呼和合理的理由都没说明都没有就擅自发布结束自己工作的宣言,面前的这种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踢一脚再说——利用换位思考的概念,菲缇擅自把自己的思维和人生观念强加于长着一副似乎扁上几拳都不会有啥变化的无神表情的严界上。
就在刚才,菲缇也不确认房内有无人或者有啥人在干啥事的情况下,以恨不得自动门不要自己打开而是让她自己一脚踢开的绷紧肌肉的脸色,走向被吓了一跳差点摔掉手上的名贵茶杯的严界,开口便是这么一句宣言。
菲缇说这么一番话的理由以及其中的恶劣态度当然有其根据。方才以往常的方式收到上司的密令,由于最近公司的人手不足问题严重,自己与其他人员的任务都有了很大的调动:原本自己与沈诗晴的各位“监护人”都被调走,对沈诗晴的所有监视、保护和最低限度的接触与干涉这些工作全部落到了菲缇·史娜·莫尔根一个人身上。
工作内容简单点来说的话,就是菲缇一天24小时都得监视沈诗晴的一举一动。因此,在结束监视任务的命令下达之前,菲缇免去了这段期间所有能发挥其作为“杀手”这一职阶最大价值的工作。
收到这条密令后,一开始菲缇还兴高采烈的:毕竟自己虽为杀手,但也不是喜爱杀人的杀戮机器,能不干这种染血的工作是最好的;平时自己老是在心中抱怨因为工作关系陪伴诗晴的时间越来越少,上个星期向与诗晴一起见到连续的三颗流星许下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没有不高兴的理由。可是之后再思考了一会,发现自己基本没捞到多少益处反而有点亏本了。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态度。
菲缇知道,这样的工作调动肯定是经过议会讨论的,所以姑且算是个议长的严界没有不知道的理由。基于此菲缇就懒得去解释由来了。
“……”
隔着桌子,严界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与菲缇对视。把茶杯几乎无声地放回同为瓷器的杯垫上,他起身走向茶水间。
“坐吧。想喝什么?”
“咖啡。说不定要不眠不休呢。”
说罢,菲缇在严界刚才位置的对位坐下,经由后背的倚靠把全身重量交托给高级沙发,还翘起身为女孩子最无节操的二郎腿。短裙下的安全裤不能用来辩护。
“咖啡伤身。牛奶好吗?”
“不需要你担心我的身体。昨天的身体检查报告说明我钙质和必需氨基酸的摄取都很正常。”
“那么就口味偏淡的红茶吧,加些牛奶的话能消除疲劳。”
“随便你啦。”
严界开始煮水,结束话题的两人保持沉默来等待水壶响起尖锐的鸣笛声,这时严界方开口。
“话说你这么悠闲没问题吗?新的工作呢?”
“距离任务的交接还有三个小时,没事。”
为泡好喝的红茶,茶壶放入茶叶前必须先用热水暖一下,倒掉后才开始泡茶,这样水温就不会因为未暖化的茶壶而降低。看着严界那么认真地做一个又一个步骤,菲缇实在不解为何他就不把泡茶的这份执着分一点到正事上。
“看你的样子,你貌似很不满这次的工作调配?”
“好个屁啊!本来十来人交替换班来干的活现在全丢到我一个人身上哟!会兴高采烈的人简直就是神经病、啧……”
菲缇差点把曾经“神经病”了一番的自己也公布出来了。
“但相对的你与沈诗晴相处的时间不是变多了吗?往好的方向想的话你还是赚了甜头。”
“才不好呢,那样的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严界用托盘送来泡好新茶的茶壶和两只新茶杯。收走自己本来喝的茶杯,为菲缇倒上一杯茶,并倒入一点牛奶,用铁匙搅拌几周,方送到菲缇面前。缓缓喝上一口暖茶,菲缇继续刚才未完的话。
“与小晴相处的时间根本不会增加。为了不影响小晴平时的生活模式,她要去打工的话就要让她去,她留在家里的话我没办法强拉她出门……”
“但能与她在一起的借口还是有不少吧,例如与她在同一处地方打工……”
“是呢,如果是一两个借口的话还是有的,但这一招不能常用。不影响她的生活,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让她发现我自己的变化。如果我表现得太不像平常的自己的话,她肯定会生疑的。小晴在这方面异常敏感呢……
“另外,我最害怕的还是在我不是与小晴一起行动的场合。那时候就算跟踪也好也要监视小晴,无论她去哪里干什么见什么人,这些全部都得保证在我的眼皮下发生。甚至小晴丢垃圾桶里的东西是什么我也要拿回去检查呢……”
严界见菲缇自己关闭了话匣子,方道出自己建立在菲缇立场上得出的结论。
“你的意思是,你害怕接触沈诗晴的私隐?”
“啊,简单来说就是如此。”
“但这是你的工作内容。”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喜欢这样啊!虽然我也想知道小晴更多的事情,今天她去哪里了干什么了见到谁了聊些什么话题这些我全部都想知道啊,但我不想用这种方式而是想她亲口跟我说啊,当成饭桌话题那样开心地聊天啊!!但是现在我连小晴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都必须调查得一清二楚,作为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却要把她的私隐完全翻查出来啊!!这样的事情谁受得了你说啊!!”
“……”
严界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喝自己没有加牛奶的红茶。菲缇两手扶额,没再说一句,两眼越过手指的狭缝看着自己的一杯茶。
……
…………
………………
一会后,菲缇一口喝光自己的茶,把新的话题丢给对方。
“我没法帮你了,你打算咋办?”
“不知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看严界还悠闲地为自己倒茶的样子,回他一冷笑为回礼。
“哼,的确看上去你不是那种会深思熟虑的人呢。看你的大脑就腐朽到只剩下泡红茶的神经细胞了吧!”
“因为这或许就是与你最后一次喝茶了。”
“吓?”
“接下来我们不会再见了吧,今次这么大规模的工作调动说不定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关系。所以至少现在,想珍惜一下和你喝茶的时光。”
“……哼,装得像个情圣似的。我不会被你打动的哦。”
“我也没想象过你会被我打动呢。只是这样与你喝茶,我能回想起些什么……”
“哦?”
“想不起是谁了,以前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常常和我喝茶聊天。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我有这样的感觉。”
“女人吗?”
“嗯,应该是女的。”
严界晃晃茶杯,思索深深陷进红茶的波纹之中。
受不了这种气氛的菲缇,摇晃着自己的空茶杯,要求严界再来一杯。
“哎,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就陪你喝到最后吧!”
“谢谢。”
“谢个毛。别的男人是灌酒解愁,你这家伙却是喝红茶,这种娘娘腔的地方就不能改改吗?”
“我希望你能称这是绅士呢。”
严界慢慢喝,菲缇则真的把红茶当成啤酒似的一干而尽,没烫伤舌头或喉咙这点令人叹服。
“愿你一帆风顺。”
“各自好自为之吧。”
※ ※ ※ ※ ※
<00:11:23>
菲缇LP:4000(手札:5) VS 雷尔LP:4000(手札:3)
“抽卡。”
救出小晴。杀掉雷尔。
两个行动理由达成一致的目的,促使菲缇心中燃起融入了恨意的苍火,将其力量提升至极致。其结果是菲缇的脚下冒出薄纱般又不太起眼的黑幕,包围她与雷尔的决斗之处,将此处变成无人能进、无人能出的死斗领域。
“召唤‘心魔 因维迪亚’(光/2星/恶魔族/ATK:500/DEF:500/调整/DIY)。攻击!”
鸟人的雕像周边鼓起突风,不自量力的恶魔被镰刃一般的怪风切开身体。恶魔死亡后化身漆黑的流体,从毛孔钻入菲缇的身体、潜入血管,使血液倒流,如此残忍的苦痛让人无法想象得出这仅仅是因为500LP的反伤。
在这场伤害不单止会化为实体的痛楚、甚至会让人的痛觉敏感几倍的决斗里,菲缇则是一副满足于这份痛楚的亢奋之相。
“因维迪亚被战斗破坏送入墓地的时候,我可以从卡组拿一张陷阱卡上手。我拿的是‘被诱入歧途的天使’(DIY)。”
“不过是为了那一张陷阱卡就选择了自残吗?难不成菲缇酱你是M么?”
“别着急嘛,宴会才刚开始。很快你也会品尝到更美味的痛苦!发动速攻魔法‘恶魔啃食’(DIY)。首先,拿你的怪兽当因维迪亚的陪葬品吧!”
雕像之下涌出暗流的漩涡,中心冒现一张排满尖齿的巨穴——啃咬。
本以为只是石头的雕像,在尖齿插入的伤口里流出黏稠的红液,凸目的鸟兽响起的只有越来越微弱的高鸣。
“接着,特殊召唤‘心魔 古拉’(光/3星/恶魔族/ATK:400/DEF:400/调整/DIY)……”
松开口,然后啃食。
从漩涡里爬出的恶魔就一块暗红色的肉团,没有四肢,除了一张巨口外没有其余的四官;而像狗舌那样吐出的肥厚舌头,却拥有蛇舌那样感受外界温度甚至气味的能力。
品尝完一顿的古拉去到雷尔面前,伸出舌头把雷尔的脸舔了个遍,嘴内不停地吐着一股胃酸味极浓的贪婪气息。
“然后我通过支付LP,古拉能提升相同数值的攻击力。我支付最高值的800……”
咯喽。
菲缇的头颅被抛在半空。
从古拉的肉团表面伸出的触手折断了菲缇的脖子后,迅速接住了要落地的头颅。
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恶魔发出饥饿的怨声。
剩下的肉体看似摇摇欲坠,但最后还是挺立如杨。
粗糙的断口没有喷射鲜血,倒是被一阵黑雾笼罩,在深处的里头有一个空灵而虚幻的声音。
“吃了他。”
没有耳朵的恶魔究竟是如何获得指令的,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雷尔眼睁睁地看着永远吃不饱的恶魔向自己袭来。
右肩和左大腿被捉住。
撕裂。
就像把纸张撕开一样简单。
撕裂的同时转动骨头,瞬间造成脱臼,更方便撕裂。
伤口没有血流出,却有黑色的流体从中涌入。
失去了一腿,人只能倒伏在地;在被苦楚折磨的同时,看着犯人如何尝用自己的断肢。
“继续吃吧。”
饕餮之魔以长吼表达欢悦,像个喊着“再来一碗”的天真孩子。
还不客气地啃食雷尔剩下的身体。
连尝味都觉得麻烦,只管把撕咬下来的部分吞进肚子,来填满如无底洞的食欲。
痛觉已经断绝,但视觉和听觉却奇迹地还活着,被强迫看到古拉那副难看的食相和听那不雅的吞咽声。
与菲缇相反,雷尔剩下的是脖子以上的部分,其余的连肉碎片都被古拉在地上一一舔掉。
传说狼会通过吃人的脑子来增长智慧,部分恶魔也有这样的特性,所以它们比一般只会诱惑人的恶魔来得危险。
然而眼前的这只恶魔不过是贪食这一行为与概念的化身,对它来说这样的传说毫无意义,甚至连意识也未必具有的它只不过是“将一切可吃之物都吞掉”的肉团与反射弧的集体罢了。
所以,见到地上吃剩下的人类的部件,它都只会有一个反应——吃。
作为原罪的它无人能阻碍,无“人”能阻碍。
可是,它却停下了动作。
没有任何“人”阻止它,放任它去食去吃的那个声音也没有任何指示。
但它还是停下来了。
同时间,它的肉体在膨胀,像颗肉呼呼的气球。之后——
噗咚!
——理所当然地爆破了。
血与肉的碎片还有恶臭的液体飞散。
虽然是由原罪化身而成的恶魔,但它的“无敌”也只有“说不定真的存在这种东西”的现实与人类的妄想,仅限于现在,仍有能束缚和消灭之的东西。
——游戏的规则。
只要在游戏里,无论是神或恶魔都可以被杀。
由人类所规定的、在局部的时空中凌驾于世间一切法则的绝对规则。
“比想象中要痛呢,这个。”
笼罩在脖子以上的黑雾散去,头颅安然无恙地连接在脖子上的菲缇很苦恼地扭动脖子。
“哼,已经死了吗?”
雷尔被古拉啃食掉的身体已经恢复原状,但他只是保持倒伏在地的姿势,一动不动。
虽然刚才上演了一场恐怖而猎奇的肢解戏,但实际上菲缇与雷尔没真正受到过肉体上的伤害,只不过是接受了真正受到那种伤害时所会感受到的痛楚罢了。
不单止是痛楚,甚至还能品尝到死的滋味。
由组织所研制的、菲缇专用的实验Yao物——阿伽门农之泪,能够在限定的时间内让菲缇爆发体内预知能力以外的另一种能力:在决斗之中使本来只是表现数值加减的影像化为给予决斗者实感的损伤的破坏能力。
凭着这种现阶段只有菲缇能服用的Yao物以及没有丝毫差错的预知能力,菲缇对任何人的决斗都是战无不胜,对手都是无一生还。
这便是菲缇被冠以“灵柩女王”之称号的原因。
不是真正的肉体损伤,可是以此带来的痛楚则是会给予人的精神超负荷的伤害,就因此而把神经系统烧坏而死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说得俗气一点,就是被吓死了。
以前也遇过决斗未结束就被折磨死了的人,只不过雷尔是这些人之中最不耐打的一个。
“浪费时间。”
菲缇正打算越过雷尔的尸体,走向在那之后的诗晴的时候——
“嘿哟!”
倒伏地上的雷尔忽然间撑起身体,就地盘腿而坐。
“咦呀呀——哦啊。痛痛痛……痛死了。”
本应遭受被啃食身体的苦痛没有表现到脸相上,现在雷尔的狼狈样从旁人看来不过是摔了一跤的等级。
“哎呀呀,一下子被吃掉3000LP了啊……我查查决斗记录。”
按下决斗盘上的某个按钮,一个立体投影的窗口为雷尔显示着刚才的决斗记录和卡片资料。
能承受过来也算了,可是竟然是安然无恙??
“‘恶魔啃食’的效果特殊召唤的古拉有一次机会发动两次攻击,而且古拉还能把战斗伤害的一半加入自己的攻击力啊……好可怕好凶狠!”
看不出是在强忍痛楚的样子:从表情和肢体上用意识强制表现得无痛无恙不是不可能,但脸色这般受人体激素影响的东西是意识所无法操控的。
“古拉攻击力超过2000后会自爆,所以在两次攻击后就消失了啊……此时把古拉除外就至少能恢复2000LP,哎哟这个也太无耻了点吧!”
关闭决斗记录,雷尔直接从地上跳起。
肢体的运动也是正常状态,完全不像是刚刚才受过严重创伤的样子。
“抱歉,看来因为我的关系浪费了不少时间。”
这家伙,是什么人……
“……决斗,不继续吗?”
“不用你说……”
不行不行,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小晴救出来。
与这家伙决斗只不过是手段罢了。
必须速战速决。
那家伙不怕自己的能力造成的精神伤害?那算什么。
只不过是刚才的攻击没有对他的精神奏效罢了,这不代表什么。
这一次不奏效,那么只要——
“会让你见到更恐怖的地狱!”
(00:33:59)
踩过铁架桥,踏入船舱。
脚下传来机械的震动,船缓缓地离岸。
前方是黑暗的舱内,与背后灯光灿烂的“Blue Magic”构成鲜明的对比。
越来越有陷阱的味道——她早知道这是陷阱,但仍有不得不踩进去的理由,顺便她也很享受这场合下带给自己的紧张感。
在眼睛适应黑暗前摸着墙壁前行,开启那扇在夜明灯下方的铁门。
恍然开朗,是天际的彼方能见到的夕阳刚灭、映着暗红之色的夏季残月。
发射烟火的运载船敞开着朝天的铁之门,甲板上排列了许多将要一飞冲天的烟火装置。
即便有微凉的海风吹入,空气里仍是弥漫着很多种化学物品的味道,而绝大部分都被硫磺与硝石之味所覆盖。
船正往海平线驶去,驶去预定发射烟火的地点。
然而船上却不见任何的工作人员,这艘有百米长度的运载船也不见得是用电脑操作的无人船。
她根本不关心有没工作人员,况且没有多余的家伙来碍事是最好不过。就这一点上她认为可以赞赏一下“邀请”自己来此处的家伙安排周到吧。
“小晴!”
在一桶比较大型的烟火装置旁边,她发现了倚靠在那处的朋友。
沈诗晴安稳地睡着。
情绪一下子拉高的菲缇抑压住要冲过去的冲动,把注意力集中到诗晴旁边那处黑暗中的人影。
“晚上好,菲缇酱。”
周围的火Yao味依然很浓,如果是密封做得好的烟火的话应该没那么浓才对。大多是这附近准备了另外的火Yao或是其他东西吧。
这样一来,手木仓已经没用了。搞不好令这里的烟火爆炸的话会伤及小晴。
“你能应邀而来我好开心哦!嘛,我也知道你不可能不会来……”
距离大约有20米,有点远。
要一击必杀比较难,那顺着那家伙的话来慢慢接近吧。
“知道就好。你能把小晴还给我吗?”
15米,还不行。
“睡公主可是要继续等王子来唤醒。在这之前我们先讨论下‘交易’吧?”
停下脚步,对某个字眼产生敏感的反应,让菲缇暂时按兵不动。
“说。”
“很简单的事情,想救回睡公主的话,就成为我的同伴吧。”
“吓?”
“啊不……应该是‘让我成为你的同伴’吗……嘛怎么都好,反正我想和你成为会相互帮助的同伴。”
这家伙冷不防的说些什么啊。
“想拉拢我?”
“拉拢你……嗯,那的确是一种方法。在我的立场上就算反过来也没问题啊,让我加入到你们的组织吧!”
雷尔兴奋地摊开双臂,仿佛要迎接新同伴一样。恶心死了,菲缇心想。
“我可是知道,组织也好,你也好,小晴都好,你们的事情我都知晓,菲缇酱是想保护这位睡公主的吧,尽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你保护。或者说那已经是普通人都能看得出来的程度了。”
“……”
“我的目的与你是一样的,我也不想睡、‘公主’被组织的丑陋爪牙触碰。”雷尔特意停顿并强调某个词眼,旁人看不出其意义,但菲缇心里明白,这个男人的确知晓自己与诗晴的事情。
“所以说呀,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不如干脆达成共同战线吧。‘在组织的侵害之下保护小晴的同盟’之类的。”
“我拒绝。”
谁要跟这种看不透在想什么的家伙做同伴。
知道了对方的目的,那就没有按兵不动的必要了。慢步前进。
“菲缇酱你太武断了~不如这样吧,如果我在某个方面得到了菲缇酱的认同,我们就成为同伴,如何啊?”
12米。脚下洒了一地粉末状的东西,估计是硫磺粉什么的吧。有点滑,等下要小心点。
“我姑且看下你搭讪的技巧。”
10米。再近一点。
“决斗怎么样?听说菲缇酱的决斗水平很厉害的,我想拜见下很久了。”
8米。手越来越痒了。
“好啊,决斗是吧。我最喜欢了。”
7米。
“菲缇酱爽朗的个性果然讨人喜欢~”
6米。
“哼哼,那是因为……”
5米。
“……杀了你就完事了!!”
对脚下的摩擦系数作好计算,菲缇以爆发出最高能量的飞步迅猛接近眼前的家伙。
从裙下的大腿拔出爱用的短刀,脑内在刺出短刀前就模拟出银闪的轨迹。
必杀的距离。
箭影的速度。
致命的轨迹。
三样要素组合起来的结果,是眼前这家伙的死相。
连预知未来的能力都不需要发动,就能看到的结果——
——雷尔·英菲尼迪会被自己杀死。
<00:08:51>
“因墓地有恶魔族怪兽,所以从手牌发动永续陷阱‘被诱入歧途的天使’(DIY)!一个回合一次,支付500LP来通常召唤手上的‘歧途天使’!”
经由帕菲恩召唤成功时诱发的效果,卡组里分别代表懒惰与愤怒的心魔送入墓地,而帕菲恩也返回卡组最下层。
“接着发动永续魔法‘原罪膨胀’(DIY)。这张卡呢,可以通过把‘心魔’除外来发动各种效果。例如,我把代表愤怒的‘伊拉’除外的话……”
墓地槽里的“心魔 伊拉”自动弓单出,化身为青蓝的火种,通过飞散的火星点燃周围的空间,一瞬间在菲缇面前出现一条青焰的蟒蛇在舞动。
“古拉咬你不死的话,换成伊拉的火焰会如何呢?”菲缇舔舐下唇,急不及待想看到绑架了诗晴的家伙的惨绝之死相,“给予你1500LP的伤害……接下来自炼狱的业火吧!”
青焰的蟒蛇毫无征兆地突然发动攻击,以常人来不及反应的高速度,笔直飞向雷尔的心窝。
“好热好烫……的样子呢~陷阱卡发动。”
及时出现在雷尔与青焰之间的是赤红的方盾。青焰碰上方盾后后者开启红色洞穴,将前者尽数吸收,其来者不拒的贪食之势不亚于方才的饕餮。火焰被全部吞下后,方盾溶化成一滩蓝水,自动收集到一只高脚玻璃杯中。
“这个回合里我收到的伤害是3000,所以之后低于3000的伤害都会无效——这就是‘赤之盾、蓝之水’的效果。而且发动后我收到的伤害每有500LP,此卡就放置一个指示物,把它送入墓地的话我就恢复指示物×300的LP。这是我最近才入手的卡,还不错吧?”
雷尔像个大孩子得意地说道,菲缇仍是弯月般的微笑,只不过其味道从兴奋转为了阴森。
“很好啊,那我等下就得准备更残酷的死刑才行。回合结束。”
菲缇LP:4200(手札:2) VS 雷尔LP:1000(手札:3)
雷尔抽卡后发动了“风华礼札”(DIY),舍弃了“霞之谷的猎鹰”,抽两张卡。接着向菲缇展示抽到的“鹰身女王”,再抽一张。
“我召唤‘鹰身女王’(风/4星/鸟兽族/ATK:1900/DEF:1200),然后发动‘万华镜—华丽的分身’,从卡组特殊召唤‘鹰身女郎SB’(风/4星/鸟兽族/ATK:1800/DEF:1300)。”
“又躲在女人后面吗?没出息的男人啊。”
“真心希望你能称这是个性。”
雷尔向“鹰身女王”下达直接攻击的指令。
“手牌的‘歧途天使 伊薇儿’(DIY)放到卡组最下层,攻击无效并结束战斗阶段,之后我从卡组选择一只等级4以下的恶魔族怪兽加入手牌。”
“真可惜,还以为能与你拉近一点距离。”
“试着去死如何?今天的我说不定会亲自为你海葬。”
“哎呀哎呀。”雷尔只是无奈地摊手。
菲缇把“心魔 阿瓦利提亚”加入手牌,雷尔则在盖一张卡后结束他的回合。
菲缇LP:4200(手札:2) VS 雷尔LP:1000(手札:2)
“抽卡——后发动‘原罪膨胀’效果,除外‘阿瓦利提亚’,抽三张卡,下一个回合我的抽卡阶段不能抽卡。支付500LP,通常召唤‘歧途天使 诺可丝’(暗/4星/天使族/ATK:0/DEF:0)。诺可丝返回卡组最下层,直到我下个我的回合的结束阶段前,我的恶魔族怪兽都不会受你的卡片效果影响。
“再除外‘因维迪亚’,复制‘鹰身女王’的数据,特殊召唤‘原罪TOKEN’(光/4星/恶魔族/ATK:1900/DEF:1200/DIY)。”
比前一个回合更为疯狂的战斗部署已经浮现在脑袋,尽管菲缇经由能力看到了零星的未来视像,她也将其无视继续进行似乎不惜一切的作战。
“吃掉你的‘赤之盾’,特殊召唤‘陷阱吞噬者’(暗/4星/恶魔族/ATK:1900/DEF:1600/调整)!而现在我的场上有两只恶魔族怪兽,从手上特殊召唤‘歧途天使 吉米莉’(暗/3星/天使族/ATK:0/DEF:0/DIY)。这张卡特殊召唤成功时,返回卡组最下层,在我的场上特殊召唤一只‘双子梦貘TOKEN’(光/2星/恶魔族/ATK:0/DEF:0/DIY)。”
未来的碎片继续在脑中闪现,但菲缇并无意停下,越发亢奋的情绪彷如一辆刹车失灵的火车头,沿着固定的轨道驶向未知的终点站。
“‘陷阱吞噬者’与‘双子梦貘TOKEN’解放,高等召唤‘暗冥破坏神’(暗/7星/恶魔族/ATK:2300/DEF:1800)!”
与平时一样,都是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与平时不一样,那都不是显示未来的画面。
仍是诸多玻璃碎片形状的窗口,不同的是今天的景色是一片黑暗。
“发动‘双子梦貘TOKEN’的效果,它解放时我可以抽两张卡。然后——”
雷尔·英菲尼迪的未来,是一片黑暗。
不是用玻璃球占卜或梦到预知梦时碰到的凶兆。
那是代表空白的黑暗。
虽说黑暗,实际是空白、虚无。
这样的黑暗所表示的不是令人悲愤、使人伤感、让人绝望的未来,而是连负面情感都不存在的“无”。
那就像,菲缇偶然会看到的自己的未来一样。
“——‘原罪膨胀’的效果,除外阿克迪亚,‘鹰身女王’和‘鹰身女郎SB’变为防御表示,防御力在回合结束前变为0!”
雷尔·英菲尼迪的“未来”与自己的“碎片”混杂在一起,空阔的脑海也仿佛要被这些“黑暗”填满,但其实只要集中精神的话,无论是清除还是辨认对于菲缇来说都不是难事。
然而……
“‘原罪TOKEN’的效果,把它解放后自己一只恶魔族怪兽上升‘原罪TOKEN’的攻击力和防御力!”
心急。焦虑。不安。
对救回诗晴的过分强烈的心愿使菲缇被过多的消极情绪影响了对状况的判断,所导致最直接的结果便是菲缇成为了只会没脑子向前冲的蛮牛。
战术与combo仍运用得得心应手,可是对于熟悉菲缇的决斗的人来说,今天的她完全失去了足以冠上“灵柩女王”的气势与使人敬畏之色。
“你的LP就剩下1000,抵御不了攻击力4200的‘暗冥破坏神’给予的战斗伤害!”
即便如此。
“将你与那些柔弱的小鸟一起撕碎!‘暗冥破坏神’攻击!”
那只用以指挥恶魔去厮杀敌人的玉指,何不只是为了触摸好友的脸颊。
(00:32:33)
啪嚓,在雷尔·英菲尼迪身后有两盏聚光灯突然开启,刺目的光线刺痛菲缇的眼睛,隐藏了雷尔的影子。
不要紧。
菲缇对此小动作不以为然,因为击杀的流程已经刻入脑中,再任雷尔垂死挣扎自己都能确实地将其杀死。
菲缇坚信着。
然而, 处于比黑暗更加黑暗的聚光灯之下雷尔的身影,冒出了两道凌寒的杀气。
没适应强光的眼睛捕捉不了杀气的轨迹,但仍凭借身经百战的敏锐第六感得知大概的来攻方向,迅速将以刺杀为目的的短刀转为防御用途,挡开了来自正前方的攻击。而另一道从右侧切来的攻击,则因菲缇及时收住猛冲的脚步和后仰的姿势,而恰好划过下巴以下2毫米。
菲缇迅速后退,此时听到来自雷尔的声音:“C35。”
杀气从声音的来源紧逼而来,背对着聚光灯实体化成人的形态。
两道杀气在正前方交错掠过,这是为了迫使菲缇进一步后退。
“F11。”
人影跳跃,并借跳跃的力量加以在空中转体,手中物以菲缇的左肩为目标使出回转的斩击。动作过大而显得破绽百出,但在背对强光的现况下眼睛在未适应情况下对环境的捕捉能力大幅下降,对方的行为则进一步扰乱菲缇对情况的判断力。
因此,菲缇干脆闭上眼睛;决定放弃视觉,改用体感来感受敌方的行为。
既然敌人的目标是左肩,那么就上半身完全往左倾斜。上半身倾斜至与敌攻击的角度一致,轻松避过攻击后顺势全身下沉,向敌人跳跃后预计的落地点使出扫堂腿,望能将其扫倒在地,方虐杀。
“咦?”
扫堂腿没击中?
落下点判断错误??
沙、唰。
不对……落地迟了?
就因为零点几秒的延迟而导致菲缇错失了大好的时机,同时让敌人获得了对自己措手不及的攻击机会。
“D23。”
暴动的空气预兆着左侧有一将力量与速度融合成重量的物体在横切而来,已经顾不上身体的平衡,为避过攻击全力后仰。关闭于眼皮之内的视野里仿若能看到敌攻击的轨迹,只见其以裂破空气之势掠过,笔尖被鞋子的胶底擦伤,火辣辣的痛楚似乎能将攻击掠过的同时带来的硫磺之味点燃。
“可恶……”
在这里倒下的话会被进一步追击,甚至连接下来的回避和防御都做不到。故此,逼不得已丢弃了短刀,换取右手的协助,与左手一起撑地,以助双脚离地、作出后空翻的招式。虽然地面因为布满硫磺粉而很滑,但经过同类训练的菲缇只需要能坚持那么不足一秒的瞬间则可完成后空翻。
菲缇着地后雷尔关闭了聚光灯,取而代之的是船内的照亮系统。
被可恨地夺走的视野终于回来,菲缇迫不及待地张目索取周围的咨询。
“嘛,如果菲缇酱能心平气和地聊下天的话我也不必这样做的。”
雷尔仍是一张令菲缇痛恨的表情,说着对他自己无痛无恙的话,而后者却露出了比见到被绑架的好友时更要诧异的神色。
“你!”
雷尔戴上决斗盘,手里拿着另一个,将之扔到菲缇的脚边。
“脸色也不用那么难看吧。知道你在Duel以外的决斗也是个高手,我总不可能不准备些计策吧。”
“……你这家伙!!”
原以为刚才借着背光的优势向自己发动攻击的是雷尔,然而答案却是意料之外的人物。
介入到菲缇与雷尔之间的第三者,将雷尔护在身后,一手一把的短刀闪现着新品的光辉。
那是菲缇再怎么事前预测都想不到的人物。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
菲缇的发问既不解又怨怒,为想不通第三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身处与自己对立的立场而愤怒。对此第三者以默然回应,令菲缇更添怒意。
“回答我!艾丽西亚!!”
<00:06:09>
“舍弃手上的‘布谷鸟’(DIY),这个回合里由风属性怪兽产生的战斗伤害为0,而我的风属性怪兽被战斗破坏时我抽一张卡。”
两张骇人的魔爪把女鹰人和其首像颗白骨头颅的幼鸟捏住,五指收握后两者的身影都消失在掌心。魔爪发力捏握,两者则连哀叫的时间也没有,便化作血水在地上融为一体。而两只怪兽的主人,则在相隔不远的地方笑而无情地看完全过程。
“呵,在我的攻势下两次没死成啊。”
“这算是称赞我吗?”
“说不定我今天真会是菩萨附体呢——胡闹的。”
忍着要重新拔刀亲手割开眼前人血肉的红色冲动,菲缇将这股杀意的浓度快达到要析出程度的混沌之流体全部灌进手上的卡。
“令人不爽……因为现在的我比起折磨更想赐你最不人道的速死!盖两张卡,回合结束。”
※ ※ ※ ※ ※
菲缇对艾丽西亚的认识,仅限于同为执行者的范畴。
在学校里两人都作为沈诗晴的同班同学对她实施监视,同时间彼此也是相互监视的对象。
两人在学校几乎没有交流,也没有交流的必要。
同为执行者在任务过程中没必要出现过于亲密的交流。假设两人之间加入“朋友”设定,那么在任务过程中就必需要有维持这项设定的必要情报流出——简而言之要想普通朋友那般聊些有的没的。而在种设定下会增加机密情报流出、暴露两人身份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那一开始就不需要无谓的设定与交流。
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两人各自制造自己的圈子:菲缇是沈诗晴及被她的温和性格吸引过来的同学,艾丽西亚则是一同研究学科的学习小组。
除了以上理由,两人之间还有别的因素而区分到两个世界。
因为菲缇有预知能力,所以在执行者部队中算得上是特殊的存在。也许就是这样的关系,菲缇与其他执行者之间总是有一道隔膜;执行者在执行需要团队的任务时,菲缇都是只身前往战场——不过见识过菲缇的战斗力后,任何人都会觉得找人与其组成团队是一件多余的事。故此,在拟定各种作战计划的时候,菲缇永远都被当作“一人部队”的作战单位。
而仅限一次的偶然机会,菲缇曾与某人一同执行任务。
几个月前,“岁月”旗下的一个小混混组织——用他们的自我称呼就是“恍日”——在市郊举行了一次临时集会。传闻是这些小混混受不了那群喜欢玩军官游戏的“岁月”头头,打算借此脱离其旗帜、在废工业区占山称王。
当时又刚好遇上现今结成“同盟”的各方小组织都有涌动的迹象,组织几乎派上了所有谍报人员和执行者去收集情报与处理事件,无待机人员去处理那个临时集会。那时菲缇与艾丽西亚正好放学,空闲得很,就被叫上赶去现场了。
菲缇觉得只要自己一个便足够了,无必再加上一个艾丽西亚。上头的答复是早一秒也好尽快解决事件,以除后患。而这样的回应在菲缇看来更像是管理层已经被各处穿梭的老鼠们搞得精神紧张过头。这又是题外话了。
任务内容一如既往的简单:歼灭。
到达现场后,菲缇用预知能力确认了全员54人的集中地,让艾丽西亚守住出入口,她则依旧只身杀入敌阵。
五分钟都不到,任务完成率80%以上。
确认倒在自己刀锋与火口之下的家伙全体死亡后,菲缇向着余下10人的逃跑方向追去。
与其说这10人是从菲缇手下逃跑,不如说是菲缇故意放跑的。
这也是上头的指示之一,只交给菲缇的指示。
为了确认艾丽西亚的性能。
菲缇追到出入口,地上恰好倒下第十人。接着,第十一人倒下。
俯身于血泊之中的艾丽西亚喘着气,右手像要挖出心脏般抓住胸部。明明没受伤,却痛苦得双目反白。
她完成了她的第一次杀人。
组织培育执行者,除了对其进行很多种肉体强化和改造,还会教导各种各样的体术技法;但有一样东西无法传教的,就是杀人的经验。
姑且有执行者之间的对战课题,可那充其量只是切磋的程度,基本上不会说闹出人命——因为对于组织来说,执行者是仅次于预知能力者的宝贵单位,在每一个执行者身上投入的物质与时间都不是儿戏的等级。
所以,要确认一个执行者究竟能否派上用场,最合适的质检方式便是实战。
艾丽西亚是最近才接替废弃了家伙而当上执行者的,在这之前只不过是当跑腿的执行者候补,实战的性能如何,得找一个适合的时机来检测一下。
机会难得,上头就通过这次临时任务使艾丽西亚与菲缇一同执行任务,随便让后者兼任一次“考官”。
而“考官”的评分是……
因为在确认44人的尸体上多花费了些许时间,所以就从第十个人逃跑开始计算,直到菲缇赶到出入口为止一共是3分钟58秒。
也就是说,艾丽西亚用了近4分钟杀掉了十个人。
简直是吊车尾的成绩。
※ ※ ※ ※ ※
(00:31:54)
艾丽西亚两手各持一把短刀,而她身上则散发着在两柄短刀之上的锋芒毕露之杀气。
仿若她自身就是一把尖锐无比的利刃。
这样的她阻隔在雷尔和自己面前,菲缇无法将此时的艾丽西亚与自己所知的她联系起来——举例的话,就是雄狮与牛犊的差别。
在失踪的这些天内在艾丽西亚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菲缇无法想象,能肯定的绝对不是单纯把瀑布长发剪短了的程度。
“艾丽西亚!”
菲缇大声叫喝,以讨艾丽西亚的一点注意力,结果后者只是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前者。
“我不管你这几天去哪里干了什么,但你必须解释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就像死尸一般。而与死尸不同的,是死者不会有如此露骨的至寒杀意。
菲缇开始察觉到在艾丽西亚身上那股在白布上滑下浑浊黑液一样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艾丽西亚的姿势没有了以前的犹豫与不安,但同时也不见有从负态成长而来的坚强与无畏,反倒是与现在她的眼睛一样的空洞、浑浊不清的感觉。这样的她,就像一个牵线人偶。
“雷尔·英菲尼迪你这人渣!”
菲缇明白继续下去也不会从人偶身上得到答案,便将审问的对象改为唯一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家伙——在菲缇心中他是主犯的可能性早就是100%。
“没什么,只不过是对组织舍弃了的道具稍微‘维修’并‘改造’一下的程度罢了。”
雷尔坏笑,恶意的双眼里看得出手握人质的他现今更加得意。
“性能意外的好呢~现在我真想不明白为何要舍弃她了。”在菲缇看来,明明他才是拐带并玩弄艾丽西亚的罪犯,而雷尔则毫不在意地继续说出挑拨的话,“怎么了,难不成面对曾经的同伴就下不了手吗?”
“如你所说的……”
艾丽西亚面无表情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其沉默是对对话内容坦然地接受了,还是压根儿没听到、没理解、没意识到两人所言的呢?这真是个令人费解的问题。
然而,被迫面对这种常人难以解决的难题,当事人则是有了放松肩膀与眉头的理由。
“——真是个狂妄的笑话。”
从口袋掏出一支十厘米长的筒状物,透明的硬质玻璃里头盛着红色的液体。将筒状物的一头贴紧自己的脖子——大动脉之处,毫不犹豫地按下注射的按钮。
用以强化预知能力的试剂一瞬随炽热的动脉血涌上大脑,为菲缇带来无比的性欲快感,对快感的欲求不罢扩张成赤裸裸的杀意,对血的渴求成为了唯一的冲动。
同伴?艾丽西亚曾是我的同伴?
搞错了什么吧,从一开始我便是孤狼。同伴什么的只限于部门的员工名单。
我的目的就只有救出小晴,阻碍我的人只需要干掉而已。
开始见到艾丽西亚时会停手,不过是看在她亦是组织里珍贵的执行者的份上,既然确认了她只不过是沦为了他人的扯线人偶的话,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吧。
组织不需要没用的道具,我也不需要碍事的家伙。
所以,干掉她就可以了。答案显而易见,再无问题!
让曾为考官的我,赐你这个废品最惨烈的死!!
短刀转为反手把持,刀尖指向前方之敌而箭步飞驰。
“N76。”
从雷尔双唇流出的话语仿佛是有魔力的细丝,牵动人偶——艾丽西亚去迎击菲缇。相距不足一米只属于两人的空间里,短兵交织着肉眼跟不上的银光轨迹。
<00:05:23>
“结束阶段,发动永续陷阱‘STARDUST MEMORY’(DIY)!这个回合里我被破坏的怪兽有两只,所以放置两个‘星尘指示物’,再者从额外卡组特殊召唤‘星尘龙’(风/8星/龙族/ATK:2500/DEF:2000/同调)!”
菲缇LP:3700(手札:1) VS 雷尔LP:1000(手札:2)
“我的回合,抽卡。先盖一张卡,后召唤‘黑翼的魔术师’(风/3星/魔法使用族/ATK:1300/DEF:1200)。”
“‘黑翼的魔术师’……那么盖放的卡难道是……”
“Bingo~揭晓刚刚覆盖的卡,‘爆裂模式’发动!特殊召唤‘星尘龙/爆裂体’(风/10星/龙族/ATK:3000/DEF:2500)!”
变为爆裂体的星尘龙收翼于雷尔身后,与同等庞大的暗冥破坏神对峙,后者对前者充满错愕的视线比起菲缇对雷尔的还少一份怨怒的刺骨寒意。
“爆裂体……星尘龙这种稀有卡也没什么了,但爆裂体这种仅此一张的卡没想到也被你这般人渣收入囊中呢。”
“身为卡商,多多少少也得准备点压箱底的招牌卡才行吧?再者,既然是与组织里首屈一指的菲缇酱决斗,连王牌都不祭出来的话就太缺绅士风度了。”
“哼,装蒜。”
压箱底的招牌卡?星尘龙的爆裂体可不只是这种程度的玩儿。
爆裂体是某个已经被组织干掉了的家伙做出来的实验卡,由于其强力之故连组织也一时起了贪念,将那位“爆裂体之父”名副其实地爆裂掉后想将卡据为己有。只可惜在“老爸”挂掉之前,那群“不孝子”则已经失落在民间了。虽然说可以就此置之不理,但鉴于面子问题,组织觉得既然开始了的计划就必须贯彻下去,便全力搜集失踪的爆裂体。而其中,最优先的目标便是最强的星尘龙的爆裂体。
早就知道雷尔·英菲尼迪不是普通的情报贩子,更不是个脑子发烧随便跟组织宣战的家伙,但不得不说,随着与这家伙打交道越久,菲缇就觉得他的城府越深,如无底洞般的深渊。
“再来是‘STARDUST MEMORY’的效果,此卡上每有一个‘星尘指示物’,自己场上名字带有‘星尘龙’的怪兽攻击力和防御力上升500。‘就现在’而言,‘星尘龙/爆裂体’攻击力是4000——”
雷尔故意在某几个字上加入重音,并提高语尾的音调,生怕菲缇不知道星尘龙的爆裂体暂时还及不上攻击力4200的暗冥破坏神。
“——所以我发动魔法卡‘风之息’(DIY),以‘黑翼的魔术师’为对象;只要菲缇酱你所有怪兽攻击力都高于‘黑翼的魔术师’的攻击力,那么它这个回合便能向你直接攻击!去吧——”
黑翼的魔术师从自己的两翼上各摘下一片羽毛,一边口念咒语一边将两片羽毛藏于两手重叠的掌心之中,随后羽毛化身成漆黑的长剑,黑翼的魔术师便握剑展翼,向菲缇无情地挥下锋刃。
由于头部下意识后仰,剑尖没伤害到令人怜爱的脸,而躯干却由上至下被划开一条红色的中线。剑锋切开的不单止皮肤,位于这条中线上的支气管、肝脏、胰脏、胃、大小肠都被完美割开左右两半。
噗咚。
刚开始喷射出来的与后来没力地从伤口流落的血液在地上形成一滩黏稠的血泊,但倒在其中的并不是菲缇。
两腿连颤抖都没有,以堪比白杨的坚挺姿势支撑受伤的上体。
菲缇咬了咬牙,一边等待这样真实的痛楚与伤痕消去,另一边将其当作余兴节目,看着血泊之中与她一样被割开躯干中线的黑翼的魔术师。知晓“风之息”效果的菲缇,已经猜到那该死的在打什么算盘了。
“——然后,伤害阶段结束时‘黑翼的魔术师’破坏。因为我的怪兽又被破坏,‘STARDUST MEMORY’再放上一个‘星尘指示物’。最后,‘星尘龙/爆裂体’攻击‘暗冥破坏王’!”
星屑的激流从星尘龙之口喷射而出,贯通暗冥破坏王的躯体,将之消灭后则往伤势刚恢复的菲缇横扫过去。
攻击的实质只是碎屑,而从星尘龙之口喷出来后有着强大的动能。虽菲缇还能在这样的激流中站稳脚步,但高能量的星屑则是凭借摩擦力产生的高温灼烧她的皮肤。
这次的战斗伤害不大,可就在喷流侵袭菲缇这段不足三秒的时间里,菲缇外露的皮肤几乎都受到了中度烧伤,局部甚至是重度——露出了焦得暗红的真皮。
“雷尔……英菲尼迪……我绝对、绝对要……”
“回合结束。”
“……要你看到连哈迪斯都会害怕的地狱绘图!!”
(00:29:11)
——看到了。
菲缇瞄准脖子的横切由艾丽西亚侧身避开,后者听从雷尔·英菲尼迪的暗号指示,正准备以双刀从正面及侧下方同时发动交叉攻击。
而这些,则已经被菲缇以预知能力所见。
心中暗笑的菲缇计算好要避开攻击的转身时机和动作幅度,打算用转回正手的短刀借势反杀。
然而——
“A41。”
艾丽西亚正要使出攻击的双手瞬间收回,双刀同时在其右腋下挡住菲缇的斩切,并夹住了菲缇的短刀刀身。
——夹住刀身后运力将短刀从菲缇手上弓单脱,并使之失去在攻势之中没法调整的重心。
以预知能力看见艾丽西亚的意图,菲缇将重心往腿上施加,左手于握着短刀、行动一时间遭到限制的右手臂之下穿越而出,像锋利的剑尖往艾丽西亚的喉咙刺去。
“C33。”
艾丽西亚后仰,腰部弯曲近90度,借此避过菲缇的刺掌。动作夸张得令人诧异,但如果说这是为了在暗号这种只能传达单一动作的前提下,能够避开更多种类的攻击所设定的动作的话,也可以说得过去,可不利的因素还是偏多。因动作过于夸张,对菲缇的短刀的封锁变得松懈了。
菲缇格开碍事的其中一把刀,向诸多破绽的艾丽西亚腹部刺去。
“C34。”
以夸张的动作后仰的艾丽西亚,干脆顺势向后倒下,仰躺在洒满硫磺粉的地上,起脚踢中菲缇使出刺击右手臂。
“该死……”
——这跟看到的不一样啊……
“C88。”
这次连预知能力都不需要,从艾丽西亚在地上小跳起身、双腿最大程度地弯曲畜力以及交错的手臂将短刀收到腰间的动作便能看得出来,她的下一波攻击。
脚底没因为地上的硫磺粉而打滑和减少爆发力,蛙腿的弓单跳动作给予了艾丽西亚惊人的加速度,使两小刀的挥斩拥有不亚于太刀居合斩的杀伤力。
找不到借势反击的机会,菲缇只好大步后退来避开攻击,此一着对于面对任何敌人都是以最佳时机、最简洁又不失“灵柩女王”之名的惨虐方式杀之的风格来说,是莫大的失态和耻辱。
——为什么会这样?
菲缇在心中咒骂着自己,是不是被人看穿自己的意图了。
——就算如此,也不可能会被反击才对!
菲缇再次反驳自己的猜想,因为即使是被看穿,那也应该是自己所能预知的未来才对。
——那究竟为什么,会与我预知的未来不一样?!
<00:05:23>
菲缇LP:2100(手札:1) VS 雷尔LP:1000(手札:0)
“这个回合我不能抽卡,但我发动‘无谋的欲张’,抽两张卡!”
令人烦恼的是变身成爆裂体的星尘龙,它能对应任何卡的效果将其无效化并破坏,而手头上也没有反击陷阱那种东西。不过没问题,星尘龙的效果只能用一次,既然如此就一直威迫它发动则可,然后就是雷尔·英菲尼迪的死期!
“召唤‘歧途天使 艾莉亚’(暗/3星/天使族/ATK:0/DEF:0/DIY)。召唤成功的艾莉亚返回卡组最下层,然后发动手牌名字带有‘恶魔’的魔法陷阱卡——陷阱卡‘Archfiend Haeste’(DIY)发动:检查我卡组最下层五张卡,然后把其中三张名字带有‘歧途天使’除外,则从额外卡组特殊召唤新的歧途天使——
“艾莉亚、吉米莉、诺克丝这三张‘歧途天使’除外——徘徊于命运的分歧点,聆听来自恶魔的细语,反天父之道、逆天命之规的堕落者哟,响应我的呼唤,视吾敌为汝仇,降其最凶最恶之咒诅——特殊召唤,‘歧途天使 海丝特’(暗/9星/天使族/ATK:0/DEF:0/融合)!!”
黑雾集聚成浓云,于两人头上不高的空间以某个黑点旋转。黑点逐渐扩大,在浓云的中心展开一个形如黑洞的出入口;光线照不进的深处却见到有三颗红点合而为一,然后爆发出血红的圆球。
血红的球体于黑洞中逃逸出来,只见其实体直径约五米,表面是看似蚕丝的红色流体,交错编织成这个球形的“蛹”。蛹亦像面薄纱,朦朦胧胧见其最中心之处有一抱膝而眠的少女,丝状的黑色流体从她的背部冒出,逐渐变为血红色后成为编织这个“蛹”的素材。
“海丝特的效果,召唤成功时她返回额外卡组,再将双方场上与手上的卡全部除外,每除外一张卡给予对手400LP伤害——”
“星尘龙——”
不用等到菲缇把效果说完,雷尔已经从立体影像察觉到危险的恶寒。
“——Praesumptionem Culpam(判定有罪)!”
“——Victim Sanctuary(牺牲者领域)!”
(00:28:37)
“T88。”
其姿映照在军用的狙击木仓瞄准仪上,艾丽西亚以鞋底踢开菲缇那要挥斩的手腕。
“D66。”
对着拥有抗电磁干扰的短程通信对讲机,少女传达让艾丽西亚避开菲缇以夺走视力为目的的穿爪的指令。
“M10。”
背对艾丽西亚、正视着即怒又无奈的菲缇的雷尔·英菲尼迪,以菲缇能清晰听见、不会被打斗的声音遮盖的音量重复从少女那边收到的指令编号。
“K59。”
借助预知未来的能力,菲缇低头避开在未来时会刺向头部的刀刃,殊不知这一举动让自己的下颚碰上艾丽西亚握着刀柄的一记勾拳。
到现在为止,进展仍在雷尔·英菲尼迪的计算当中,而战况则是掌握于不在现场的一位少女手中。
爱丽丝·霍克躲在连菲缇·史娜·莫尔根都不知道的暗处。
到海上释放烟火的这艘船,其实本身是来往东南亚各地的一艘货船,后因为本来所属的公司倒闭,则被湖浪物流以低价购买,转手后改为了现在“Blue Magic”的烟火船。
虽然湖浪物流和组织里面关于这艘船的资料,还记录着菲缇不知道,或者说她压根儿没兴趣去关注、也没想过会用得上场的部分,连组织内部人员也觉得这些是没啥用途的东西。那就是这艘船本来更重要的用途是偷渡客的运送船。
由于经济衰退和海平面上升,东南亚越来越多的人想逃到更加富裕的国家,但本来连一天两顿都成问题的他们自然付不起高额的移民费。故此,这艘船的原公司、专门以偷渡客为对象的一类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了。
在操纵室的甲板之下,有一处机器和导管特意避开而腾出来的小空间,挤一挤的话能容纳五个成年男人。
这个小空间里,爱丽丝俯身在自己铺设的木板上。
这个小空间贴近墙壁,有一道能看到外界的狭缝,其包含的视界内就有正在交错着刀锋的二人与看戏的一人。
爱丽丝一手握着设置在支架上的军用瞄准仪收集狭缝外、关于菲缇与艾丽西亚战斗的视觉情报,另一手把对讲机举至嘴边,往外面的两个同伴传送指令。
“Z14。”
艾丽西亚拦住想从她身边溜向雷尔的菲缇。
“F11。”
在军用瞄准仪下,爱丽丝能看到菲缇欲使出高速的单刀二连斩,则对艾丽西亚发出能封锁那两条攻击轨道的指令编号。
“J93。”
菲缇故意制造破绽,艾丽西亚则躲过菲缇设下的陷阱反击回去……
爱丽丝·霍克与雷尔·英菲尼迪所定下的作战计划,顺利地进行中……
当看完手上的资料与听完爱丽丝的说明后,艾丽西亚在那个时候露出了爱丽丝所认为最能表现“惊诧”一词之意的表情。
也难怪艾丽西亚如此,即使是爱丽丝在雷尔向她说明他的灵感的时候,她的表情也与艾丽西亚差不了多少。
交到艾丽西亚手上的资料有两份。
一是雷尔通过弗兰肯斯坦拿到的,关于菲缇与艾丽西亚所有接受的训练情况与参与的任务报告,以及这两人近几天来的体检数据。
第二份是雷尔与爱丽丝根据第一份资料里显示的,菲缇至今为止所习得的战斗技能、专业知识、经验、习惯、服用“阿伽门农之泪”后的效果等情报,所整合与计算出来能够对抗这一战斗机器的所有手段。大至如何制造一个对其最不利的环境,小至牵制菲缇任何一招杀着的方法。
而第三份资料,则是由爱丽丝口述告之。
在雷尔现在仅有的“棋子”里,唯一战斗力最接近菲缇的是艾丽西亚——虽然这两人的差距还是很大,但总比雷尔与爱丽丝强,所以能对抗菲缇的就只有艾丽西亚。而为了弥补两人的差距,雷尔和爱丽丝便准备了前面两份资料。利用针对菲缇、也是为艾丽西亚量身而设的这一套战斗技巧,来缩短两人的实力差距。
另一个问题则是菲缇与艾丽西亚在天生性方面的差距。无论在反射速度、应变能力、体能艾丽西亚都输给菲缇几个等次,就算学会了能对抗菲缇的战斗技巧,来不及发挥之前就被杀掉就没意义了。为此,雷尔从弗兰肯斯坦拿来了还是临床阶段的新Yao——“墨格拉之音”。这种新Yao能够让人瞬间爆发所有潜在能力,在弗兰肯斯坦的测算下艾丽西亚使用这种新Yao的确能得到不亚于菲缇的战斗能力,但又会派生出新的问题,那就是服Yao者会丧失自主意识,或是会变成暴走的破坏狂,或是成为只会保持沉默的断线人偶。
“变成人偶也没关系,懂得运用的方法就行。”雷尔那时如此向爱丽丝解释:
“给所有的招式设置指令式的暗号就好。服Yao后就算变成人偶状态,只要在得到暗号后完成相对应的招式,就相当于为人偶牵线了。
“把艾丽西亚改造成战斗人偶、并为之牵线的人是你,爱丽丝。”
爱丽丝明白雷尔为何要选择她担当这一角色。爱丽丝拥有异于常人的动态视力与敏锐的洞察力,任何人的一举一动在集中精神的她眼中都只是放慢镜头一般,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她有信心能根据对象的预判动作而看穿其意图。
同时爱丽丝大脑运转能力也很出色——以至于弗兰肯斯坦一度想解剖之,能在瞬间为艾丽西亚判断出最合适的牵制招式。这一点上爱丽丝有充分的信心。
因此,三人各自的位置与任务都定下来了。
艾丽西亚服用“墨格拉之音”,负责在最前方牵制菲缇。
爱丽丝躲在暗处观察战斗,看穿菲缇的行动,利用对讲机为艾丽西亚“牵线”。
雷尔则是在看似最简单和安全的地方、实际上担当着挑衅菲缇以及吸引其注意力的职责。
而让这个作战成立的要素还有一个。
菲缇的预知能力不是万能的。在弗兰肯斯坦所给的资料上显示着这个结果。
菲缇在作战期间是使用一种名为“阿伽门农之泪”的Yao剂来增强预知能力,并萌生出决斗期间对环境和决斗对象给予真实伤害的能力。
然而所谓的预知能力有其局限性。首先是预知能力的本质是对能力者所持情报——例如记忆——的整理以及据此来进行“预知未来”,然后便是预知对象只能限定一人或决斗中的单个或多个对手,同时预知能力者无法对拥有相同素质的人进行预知,包括自身。
以现在的情况来解说吧,菲缇虽然能预知到艾丽西亚接下来的动作,但她所持的情报里并不包括躲在暗处“牵线”的爱丽丝,故其是无法意料到“爱丽丝根据菲缇动作的先兆判断出能牵制的招式——用对讲机以暗号形式告诉艾丽西亚接下来的行动——从藏于耳内的微型通信器(把长发剪为短发、并使用发胶固定发型,以便将耳朵隐藏起来)收到暗号的艾丽西亚,对菲缇使出牵制甚至反击的招式”这一过程。与此同时,爱丽丝所传达的暗号也以同样的形式告知雷尔,雷尔则纯粹地复述暗号,使情况变成了“雷尔在给艾丽西亚传达暗号”。加上雷尔事先挑衅的演技,给菲缇一个现场的敌人只有雷尔和艾丽西亚的错觉,很好地隐藏了第三个敌人。
与以上的雷尔等人的作战所预计的一样,菲缇因为“情报短缺”的关系没办法准确把握局势,同时预知能力的对象只能锁定与她厮杀的艾丽西亚身上,而自己的战斗则被没察觉的敌人全数看穿。在某种意义上,这一连串的作战很成功地封印了菲缇的预知能力。
然而,爱丽丝在一开始并不赞成这种作战,而且,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曾赞成过。
这个作战看似完美,但其实有一个很不安定的要素。那便是艾丽西亚服用的“墨格拉之音”的Yao效。剂量是根据艾丽西亚的身体情况而设定的,其Yao效一般情况是5分钟多一点,最长不超过7分钟。
“超过剂量,三分钟就死。”爱丽丝如此告诫艾丽西亚。
自然,三人都明白,就算艾丽西亚的身体能撑得住、Yao效能达到十倍以上都不可能打赢菲缇。一叠叠的资料和数据已经证明了“灵柩女王”的不可动摇性,即使预知能力被封印也一样。
故此,从一开始雷尔就没把“胜利”列入计划的考量之中。
这个作战一开始先由雷尔提出决斗邀请,当然急性子的菲缇会采取武力手段解决事端,接下来就正如前面所说,艾丽西亚在爱丽丝的辅助下牵制菲缇,利用持久战消磨掉菲缇的耐性,使她放弃武力手段、改与雷尔进行决斗。
作战的关键是如何尽快消耗掉菲缇的耐性。雷尔挑衅的态度、被绑架的小晴、实力突飞猛进的艾丽西亚、无法越过障碍一步的菲缇自身,以及工作调动后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精神压力,这些都是能削减耐性的因子。
但耐性不是具体的数据,没人知道菲缇什么时候达到耐性的极限。
假如艾丽西亚的Yao效到了、而菲缇还保持耐心未失的话,那便是艾丽西亚和雷尔的死期,躲在暗处的爱丽丝想必也难逃菲缇的法眼——现况下只不过是艾丽西亚和雷尔在吸引住菲缇的注意力罢了。
是艾丽西亚的Yao效先到,还是菲缇的耐性先消耗完,这是整个作战里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成功率也难以估计,只能以结果的二择一为基准判断:50%。
事到如今,反对与担心也不会使胜负的天平往他们的一侧倾斜,爱丽丝所能做的只有集中精神去协助艾丽西亚,这方是将胜率提升至最高的唯一办法。
<00:02:44>
包裹着海丝特的蛹对外膨胀至原先的十倍大,又一下子向内收缩,仿佛恒星的核心收缩。借突然收缩的力量转化为强大的吸引力,将周围的一切物质与生灵都跟随海丝特回归浓云中心的黑点。而星尘龙则吐出星屑包围那颗红丝的蛹,抵消其吸引力,自身则以一己之力将海丝特推回到融合之门的那一边。
有什么不对劲。
<00:02:30>
“意料之中——陷阱卡‘噩梦牢狱’(DIY)!”
在门要关闭、星尘龙准备随海丝特一起离去的时候,连着铁链、与铁链一同燃烧得赤红的铁铐锁住了星尘龙的双脚,将其从门缝中扯拉出来,关进浸浴在烈火的之中的球形铁笼。
不,这种不对劲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但是,被怒火与憎恨抢占心头、变得狂野的自己仍然觉得最重要的是歼灭那讨人厌的绑架犯。
<00:01:59>
“当对方的怪兽因为破坏以外的方式从场上送入墓地时,该怪兽就会以攻击表示送到我的场上,关进铁牢、成为我的狱下囚!”
看不到未来。
看不到关于雷尔·英菲尼迪的未来。
决斗到现在,我都没法看到这个人的一丁点未来。
虽然今天所用的剂量只有平时的一半。但我不认为是由于“阿伽门农之耳”的Yao效已过。
因为准确而言,我所看到的雷尔·英菲尼迪这个人的未来,是一片黑暗。
<00:01:41>
“‘原罪膨胀’的效果,把此卡送入墓地,从除外区里尽可能地特殊召唤同调怪兽以外的‘心魔’!
“回来吧!阿克迪亚、因维迪亚、伊拉、阿瓦利迪亚!!”
我们预知能力者的效果只有一种人会无效,那便是与我们有相同属性的人。
一是像我这种成功开发出能力的人。
二则是,未能成功开发出能力、理应被组织处理掉了的“未来丧失者”。
<00:00:46>
“我将伊拉与我的‘星尘龙/爆裂体’负同调——”
看来,雷尔·英菲尼迪并不是个普通家伙。“思考的自己”如此下判断。
“狂野的自己”也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只不过这个外在形态代表着“菲缇·史娜·莫尔根”的优先级罢了。
“思考的自己”与“狂野的自己”不是两个人格,她们只是“菲缇”这个人格的两个方面而已。
<00:00:14>
“——同调召唤‘心魔 撒旦’!!”
虽然看出了雷尔·英菲尼迪的危险性,但“思考的自己”并不打算使用名为理性的工具去阻止“狂野的自己”。
原因很简单。就算得出了那样的判断,“思考的自己”最终意见却是与“狂野的自己”一致。
因为她们均是“菲缇·史娜·莫尔根”。
<00:00:03>
“撒旦,直接攻击!!”
她们……不,她的愿望与目的由始至终都没变过,现在则化作最有力的嗓音吐出代表其决心的宣言:
“为你诞生于世而惭愧吧!!”
“陷阱卡……啊啦,时间到了。”
<00:00:00>
忽然间,耳边在某个地方听到了微弱但异常地刺激神经的响声,随后,菲缇与她的恶魔们堕入了黑暗中:
雷尔的身后以及四周用以照亮场地的照射灯全数同时关闭,与身处黑暗被拉进光明的时候眼睛会瞬间被夺走视野的景象一样,此时菲缇所见的事物全部都融入了静寂的黑暗之中。
静寂——为什么会静寂?菲缇又擦觉到了黑暗中的不自然。
照射灯所影响的只会是身为人类的自己和雷尔,但不可能会对决斗流程产生影响;自己已经对撒旦下达直接攻击的命令,然而,为什么会没有动静?别说雷尔的惨叫声或身体被攻击的声音,连撒旦发动攻击时的效果音都……
除了灯光消灭前的奇怪响声,给予菲缇提示的是一股烧焦的味道。
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能见到一点景象,菲缇在这个时候找到了气味的来源——想必也是那个奇怪声音的来处。她的决斗盘冒着黑烟,在四周都是硫磺味的环境下也显得特别刺鼻。
决斗盘短路了!!
菲缇在决斗中开启预知能力的附带效果除了让战斗伤害变成精神上感受到的真实伤害外,还能阻止决斗者自身与外界对决斗的直接影响,简单来说则是不允许对手擅自逃离决斗和外人破坏决斗。借用某个参与研究预知能力的研究员给予菲缇的解释,这是“预知能力者在局部环境下将个别人锁定为‘极限预知对象’而产生的现象,阻碍会对环境和对象造成影响的多余因素”。而这种现象在决斗中最容易发生。
然而,现在决斗被中止了,因为菲缇的决斗盘短路了。菲缇的能力不可能连这种硬件问题也能阻止。
因为自己的对手不是一般的狡猾家伙,所以菲缇并不认为这个来自他手中的决斗盘出现问题会是偶然事件,肯定是他事先预料到这种事情而在里面设下定时破坏装置之类的陷阱。
“雷尔·英菲尼迪!!”
菲缇向着狡猾的雷尔、视力适应了黑暗后的前方嘶叫,可是在那里已经别无一人,连守在他旁边的艾丽西亚也不在了。
回应她的,是安装在菲缇身边的多个微型扬声器。
“恭喜你,菲缇·史娜·莫尔根!你成功地在荆棘之城拯救了睡美人!但是、可是、可惜没法让你见到我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
诗晴依然在原处睡着,一丁点都没被吵醒的迹象。
“你娘的……”
“别生气啊,你的目的达成了应该高兴才对。愤怒是比睡眠不足更凶恶的美颜杀手的说。
“再说,我的目的也达成了,自然是时候离开了。但愿我们在不久的将来有个美好的重逢吧!别忘记等下的重头戏哦,拜拜啰~~
“差点忘记了,要离开的话就沿着原路回去吧,那里有一辆我准备的小船。”
扬声器骤然而止,然后外头的马达声渐渐远去,菲缇的世界又回归寂静。
“……”
菲缇走到诗晴身旁,检查她的身体。没有被捆绑的痕迹和受伤的情况,她只是睡着了,正如雷尔所说是个美丽的睡美人。
“可恶……”
菲缇抱起诗晴,脸上却没有胜利者或夺回最珍贵的好友所应有的喜悦。
“给我记住,雷尔·英菲尼迪!!!”
※ ※ ※ ※
※
眼皮渐渐取回力量,为双目敞开视野。
“好痛!”
脖子,具体来说是后面的脊椎一股麻痹的刺痛。肩膀、背后的脊椎、臀部和大小腿也是。
“哎呀!”
用来撑起身体的一只手打滑,本来背靠在长椅上的诗晴滑稽地向一侧摔倒,左边的额头撞上了长椅的表面。
“怎么了,果然睡糊涂了?”
站在旁边的菲缇用自己路灯下的影子覆盖躺在长椅上的诗晴,以俯视的姿势嘲笑后者。
“菲缇……吗?”
“是我啊。还完全醒过来吗?”
“脑子晕晕的……”
“刚刚摔傻了吧。”
“才没有!”诗晴重新坐起来,为菲缇空出坐下的位置,“只是感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糊里糊涂的……话说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我也很好奇呢。刚买完饮料就发现你在椅子上睡着了,结果两罐饮料都要我一个人啃掉,你下次要赔我啊。”
“啃掉……顺便那还是要我赔的啊……”不擅长吐槽的诗晴只能放弃了勉强自己的想法,转而针对前半句发问,“我是在这张椅子上睡着的么?印象中卖饮料的不是在这里……”
诗晴这才环视自己与菲缇的所在地。两人所处的貌似是“Blue Magic”里的某个高台。四下没有第三人,头顶是黑夜的天穹;前方、高台的木围栏的再远方能见到“Blue Magic”灯火璀璨的各种设施就在脚下,以及被夜空染黑的大海。
“是我搬运你过来的,感谢我吧。为了赶在重头戏之前抢占这个最佳观赏台,我费了很大功夫啊!”
其实在诗晴醒来之前,菲缇在她的口袋里找到了能使用这个高台的VIP卡,大概是雷尔准备的吧。对菲缇来说,雷尔是可憎可恨的,但至少这张VIP卡与她无恨无仇,虽然很不爽还是借用了。决定了之后要好好地将它分类回收掉。
“很辛苦吗?”
“要去找手推车的确很辛苦。”
“过分!”
“开完笑啦~”
(00:00:00)
一颗明星在远处的漆黑大海升起,于晴朗的夜空绽放炽红的花朵。
“啊啊。”
“开始了!”
更多的火星接连升起,将夜空点缀得与地上的人造繁星同等的明亮。能观赏上下一体的这般美景的,只有两人所在之处。
“菲缇真的找到了一个好地点呢~”
“当然,你不想想我是谁~”
“好乖好乖~~”
“呜,别摸我的头了,看烟火吧!”
烟火比刚才飞得更高、绽放得更明亮与美丽,诗晴仰头观赏,而菲缇的视线则无法离开笑容满面的诗晴。
不由自主地伸出两臂,环抱诗晴,往那嫩白的脸蛋上献上湿润的一吻。
“呃、呃呃——”
吃了一惊的诗晴不由得舞动两手,结果身体被菲缇紧紧抱住,甚至抱得令人觉痛,生怕诗晴在下一刻会跑到远方。菲缇的表情埋于诗晴的肩膀,低声的话语仿佛在抽泣或呻吟。
“呐,小晴,不要再离开我好吗?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再从我身边离开……好吗……”
“……菲缇?”
“好吗……拜托了……拜托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给我记住,■■·■■■■!!!”
——无法将现在的她与说这句话的人联系起来。
诗晴将菲缇抱进自己怀里,并不在意那残留的些许硫磺味。
“我答应你。我也不想离开菲缇。”
“嗯……”
菲缇在诗晴胸前冷静下来后,方松开诗晴的脖子,双眼微红却摆出一副开玩笑的表情,说了句“让你看到我这样的一面了啊”后继续与诗晴一起看烟火。
两人背后的影子在闪烁的光火下摇曳,光影交替下或现或隐的一蓝一黄的两朵鸢尾花悄然开放。
备注:
金百合和香根鸢尾:原为法国国花“fleur de lis”。鸢尾花和百合花形态上相似,又由于欧洲人常把鸢尾花称作“百合花”,故不少人以为法国的国花是百合花。近代汉语里经常把fleur-de-lis翻译成“金百合”,正确的翻法还应该是“鸢尾花”。
“鸢尾”之名来源于希腊语,意指彩虹。
蓝色鸢尾花是赞赏对方素雅大方或暗中仰慕;也有人认为是代表着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
Blue Magic(兰魔):荷兰鸢尾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