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七零八落侍 于 2010-11-24 15:18 编辑
第六话 不能承受之羽
虽然有很强烈的这样的预感。
但是，应该不会啦！
我的名字叫作麒麟八落。我现在的位置是竞技的迷宫底层。我正试图乐观地判断自己的处境
就在刚才，当我注意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猛然回头的时候，来时的路已经被深渊般的黑色大口吞食。这意味着我已经无法后退。我并非打算做逃兵，但如此一来，便秘般的紧迫感像个害羞而矫情的少女，开始笃笃笃地捶打我的心脏。
前方，视线的尽头，是与身后一模一样的漆黑在朝我挤眉弄眼——那个，换句话说，现在的我，正被夹杂在两具被称为“黑暗”的庞然大物之间艰于视听，烦躁得简直想用“瓮中之鳖”来形容自己啦！
所以说，我应该不会是。
迷路了……吧！
与雷翁一战后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八落所做的唯一的事，就是用他那可怜的脚底板把竞技迷宫的底层踩了个遍。至于是不是真的踩了个“遍”？他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只是愚蠢地绕着莫比乌斯圈再三往返也说不定。
可是，决斗者，找不到。
通往二楼的通道，也找不到。
一路走来毫无所获。那种感觉就像是傍晚放学后，粗心的老师在门外喊着“都走了？那我关门咯”，结果自己一个人被遗忘反锁在教室角落一样，令人沮丧而不安。
“我受够啦！这种鬼地方！”
——居然连喊出这种话的宣泄的干劲都没有。
如同被抽离了思想一般耷拉着脑袋，可怜的少年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
“……啊。”
就当八落开始把身心渐渐交付给掌管自暴自弃的神灵的时候，看不清的前方的某处传来了极其微弱的男子的声音，如幽灵低吟般颤抖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是声音耶！那个方向有人在！
也顾不得声音的主人是敌是友了，八落急不可耐地循着声音的方向快步跑去——他现在所想的，仅仅是不愿意在这死人冢一样沉闷的地方多呆一秒钟罢了。只要能和与自己相同的“人”汇合，就算是摆脱在迷宫底层无限迷路困境的第一步！
于是这样简单乐观的逻辑，一直持续到他的脚踩到那样东西。
“那样胡乱的打法……绫乃，你还有身为操纵魔法使的决斗者的尊严么。”
深受传统决斗礼节教育的大和谐信息，武藤绫香。
在她的眼里，似乎完全无法认同绫乃如此藐视对手的决斗方式，眉头如心情复杂地拧成一团。但观众们的反应显得纯粹得多，就在绫乃成功召唤出艾库佐迪亚的瞬间，场外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喝彩与欢呼声，一直到现在也没能完全平息下来。
“这小妮子真是给力啊！干得漂亮！”
“哦哦最后转身的那个表情太萌了啊啊！绫乃绫乃我爱你！”
抛开一些混杂其中的奇怪的口号不说。
若只是打倒门神这么简单，并不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吧，毕竟比赛若要继续下去，门神的覆灭也是迟早的事。让观众们情绪高涨的，是绫乃选择的制胜手段。
那绝对是颠覆了他们的思维的，只有现在的“绫乃”才能踏足的取胜之道——无论如何，凭借这一战，“麒麟绫乃”或许会在今后决斗中大放异彩吧？
“该死，去了趟机房回来就听说门神被那个小丫头干掉了。”
“圭平叔叔？”
绫香侧目，正对上海马圭平像是发霉鱼干一样臭掉的表情。
所谓“门神”，作为考验决斗者各项素质能力的试炼官一般的存在，也算是海马圭平精心设计与挑选的一环。如今顷刻之间便被“名不见经传”的少女突破，无疑把他拖入了十足尴尬的境地。聪明的绫香看出了一二，便不再多言。
“诸星猛，等着被炒鱿鱼吧。”
外头劈天盖地的叫好声之于圭平无异于火上浇油。暴躁的赛事负责人重重摔上嘉宾室的门，把观众席的喧嚣挡在了外头。
啊……看起来是非常生气呢。
绫香有些为难地挠着脸颊，是不是该换个其它的话题呢。
“那个，机房的情况，如何？”
“哼，说起这个，也是一肚子火啊。”
没想到揭开了另一个沸腾得砰砰叫的火盖子。圭平嘴里骂着听不清的词语，在操作台前敲弄了一阵，然后示意绫香一起来看。
屏幕上从迷宫三层的入口的场景，很快切换到了其它的画面……不对，要说切换画面的话有些奇怪，因为映入他们眼球的除了一团让人压抑的黑色之外，什么景象都没有。
真是不舒服啊。
简直就像是被人恶作剧，用黑色的塑料袋将摄像头给罩住了一样——毕竟，迷宫里的灯光布置虽然昏暗，倒也不至于一丝光线都无法入睑的地步。
“这是？”
“还不止这一处。”
对于绫香的疑问，圭平并没有作更多地回答，只是继续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面板。
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内，屏幕上没有任何改变，那黑洞洞的物体仿佛是生了根一般牢牢扎进了二人的视网膜。但是，心细的绫香注意到了屏幕右上角不时闪烁变化着的数字。
那是迷宫内部监视器的编号。
这意味着，实际上在这段时间里，圭平已经连续切换了好几台监视器的画面了。
“这些监视器……全都出故障了么？”
“如果只是单纯的故障意外的话还好办，”圭平神色凝重地盯着屏幕，“根据机房的工作人员报告，这几处的摄像头的程式都受到了不明原因的干扰，处于停止工作的状态。所以，我们现在无法看到那边的画面，观众也一样。”
“那可是相当困扰的事情了。无法修好么？”
“工作人员正在尽全力抢修，不过要修好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只能先通知观众场地那边先不要调用到这些摄像头的画面了，以免发生骚乱——对了，说起来，还有一件在意的事。”
圭平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
桌面上是一张背景纯黑的由复杂的线条构筑起来的地图，看角落的标注应该是竞技迷宫的底层。地图上有几处亮黄色的光点，蜿蜒曲折地排布着，其间还有细线相互连接起来。
“这难不成是？”
“恩，被破坏的监视器的位置示意图。”
圭平交叉手掌垫着下巴，一脸凝重。
“目前发现的被干扰的监视器都在一楼。我让手下把它们都标注出来，并且按照拍摄画面消失的时间顺序连接在一起，就是现在看到的这样。”
看起来就像是人走过的轨迹一样啊。
盯着那道诡异的连线，绫香暗想。是有人刻意将沿途的摄像头破坏掉隐匿自己的行踪么？如果真的是，那么眼下的轨迹实在是很轻易地让观者体会到了他的目的。
“如果说，这是人移动的轨迹的话，倒也说得通了。”圭平指着最后一处停止运转的监视器的地点，“瞧，现在这个‘人’，已经到达了通往第二层迷宫的通道口了。”
“……要不要介入迷宫先终止比赛？”
“开什么玩笑？”
不料圭平冷笑道。
“靠这点小把戏就想搅乱海马杯的进程？简直痴心妄想！——比赛继续，当然要继续，我优秀的部下们也一定会让监视系统成功恢复运转。等着吧，不管是凶狠的豺狼还是狡猾的狐狸，我都会把你们逮出来，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
海马家的傲骨，毫无保留地继承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希望不要发生什么变节呢。闪动的光点在绫香瞳孔中跳跃，那道被遮蔽的轨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无从得知，但是强烈的不安的预感从刚刚看到这幅图开始就挥之不去。
她定神望着那道谜团笼罩的轨迹线，仿佛看出了别样的形状。
——活生生地就像，穿梭于迷宫找寻猎物的，吐着红信的毒蛇一般。
若不是再次鼓起勇气确认，也许真的会以为是毒蛇一类的东西吧。
脚底踩着的物体，虽然整体僵硬，但在隔一段距离的地方会呈现出微妙的柔软的感觉。唔，倘若是蛇的话，不该有这么复杂的身体构造才对。
于是少年暗地里给自己鼓劲一样喊了声“好！”，然后弯下腰来，直接伸手去确认这个在半路绊到自己的物体究竟是何方神圣。几秒过后，窝囊的颤抖伸出的五个手指头，碰到了另外五个手指头。呃，虽然有些冰凉，却是实打实的，和自己一样的手指头。
这种时候，再差的夜视力，贴近了也还是能看清这个东西的正体——口吐白沫的男子，圆睁着眼睛仰面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小腿还在不规则地抽搐着。左腕间的决斗盘的光源已经完全熄灭，看来是被人夺走了最后的生命星后才变成这样的。
……咦咦咦？！
这、这、这是什么状况啊！
就在几分钟前，八落还单纯地希望只要能和自己同样的“人”汇合就好。而眼下如此的相遇却着实让他感受不到不到半点喜悦。
“喂……没事吧你，振作点啊。”
尽管心里免不了害怕，八落还是尝试着摇了摇那个男子，看能不能把设法弄醒。可是对方一直保持着癫痫——应该是癫痫吧——的状态毫无回应。放大的瞳孔空洞而无神，看起来就像精神已经沉沦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一样。
该死的，是决斗输了之后精神打击太大忽然犯病了么。
现在首要的任务明明是找到往迷宫上层爬的通路，不过就这样把他丢在这种地方的话，万一不小心出人命了可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啦！哎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啦！
少年焦躁地抓着头发。
“我说，那个……你撑住啊！千万要撑住啊拜托啦！”
八落最终下了决心将男子拽起身来，抬起一边的手臂扛在自己肩上，吃力地朝前迈去。
男子的身材不算壮硕，可近乎僵硬的身体压在身上却仿佛被施加了重力咒语般，沉了好几倍重，没走多远八落的鼻孔里便吭哧吭哧地冒起了热气。
更为棘手的是，男子即便在意识模糊中似乎也不打算配合，拖在地面上的脚屡次磕碰到八落的脚踝与足侧。
“喂，既然意识不清醒就该有个不清醒的样子吧！你这家伙！”
“…………”
没有回答，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吟，顺着八落的耳廓懒悠悠地往里钻去。难道刚刚自己听到的并且当做救命稻草的就是这家伙的声音吗……话说恶心死啦！不要在人家耳朵旁边做这种事啦！
若非因为对方是伤患，八落恨不得立马给背上的家伙来一个过肩摔。这样的心声很容易引来抗议。很快地，少年的脚脖子很快又挨了一脚。
“适可而止啊，你这……”
刚要继续回头抱怨的八落，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怎么说呢，有点不对劲。
被磕到的部位比起刚才，明显靠前了不少。准确形容的话，不像是被身后的男人无意踢到，而是被什么很熟悉的东西绊到了一样。
说起绊到的话。
……啊哈，不会吧。
少年紧张地吞咽着，略微垂下脑袋将视线放低。经过长时间的黑暗中的摸索，眼睛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周围微弱的光强，于是面前的光景很快映入了他的瞳孔。
“……开玩笑的吧，这个……”
啪。
无意识地，男子的身体从八落的肩旁缓缓落地。紧接着，开始发软的不止是八落的肩膀，让全身无力的毒素蔓延到了他的胸膛，双腿。
如果这算恶作剧的话，也实在太过分了吧。
八落小心翼翼地缩回脚，望着地板上那个将自己再一次绊倒的、口吐白沫的女性决斗者如是想道。与方才还搭在自己肩上的家伙一模一样的症状，生命星也如死灰般熄灭。
并且，不止她一个。
在离她不远些的前方，其余两名决斗者就像没有分类的垃圾一般被随意地丢弃在这个狭窄的通道里，东倒西歪。与八落进一步料想的“不会吧”恰好吻合，他们无一例外地，被剥夺了生命星与意识。
“…………”
八落拼命地稳定自己的呼吸，心脏滚烫震颤地简直要蹦出胸膛。这已经不是能用“啊哈哈哈大家都集体犯病了啊真伤脑筋啊”来勉强说服自己的状况了。
完全想象不出，这些家伙在一小时前还和自己一样活脱脱地站在迷宫的各个入口，满怀憧憬地做着突围晋级的准备——现如今的他们，说是死者尚有呼吸，但称之生者却又毫无生气。如同干尸一般匍伏在冰冷的地面，时不时发出那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低吟……或者说悲鸣。
虽有不妥，但唤之作活死人的话，应该是最为合适了。
“这算什么啊……大家一起上演丧尸围城吗。”
事态似乎演变为了无法轻而易举解释的地步。
尽管自己还没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像刚才一样打算帮助这些决斗者们全体转移的想法，成为了不可能。少年恍然间失去了“救助”他们的勇气和信心，在身边萦绕着的，是如同瘟疫般蔓延的死寂与恐怖。
“是八落君吗？”
“……？！”
忽然，前方响起了八落所期待的，“活着”的人呼唤自己的声音，干净利索地切断了他正绞成一团的思考神经。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是认识的人吗？
“啊啊！真的是你啊，八落君！”
鹅黄色的指示灯由远及近柔和地闪烁着，完全感觉不出任何的敌意。
随着那个人朝着自己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那身熟悉的土气装扮与怎么也听不出半点男子汉气概的声音，也逐渐从记忆皮层渗透入了眼前的现实。
“奈……落？！”
眼前的白色短发少年，白羽奈落，和八落同在一家咖啡店打工。
他那身几乎万年不换的黑色校服与无框眼镜——看似最为普通的行头，却恰恰是用来辨认他的最明显的特征。除了打工时间会被店长强制换成工作服，平日见到他的时候都是这副简单的装扮。
“能在这里见到八落君真是太好了！”
奈落似乎很是激动，笨拙地挥舞着手脚就迎上前来。出乎意料的是，八落竟握紧拳头缓缓向前抬起手臂，在奈落的胸膛即将触碰到自己拳头的刹那，展开五指作出了阻挡奈落再往前一步的手势。
“等一下！”
“哎？怎，怎么了八落君？”
“奈落啊。”
“…啊？”
“这些人的生命星。”八落表情凝重地望着奈落腕间的两颗闪烁的星状光芒，“难道是你这家伙夺走的么。”
“啊……哎哎哎哎哎？！！！”
奈落慌忙摆起手来。
“怎怎怎么可能啊！我我只是路过而已，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啊！”
“可是你的决斗盘？”
八落的目光继续停留在奈落腕间的决斗盘上。那盏淡黄色的闪烁的指示灯，说明奈落现在正处于决斗结束后的保护状态下，不会与他人强制触发决斗。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自己能与他面对面放心交谈的理由之一。
但关键不在这里。
“我记得，指示灯呈黄色的话……应该是刚刚在这附近进行过决斗吧。”
“呜呜哇哇不是我干的啦！真的不是这样啦！是我吓得逃跑的时候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和我强制触发了决斗，然后又一直躺在地上不起来啦！所以才莫名其妙地赢了一颗生命星啦！相信我啦！”
“真的假的啊！都可以写成奈落奇遇记了吧！”
不过，这么一来，反而是八落显得不好意思了。
也对。仔细静下来想想，就算这些决斗者的惨状真是人为造成的话，那个始作俑者也百分之百不会是奈落吧。
与犀利的名字毫不相符地，奈落完全是一副瘦弱的文弱书生样貌，八落常开玩笑说他“被风一吹就倒”。实际上，也许是连风都不忍心向他所在的位置流动的弱气程度。这样的奈落，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作出这种凶残的事的——真是，为什么刚才没注意到呢。
“真是对不住啊，刚才我的脑袋里也是愣得一团浆糊。”八落舒了口气，咧开嘴用力伸手拍了一下奈落的肩膀，“想想也是，奈落你这样子，怎么也看不出像是能把这群人一口气扳倒的程度啊。”
“这，这样……啊！对，对不起！”
“没关系啦——不对你忽然道歉做什么啊！别人看到会以为我在欺负你啦！”
咖啡店员二人组一致决定先离开这莫名而糟糕的地方——毕竟在这座迷宫里，到处都有监视的探头，外部的工作人员看到了这些异常情况也应该会采取妥当的处理措施吧。
果然对他们而言现在最应该操心的，是如何找到无尽的底层的出口。
“刚才在入口的地方看到的还真是奈落你啊。”这一头，与熟人相遇让八落的情绪又重新高涨起来，“说起来，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啊？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会决斗来着。”
加上奈落怕生的性格，所以从来没想象过，这家伙会来参加海马杯这种大型比赛。
于是接下来的反应简直是八落毫不觉得意外的。
“我我我只是临时起意参赛的，可没有痴心妄想名次什么的啊！对不起！”
“呃，没有在指责你啦，所以不用道歉！振作点！”
“哦哦！”
“对了……我刚想起来，你这几天不是请病假了么？”
“这，这个。对不起……”
“难道是因为要报名参赛不好意思让我们知道就找了这个借口？”
“对不起！”
“喂你家是开对不起专卖店的吗！”
“那，那个……总之就是……对不起啦！”
“不敢当啦！”
又来了。
只有奈落才能使用的这种无论如何拜托对方收下道歉的谦卑口吻——实在太谦卑啦，谦卑得让人不好意思到头疼啦！
恩，还是先说些其它什么的阻止他的“对不起轰炸”吧。
“那个，奈落君既然会决斗，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碰过卡片呢？”
“对不起，没有刻意隐瞒啦……因为也只是略懂而已。”奈落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被班里的孩子欺负，再怎么决斗也赢不了，所以渐渐也没有再和别人决斗过了——算起来，五六年了吧？”
“呃，没有再决斗过了……？”八落愣了一下，“可是参赛不是要有卡组——”
“啊，卡组的话，有的哦。”
奈落拍了拍藏在腰间的不起眼的黑色卡盒。
“这几年慢慢攒出来的一副卡组呢，虽然一直没有实战过。”
“……没有实战过的卡组？！——等一下，真的可以吗？拿那样的卡组来参赛？！”
“我也不清楚啦……虽然没有实际和人对战，不过在这里有演练过啦。”
奈落有些天然地指向自己的脑袋。那个，虽然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但是可以请你不要用这种看起来像是要扣下扳机的手势好吗，好吗？八落心里如是说。
也就是说，奈落这几年没有实战，但是在自己脑海里有做过相关的模拟想象，恩。
——怎么可能啊！那种事！
“光是靠想象就能自己一个人进行决斗？！”
“办得到的啊。”奈落依旧毫无压力地微笑着，“比如，八落君，听说过残局决斗吗？”
“那个啊，听说过的。”
残局决斗，即是与大多数棋类游戏相通的概念，以设定的局面为题，让决斗者设法在规定时间与条件下利用仅有的卡片资源完成胜利的一种挑战游戏。这也是各大卡牌游戏杂志与网站经常举办的活动方式，受到倍多推崇。
——顺带一提，这种游戏对八落而言是致命的克星。
因为行动派的八落，完全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大脑调整成能解开抽象残局的那种模式。
“那种题目真是讨厌的要死啦！既然是决斗就该面对面堂堂正正地来嘛。”
“哈哈这确实像是八落君会说的话啦，”奈落又没心眼儿地把扣下扳机的手指“木仓口“转向自己的笑脸，“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哦，解决这类的残局决斗。”
“哎？”
这么一说，八落脑海中记起了一些日常细微的片段。
印象中的奈落，在闲暇的时候，也会偷偷地拿着类似杂志的东西在上面圈圈画画。每次和自己与店长目光相撞的时候，都会慌慌张张喊着对不起然后把书藏起来……这家伙，现在想一想，也许那些时候正在做的就是卡牌杂志的残局决斗吧。
“原来奈落君这么喜欢残局决斗么？在我看来，能做出那种题目的可不是一般人啊！”
“没有啦……一开始也是没胆量找别人决斗，才开始喜欢上这些残局的。杂志也好，网络上也好，能够毫无顾虑地让我开动思维的残局决斗，最棒了呢。”
看着奈落带着幸福与满足的微笑，这时候的八落才意识到，奈落对“残局决斗”的感情，也许并非单纯“喜欢”的程度而已。毕竟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决斗吧，尽管是那么虚幻而单调的方式。
所以，奈落啊，这样的你，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与觉悟来参加海马杯的呢？
少年正想继续深问的时候，奈落忽然绕到了自己的面前，举起了决斗盘。漂亮如玻璃的绛紫色的眼瞳里，洋溢出某种八落未曾认真注意过的光芒。
“好了……那么，到此为止了，八落君。”
八落自然明白，奈落所指的“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在奈落的决斗盘上那盏愈发微弱的黄色的指示灯，象征着平和宁静的免战三分钟，马上就要随着这缕光辉的逝去而烟消云散。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谢谢陪我一起走了这段路……说实话这鬼地方还真是渗死人啦。”
“没有啦，不过再一起走的话，等指示灯变回蓝色就糟啦。”奈落苦笑道，“虽然已经做好了要和别人决斗的觉悟，不过要是对象是八落的话，可是会很困扰的……总之，我先和八落君拉开安全距离好了。”
“恩，那么先这样吧。”
能够避免决斗强制触发的距离是三米。奈落一边面向着八落往后倒退，一边精确地计算着剩余的步数。
“这样的距离可以了么，八落君？”
“可以了呢。”
原本应该是令人安心的答案，奈落的背后却忽然一阵恶寒。
因为这声回答，并非出于八落之口。
黄色光芒完全黯淡的一瞬间，刺眼的红外线从未知的方向喷射而来，如窥觎伺机的毒蛛喷射的蜘蛛丝，准确而直截了当地缠住了心目中的“猎物”。
——没来得及享受半刻蓝色的安逸，鲜红迅速地浸染了奈落的决斗盘。
“哎……怎……怎么会……”
见夺命的红光爬上自己的手臂，奈落慌乱地重复着甩动手臂的下意识的动作，很快便发现这仅是徒劳。身后的凉意愈发刺骨，可怜的白发少年呼吸急促地杵在原地，不敢回头。
所以他无法看到，自己背后不远处那张杀气腾腾的脸。
“呵，没想到上二楼之前，还能逮到这么肥美的猎物。”
“奈落！”
正欲冲上前探个究竟的八落，一瞬间竟像是被空气造的巨大的粧钉死在原地一样，静止不动了。同一时刻，脚底下的地砖如同被烤化的焦糖，令人厌恶的黏糊糊的触感透过鞋子和肌肤钻进了体内的神经。
“该死……怎么……动不了了。”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八落想要狠狠地打自己一巴掌验证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是，这个时候，哪怕是一根手指头的动弓单也成为了奢望。八落的身体宛如一具被抽掉了丝线的玩偶，渐渐失去了任何可以支配的实感。
“不好意思，这位小哥你也走不掉。把人和东西弄得动不了可是我最拿手的。”
阴沉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奈落按捺住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脏，鼓起勇气，向藏在黑暗中的狩猎者转过脸去。是这个人吗？操纵着这场漆黑的木偶剧的幕后者——身着亮褐色风衣的青年男子，带着捉摸不透的冰冷的表情朝自己缓缓走来。虽有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但额前那缕深红的刘海，却泛着令人胆寒的血腥的气息。
“你……到底是……”
“吾名唤作四夜朱罗。好好铭记在心吧。”自称四夜的男子轻捋刘海，沉静如暗藏流沙的赤蝎，“新的黑暗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四夜朱罗。
虽是从来未曾听过的名字，此情此景下却完全无法将其当作无名小卒看待。他口中所念的“黑暗游戏”到底是何物，也捉摸不透。
而四夜似乎对朝自己瞪着大小眼的八落不感兴趣。他轻动脚步走到不敢出声的奈落跟前，很自然地抬起他滴着冷汗的下巴，仔细端倪着。
“你……做……做什么……？”
“非常漂亮的瞳孔，和那位大人一样呢。”
“……那位大人？”
“可惜，装在躯壳里的东西，份量差得太多了——那么，开始吧。”
四夜的手离开了奈落，倒退了几步，唰地一声向空中举起，让臂间的决斗盘自然地舒展开来。这是要做什么？……哎？是决斗么？等一下我还没做好准备啊……
奈落脑海闪过一丝莫名的恐惧。
为什么……明明是理所当然的，在竞技的迷宫里必定会发生的决斗啊。但眼前的这个对手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却让自己浑身发抖。
……怎么办……好可怕……
好想逃跑……
……
好想逃跑。
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想要反抗，也无法阻止从身体内部传出的战栗。
“回合……结束……”
“哈？就这么结束了？真的可以吗？”
已经记不清名字的，那个丑陋的胖孩子，龇牙咧嘴地笑了。围观的每一个人，也都随声附和起来。
“那个……说结束……就是结束了啊。”
“奈落你的场上可是什么怪兽都没有啊，这样的话接下来可不好办啊。”
不要说是怪兽了。
连魔法陷阱都被胖孩子的卡片清扫干净，手里紧紧捏着无法在这个回合再度召唤出场的唯一的怪兽。白发少年将自己脏兮兮的小脸深埋起来，他心里清楚，对面的胖子笑嘻嘻的话并不是出于好意的提醒。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赶快结束吧……赶快让我离开这里吧。
“哈哈，真是没有办法啊，可奈落你实在也太弱啦——真没意思，给你个痛快吧。”
胖子态度恶劣地打出一枚手卡，下一刻他的前场站满了攻击力不可小觑的怪兽军团，每一个怪兽都比自己被一次次攻击破坏送入墓地的怪兽要强上好几倍。
“这个游戏玩的就是力量啊！整那些光是好看的怪兽有什么用啊笨蛋！”
胖子口中嚷嚷着对少年发动了总攻击。原本便如风中残烛的生命值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强袭，随着决斗盘液晶面板上数字的急速滑落，白发少年也被模拟气流冲倒在地。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这场一面倒的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终于……结束了吗……
少年躺在地上，望着教室走廊的天花板出神。和往常一样的败北啊，早知道的话一开始“邀请”我决斗的时候就不该答应的。
我的信念……到底还能支撑多久呢。
“太久了。”
胖子扯着油腻腻的嗓门走到少年面前，粗鲁地踩着他的决斗盘。
“和奈落决斗居然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奈落你可真是要好好道歉啊。”
“……对不起。”
“哈？居然真的道歉啊！喂喂，我说奈落，是不是人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啊？”
“……那个，对不起，快要上课了，请让我回……”
“——不——行。”
咔嚓。
对方的脚底狠狠地施了一点力，袖珍的决斗盘边缘开始出现了裂痕。少年被钳制在原地根本无法起身。
“一看到你这种把卡片游戏当过家家玩的家伙我就不爽。哈？就因为这张卡那张卡好看所以放进卡组？还拿着卡图可爱的怪兽卡在小美面前有说有笑地介绍？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胖子恼羞成怒地加重了脚底的力道。
小美……好耳熟啊，就是那个胖子暗恋的隔壁班的女孩吗？啊，想起来了……那天是有靠过来看我搜集的怪兽卡来着。
“哟，手里还有一张手牌啊。让我看看是什么啊。”
“……等一下，只有那张卡请不要……”
白发少年忽然紧张起来。而胖子似乎很欣赏这种反应，于是一边喊着“少废话”，一边更加野蛮地把那张少年拼死想要保护的卡从紧密的手指缝中拔了出来。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哈……‘羽之精灵’（光/1星/天使族/ATK 0 DEF 0/DIY）？这啥呀？攻击力0防御力0？哈哈哈哈，不是吧，你居然在卡组里放这种东西？”
“……还给我……”
“自己墓地和除外区没有怪兽，受到要让生命值变为0的伤害的时候发动……将这张卡送入墓地让伤害无效化并结束这个回合……这是效果？哈哈这也算效果？哪里会有没怪兽的卡组啊？果然是你这样的窝囊废才会用的卡。”
“……还给我，那是——”
那是妈妈住院之前，送给我的珍贵的生日礼物啊。
所以请不要碰它了啊，还给我啊。
脑中歇斯底里的话不知为何冻结在了某处，喉咙再也无法顺利地发出声来。只能逐渐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胖子用两只手的拇指、食指一起拈住卡片的一侧。
那种姿势……难，难道！
“你根本不配使用怪兽卡啊，奈落。”
“……不，不要啊啊……！”
滋啦。
卡图上的漂亮的插着翅膀的小妖精在巨大的撕裂力下，脑袋和身子分了家。这一过程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很平常的撕碎卡片的动作，现场也没有任何血腥的画面出现，但引来的却是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白发少年几近崩溃的哭喊。
“这家伙疯了么？”
“不就一张没什么用的怪兽嘛，至于么。真是怪人呢。”
嘴里小声这样议论着的被吓坏了的众人，随着铃声响起也渐渐散去。胖子发觉自己做的过火了，赶紧收拾好决斗盘和卡片匆匆往教室赶去，脸上倒也没有悔意。在进门之前，不忘嚼着舌头对身后眼泪鼻涕一把花的少年吐下一句：
“窝囊废。”
“是奈落吗……？”
年轻的少妇有些惊愕地看着病房门口徘徊着的熟悉的身影。那颗趴着白色短发的脑袋在门缝的位置伸进缩出，直到她喊出了他的名字，他才像认命了似的走进门来。
“怎么回事？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那个……稍微有些事……学校让我们先回来了。”
少年拼命向天花板瞟去，脸上是一层还来不及遮掩住的说了谎后的红晕。少妇盯住他看了一会，然后注意到他手上攥的紧紧的一袋水果，微微笑了。
“昨天买的还没吃完呢，不要浪费钱啦。”
“多吃些啦，妈妈，这样好的快点。”
他将书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开始坐在床沿专注地削着苹果。
这里是童野市病院最便宜的一间病房，在三层走廊的尽头，甚至听不见走廊上有看护士接近的脚步声。半躺在病床上的外表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奈落的母亲，白羽芯子，静静地微笑看着自己孩子的背影。
这一年，奈落才刚满十二岁。
一直以来芯子都是干脆爽朗的性格，即使骗了自己感情的男人杳无音讯，即使家人都强烈地反对婴儿的出生，她都没有放弃将腹中当时才刚刚四五个月大的奈落。甚至不惜离家出走，背井离乡，在童野市诞下了自己的骨肉。
未婚妈妈，年轻寡妇——邻里私下传开的诸如此类的难听的外号没有给这位乐观向上的女人造成多少影响，她在这过去的十二年里，肩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独自一人将奈落拉扯大。对奈落而言，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最尊敬的妈妈，更是世界上最纯洁无暇的女性。
可长年累月的积劳成疾，终于让她在半个月前在自己家的玄关前倒下。
“我说，奈落，什么时候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吧？”
“哎？”奈落赶忙放下手中的苹果，一脸紧张，“这，这怎么行啊！你都忘了那天我回家看到你倒在地上那样子，可是吓坏了！”
“嘿嘿，那时候真是对不起啦。”
芯子有些调皮地合掌致歉道。看起来真的是很没诚意的道歉啊，随后她便骨碌骨碌地转着眼珠子似乎在想好的借口。
“不过在这地方还真是蛮无聊的，而且住院费可真是高得吓人啦。”
“可是……医生说，妈妈要好好观察几天的。”
“哎呀，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啦，再这么躺下去我可真的会变成木乃伊哟——变成木乃伊的话，谁挣钱养家供你吃饭上学呀。”
“……那我，不上学了。”
“……哈？”
“那样的话……就能省下不少学费，供妈妈在这里养病……呀！好疼！”
“笨蛋啊你。”
芯子毫不留情地在奈落脑袋上来了一拳。
“听好啦，你老妈我还没有废柴到要你这个小豆丁来替我操心的程度，所以给我好好完成学业，不要胡思乱想了。”
“哦哦……对不起……”
见奈落一脸内疚的表情，芯子叹了口气。
“好啦好啦！看在你这么关心老妈的份上，我就多在这鬼地方呆上两天好了——不过两天后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赶紧让我离开这鬼地方哦！说好了哦！”
“……恩！”
“嘿嘿，乖儿子。”
芯子笑嘻嘻地胡乱抓着奈落的头发，像是在涂抹看不见的啫喱水一样。这是她从小嘉奖奈落的独特的方式。
“对啦，上个月生日送你的那张卡片还有在用吗？”
“呃？……恩。”
“呀呀，老妈这样头脑简单的人是弄不懂你们玩的这个玩意儿啦，不过看你搜集的都是一些卡图挺好看的卡片，于是花了半年的时间给杂志投递有奖回执给你应募来的哦。”芯子有些自豪地鼓起胸脯，“和别人决斗的时候，可一定要放进卡组——”
“……对不起。”
“恩？怎么啦，忽然一脸严肃。”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啪嗒啪嗒，豆大的泪滴坠落在床沿。
少年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被撕成两半的卡片。芯子怔了一下，就在失控的空白时间里，奈落哗地一声哭了出来。
“是奈落没用！把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弄成这样了！对不起！”
“……奈落。”
“我讨厌决斗……最讨厌决斗了……奈落再也不要和别人决斗了！”
“……”
奈落的性格软弱，在学校里也经常被坏孩子们欺负，芯子是知道的。血气聚顶冲去学校帮自己的儿子打抱不平也是常有的事。但是这一次却是连那样软弱的奈落都从来没有向自己表露过的，几乎绝望的表情。
芯子的眼里漾起了一阵母亲天生的怜爱。
她一边手接过卡片的残骸，一边伸手轻抚着奈落的面颊，轻轻将额头靠在他的额前，让温度与心意能准确地转达给他。
“听好哦，你是白羽奈落，老妈最值得骄傲的儿子。”
“……我……”
“丢失了卡片无所谓，错失了玩伴无所谓。但是，不要迷失了自己——答应我，奈落。”
“在磨磨蹭蹭什么，小子？”
“……哎？！”
四夜的催促将奈落的思绪拉回到了这片阴森之地。
“送上屠宰架的牲畜们好歹也要挣扎一两下呵。如果连点反应都没有，就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四夜叩响了手指，“稍微让你紧张一点好啦。”
“你这——噗啊。”
身后的八落刚要宣泄自己的不满，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该死的，这是什么诡异的感觉啊！压在自己身上的粧仿佛又沉重了好几倍，体内的器官都搅成一团，连喉咙都像是打结了一样没办法让气流顺利通过。弥漫在空气中的逼周围更加漆黑的“暗”，伴着真实得可怕的触感，一点一点缠上自己的脖颈，简直就像要把自己拖到它饥肠辘辘的胃里消化掉一样。
喂喂这样真的不妙，搞不好会窒息死的！
“……八……八落君？！”奈落看着像是在空气中溺水一样痛苦的八落，慌张地转向四夜问道，“……你……做了什么？”
“安心，在黑暗游戏结束之前，黑暗里的住民们的嬉闹是不会伤及生命的。现在只是把黑暗游戏的赌资提高了一倍而已。”四夜毫无所谓地操着观剧者的口吻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再犹豫不绝拖延时间结果惹恼了那些黑暗中的家伙的话，我可不保证你的朋友会不会变成之前那些愚蠢的决斗者的下场。”
“……决斗者……？难，难道说……” 奈落恍然记起来时地上那四具干尸一般的熄灭的生命之躯。
“那四个人也是被你……？！”
“四个人？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四夜扬起嘴角，举起手中的决斗盘。奈落这才注意到，在面板上闪闪发光的，足足有八颗生命星……八颗？ “我可是龙王麾下的决斗者猎人，怎么可能才解决四个这么少？”四夜以绝对的居高临下的姿态蔑视着眼前这个满脸吃惊的白发少年，“路上一共遇到了八个蠢货，但是只成功搜集到四个人的灵魂，剩下的四个因为拒绝了我开启的黑暗游戏，劣质的魂看起来是被黑暗住民们生气地直接哄抢光了呢。”
“……龙……王……？……魂……？”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啊。
先是和失去意识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触发决斗，再莫名其妙地白赢了一枚生命星。现在又遇到这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像是疯子一般的对手。
“……弄不清楚……为，为什么要进行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啊！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奈落口齿不清地来回摇头，“正常的决斗就不可以吗？我……我……”
“离接受我的决斗招待状的时限，还有1分钟。” 没有理会奈落的质疑，四夜用手指敲了敲决斗盘，示意上面射出的红外线的光芒已经慢慢减弱。奈落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如果再拖延时间下去的话，就会和第一场决斗一样，因为一方长时间无法响应而直接判负吧。 那样的话，我和八落……就都得死吗？ ……可是……我…… 双脚还在瑟瑟发抖，止不住。 还有从那一天起，就没有停止过的，对实际决斗的恐惧与排斥……为什么偏偏第一场久违的真木仓实弓单的决斗却恰好还要再背负起如此沉重的精神枷锁？ “我……我……” 赶快下决定啊……奈落。他对自己这样逼迫道。 但是没有用，想要伸向腰间卡组的手在同一个位置僵直了好几次，就是无法成功将卡组取出来。他回头看着努力维持着基本呼吸的八落，八落被黑暗扼住了咽喉无法自如地说话，甚至连简单的表情也挤不出来，但是那双眼神却从远处贯穿了凛然自得的四夜，迸射出无法抑制的熊熊烈火。 ——那是必信生之焰，也是无惧死之炎。 真是羡慕那样的信念啊八落君……可是真的对不起……我…… “还有半分钟，打算做个窝囊废么？” “……？！！” 紧要关头，四夜的口中最后蹦出的那个字眼，像是随意扔出的火把，恰好落在了白发少年心灵深处的干草之上。 “……我……” 口中还是这样的词，但是四夜隐约听出，这一刻眼前的少年似乎被注入了某种振奋精神的Yao剂，底气足了起来。 “我是……白羽奈落……” “恩？” “……不是……窝囊废。” 从进入迷宫到现在为止最大的音量，从奈落有些干涸的嗓门里呐喊出来，虽然仍是断断续续，但从四夜的吃惊神情看来，作为宣战布告，显然合格。 “呵，似乎总算是做好准备了么？” “……那个……再确认一下，如果我赢的话……是不是我和八落就能安全离开这里。” “当然，黑暗游戏有它的规则，胜者生还的铁律即使我也无法忤逆。” “好……我接受了，这场决斗。” 尽管这作为重新拾起实卡决斗的揭幕战，实在是太过残酷艰险了一些。尽管还是会害怕，会心跳不止，会无法控制地颤抖。但是，他这一次做到了从前无法做到的事。 奈落将卡组插入决斗盘，展开，洗切。在红光逝去前一秒，用尽了六年来积蓄的气力高喊着“决斗！”，将五枚卡片抓入手中。 “我……不会再逃避了……”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母亲。 还是为了自己的挚友。 还有，为了这次参赛必须要见到的……那个人。
【四夜】8000:8000【奈落】
“抽卡。” 四夜流利地整理了一下手卡，冷毅的脸上读不出丝毫破绽。 “发动魔法卡，暗之诱惑，抽两张卡片。然后，从手牌除外一枚暗属性的怪兽。” 思考了一阵后，他将一枚手牌很快地送入了除外区。奈落则一语不发地盯着四夜的每一个动作，如同在进行视线追踪一样。 一进入决斗的氛围，奈落的呼吸与心跳似乎也慢慢适应了下来。真是神奇……明明已经六年没有这样面对面与人交战了，莫非是这些年来致力于解残局决斗的功劳么？ 而另一方面，调整过手牌之后的四夜，不知抽到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东西。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最后拈出两枚卡片，稳稳地拍在了决斗盘的空格上。 “然后，召唤‘死灵骑士’（暗/4星/恶魔族/ATK 1900 DEF 1800），盖伏一枚卡片，TURN END。”
【四夜】8000:8000【奈落】
“轮，轮到我了……抽卡。” 奈落视察了一遍手卡，再把目光重新投回到战场——那个浑身散发出死亡气息的黑骑士身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半晌没有举动。 “呵，怎么了，害怕的不敢动了？” “……那个，是恶魔族BEAT么？” “什么？” “就是说……你的这套卡组……是以恶魔族为主轴的BEAT型的卡组……对吧？” 原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战斗达成十人斩的四夜，却被反过来在极短的一回合内看透了卡组类型。四夜看来吃惊了一下。 ——BEAT，靠怪兽大量打倒对方怪兽与造成伤害为主轴的战术类型，特点是单体怪兽的质量往往非常优秀。并且在魔法陷阱的选取上，显得非常灵活，用以保证自己的怪兽能够顺利进行打击。 “优秀的恶魔族下级战斗力死灵骑士……攻击力1900，附带可以彻底抹杀对方的怪兽效果达到控场的效果，真的是会很让人头疼呢……还有刚才你从手牌除外的，应该是‘邪帝 盖乌斯’（暗/6星/恶魔族/ATK 2400 DEF 1000）吧？” “……你看到了？” “只是看到了一部分卡图啦也不是很确定…不过联系来看的话应该只有它了。2400的高攻击力，生祭召唤成功时能除外任意的一枚卡片，也是恶魔族中上级怪兽的佼佼者啊。” 单凭不到半秒的时间内扫到的卡图一角，就能清楚那张是什么卡片么？ 四夜向自己的除外区看去，那张邪气满溢的卡图上方，确实有烫金的文字标明了——“邪帝 盖乌斯”。 而比起这个，死灵骑士与邪帝都是稀有的卡片，少年居然能准确地说出它们的战斗力数值和效果，甚至能从而分析出整幅卡组的构造骨架，更是让四夜难以置信。 简直就像……无所不知的人肉卡片查询机器一样。 “这样想的话，你刚才停顿的空当所考虑的不是选择哪只怪兽出场，而是要盖伏几张魔法陷阱吧……BEAT的应对手段很多，所以我估计你手上还有其他的陷阱但是因为不清楚我卡组的类型所以先有所保留……啊！”奈落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大段推测似乎有些喧宾夺主，又开始习惯性地道歉起来，“啊啊对，对不起！那个……我只是想到就说了而已啊！” “…………你叫奈落么。” “呃？是，是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四夜阖上眼睛点头道，“确实，我的卡组可以算是恶魔族的BEAT，但是，即使知道了这些你也无法找到缝隙溜过去的。死灵骑士在场上，我的后场也能打断你的召唤行为，你想靠怪兽迅速展开绝对不可能。” “……那个……对不起，可是我的卡组……好像几乎没有怪兽呢。” “……什么？” 奈落有些笨拙地将决斗盘的场地卡槽展开——等一下，场地卡？四夜眉头一皱，没有怪兽，而却要依赖场地卡的卡组？ 顿时，场上泛起了柔和的光，驱散了从刚才开始便让人无法自拔的阴霾。一抹白色的物体从天而降，悠悠落下，掠过了四夜的眼睫。 ……这是……羽毛？ “终于见到你们啦。” 漫天光羽中，少年仰起脸，很开心地滴喃喃自语道。 “场地魔法卡……白羽阵（DIY），发动了哦。”
<つづく>
———————————————————————————————————————————————————————————— 本话涉及DIY卡资料——
DIY-016 ハネエルフ（羽之精灵） 光 1星 天使族 0 0 自己的墓地与除外区没有怪兽存在，自己受到让生命值变为0的伤害时，将这张卡从手牌舍弃进墓地可以发动。那次伤害无效化，这个回合结束。 | 
楼主: 七零八落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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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6 20:18:18
显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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