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awkSunSky 于 2012-6-27 12:19 编辑
Episode.1 希望
下
“浑小子,以后决斗完了赶快给我滚回来。” 从来时的道路回到之前所在的休息室,扎尔格已经等在那里了。 “老板现在出去了,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站着,等老板回来。” “……” 从地下决斗场回到这里要上一段很高的阶梯,去的时候是下行倒不觉得,在经受了电击之后慢慢地爬上来,却是要将所剩无几的体力透支一空。 靠在墙根上站了半分钟,只觉得双腿被抽空一样的软弱无力,左手边几步远的地方摆着一个椅子,也就不想去管扎尔格会怎么说,把身体挪了过去,倒在上面。 “喂,谁叫你坐着了,给老子站起来!”果然,扎尔格马上吼了过来。 虽然知道这么坐着的话肯定会挨打,不过那样也比让自己的双腿站着要好很多,而且,被他打了的话,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倒在地上了。 “……” “听到没有啊浑小子!”一阵风,然后从领口被提离了地面。 根本没有力气去看扎尔格的脸,所以只是闭上了眼睛。 不过打在脸上的那一拳倒是迟迟没有来。 在我的感觉里什么都没发生的几秒钟后,抓在胸前的拳头松开,身体重重的向后落到了地面上,臀部的骨头和坚硬的地板撞击在一起,尖锐地作痛。 “真是的,要不是老板说,你们决斗回来之后不要对你们用粗,小鬼,你现在就完了。”扎尔格有些不甘的嘟囔着,而后走到了屋子另一端的桌子前。 几秒钟后,闻到了酒精冰冷的气味。说起来我们看到的扎尔格,一般时候都是醉醺醺的。虽然醉酒的时候更容易发怒,不过相应的,打人的力度要轻上不少,就算最后还是会被重重的摔到墙上,但之前的拳脚还是可以免去许多折磨。 说起来,今天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狐狸”的规矩,当天参加决斗的人是没有晚饭的,除了在决斗场上不会因为电击吐得太难看,可能也包含着“反正上去可能就死了能省一餐是一餐”的意义在里面吧。 肚子里空荡无物,不过刚才已经快要把肠胃翻出来的呕吐了一次,现在倒也意外的不觉得难受。之后缓过劲来,应该还是会觉得饿,不过那个时候只要睡觉就好了。饿着睡到第二天,再熬两个多钟头也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 “离开这里,你可以吃饱。” 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不久之前,男人对我说的话。 那种事情,真的能够做到吗? 虽然和他说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相信了他口中讲出的一切。 把我带出去,把我们所有人带出去,过上能吃饱饭的生活。 真的会做到的吧?真的会来的吧? 男人说的话中有着什么东西让我对他无条件的信服了,即使现在也是如此。 想着那个男人的事时,隔壁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进来吧,扎尔格。还有你也是。”“狐狸”的声音从半开的门缝中传来。 “喂,小鬼,别烂在地上装死了,给我爬起来!”扎尔格放下酒瓶,骂骂咧咧的朝这边走来。反正按照他刚才的说法,在“狐狸”面前他没办法动粗,也就干脆继续这样躺在地上,任扎尔格提起来,拎进了里面的房间。 “真是的,没用的小鬼。”“砰”的一声,又一次被丢到了地板上。 “听说决斗赢了是吧。对手好像是那个‘黑豹’,结果因为赔率差距太过悬殊反而没有捞到太多的钱,有点可惜啊。”“狐狸”眯着眼睛,带着从来没有变过的笑看着这边。 和刚才那个男人的微笑,那里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卡组,拿过来吧。顺便决斗盘也取下来放到那边去。” 摘下决斗盘的时候才发现,因为刚才电击时的大量汗水,本来只是搭载手腕上的机械有一侧已经与手臂贴合在了一起。勉强用力分开取下,手腕的上端就赫然是一道紫红色的印痕。 抽出卡组,放到桌子上。“狐狸”随手抓过去,一张张翻看着。 “决斗场那边说决斗一切正常,就是说你没用那张卡吧。果然只放了一张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抽到啊。秋天之后,还是教教你们怎么把卡藏到袖子里吧。”检阅着卡组的“狐狸”不经意的说着。我并没有向他炫耀自己刻意不用那张卡获胜的成绩,那样太过愚蠢。知道这一点的话,他只会把我教训一顿,然后再让扎尔格饿我几天吧。 翻到了卡组最后一张后,“狐狸”抬起了头。 “那么,扎尔格,把他送回去吧。下星期同样的时候,把4号带过来。” “知道了。”谦卑的声音。 “走了,小子,给我站起来。”粗暴的声音。 虽然都是出自同一个人。 感觉双脚似乎恢复了些意识,勉强用四肢支地,总算是把自己抬了起来,然后松开双手,摇摇晃晃的站着。 “啪”的,背后被重重的推搡了一下。 “给老子快点!” 向前跌了几步,然后像是终于想起来该怎么走路了一样,双腿机械性的向前迈着。
“进去。”
把我推进了房间后,扎尔格重重的关上了铁门,然后传来一阵锁链的声音。 房间里的样子,和我离开的时候没有半点区别。 小刚蜷缩在墙角,脸还是肿着,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的空气。说起来在这个房间里,他来的最晚,所以也还有力气为失去的玩具而沮丧。 “这次也赢了吗?”本来靠在墙边上的小美爬了过来,朝着我微笑。每次我们从决斗场上回来,都会看到这样的微笑。虽然我一直不清楚,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能露出那样的微笑。 并不温暖,也并不甜美,甚至可以看到有些残破的门牙。 然而,却日复一日的,对着决斗场上归来的我们,这样笑着。 说起来,小美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女性,所以在五个人中自然而然的受到了优待。睡觉的地方是最大的,吃饭的时候也总会有人多分给她一些菜,虽然就算把自己的那份全部给她也没办法用菜把饭盖住。 似乎对于“狐狸”来说,女孩子也是稀缺资源,所以小美就算到现在已经输了三场决斗,却还是被他留在这个房间里,扎尔格也从来没有对她挥过拳头。 每次去决斗的时候,就算再疼,想着要赢着回来看小美的微笑,就有力气站起来了。忘了是谁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虽然在说完的第二天就倒在了决斗场上,我们再也没见过他。 不过,或许确实是这样也说不定。 努力地抽动了下嘴角,想要模仿出小美的笑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明明妈妈还在的时候,是教过我怎样笑的。 慢慢地穿过整个房间,回到另一端靠着天窗的我的位置。说是穿过,其实也就是三步距离罢了。横着走四步,竖着走三步,这就是这个房间全部的空间了。 “小宇好厉害啊,印象中好像你就没有输过啊。哪像我,已经输了好几次了。” “切,也没什么吧,我到现在也都没输过啊。”小智的声音像是有些不服气。 真正输了的话你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这句话不用我说,其实大家全部心知肚明。在这里并不存在什么谁聪明谁傻的问题,呆的久了,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只要是和小美有关的事情,小智总是变得积极起来。也会偶尔像这样,明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毫无意义,也要在口舌上过过瘾。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生活,却要强迫自己在其中找出意义,小美也好小智也好,都是这样。 曾经我也是这个样子的吧,努力的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寻找着自己能做的事,努力地说服自己每一天都是不一样的。把草席里的竹丝一根根的抽出来,趁扎尔格不在的时候疯狂的往上跳希望可以抓住天窗的铁栅栏,这样的事情也做过不少,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因为,不管做什么,这样的生活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醒来,吃饭,干活,听“狐狸”讲决斗,吃饭,睡觉。在这之间的空隙中,就算在怎么努力的去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意义。 那样的话,就什么都不做好了。 努力地微笑着让自己安慰我们的小美,给小美自己的菜,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小智,从客人那里收到一个玩具就忘形的当成珍宝,被砸坏了之后失神到现在的小刚,都是这样。重复着无意义的事,重复着无意义的想法,然后换来无意义的结果。 而比我进来的还早些的小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有每天吃饭的时候会向我们证明他还活着。大概,他和我是一样的吧。 反正做什么都没有用,那就干脆不做。 “一定要告诉你的朋友们,会有一个人,把你们全部从那个地方救出来,过上更好的生活的。”男人的话,如同在我的耳边一样响起。 然而,看着房间里各异的四个人,我却只是闭上了眼睛。 就算男人的话是那样可信,并无半点虚假,在他没有来之前,我也不会说半个字。 因为我永远无法忘记,在我之前进来的那个1号,在计划着逃出这里却被扎尔格抓回来时,脸上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准确点说,是那张肿的变形的脸上,唯一可辨的双眼中的眼神。 没有光泽,没有活力,甚至不会转动。 什么都没有的空洞的眼睛。 “你们不要有什么能离开这里的希望”,既然扎尔格这么说了的话,那么那应该就是1号失去了希望后,最后留下的眼神吧。 只是看一眼就会不寒而栗的眼神。 如果男人告诉我的那些话,也是“希望”的话。那么我就一个人收好吧。 这样的话,至少不会让他们和1号一样,得到了希望,然后失去。 我不愿意再看到那样的眼神了。 闭上眼睛,电击后疲惫的身躯很快失去了意识。
被扎尔格的大喝叫醒。
五个人被分成两组,分别去打扫场地和看台。 就算再怎么习惯,身体总归还是不能免疫电击,睡了一个晚上后伤害才慢慢体现出来,每次迈出左脚都会隐隐抽痛。 幸而站在一旁监督我们的是扎尔格本人而非决斗场的监工,就算再过粗暴好歹也知道我昨天刚刚上过场,应该是“狐狸”嘱咐过他,所以每逢这种时候,就算懈怠些也不会被打。 所以,“狐狸”对我们还是很好的。 上次上决斗场的时候,对手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就算隔着半个舞台的距离,也可以清楚看到对方身上遍布的伤痕。 而且,仅仅是遭受了一次直接攻击,就抽搐着倒地不起,被判断为无法继续战斗而被拖下场。 ——虽然归咎于此,在没有满足的观众的逼迫下,我不得不和另一名决斗者再开决斗。 既然年龄相似,境遇也当相同吧。如果昨天那个白衣男子所说,“狐狸”就是这间决斗场的老板的话,对方应该是被别人豢养。 想到那个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骨头的轮廓清晰可见,昨天装上电极的两个地方还有黑褐色的焦痕。稍微试着触碰了一下,还是会刺痛,不过若是把手持久的放在上面,会觉得那种疼痛并不是难以忍受。甚至比扎尔格的手肘更好耐受些。 不过,没有其他的伤痕。像那种如同和凶兽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留下的丑陋扭曲的疤纹,或者是不管怎么戴决斗盘都会压迫到的淤青,是没有的。 这么想来,我应该是比那个孩子要好上许多吧。或者说,“狐狸”比那个不知是谁的老板也要好上许多。 虽然隐约知道,不管身在哪里都是不幸,然而却毋宁觉得,父亲把我卖给了“狐狸”而不是其他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幸运”吧。 ——不是这样的。 明明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么想比较好的,今天却莫名的感觉到违和。 ——跟我走的话,你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啊,是因为昨天那个男人的话吗? 轻轻的一句话,就让我开始质疑一直以来满足的幸福。 ——你可以吃饱,可以睡在床上。 如果真的,可以那样的话。 那甚至是超出我的想象力的光景。 虽然有着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但是早已不记得睡在床上是怎样的感觉。不过既然扎尔格和“狐狸”都睡在床上,应该是很舒服的吧。 吃饱……虽然刚来的时候总会因肚饿而反胃,不过现在,似乎吃着同样的东西,也就饱了。就算晚上若是被惊醒,在重新睡着之前还是会感受到那种绞空感。 如果真的能吃饱,能睡在床上的话…… 那么现在的生活,就是不幸的吗? 只是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就不自主的慢了下来。 似乎就算是有着理由也太过分了,扎尔格吼了过来。 “2号!给我好好干!你这小子,不要以为昨天决斗今天就能怎么样了……” 慌忙跟上了手脚的动作,然而步子不小心迈得大了些,左腿上的疼痛差点让我站不稳。 幸而他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原地骂咧了几句。 抓着抹布擦着地板,不自觉的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把男人的话告诉别人。 因为,仅仅是那么几句话,就让我不自觉的否认了自己的幸福。 我知道,这是不行的。 ——为什么这是不行的?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最大的违和感所在。 为什么,开始在意自己比别人过得好,开始比较幸福与不幸? 在那之前,为什么会有了“比较”的念头? 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每一天不会有任何改变,也不应该有任何改变。 所以只要把自己放进这个“固定”之中,只要不去在意其他所有事情,就会觉得什么都无所谓,这样就能不抱任何痛苦的一直活下去。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开始去比较了呢? 比较应该是建立在“改变”之上才对。 那么,我居然开始相信改变了吗? 明明很早的时候,就接受了一切不会改变的事实,明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活下去。 现在却又重新牟求改变的话—— 我想,我是中毒了吧。 名为“希望”的,只要曾经想过就再也离不开的毒。
睁开眼睛,铁栅栏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依然是午夜的样子。因为哪怕刚过凌晨,就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嚣声。根据最后进来的小刚的说法,窗外是一个建筑工地,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工。 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闭着眼睛过了几秒钟,不出意料的感受到腹中的翻腾。 像是要把全部内容都呕吐出来,却又什么都吐不出,空空如也的脏器绞在一起。偶尔便会像这样,因为饥饿而在夜半时分醒来。 ——不过,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吧。 明明一直以来,只有白天被安排的劳动太多,或者是轮到我分东西给小美之后,晚上才间或会这样被饿醒。至于对体力透支最大,而且会少吃一餐的决斗之后,反而会因此而睡得很死,虽然早上醒来的时候的空腹感不逊于此,但在那之后熬不了多久就是早饭了。只有这种半夜醒来,既无法抑制饥饿,又因为不适而难以入眠,才是最难受的。 然而本来只是偶发,这次却连着三天都如此。简直就像回到了刚来的时候一样。 刚刚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也是这样。在家里虽然也是一天比一天吃得少,但好歹有三餐,就算最次也要比这里给的多出一半左右。所以刚被父亲送到这里来的那个月,便是像这样,于深夜中忍受着这不堪承受的恶心感,挣扎着在稍微平复的几分钟里进入睡眠。 后来应该是慢慢习惯了,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少,为什么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 不,应该是身体擅自回到了原点吧。就算是不会被饿醒,我也是知道自己吃的东西是绝对不够的,每次戴上那个决斗盘都会觉得比上次更加松垮,只是单纯的因为习惯麻痹了身体,才不至于每个夜晚都受到那种程度的折磨。 而现在,毫无来由的,身体不自觉地脱离了这种适应性。 或许,并不是毫无来由吧。 ——你可以吃饱。 也许就是因为那句话,让身体中久违的“吃饱”的回忆被唤醒了。 然后,就再也无法安定在忍受饥饿的状态下,每天晚上都以这样的形式提出抗议。 简直就像是被娇纵的孩子一样。然而娇惯它的甚至不是什么实物,而只是虚无缥缈的,名为“希望”的几句话罢了。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为什么男人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把好不容易适应好的身体状态全部打乱掉? 简直就像是魔法一样可怕。不,这就是魔法吧。 ——男人是会魔法的。男人是能创造奇迹的。那么,男人一定能把我们都带出去的吧。 不,不对,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越是这样想,越是会破坏已有的平衡。 满足于现状,适应于现状,才能生活于现状下。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再这样下去的话…… “嗯……” 身边传来了模糊的声音,因为是小美所以毫无辨识的难度。 是我把她吵醒了吗?不,应该是和我一样自己惊醒的吧。 虽然我印象中,从来没见过小美被饿醒。本身食量就应该比我们小,每天只要没有太大的劳动负担,我们也会轮流分给她一些我们的食物。 那么,是别的原因吧。 “嗯……小宇……醒着……?”因为正好在窗下,小美很容易发现了半坐起身子的我,模模糊糊的问道。 “啊。你怎么醒了?饿吗?”用尽可能低的声音问回去。 “不是……那个……尿。”虽然我也在刻意放低音量,但小美的话到了最后已经是完全听不见了。不过从最后那个音节,还是很容易的分辨出了原因,她之所以会醒以及之所以不愿开口的原因。 不过这倒是很麻烦的。这个时候肯定没办法吵醒扎尔格让他开门,而“狐狸”和扎尔格又不断的警告我们,那种事情不能够在房间里解决。只有忍着了吧。 “……这样啊。稍微忍耐下,睡吧,到白天就好了。” “……但是……睡不着。” 在黑暗中摸索着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心。 在脑海中少的可怜的关于妈妈的记忆中,只有这一点分外鲜明。睡不着的时候,妈妈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说,这样就睡得着了吧。 “这样就睡得着了吧。快睡吧。” 感觉到小美的手反过来,轻轻地回握了我一下。 “……谢谢。小宇也是,这样……就都睡得着了。” 躺下来,闭上眼睛。 大概是姿势不对,半个身子躺在了狭小的棉絮之外,冰冷而坚硬的地面磕得背后生疼。然而握着小美的手,却不怎么好调整位置。 ——你能睡在床上。 够了,已经够了。 已经,没救了。这样下去,不止是饥饿而已,弄不好这一年多好不容易学会的,在这个房间里的生存之道,全部都会崩坏掉的。 ——所以说,一定要来啊。不,一定要快来啊。 不然的话,我会…… 我会……
“你们几个,快点,给我抱着你们的被子,滚到里面的房间里去!”
扎尔格脸色慌忙的冲进房间,是那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的事。 手上没拿鞭子,也没有酒瓶,就这样打开门冲了进来,头上还满是汗水。 “里面的……房间?”最靠近门口的小刚有些没头没脑的问了回去。不过,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吧。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五个人,应该只有我和小美知道“里面的房间”的事。 “里面的房间”是走廊往“狐狸”的房间反方向走,尽头的一个储藏室。非常小的空间,五个人全部进到里面要彼此贴着身子才行。房门被隐藏在一个破旧的柜子后面,如果不是曾经被赶进去过一次,我甚至都不会知道那后面有这样一个地方。 上一次被扎尔格赶去那里,是接近一年之前,好像是有警察过来的时候。和现在一样,扎尔格命令我们带着自己的铺盖挤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过了几十分钟才让我们重新出来,回到这个房间里。 当时因为太过突然根本不能理解状况,现在想来,应该是警察要来检查这间场馆,才让我们藏起来的,这样警察看到空空如也的那个房间也就不会说什么了。等他们走掉之后,我们再回到原处,继续一成不变的生活。 ——等等,这么说来,现在的状况,难道是说…… “给我少问两句!快点拿着你们的东西滚过去!”回过神来的时候,扎尔格已经揪住了小刚的领口,重重的往门口一推,然后抓着地上他的被子丢到了他身上。 就算隐约猜到了状况,现在也只能按照扎尔格说的,和其他人一起往走廊深处走去。 拖开木柜,拉开房门,浓密可见的灰尘铺面而来,让开门的扎尔格一阵干咳,而每次咳嗽又会让更多的灰尘被吸进去。于是作为代替,他把正后方的小强拖到了前面,一把推进了房间。 “你们几个也快点跟上!动作快点!听见没!” 咆哮的声音有些急促。看起来,和上次一样,是会让他和“狐狸”都很着急的状态。 又是警察吗?不,难道说是——?! 五个人都挤进去后,扎尔格关上了房门。 “听好了,在我来开门之前,你们全部都不准出来,听见没有!嗯?!” 在门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扎尔格离开了。听到了柜子被拉回原位的声音。 ——如果,真的是和我想象的一样的话。那么,只要能找到适当的时候出去的话…… 既然扎尔格能在门外对我们喊话,就是说和那个房间的门不同,这里的隔音并不好,如果外面有什么动静的话,或许能够听到才对。 这么想着,把全身的体重都压在了门上,一边的耳朵贴住木制的门板。 扎尔格远去的脚步声。然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好挤啊……”小刚抱怨的声音传来,我转过脸去,低声要他噤声。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在门外。 寂静。寂静。然后是脚步声。 ——来了。 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也可以模糊的听到说话的声音。 “……什么都没有的。我不知道您……”因为这一年多以来听的太多所以不会认错,这是狐狸的声音。 “……让我看看就好……”等等,这个声音是?! 明明只听过一次,却如同魔咒一般刻在我脑海里,像是决斗规则一样被强制记住再也不会忘记的,仅仅几句话就让我不知所措的那个声音。 是那个男人。他来了! 来不及多想,稍微退开一点距离,然后撞在了门上。 既然扎尔格让我们躲在这里,即是说“狐狸”不能让男人发现我们,这样的话,只要现在能够出去的,能够让男人看到我们的话…… ——门发出了一声闷响,却没有打开。 然后我才想起来,既然门是朝外开的话,就会被那个柜子堵住,这样推是推不开的。 不过,那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情况,如果五个人,不,三个人说不定就…… “喂,小宇,你在做什么啊!”旁边的小强紧张的问过来。“扎尔格不是说……” “不要管扎尔格说过什么,你们不想从这里离开吗?”用从未有过的急躁,我近乎咆哮的吼了回去。 “……所以说从这里出去的话……” “我不是在说这里,是说,从那个房间,从这个地下,从‘狐狸’和扎尔格手下离开,回到外面的世界啊!”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我想起了之前的那个1号。 在他策划着离开的前夜,也是这么激昂地,对我们四个人这样说的。 ——跟着我走啊,你们难道不想回家吗? 不过,这次不会像他那样了。因为,那个男人说过的。而且,他也来了。 “回到外面的……世界?”左手边,小刚迟疑的问,声音中有着不确定,但更多的是期待。 “恩,是的,相信我。现在从这房间出去的话,外面的那个男人就能把我们全部带出去了。所以说,相信我,帮我把这门推开。”用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过的口气,急切的呼唤着其他的四人。自从进入这个房间以来,这应该是唯一一次带上如此强烈的感情说话吧。 “……好吧。”小刚最先接受了,侧过身子,摆出了和我一样的姿势。然后,小强也勉强的点了点头。 这样就对了。只要能从这里出去的话,就可以吃饱,可以睡在床上,可以不用被电击…… 三个人一起,撞在了门板上。 “砰”的一声巨响。门还是没有打开。虽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却只是稍稍露出了一点缝隙罢了。明明三个人都用尽了全力,肩膀上已经感受到了那样的剧痛了。 不行了吗……明明是最后的希望,结果…… 然后,听到了比刚才要轻一些的撞击声。透过门缝看过去,放在地上的柜子,在刚才那一下撞击后,向前倒在了地面上。 由于开出了一条缝,外面的声音更为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中。 “刚才那是什么?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吧。” “啊……啊,那边放了个柜子,大概是被老鼠碰倒了吧。”“狐狸”的声音明显相当慌张。 “不,那个柜子后面,是有个房门吧。……虽然你说你这里没有孩子,能够让我去那个房间看看吗?” “啊,这个……那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先生您就不要去了吧,弄脏了您的衣服不好。” “就是说,你不想让我看到那里的东西吗?” “没,没有,哪里的话,只是……” “这样啊。那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 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是拖曳重物的声音。最后,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由于一直把重心压在门上,我直接向外跌了出去,下意识的双手撑地,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抬起头来,上方的男人依然穿着纯白的西服。在他后面,是“狐狸”酱紫色的脸。
“哦,是这样啊。”男人转过身去,以饶有兴趣的眼神看向狐狸,口气充满嘲讽。
在那之前,我看到了“狐狸”恼羞成怒的脸。 扎尔格的暴怒隔两天就会看到一次,然而如此愤怒的“狐狸”我却是第一次见识。三成情况下,我们所见的“狐狸”带着的,都是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微笑,另外七成时间里则是面无表情,即使有人输掉了决斗,他也未曾露出过如此狰狞的目光。 仅仅是对视一瞬间,我就不得不颤抖的将眼睛偏向别处,而在我身后,同样沐浴着这一目光的四人,应该和我一样,理解了其中的沉重。 ——如果没能离开这里的话,之后的日子将会和地狱无异。 之前的“狐狸”,对我们甚至称得上和蔼,扎尔格虽然动辄施以拳脚,也还没有打出骨折之类,虽然不够吃饱但每天还是会提供足以维生的食物。然而,在这之后…… 眼前无端的浮现出之前在决斗场上看到的那个说成是活骷髅都不为过的小孩。 ——不要变成那样。绝对不能变成那样。 于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在我选择男人给予的希望的同时,就已经切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已经,彻底没办法回归现状了。我所能选择的,业已只有相信男人这一条路。若是男人做不到他的承诺,我便相当于把我们五个人一起推入了炼狱之中。 所谓的希望,就是这样让人别无选择吗? ——所以,不管你到底是谁,不管你能够做什么。请一定要把我们带出去。 明明最初见到的时候,只是将信将疑的听了他的话而已。 明明一开始觉得,就算那只是玩笑话于我也毫无损失的。 明明就算被给予了那样的希望,也觉得只要自己一个人保守着就不会殃及其他人的。 结果,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必要知道为什么。因为,已经只能接受了。 明明只是看到海面上有一根稻草飘过,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跳下了容身的岛屿,游了很远到了稻草身边,期待着它能把自己带到大陆。 那么现在,也只能期待着,这根稻草真的是可以环抱的圆木了。 简直就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男人伸出手把我拉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莫测的神秘。 “当然,我知道,你也是有苦衷的。之前我突然说把他卖给我,你确实也是难以接受吧。”而后,男人转过身,继续和“狐狸”说话。看起来男人的身份并不一般,即使之前的表情愤怒如斯,现在也只能努力憋出一脸笑意。 “啊,那个,您能理解就好……”“狐狸”一边堆着笑,一边掩饰着太阳穴上暴突出的血管。额头上已满是汗珠。 “那么,既然买的是决斗者,我们就用相应的方法来决定吧。”很随意的,男人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盒子。“和我决斗,如果我赢了的话,按照之前所说的,我把他买走。如果没有赢,那么就当作我没有来过好了。” “决斗……和我,吗?”“狐狸”有些不确定的问。 “嗯。你想要让手下随便什么人和我决斗也可以就是了。”男人的口气非常无所谓。 “哪里哪里,既然是您的要求,我自然要亲自应对,不然多么失礼啊。”“狐狸”陪着笑,叫来了扎尔格,让他去准备决斗盘和场地。 “哦对了,这些孩子们,一共是五个吧,让他们过来看好了。反正你是要教他们决斗的,应该没太大问题吧。或者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们放个小假也行。” “啊啊,好的。”“狐狸”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喂,你们几个,跟着我过来。” 最后被带到的,是“狐狸”那间办公室旁边的大房间。地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几幅画,看上去相当奢华。 像是不愿意让我们踩脏地毯一样,我们只被允许站在房间门口。 前方,两个人已经站开了距离。和“狐狸”的身材相比,男人算是高的,但是却又比不过扎尔格那样的体格。 “哦,还没决定先后攻吧。也没有裁判,那么就这样划拳吗?”突然想到了什么,男人问道。 “哪里哪里,既然您过来拜访我,自然让您先攻了。”“狐狸”尽量的堆出满脸谄媚。 “也好。那么开始吧。” ““决斗。””
男人的第一个回合,简单的覆盖了前场便结束了回合。
“狐狸”召唤了“黑羽-苍炎之修罗(A1800)”,攻击了盖怪。“光道猎犬-雷光(D100)”翻开,战破送墓前破坏了苍炎,于是苍炎效果不发。而雷光效果将一张“光道兽-沃尔夫(A2100)”送进了墓地,因而攻击表示特殊召唤上场。 光道对黑羽。光属性对暗属性。 现在,我也只能期望于男人与“狐狸”真的如同决斗场上那样,是童话故事里光与暗的对决,且男人一定能获得胜利了。 “狐狸”思考了片刻后,发动“死者苏生”复活了墓地的苍炎,盖伏了两张后场结束了回合。 “原来如此。”男人轻笑,抽出卡片后,什么事都没做就进入了战阶,用光道兽宣言攻击,却被“狐狸”的“次元幽闭”除外。 “哦,通过这样的布局,让我警戒神鸟攻击,从而诱使我首先使用光道兽攻击使得幽闭能成功发出而不被丽拉破坏吗。仅作为决斗场的老板而言,相当漂亮的圈套啊。” “哪里,怎么说也要当那些孩子们决斗的老师啊。”“狐狸”发出有些恶心的甜腻的笑声。 “哦,他们都是你训练出来的吗?虽然个人能力有着不小的关系,不过果然有名师出高徒的道理啊。”男人轻轻拍了拍手,继续了自己的回合。召唤了“光道召唤师-露米纳斯(A1000)”,效果舍弃手卡的“光道战士-加洛斯”并指定其为对象,却被“D.D.乌鸦”除外,盖伏了一张后场后结束了回合,结束阶段送入墓地的卡片中,恰好有一张“死灵守卫”。 “狐狸”抽卡,用苍炎发动了攻击。 “不发动死灵守卫的效果,就这样进入伤判,可以吗?”男人摊开右手。 “这样啊。”“狐狸”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那么,在伤害结算前的最后时点,我利用优先权从手卡舍弃‘黑羽-月影的卡鲁特’。” “为什么,明明苍炎的攻击已经比对方高了啊……”旁边的小刚小声的问,不过被他问到的小美也是一脸茫然。 不过,是这样啊……我大概可以理解。 男人并没有用死卫防御苍炎的攻击,而后者一旦战破怪兽便有着巨大收益,即是说,手上应该有“欧尼斯特”留以反击吧。而在这里,“狐狸”优先使用月影,男人就算要使用欧尼斯特也只能连锁发动,这样结算下来,仍是苍炎的攻击力高出400点。若是相反,被男人先行使用了“欧尼斯特”,那便无济于事了。 虽然这样的话,男人根本不会使用欧尼斯特,但是场面上仍然占优。 果然,男人耸了耸肩,让强化后的苍炎直接带走了自己2200点生命,之后苍炎效果从卡组特殊召唤了“黑羽-大旆之伐由(A800)”,在其攻击宣言时男人则发动了“欺诈的落穴”破坏了那两张卡。 之后,狐狸召唤了“黑羽-极北之暴雪(A1300)”,苏生墓地苍炎后同调召唤了“黑羽-兵翼鸦(A2300)”,结束回合。 男人在自己的回合,召唤了“光道圣骑士-简(A1800)”,被对方的奈落除外,于是发动了“死者苏生”,复活墓地的露米纳斯,舍弃手卡的光道兽苏生墓地“光道魔法师-丽拉(A1700)”,结束阶段6张牌送入墓地,可以看到僵尸带菌者在这次被送了进去。 “狐狸”抽卡,用兵翼鸦攻击露米纳斯,男人这次选择除外了墓地的死灵守卫阻挡攻击。想来是下回合想用僵尸带菌者同调三叉龙,所以不能轻率使用唯一一张手卡欧尼斯特吧。 似乎做出了同样的判断,“狐狸”通常召唤了“雷王(A1900)”,结束了回合。 雷王若是在战斗前召唤的话,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了吧,因为“狐狸”没有了多余的手卡,“男人”既无法同调三叉,也不用警戒墓地的大旆与手卡可能的神鸟攻击的配合,必然会直接使用欧尼斯特,然后下回合用召唤师苏生墓地的光道兽击毙雷王,便是巨大的优势了。 到了男人的回合,果然因为后发的雷王打乱了部署,舍弃手卡苏生了光道兽,战斗破坏雷王后结束了回合。 “狐狸”抽卡后依然对露米纳斯发动了攻击,这次男人舍弃了手卡的欧尼斯特,“狐狸”则在主阶段二除外大旆与兵翼特招了“黑羽-铠翼鸦(A2500)”,覆盖后场结束了回合。 男人抽卡,宣言丽拉效果,被连锁了“神鸟攻击”,破坏了召唤师和光道兽,丽拉也因为已经发动的效果变成守备表示。于是将唯一一张手卡放回卡顶,特招墓地的“僵尸带菌者(A400)”,同调了“大地骑士-盖亚(A2600)”,直接攻击后结束了回合。 于是双方都没有了手卡,但男人场上留存着攻击2600的大地骑士,生命值6800对4400也是男人占优。 ——然而是否能拿下决斗仍未可知。 然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紧张程度,甚至要超过自己被连上复杂的电线,站在肮脏的决斗台上之时。 拜托了,请一定要赢。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狐狸”抽卡后直接结束了回合。
“哦,明明我只要抽到怪兽就可以结束游戏了,你却仍然不准备用怪兽防守吗?”从决斗开始到现在,男人的口气都是一如既往的轻松。本来,对他来说,这场决斗根本就只是一场游戏,输赢都算不上什么。 觉得他必须要赢的,只有我们,不,因为他们四人还不知情,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吧。 “哪里,只是觉得如果您卡顶那张是怪兽的话,您上回合就会选择召唤而不是用带菌同调了。”“狐狸”依然维持着有些做作的笑容。 “嘛,也是啊。而且,既然你这么说,说不定手上是那张卡吧……”男人抽卡后,沉吟了片刻,甚至没有对空场的对手进行攻击就结束了回合。 “其实我是没有冥府的,您果然是相当谨慎啊。”“狐狸”拍着马屁,抽卡后通招了另一只极北,苏生苍炎后同调了“冰结界之神木仓龙(A2300)”,舍弃手卡的大旆,将大地骑士返回了额外卡组。 “居然投入了两个大旆啊……”明明形式转瞬间变成逆境,男人的轻松却依然未变。“那么,这个回合要一口气打过来吗?” “是您的光道卡组的话,那么只要不能把血量打到1000以下,爆发就是没有意义的了。”“狐狸”并没有启动大旆效果,直接用冰龙攻击后结束了回合。 随后男人抽卡,特殊召唤“裁决之龙(A3000)”。 看到虚拟场地上巨大的龙影,瞬间的释然丝毫不亚于自己在决斗场上让对手的生命归零。沐浴在光芒之中的巨龙,已经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裁决之龙”效果发动,支付了1000生命值破坏了“狐狸”的怪兽,之后直接攻击,结束了回合。 四张卡片送入墓地,却乏善可陈。不过,已经无所谓了。“狐狸”已经场手两空,生命值业已只剩下1400点,男人这边有攻击力3000的怪兽,生命值也还余下3500点,决斗进行到这里,已经基本拿下了才对。 然而“狐狸”抽卡后,却露出了至今以来未曾看到过的表情。 “啊呀啊呀,这个卡组给小孩子用过之后没来得及改回来啊,居然抽到了这个……”声音里的惊讶听上去相当虚伪。“不过,这些孩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啊,虽然稍微有些失礼,还是请您原谅下吧。” 什么,怎么回事? “我把墓地里的雷王和极北除外——” 等等,这个召唤条件是…… “特殊召唤,‘混沌帝龙-终焉的使者(A3000)’。” 怎么会,居然会在这种时候…… “这不公平!”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不自觉的喊出了这句话。 刚才还堆着假笑的“狐狸”把脸转到了这边,仅仅是一个瞬间,就已经面若冰霜。 “居然会从你那里听到这句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也不想想,我给你们的卡组里面放的这些卡到底救了你们多少回啊。”正如之前的预感一样,“狐狸”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既然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却根本不领情,看来必须要好好调教才行啊。” 战栗。不仅是我,五个人的感受都是同样。对于使用暴力的扎尔格,除了小刚以外我们四人基本都已麻木,就算再过狰狞也不会有多少恐惧,然而现在,在直面“狐狸”的表情与声音之后,恐惧却如海水,淹没了所有人的头顶。 于是,下意识的,我颤抖着把目光移向我唯一的希望——然后想起来,男人已经因为混沌帝龙的出现而无力回天了。 怎么会,这样…… 不,不对。男人的表情,好像丝毫没变。 只是因为我们的死活对他根本毫无价值,他只是单纯的享受着游戏吗? 还是说…… 拜托了,请一定要,一定要…… “虽然早就知道有禁卡这回事,不过居然会在和我的决斗中见到啊……”作为唯一的拯救,男人开始对“狐狸”说话,逼着他把脸从我们身上移开。然而那种恐怖却丝毫没有消褪。“不过,所以才有雷王和两个大旆吗?”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狐狸”如是说着,发动了混沌帝龙的效果,支付1000点后,将双方场上和手牌所有卡送进了墓地,同时給男人造成了900点伤害。 这样男人的生命值就只有2600点了,接下来…… “墓地大旆和铠翼除外,特殊召唤,‘黑羽-孤高之银风鸦(A2800)’。我真的很难找这样的孩子了,虽然有欠调教,但是请您还是让我留下吧。”“狐狸”这么说着,宣布了攻击。 ——也宣布了我唯一的希望的破灭。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忍心亲眼见证那个时刻。 “真是可惜啊,如果你不发动那个效果而是直接攻击过来的话,我反而更难处理啊。”却听到了男人这样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到男人的决斗盘上,生命值依然维持着2600点。 怎么会,之前送入墓地的那么多张卡,我一直在看着,并没有把死灵守卫送入墓地才对—— “不巧,我手牌这张正好是第二张‘死灵守卫’啊。将其除外,无效掉你的攻击。然后,抽卡。”看也不看,男人把抽到的卡放到了决斗盘上。“特殊召唤,‘裁决之龙’。”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我仿佛陷入了无限的恍惚之中。
回过神来的时候,后背被扎尔格重重的推了一下,身体向前跌了两步。
“啊呀,这样的眼神可不好啊,软弱而畏缩,不该是你本来的样子的。”抬起头来,听到的是男人的声音。 对了,男人赢了决斗。男人是过来带我们出去的,而且,他马上就能带我们出去了。 “……我们可以出去了吗?可以离开这里了吗?”几乎不成句的,我激动地向男人询问。果然,男人是唯一的希望,我终于可以,我们终于可以…… “啊,是的。按照我们说好的,你可以跟着我走了。”男人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哦,不,可能计划要稍微改变一下了。” 然后,他把脸转向了“狐狸”。 “既然你对我使用了禁卡,稍微表示一下歉意可以吧?那边那个女孩子,可是相当好的美人胚子啊,放在你这边真的太可惜了,把她一起给我吧。——当然钱我会好好付的,足够你再买一个新的女孩子,这年头随便去间赌场呆几天就能碰到卖孩子的父母了吧。” “狐狸”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不过马上就被掩饰了下去。“是,是,就按您说的,本来她决斗水平就很糟糕的。” “那就好。喂,你们两个,跟我走吧。”男人向我和小美示意。 等等,我和小美? “那个,其他的人……呢?”应该只是一时遗漏吧,因为之前说好的,是把我们五个人一起带出去才对啊,说好的…… “啊啊对了,还有其他人的事啊。”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走到了四人的面前。“本来我是准备把你们一起买走到我自己开的决斗场去的,但是上次找这个孩子问你们的情况的时候,他却跟我说,自己的实力是你们之中最强的,坚持要求我只把他一个人带走就行了。既然我看到的他的决斗确实不错,而且把你们全部带走了,老狸这边也不怎么方便,所以,非常抱歉,我就按照他说的,把你们三个男孩子留在这里了。” 什……么? 男人用之前那种随意的口气,说着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真是可惜啊,本来没有他那句话的话,我就把你们都带走了的。至少那边的环境比这里要好很多才对。既然他这么说了,也有道理,我就只能让你们留下来了。另外就是……”他把脸转向了“狐狸”。“老狸啊,好像你这些孩子不怎么听你的话的样子,这样会很麻烦的吧,以后要好好地调教调教才行啊。” “是,是,一定会的。”“狐狸”唯唯诺诺的答应着,然后横向小刚他们,从我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他的表情。 等等,为什么会是这样…… “顺便问一句,这个女孩子,还是处女吧?”走到了小美身边,男人笑着问“狐狸”。 “是,是,我们一直没有碰过她。”这次是扎尔格忙不迭的点头。 “那就好。保养个两年放出去开苞就能有个好价钱了。这个我还是看的准的。” 怎么……会这样…… 最后,男人拍了拍留下来的三个人的肩膀。 “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和那个孩子好好地告·个·别吧。毕竟,他跟我走了,把你们抛弃在这里了啊。以后可能稍微有些苦,要怪的话,就怪他吧——没弄错的话,刚才要你们一起冲出那个小房间的,也是他吧?” 到底……为什么…… “想问为什么吗?” 鬼魅一般的,男人的低语在我耳畔响起。 “我真的是很吃惊呢,明明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还会惦记着朋友,还有‘友情’这种东西——但是这是绝对不行的啊。要跟着我的话,首先就要把这种多余的东西抛弃掉才行。那种东西,只会变成你的绊脚石的——就当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吧。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被打坏了哦。” 为……什么……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的深情告别了。老狸,先出去吧。”男人的声音依然轻佻如故,“哦对了,小姑娘,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吧。要是被波及到了,脸上哪里伤到了就不好了啊。” 脚步声,然后是关门声。 抬起头来,眼前是小刚小智小强。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三个人,现在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眼中噙着泪水,却愤怒的瞪圆了。 啊,那种眼神,我见到过。 是在哪里呢? 在我想起来之前,小刚就冲了过来,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 啊,扎尔格经常这样打他的吧。 头发被揪住了。小腿被狠狠的踢了一下。 意外的不怎么疼,因为已经习惯了吧。 看到一片肉色的模糊冲着脸而来,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钝痛,然后是一声闷响。 大概这就是世界破碎的声音吧。
下章预告:Three Years Later
“因为喜欢上了他所以做什么都是没有问题的,这就是少女的哲学嘛。”
…… “真的,非常抱歉。” …… “这位先生……您以前也来过的吧?” …… “不错,总算长大了啊。” …… “……”
第二章 青春 —Never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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